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獄
一切都不順利。
對于敗組的選手們來說,現在的境況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彷如酒鬼教練的歡迎詞——他們,來到了地獄。
要面對的,不僅是粗魯野蠻、專橫獨斷的三船教練,還有一群不懷好意、存心刁難的高中生。而大家所期待的特訓,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般。教練給他們下的第一個指令是全部換掉隊服,所有人穿上了統一的白衣。
初中生與高中生的訓練項目顯然不一樣,高中生們去攀爬瀑布,而初中生的第一項訓練竟然是——挖坑。
白夜拿着鏟子一邊挖坑,一邊小聲道:“大胡子是要種樹嗎?”
和白夜、柳在同一個坑裏的乾表示:“種樹的可能性是0.1%。”
所有人都疑惑不解,可對着叫嚣“不聽話的就推下懸崖”的三船教練,大家只能認命地遵從指令。
整整挖了一個小時的坑。
然後疑問得到了解答。當大家按照教練的吩咐,将鏟子送回倉庫後,一回來就看到三船正背對着他們,朝坑裏小便。
初中生們目瞪口呆。
小便完了的男人要求衆人将坑填起來。
白夜眨了眨眼,湊到柳的耳邊低聲道:“這裏竟然沒有廁所哎,每次方便都要挖坑的話,很麻煩吧……”
柳蓮二默然地注視着長發少年:這家夥,明明是機靈聰明的,為什麽有些時候會呆得……天怒人怨呢!
無論少年們壓抑着怎樣的心情,只能聽從教練的命令,再次跑去倉庫,各自拿起一把鏟子,回來将之前辛苦挖好的坑填平。
“我們的隊服呢?”忽然間,桃城發現了不對勁。
三船靠着石頭喝着酒:“不是都在嗎?”指了指被填平的坑,“在你們的腳下。”
一群人茫然無措,憤怒卻不能發作。
偏偏這時,訓練回來的高中生們還在得意洋洋地嘲笑着,惹得幾個惱怒至極的家夥差點與對方鬧起來。
真田喝止了衆人的沖動。
——他們來這裏不是為了逞兇鬥狠,絕不能為一時意氣而迷失了自我。
聞言,衆人沉默,強自将所有的羞辱與不平埋藏心中。
他們是敗組。此刻只有一個目标,那就是變強,變得更強,終有一日,通過自己的成長與進化,用絕對的實力,擊潰所有嘲笑、奚落他們的人。
沒有一點放松的功夫,第二項訓練開始了。
敗組的選手們每個人提着一個木桶,從昨天攀爬的山崖下去,取完水後再爬上來——回到山上後,木桶裏的水不能少于總容量的四分之三。
初中生們打來的水,全部交給了高中生。
看着一群人舉着木桶大口大口地灌着水,白夜挑了挑眉:“啊咧,他們真夠不講究的,都不擔心生水裏有蟲子嗎!要是喝下水蛭可就不好了。”
——他記得在哪裏看到的故事說,有人不小心喝了水蛭,然後被水蛭鑽入內髒,吸幹了血,身體整個兒變成豆腐渣一樣,咔吧咔吧地就碎了。
實際上,爬上爬下累了半天的初中生們,都口幹舌燥的很,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高中生痛飲的模樣,都有點受不住了。
幾個站在白夜附近的人,聽到對方的說法,集體轉移了凝膠在高中生手中的水桶的目光:怎麽辦,有種想嘔吐的沖動,可是他們真的好口渴啊,本來打算再去崖下取水喝呢!
柳蓮二在白夜的額頭敲了一下,無奈地說了句:“這個地方哪裏會有水蛭。”
白夜點了點臉頰:“就算沒有水蛭也不安全吧,書上不是說,水裏有很多肉眼看不見的寄生蟲……唔……”
軍師直接捂着某人的嘴:“別亂說話。”
——沒看到大家看向高中生喝水的眼神都要發綠了嗎!
一項訓練結束,立刻又來了新的任務,蠻橫不講理的酒鬼教練仿佛鐵了心要将敗組的選手們壓榨得徹底,即使是白夜,習慣了立海大高強度的訓練量,又有妖力護體,元氣恢複得快,都有些吃不消的感覺。
倒挂在樹上接球躲球,踩着破舊的機械小車從坡下騎到坡頂……
五花八門、奇離古怪的訓練,是怎麽折騰人怎麽來。
最重要的是……
一行人除了昨天中午飽食了一頓,只有昨晚草草地填了肚子,今天到現在連一口早飯都沒吃!
少年們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或靠着樹坐着休息。
“好餓啊……”
宍戶亮、忍足謙也、桃城武、小金等人都在讨論勝組的那些家夥,想象着他們此刻是怎樣的享受。
白夜聽了幾個人的交談,忍不住摸了摸肚皮。
“餓了嗎,白夜?”剛結束完高強度訓練的柳蓮二還在急促地喘着氣,看到白夜的小動作,不由得關心道。
用力地點着頭,白夜不自覺地扁了扁嘴:“想吃照燒雞。”憶起昨天中午在U-17營地吃的美味,腹中更覺空蕩了。
——訓練的強度再大,前身為妖怪的少年都覺得能承受,可是餓肚子……真是生平頭一遭啊!
