第5章 出
早飯後青杏看顧淺淺呆在屋裏沒出去，忍不住問“你不去給大小姐倒夜香？”
顧淺淺看了她一眼不吭聲。
青杏忍不住道“我們做下人的做什麽事不是一樣，不就是倒夜香，你把夜香倒進茅房裏裏用水刷一下桶就好了，你看你的事情多輕松，每天在大小姐起床之前收拾幹淨，一天都不用幹活了！”
聽起來确實不錯，至少不用工作八小時！“覺得好的話，你可以去做這份工作啊！”
青杏連連搖頭，她可不想被人叫“夜香女”，那樣在府上就更沒有地位了。
倒夜香雖然輕松，卻是府上最底下的工作，沒有誰願意的。就算是做奴仆，也有等級之分的，她可不想将來找個倒夜香的小厮過一生。
“那就不要說了！”顧淺淺起身，不想跟她待在一起聽她唠唠叨叨勸說自己做那份喪失尊嚴的工作，她才不接受，大不了被趕出去，她就不信一個大活人還養不活自己，不然十幾年的書白讀了。
這樣想着，對這個相國府她已經無所顧忌了，無所求就無所謂。誰來找氣就是找死，撫上臉頰，顧淺淺覺得那幾巴掌吃得太虧了，她們就仗着人多，有本事單挑。
當然，那塊玉佩她一定要找到。
顧淺淺再次去了碧蓮的園子，想必她那模樣趙大小姐不會讓她當差，瞧着緊閉的門，二話不說的踢開，吓得對襟檢查傷勢的人跌倒在地上，看見她本能的縮了縮脖子，害怕的問“你來做什麽？”
“找我的玉佩！”不等她反應過來，顧淺淺翻箱倒櫃的找東西，把她的東西弄得一片淩亂，被子床鋪都翻了一遍，沒看見玉佩，她扭頭瞧着靠牆的人，厲聲問“我的玉佩呢？”
“玉...玉...玉佩？”碧蓮挪了幾步，想要靠着門口，說“我才沒看見你的玉佩！”
“說謊，我昏迷的時候是你看着的，不是你還會有誰，你最好早點拿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拳頭在她眼前晃了晃，瞧着她縮脖子的模樣，知道她害怕，說“只要你拿出來，我什麽都不追究。”
“我...我沒見過，誰知道你的玉佩是不是掉在路上了。再說，我照顧了你那麽多天，你不感激算了，還恩将仇報！早知道大小姐就不應該救你回來！”
“你們救了我，我很感激，謝謝你們的大恩大德。”聞言，碧蓮松了口氣，正要說什麽，顧淺淺道“但是，你們救我是一碼事，我的玉佩不見了又是一碼事，你到底有沒有拿我的玉佩？”
“沒有！誰知道它是不是掉在路上了，你的東西只有這麽多！”從淩亂的衣服推理拿出一件白色睡裙，以及胸罩和三角褲。難怪她剛剛看着熟悉，原來是她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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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淺淺接過一看“就這麽多？”
“就這麽多！”她強調“不信你可以再找一遍，誰知道你掉哪兒了！”
顧淺淺看了看周圍，她已經很仔細的找過了，她的玉佩不小，就算有她肯定看見了，再找也沒什麽意思。目光在她身上一掃，還有一個地方沒招，指着她說“我要搜身！誰知道你有沒有戴在身上！”
碧蓮一愣，随即笑着說“搜身就搜身，若是沒有，你就是冤枉我！”
“若是沒有，我會道歉的！”說罷手在她身上摸起來，沒感覺到硬實的玉佩，她脖子上沒挂什麽東西，身上就一個香囊，裏面裝着一些香草片，連鞋子都讓她脫掉倒了倒，确定沒有，她說“對不起！”
碧蓮笑着穿上鞋“我說沒有就沒有！”
沒在她身上難道真的掉在路上了？顧淺淺問“你們在哪兒撿了我的？”
“七裏坡。”碧蓮說“就算你現在去，恐怕也被人拾走了，已經過了好多天了。”
顧淺淺沒說什麽，扭頭走了，七裏坡，她不去看看不會放心。
等她離去，碧蓮松了口氣，拍了拍胸脯連忙關上門，踩在凳子上把藏在房梁上的盒子拿出來，裏面放着她每月的月錢，以及那塊玉佩，摸着冰涼圓滑的玉佩，她譏笑着說“就算你把七裏坡翻過來也找不到玉佩，誰讓它在我手裏！等明兒我就把它死當了，看你還怎麽找玉佩！哈哈...”
