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訓
黃昏,天空忽然飄起了雪。
被柳蓮二正處理着臉部擦傷的白夜,疑惑地開口:“啊咧,怎麽感覺溫度忽然降低了。”
軍師手上微頓,撇頭瞄了一眼外面:“下雪了。”
“下雪了?”長發少年驚訝地睜開眼,想要起身卻被人按着了肩膀。
“別動,傷口還沒清理幹淨。”
白夜只好耐下性子,乖乖地任由軍師拿着藥棉在臉上塗擦,嘴上好奇地問:“今年怎麽這麽早就下雪了?”
“這裏的氣候比神奈川寒冷,十二月初下雪不算異常。”
等兩人處理完各自身上的傷後,白夜有點迫不及待地跑出了山洞:漫山遍野的紅楓,仿佛披上了一層晶瑩的白紗,鮮明的色彩交相輝映,分外妖嬈。
“喜歡雪的話,放假後可以去北海道游玩。”柳蓮二注視着微笑的少年,這般提議道。
白夜攤開一只手,看着幾片飄落在掌心的雪花,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加深了。
同一時間,山間公路上行駛着一輛巴士,空蕩蕩的車廂除了司機外,只有一個乘客。茶發少年坐在車窗旁,雙眼透過玻璃,注視着悄然飛舞的白雪。
“小鬼們,集合!”三船粗犷的嗓音回蕩在山間。
心情指數立刻降了幾個百分點,白夜嘟囔出聲:“大胡子又開始折騰了。”
“但成效很明顯,”軍師淡聲開口,“這幾天大家都突破了極限,完全超越了以往的水準。不得不說,三船教練對于網球訓練很有一套。”
白夜揚了揚眉,倒也沒有否認柳的說法。
實際上,盡管三船的訓練手段,嚴苛殘酷,讓人以為身在煉獄也不過如此,但正是這樣的折磨,讓敗組的選手們以一日千裏的速度飛快地進步着。每當他們以為達到了極限時,事實證明,人是具有無限可能性的,一次又一次地超越前一天的自己。
即使白夜過去是妖怪,以人類的标準,是天賦過人,擁有着無窮盡的潛能,在經歷了這一次地獄式特訓後,他與大家一樣,在網球運動上有了突飛猛進的變化。
而最大的突破,不是體能或技術,卻在于意識之上。
與敗組的少年們朝夕相處的白夜,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那些人的情緒變化,盡管有些心情他覺得難以理解,但是多多少少地受到了影響——那種奮進不屈、迎難而上的精神,可以輕易地感染到任何人。
一場早雪很快便結束了,天氣放晴,原該寂寥的山裏,最近顯得十分熱鬧。
“右手揮拍五千下,然後換手。”
“重複做完三組!”
三萬次的揮拍,更可怕的是他們所用的網球拍都是灌鉛特制的,在這項特訓開始前,只是拿着這種網球拍擺擺姿勢都很困難。
……
“兩兩一組,對練五百次回合,出錯的重來一遍!”
凹凸不平的場地造成網球的不規則彈跳,漸漸地難不倒初中生選手們。
這些天,全方面得到強度鍛煉的少年們已然越來越适應這樣的特訓。
除了基礎訓練外,每個人開始嘗試一次性地接着并打回更多的網球:從一個增加到三個,從三個增加到五個,從五個上升到六個,甚至是七個、八個……
練習接球的地點也是多樣化,比如在斜坡,在窪地裏,最具難度的是站在河流中間的石塊上去接來自不同方向的多個球。
目前,白夜在正常的場地上,能一次性成功地打回六個球,增加到七個球時常會失誤漏球,說來這樣的成績,算是比較好的,和小金差不多,比能打回七個球的越前略差了一點。
在水上接球的成功率要低一些,按照柳蓮二的數據,白夜接到六個球而不落水的概率在73.16%,打回七個球的可能性只有33.72%,增加到第八個球,就只有11.2%的成功幾率。
“啊咧?”準備休息的白夜,見到真田被大家發動了絕招的網球打中時,不由得扯了扯嘴,“好拼命!”
明明一次性接這麽多人的球有點勉強,偏偏固執地要求大家不要留手繼續朝他發球。
長發少年正打算離開,猛地看到黑面神的眼睛被接漏的網球打中,下意識地吸了口氣,喃喃說道:“好疼的感覺……”
轉身,極快速地攀上山頂,拿了一些傷藥和繃帶。
“謝謝。”真田向幫他包紮眼睛的少年道謝。
白夜悄然地勾了勾嘴:嗯,被藥棉遮了一只眼的黑面神很有海盜的感覺,蠻酷的啊!
看到黑臉男重新拿起球拍,他挑了挑眉:“不休息一會兒嗎?”這人簡直是不要命地訓練。
将要邁步的腳步頓住,真田眉頭擰緊,沉聲開口:“勝組的人很可能已經變得更強了,想要打敗他們就必須比他們走得更遠。”
看來這家夥還在為輸給幸村一事耿耿于懷呢!白夜默默地想着。
“伊東。”
“嗯?”
“不要松懈……”
白夜黑線:啊喂,他現在已經很努力了好不好,當年給奈落做打手他都沒這樣認真過!
真田的獨眼望着U-17集訓營地的方向:“我們一定要努力盡早下山,然後和勝組的選手們決一勝負。這一次,絕不允許再失利!”
好有幹勁的黑面神。白夜暗自嘀咕:話說,他之前可沒有失利,會來到敗組……純粹是被那個小鬼牽連的!不過……
白夜收拾好醫藥箱,拿起自己的網球拍,對真田微微一笑:“喂,真田,我們來打一場吧!”
