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化
又是新的一天。
今天的訓練項目只有一個,初高中生都一樣,那就是“狩獵運動員”:每個選手背上系着一個氣球,氣球表面塗了一層鹫喜歡的氣味,從而導致所有人被鹫追得滿山滿野地奔跑,一旦氣球被鹫啄破,是為出局……而作為出局的懲罰,要給替三船洗那一堆氣味熏天的兜裆布。
沒人願意洗兜裆布,所以每一個都想盡辦法躲避鹫的“狩獵”。
長發少年跳躍在密密叢叢的樹枝間,身體輕盈如燕,行動矯健敏捷,朝山坡上奔跑的速度迅疾如同在飛行,他面上的神态并不像其他人那樣愁眉苦臉,而是散發着一種愉悅的氣息。
幾聲尖銳的長嘯從天空傳來,白夜驀然停着腳,站在一根粗壯的枝桠上,仰首看着四五只飛來的大鳥,嘴角揚起一絲詭異的弧度。
其中一只鹫發現了目标,搶先一步俯沖而下。
白夜輕點着下巴,興味地開口:“膽子不小嘛!”須知道,在戰國年代,他經過一個地方時,那些低等的動物感應到強大的妖氣後,恨不得能逃多遠就跑多遠。
盯準白夜的鹫在即将啄上氣球時,渾身毛羽陡然豎起來,便是一聲凄厲的尖叫,大鳥直線摔落,掉在了地面,一對翅膀還在撲棱着。
與此同時,頭頂上盤旋的幾只鹫,像意識到危險似的,霎時間散開,翅膀陣速加快好幾倍,受驚一般地飛走了。
白夜可惜地嘆了聲:“真夠精明的。”
語盡,人落到地上,撿起顫巍巍的鳥,在白色的鳥頭揉了一把後,用手掂了掂分量:“不錯,很肥。”
随即歡喜地拎着鹫離開了。
根據半天被“狩獵”的經驗,收集完數據的柳蓮二很順利地甩開了一只緊追着他的鹫,奔跑了太久,他的體力消耗得有些多,分析了眼下的情勢後,他尋了個背風的岩壁,靠着石頭坐下暫作休息。
剛緩下了一口氣,軍師就看到前方樹林間露出一個明顯的紅氣球,兩秒鐘後,白衣少年闖入了視野。
“……”
巧遇到朋友的白夜心情不錯地沖對方揚起手:“喲,柳。”主動靠近,跳到岩石上張望着周圍的情況。
柳蓮二嘆了口氣,站起身,死死地盯着對方手裏的鹫——兇猛的禽鳥哆嗦的樣子看起來可憐極了——問道:“你怎麽把鹫給捉着了?”
白夜揚起笑,晃了晃這只鹫:“快到中午了,可以烤着做午餐。”語氣遺憾,“這種鳥太精了,我找了一上午就逮到這一只。”
“……”
“沒吃過鹫,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軍師扶額:“還是放生吧,白夜。”
“哎?”
“鹫屬于保護動物,禁止獵殺。”
白夜面露遲疑,眼睛盯着鹫,顯然是舍不得。
“……這種野生的禽類,沒有經過檢驗檢疫,極有可能攜帶了對人體有害的病菌,不能随便亂吃。”
“等回去後,我請你吃照燒雞,”軍師放柔了語調,“還有烤鳗魚,鐵板燒,關東煮……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在柳的好聲勸說下,白夜終于将他的儲備糧放生了,望着驚恐地沖上天空的猛禽,一手摸了摸肚皮,語氣略有哀怨:“真的好餓。”
柳蓮二淡淡地笑,從口袋裏翻出幾塊糖果:“用這個墊一下肚子。”
白夜驚喜地瞪大眼:“你從哪裏弄來的?”
“來集訓前經過糖果屋買的,随手塞在網球包裏給忘記了。”
白夜狐疑地瞅着褐發少年:“你好像不愛吃糖吧?”Master根本就不像是主動去糖果屋的人啊!
柳蓮二沒有回答,手上剝開了糖紙,将糖果送到某人的嘴唇邊:“張嘴。”
白夜頓時抛開了疑慮,高興地張開嘴,一口咬着糖果,牙齒不經意地碰到了對方的手指。
軍師收回手,五指輕攏成拳。
休息了一會兒,調整好狀态的柳蓮二準備繼續被“狩獵”。
“啊咧,為什麽要跑,這裏又沒有鹫。”白夜疑惑地問道。
軍師勾唇:“沒發現嗎,白夜,這項‘狩獵’訓練并非是單純的游戲,被鹫緊迫追擊的我們,都在不知覺間得到了鍛煉,無論是體能、耐力、步法、反應都得到了明顯的進化。”
白夜撓了一下臉頰:“我都是追着鹫跑的。”于他而言,狩獵與被狩獵的對象完全反轉了。
柳蓮二失笑。
後半天的“狩獵”,聽取了軍師分析的白夜,收斂起故意散發的妖氣,也體驗了一把被鹫緊追的感覺……不過,也許這類禽鳥對危險有一種天生的直覺,真正“狩獵”白夜的鹫沒有幾只。
偶爾出現幾只傻頭傻腦的大鳥,都被白夜用網球拍打出的毛栗球趕走了。
整整一天的“狩獵”結束後,幾乎所有人都發現了自己在躲避鹫的追蹤過程中克服了運動上的弱點,改善了過去的招式,甚至無意間開發了新的技術。
不規則彈跳球的坑窪場地,也不再讓大家感到棘手,體力弱的人甚至發現自己能若無其事地在這樣的場地上打拉鋸戰。
“該不會……”
“三船其實是個很厲害的教練吧!”