顧淺淺問清了大門，就要去碧蓮說的那個七裏坡，她問了青杏，聽她形容，出了相國府左拐右拐，再左拐右拐，再左拐右拐，再...多次左拐右拐後出了城門順着官道直走，走過七個亭子就到了七裏坡。
聽得她頭昏腦脹，索性不聽她的，等出去了再詢問別人更快一些。
看着緊閉的，別其他門更大的，跟氣派的朱色門，她知道這就是大門了，正要開門，一旁的小厮瞧見了她，叫道“你要幹什麽？”
“出去一趟！”顧淺淺理直氣壯的說。
小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心想府上來了這麽一個标致的婢女他怎麽不知道“你是新來的吧！這是府上的大門，只有主子和貴客能夠出入，你要出去得走後門。”
“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不知道後門在哪，再說我現在有急事！”顧淺淺打着商量道。
“不可以，這是府上的規矩，後門就在後門的地方，你問問別人就知道了！”小厮站在門前攔住她的去路，說“走後門去，別給我添亂！”
“拜托了，給我出去一下吧！現在又沒人看着，就讓我出去吧！”相國府那麽大，她轉一圈還不天黑了。
“這個，我應該是看見了！”
不等小厮出聲，身後傳來一道男聲，小厮看着她身後，連忙低頭道“大公子！”
顧淺淺扭頭，看着她身後的趙維昔沒動。
小厮見狀，厲聲道“看見大公子還不行禮？”
顧淺淺假裝沒聽見，看了趙維昔一眼，擡步離開！
趙維昔勾唇看着她的背影，說“要不我帶你出去？”
腳步一頓，顧淺淺回頭看他一眼，笑了一下，快步走過他們的身邊，費力的拉開門扭頭對趙維昔說“謝謝你！”說完跑了出去！
小厮瞪眼，好一會兒才道“大公子，她...她...”
“難道你沒聽見我說的話，是我讓她出去的，壞了規矩的是我，難道你有意見？”趙維昔瞧着她的模樣，笑了一下。
“小的不敢！”他一個下人哪敢有意見！低頭不敢再吭聲，生怕惹怒了主子！
顧淺淺出了相國府沒多久就迷路了，詢問了不少人，累得半死才走出城門，布鞋的鞋底太薄，讓她覺得光腳在走路。
一出城門，瞧着夕陽西下，她又累又餓，想着玉佩，咬牙前行，天黑時到了第七個亭子，也就是七裏坡，借着朦朦的月光，她認真的沿着官道尋找，害怕看不清，看見玉佩大小的東西都要摸一下，一個一個的石頭被她丢掉。
不知道找了多久，她擡頭一看，看見八裏坡的亭子時，心裏冰涼冰涼的，玉佩根本找不到，頓時難受起來，洩氣的坐在路邊休息。
難道她沒帶過來？不可能，她暈過去時還摸着脖子上的玉佩，不可能到了這裏就不見了，衣服還在，脖子上的玉佩難道掉在地上被人拾走了？
想着，她絕望了，路上人來人往的，她哪知道是誰撿起了？
坐了好一會兒，顧淺淺覺得她已經沒力氣回去了，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走這麽遠的路，雙腳跟灌了鉛似的，又疼又重，根本走不了路。
遠遠的聽見聲音，擡頭一看，不遠處一點火光若隐若現，對她來說就是希望，漸漸的她看清是輛馬車，吃力起身，看着走近的馬車站在路邊招手“喂！停一停！”
馬車奔馳而來，顧淺淺瞧着它沒有停下的趨勢，大叫“喂，停一停，停一下！”她本想攔在路中央，又怕被馬車撞着得不償失，瞧着馬車從眼前駛過，心咯噔了一下，難道今晚要在這裏露營？
正想着，馬車奔跑了幾步突然停下來，顧淺淺一喜，不顧雙腳疼痛的追上去，氣喘籲籲的扶着車壁說“請問能不能帶我一程，我要回城裏去！”
趕車的人帶着鬥笠，聽見聲音偏頭看她不做聲，馬車上的燈籠一晃一晃，她看不清鬥笠下的人，只知道是一個那男人。
原本孤身一人是最害怕遇見男人的，顧淺淺現在又累又餓已經顧不上太多了，再說相國府還是有些重量的，若是他敢亂來，她就擡出相國府，說不定能威懾一下。
這樣一想，她說“能不能麻煩你帶我一程？”
男子盯着她不說話，就在顧淺淺要放棄的時候，馬車裏傳來一道聲音，略微帶着磁性，顧淺淺聽了臉上一麻，身子不由的抖了一下“上來吧！”
聽見他答應，顧淺淺倒是不敢上馬車了，裏面坐着的還是一位男子，如果是一個人若是發生了什麽事她還有逃脫的可能，若是兩個人，她一個弱女子哪打得過兩個人！
見她不動，馬車裏的人似乎失去了耐心，笑了一下說“既然姑娘不想上馬車，那我們就走吧！”
話音剛落，帶鬥笠的男子拉了拉缰繩趕馬離開，馬車滾動的瞬間，身旁一陣，顧淺淺抓着車轅勉強做好，對着鬥笠男道“謝謝你！”說着又轉頭隔着車簾對裏面的人說“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
馬車裏的人輕笑了一下不言語。顧淺淺聽着他的笑聲，面上一燒，方才還在想不上馬車，看見馬車要走，一着急就跳上來了，雖然有些滑稽，能坐上馬車，她也認了，懸着的雙腿絲絲發麻，今天可把她累慘了，玉佩也沒找到。