——和傳統的比賽不一樣,他們要同時用六個網球進行練習。
某人覺得,雖然不小心進了敗組,但似乎沒有什麽不好。
日落,日出,天黑又天亮,被三船用盡一切手段折騰的少年們,恍然有一種山中無歲月的錯覺。
一座還算陡峭卻并不太高的岩丘前,三船拿着一只網球,對初高中生們說道:“根據我的口令去爬那個石丘,限時二十秒。”
一只鹫突然飛來,銜起三船手裏的網球。
“二十秒後,那家夥會将網球扔下來,先打到的一方會有獎勵。”
小金第一個嚷出聲:“獎勵是請我們吃章魚燒嗎?”
白夜眼睛一亮:“章魚燒……”
三船根本沒理他們,瞪着眼睛大吼:“開始!”
少年們匆忙地奔向岩石土丘,白夜的速度最快,不過他之前站位離得遠,所以跑在最前頭的是小金。等雙腳踩上石丘,他才發現岩石的材質很特殊,非常地滑腳,幾乎沒有多少摩擦力。
當然,這點小困難難不倒妖怪出身的少年。
可惜……
跑在最上頭的小金太過興奮,一不小心踩到了碎石子,整個人往後翻滾,恰好将快要追上他的白夜給撞倒了。
結果不用說,兩個少年跟滾皮球似的,骨碌骨碌地滾下石丘,順便給下面的人增加了阻撓。
二十秒的時間太短,其他人甚至連一半都沒爬到,盤旋在丘頂上的鹫已經将網球扔了下去。
“Out。”三船宣布,初中生與高中生全體出局!
“從現在開始,每天早中晚各比一次。”
“白夜,你還好嗎?”
好一會兒,白夜才感覺到頭腦沒那麽昏沉了:“沒事……”想要坐起身,結果發現身上還纏着一個小鬼,不爽地推搡着對方,“喂,小鬼,趕快從我身上起來。”
小金一邊捂着腦袋叫着“好痛好痛”,一邊手忙腳亂地從白夜身上爬起來。
氣息還沒調整過來的軍師皺了皺眉,将摔在地上的家夥扶了起來,探手撥開對方額前的發絲:“流血了。”果斷地拉着人朝木屋走去。
“疼嗎?”柳蓮二替某人包紮完,不由得問了聲。
“還好,”白夜摸了摸綁了好幾層的繃帶,有點感慨,“我從小到大受傷的次數,加起來也沒這幾天多。”
軍師囑咐:“下回爬岩石土丘的時候離遠山君遠點。”
白夜十分贊同他的提議:“要不是小鬼撞到我,我肯定能打到球的。”
他的章魚燒啊……
“噗,小白在cos木乃伊嗎?”
白夜斜睨着走進來的欺詐師:真是個喜歡看人笑話的家夥!
到了晚上第二次爬石丘時,便輪到白夜落幸災樂禍了。雖是遺憾地沒有打到網球,可看到摔得七葷八素的仁王,心情大大地好轉了。
仁王的頭上也受了傷,不得不包紮起來。
白夜拿着對方的話打趣道:“啊咧,仁王你更像木乃伊。”自己只是額頭的地方纏上了繃帶,仁王則是半張臉都快被包起來了。
“Pupi-na。”
仁王淡定地指了指整個頭纏在繃帶裏的乾貞治:“那才是木乃伊喲,小白。”
白夜看到乾的樣子,嘴角微微抽搐,再掃視了一遍其他人,所有人的衣服都破破爛爛的……受傷輕的,臉上、手上貼了大大小小的藥貼;受傷重點的,纏滿了一層又一層的繃帶。
越前的帽子通了個洞,一小撮頭發從洞裏翹出來,帽檐更是快裂開來了;真田一只眼睛被遮了起來,看起來有點兇神惡煞。
“……真像一群讨飯的。”白夜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特訓繼續。
接發多球訓練,水上鍛煉平衡能力,在坑窪的場地上打比賽,夜半進行揮拍練習……然後一日三次去攀爬岩丘,初高中生搶奪着第一個打回球。
“啊——”
幾十個少年拼盡全力朝石丘奔跑,在多次的訓練後,他們不會再因為石頭太滑而摔跤,甚至不需要雙手攀附,腳下仿佛只是普通的斜坡。
“哈哈哈,第一個打到球了,是我們贏啦!”小金站在岩丘頂上,揮舞着球拍,又蹦又跳。
白夜站在一旁,無語地摳了摳網球線:這小鬼,那副得意非凡的姿态,搞得好像網球是他打回去的。
——當然,也不是白夜接到的。
不得不說,越前龍馬的體內好像有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能量,在最後一刻,他超越了所有人,将網球成功接着并打回到三船手裏。
白夜關心的是,三船所說的獎勵到底是什麽。柳蓮二說肯定不是章魚燒時,他失望了好一會兒呢!
清晨,天還灰蒙蒙的。山林間彌漫着薄霧。
三船将初中生們召集到一條小路前,要求所有人排成一列沿路全力奔跑,不準停頓,中途會有網球飛來,站在最前位置的人要将球打回去,打完球的人自動排到最後面,讓出位置給下一個人做前鋒。依次輪流。
如果有任何人在中途停下或沒能打回球,便要回頭重來。
一群少年郁悶了:這算什麽獎勵啊?
不過教練的命令不能違抗,大家除了遵從別無其他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