見少年隐約有點委屈的神态,軍師勾了一下嘴角:“等回去後,你想吃什麽都可以。”
“你請?”
“啊,我請。”
白夜忍不住笑了:“呀嘞呀嘞,Master以為是在哄小鬼嗎?”
嘴上這麽說,感覺卻是意外地舒心。
“喂,休息夠了吧,”執着地與初中生作對的高中生們又來了,幾個木桶被扔到了地上,“給我們打點水來。快點!”
頤指氣使的模樣,惡劣又嚣張。
又累又餓的一群少年,忍耐力已然快到了極限,連一開始沉着鎮定的真田都有爆發的跡象了。
越前突然起身,聽話地撿起了木桶,按照高中生的吩咐,準确取水去。
面對同伴們不解的目光,他只說了一句:“因為我不想輸給他們。”
衆人的怒火霎時平息,大家立刻冷靜下來,片刻的沉默後,一個個從地上爬了起來,嘴裏叫嚷着絕不讓那些人好看。
如同淩晨時攀爬懸崖那一刻,所有人都振奮起精神,舉着拳頭高吼起來。
對此,白夜只能表示人類實在是一種不可思議而莫名其妙的生物,前一刻還在失落與憤怒,下一秒卻能因為一句話而陡然改變了氣勢。
熬過了艱難的半天,士氣高漲的少年們不再排斥三船各種稀奇古怪的訓練任務:上坡跑步,水流上踩圓木,攀爬懸崖……
不知不覺的,一天就這樣結束。
黃昏時分,三船将初高中生全體召集起來。
用繩索拉開的簡易網球場上,兩個團體各自占據一個場區,黑衣與白衣泾渭分明。
大胡子教練宣布進行當天的最後一項訓練——在山上坑窪不平的地面上,進行一場初高中生練習賽。最終的結果将會決定今晚大家睡在什麽地方,山間的木屋只允許勝者居住,輸的一方則去睡山洞。
初中生方出師不利。
凹凸不平的地面,讓大家根本無法判斷網球落地彈起的角度與方向,高中生則不一樣,他們早一步來到山上,提前适應了這樣的場地。
且,初中生的人數遠遠少于高中那一方。
有人叫着不公平,三船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一樣,毫不留情地宣判一個又一個初中生出局。
幾番試探結束,真田讓大家暫停下來,一群人圍成一圈秘密商讨着戰術。
場上只留下少許幾個人。
在少年們一個個地被淘汰後,最終剩下了柳蓮二和乾貞治兩人。
白夜站在場外,若有所思地注視着高中那邊的佐佐部、松平等人:和之前在營地時相比,這些人的控球和力度都有了突飛猛進的變化。
偏頭看向酒鬼教練,打量了片刻後,少年不自覺地彎起唇:看來大胡子很有一套訓練方法啊!
場上,兩位數據型網球手通過大家剛才的比賽,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數據。
賽勢頓時逆轉,兩個初中生完全壓制了三個高中生。
就在他們一鼓作氣要贏了本場練習賽時,三船出聲阻斷,宣布道:“初中生兩個人,對高中生三個人,高中生贏了。”
白夜抽了抽嘴角:“啊咧,大胡子的數學真好。”
初中生們錯愕不已,不過,對待這樣明顯的不公正,沒人貿然開口抗-議——大家逐步地适應了酒鬼教練的行事作風。
夜色黑沉。
山洞裏,二十八個初中生打着地鋪。地獄式訓練了一整天後,大家顧不得挑剔環境,鑽入睡袋沒兩分鐘,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白夜站在洞口,看着突如其來的大雨,有點小郁悶。
“白夜。”
極輕的喚聲在身後響起,白夜回頭,揚了揚眉:“還沒睡啊,柳?”
柳蓮二走到他身側,淡淡地說道:“你不也沒睡,不習慣睡山洞?”
白夜搖頭:其實這樣的環境,他是最習慣的。
“那怎麽不去休息?”
長發少年苦惱地抓了一把長發:“我想洗頭。”流了一天的汗,很想仔細地洗一洗頭發啊,要不然總感到難受得很。
軍師沉默了一會兒,只能勸着:“再忍耐一下。”便握上對方的手,牽着人往裏頭走,“去睡覺吧,根據三船教練今天的表現,有87.4%的概率他會在半夜叫我們起來練習的。”
柳蓮二的數據果然沒有錯,白夜躺下後不到兩個小時,三船大聲嚷嚷着叫醒了所有人,要求進行夜間訓練,每個人揮拍一萬次。
“還在下大雨呢,教練真能挑時間。”
一邊抱怨,一邊遵從着教練的指令,初中生們被折騰得都快沒了脾氣,哪怕大雨傾澆,各個拿着網球拍認命地練習揮拍。
“嘛嘛,總算和網球訓練有點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