一路無話，她走得腿斷得路，坐在馬車上，不一會兒就看見了城樓，走近時才發現城門已經關了，不由擔心進不了門。
誰知道馬車停下來，鬥笠男下車敲門，咚咚作響，好一會兒才有守衛不緊不慢的開門，沒好氣的問“誰？”
她只看見鬥笠男掏出一個東西給守衛看，守衛一改不悅，戰戰兢兢的彎腰點頭，不一會兒城門大開，鬥笠男回到車上趕馬車進去。她想，看來馬車裏的人必定是有權勢的人，否則守衛不會那麽怕他的一個下人。
馬車進了城內，身後的城門再次關上，走了沒幾步馬車停下，顧淺淺識相的下了馬車，對他們說了一句“多謝！”就站在路邊等着馬車離開後再離開。
馬車從她身邊駛過，車簾撩起。顧淺淺看見馬車裏的人，他也看着自己，顧淺淺想着方才還麻煩人家，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這會兒對上人，她笑了一下以示禮貌。
心裏暗暗的想，這個男人真好看！
男子見她對自己笑，愣了一下随即放下車簾。顧淺淺看着沒多想，一步一步的往相國府走，只希望早點回去。
她走了沒多久，瞧着前面有人提着燈籠過來，顧淺淺沒在意的走着，走近了，看見精瘦的男子有些眼熟，顯然對方也看見了她，快步走來，顧淺淺仔細的看了看，來人可不就是相國府的那個叫管家的人？
對方走近，厲聲問“你去哪兒了？”
“出了一趟城門！”算是認識的人，顧淺淺放心了，一路上沒見人影，她心裏毛毛的害怕。
她的話剛落音，管家揚手就要打她，顧淺淺敏捷的蹲□子，管家打空，氣得跺腳”你這個小蹄子，居然擅自離開府上，誰給了你膽子？”
“我爸媽給的！”顧淺淺有些生氣，仰頭等着他說。這些人怎麽都喜歡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她就那麽好欺負嗎？
“你！你這個小蹄子...”
“你才小蹄子，別這樣叫我！”擡高聲音，顧淺淺對着管家大吼。管家被她吼得一愣，頓時忘記反駁，顧淺淺問“你來找我的？”
“不是找你找誰？”手舉了舉，最後還是放下，她連大小姐都不放在眼裏，如今又有大公子撐腰，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敢欺負大公子身邊的人，真是不知道她前世做了什麽好事，進府沒幾天就被大公子看上。
瞧着眼前有些狼狽的人，閱人無數的管家知道，這個婢女在府上算是最标致的了，難怪入得了大公子的眼。
管家忍着怒氣說“念在你是初犯，以後若是不禀告一聲就出門，打斷你雙腿！”
顧淺淺癟癟嘴沒說話，跟在管家身後，幸好他來了，不然她一定找不到回相國府的路。
從後門進府，管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離開，顧淺淺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屋子，屋子裏很安靜，想來她們都睡着了，一天沒吃東西的顧淺淺忍受不了饑餓，摸黑去了廚房找東西吃。
廚房裏有一位廚娘看着，把顧淺淺吓了一跳，幸好她靠着牆睡着了，顧淺淺等了一會兒才輕手輕腳的找吃食，找了一圈，能藏東西的地方都找了，一粒飯都沒有，氣得她咬牙切齒，正轉身，對上一雙看好戲的眼睛，吓得她驚呼“啊！”
她的驚叫聲驚醒的打瞌睡的廚娘，顧淺淺吓得全身發軟，她第一次偷東西還未成就被抓住了，正不知道怎麽辦，來人把她推了一把藏在門後，低語“藏着！”
顧淺淺翻了一個白眼，不用說她也知道。
廚娘醒來瞧見趙維昔愣了一下，随即道“大公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睡着的！”
趙維昔聽了不耐煩的擺擺手說“起來吧！廚房還有什麽吃的嗎？”
廚娘道“大公子想吃什麽，奴婢給你做！”晚飯倒是剩了許多，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晚飯後大小姐就吩咐了，把剩菜剩飯拿去喂豬了。
“面條吧！加兩個雞蛋！”趙維昔看了一眼門後的人吩咐，顧淺淺聽得咽口水，肚子咕咕的響起來。
廚房很安靜，咕咕的聲音聽得很清晰，顧淺淺一手捂住臉，一手捂着肚子，等着被人抓包。
趙維昔聽見聲音一愣，随即淡淡的笑着。
廚娘聽見聲音忍不住側目看了趙維昔一眼，不敢說什麽，加快了動作，燒火揉面條。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動靜，顧淺淺僥幸的想他們都沒聽見實在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