衆人恍然大悟。
反應過來的網球少年們,都有些躁動了,不由自主地對酒鬼教練生出了期待之心:那個教練,粗暴蠻橫,但或許可以成為他們快速提升自我能力的捷徑。
月朗星稀。
一群人偷聽着真田和越前的對話,發現那兩人準備去U-17合宿營地幫三船偷酒時,都忍不住現身了,嚷嚷着他倆不夠意思,宣稱要去一起去。
之前越前、田仁志和忍足謙也受三船指使去營地偷酒的事情已經被大家知道了。
而這次,為了說服三船答應幫他們提升自我、完成進化,少年們一致決定要投其所好,拿盡可能多的美酒去“賄賂”。
沒想到的是,初中生們正要離開時,高中生也出現了,一反以往的刁難刻薄,表示希望加入他們。
“我們有些想賭賭看你們的可能性了。”
于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潛入U-17營地、偷酒大戰開始了。
U-17集訓營地,酒吧休息廳。
白夜舒适地坐在吧椅上,享用着美味的臘烤腸,目光瞥到抱着一堆食物、狼吞虎咽的田仁志,嘴角抽搐了一下:“啊咧,明天這裏的人會不會報警啊?”休息室被一群餓極了的家夥弄得一團糟,冰箱裏的食物一掃而空,架子上的美酒也被大家裝起來準備帶回山裏。
柳蓮二淡聲說道:“不用擔心,我們現在的一舉一動恐怕都在教練組的監控下。”
白夜訝異:“有監視器?”立刻左右張望,自然沒能找到。
“啊。”軍師用手指了指隐蔽的排風口,“實際上,三船教練讓大家偷酒也是一種訓練。”
白夜挑了下眉:“訓練怎麽做賊?”
“之前經過的洞穴和河流以及激光陷阱都能鍛煉平衡,”柳蓮二分析道,“我們通過河流進入營地,在游水的過程中可以同時鍛煉耐力與肌肉訓練。”
真折騰。白夜腹诽了一句後,用力地又咬了一口香腸——山裏的夥食實在難以下咽,真是快饞死他了!
一群人偷偷地在營地大鬧了一通後,又悄悄地離開了,收獲頗豐,不僅搜刮了二三十瓶帶給三船的美酒,順便消滅了一冰箱的美食,拿走了幾百個網球,打包了一堆生活用品……乾貞治還不忘帶走之前留在這裏的蔬菜汁,以及制作蔬菜汁的部分原材料。
堆放着亂七八糟的工具的倉庫裏,少年提了兩桶水,用在合宿地順來的洗發水,惬意地洗起長發。
吱呀地一聲響,木板門被人推開了。
白夜下意識地擡頭看過去,見來人是柳蓮二,正要開口,話到嘴邊變成了一聲輕呼。
“怎麽了?”軍師疾步走了過來。
頭上、臉頰沾滿泡沫的家夥緊閉着眼睛,蹙起眉:“洗發水流到眼睛裏了。”
輕笑了聲,柳蓮二低語:“我來幫你。”
頭發被一雙手輕柔地揉搓着,額角不時地按摩幾下,讓人感到舒适而享受,白夜幹脆地将洗頭的任務交給了朋友,嘴角無意識地翹了起來。
輕輕地撥弄着某人已經微幹了的長發,柳蓮二直起身,朝對方伸出一只手:“走吧,大家現在應該去找三船教練了。”
“哦。”
白夜将右手遞了過去,借着軍師的力道站了起來,任由對方牽着自己離開倉庫,直朝三船住的木屋走去……左手點着下巴,他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目光不自覺地朝身邊人飄過去。
“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柳蓮二輕聲詢問,語帶笑意。
“那倒沒有。”白夜放棄偷瞄,大大方方地打量起朋友,“喂,Master……”
“嗯?”
“你心情不錯喲!”
“為什麽會這樣覺得?”
“因為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就像……嗯,就像陰謀得逞的Boss。”
柳蓮二腳步微頓,用力地捏了捏某人的手,好笑道:“你這是什麽奇怪的比喻?”
這時,一群少年陸陸續續地走了過來,兩人的談話沒再繼續。
衆人找到了三船,大胡子教練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打呼嚕,四周散落着十來個喝空了的酒瓶。
宍戶亮不爽地開口了:“切,即使我們拿來這麽多酒,最後也是白忙活一場嗎?”
越前龍馬則直接行動了,揮着球拍,直接朝三船打出了六個網球。
明明睡死了的教練一瞬間起身,雙手飛快地接着了所有的球。
——這樣的身手與反應證實了少年們的猜測。
一陣沉默後,越前出聲請求教練幫助大家提升。
三船盤腿而坐,神色相當嚴肅,沒有再像先前那樣表現出暴躁粗魯,只是慎重地詢問了一聲:“你們能跟上我的特訓嗎?”
“當然!”
三船掃視着這一群少年,緩緩站起身,一邊朝場地中央燃燒的篝火走去,一邊敘說着他一直以來對U-17精英教練們的不滿。
“小鬼們,去打倒他們!”三船猛地抽出一根火把,高舉起來,厲聲喝道,“來場革命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