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心之崖
“好無聊啊,”紅發男孩在林子裏到處亂竄,猛地一個跳躍,攀上了一株大樹,“哎哎,漂亮姐姐,我們比一場啊比一場……”
靠坐在樹上的長發少年閉着眼睛裝死。
越前擡了一下帽檐,貓眼略微張大:“這裏是哪裏?”
齋藤站在一旁,笑眯眯地注視着三人,沒有回答問題,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二十分鐘後,隐約傳來汽車行駛過的聲音。一直不安分的小金跳下樹幹,好奇地探頭看去,繼而歡呼:“哇,大家都來了啦!”
樹上的白夜睜開眼,在高處一下子就看到了那邊的情形:二十來個少年陸陸續續地從一輛巴士裏走了出來,都很眼熟,真田、柳蓮二、仁王和桑原也在其中。
“啊咧,怎麽回事?”
齋藤這時開口了:“等你們很久了呢!”
滿頭霧水的一行人突然看到齋藤,更是莫名所以。
“伊東,你怎麽在這裏?”真田看到樹上的少年,表情有點陰沉,“竟然翹掉了分組賽,實在太松懈了。”
白夜輕咳了一聲,從樹上跳下來,沖同伴們揮手打招呼:“喲,大家。”
其他人紛紛開口了,質問齋藤的目的。齋藤只是微笑地“建議”大家去爬一爬後面的那座相當高而陡峭的山——如果不想和勝組的選手們差距越來越大的話。
白夜這才意識到是怎麽回事……來這裏的只有參加合宿的初中生的一半人數,按照齋藤的語氣,他們都是在分組賽裏輸了的一方吧!
想到齋藤先前說要帶他們去變得更強的地方……
白夜回頭看向那座山。
敗組的少年們一時還沉浸在輸給同伴的情緒裏,各個狀态不算佳,面對齋藤含糊不清的态度,都有些心浮氣躁。
直到越前第一個按照齋藤的要求,轉身踏入深林,往那座山的方向走去後,其他人勉強壓下顧慮與疑惑,陸陸續續地跟了過去。
“喂,Master,”白夜很輕松地走在柳蓮二身邊,“你怎麽會輸給了海帶學弟?”難以置信。
柳蓮二只是反問:“為什麽沒有參加分組賽?”
面對着有些嚴厲的軍師,白夜不由得小小心虛了,低聲嘟囔:“都怪那個小鬼啊……”嘀嘀咕咕地将之前和高中生比賽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以後不要再做破壞紀律的事情了。”軍師輕嘆道。
白夜撓了一下臉頰,看到十分安靜的欺詐師,果斷轉移話題:“喲,仁王,你輸給柳生啦?”
仁王勾了勾唇:“Pupi-na。”
“……這是你的新口頭禪?”
“Pupi-na~”
白夜黑線。
運動少年的腳力都不錯,沒多久來到了指定的山腳下。近距離觀察,想要爬過這座山有些困難,坡度太陡,接近垂直,除了少許的草蔓,沒有多少植被,岩石長了苔,不太好攀爬,還有一些地方石土松散,更為攀岩增加了難度。
面對這樣的山勢,一般人只會束手無措,不過這些網球少年完全沒有被難倒,甚至有些個身輕矯健的家夥,如向日、小金,非常敏捷地踩着岩石跳躍。
“喂,上面的動作輕點,石子砸到底下的人了。”
這樣回歸原始的自然環境,是白夜最為熟悉、感到舒适的,和冰帝的向日一樣,他完全不需要通過雙手攀附山壁,腳尖點着凸起的石塊,相當自在地往上奔跑。
太陽将要落山時,一群人總算翻過了這個陡坡,沒走多遠遇上了山澗,踩着水過去後,又是一大片擋路的巨石,大家不得不匍匐在地,從窄小的石頭縫隙間爬過去。
——可苦了體态龐大的田仁志慧。
“呀嘞呀嘞,他卡在那裏快十分鐘了!”扇子掩着嘴,白夜偷笑道,“喂,柳,田仁志君的體重應該超過兩百斤了吧?”
軍師瞅了卡在石頭間的人一眼——真田、乾、桦地和河村等正推着大石塊幫田仁志解困——手指輕輕彈了一下某人的額頭:“幸災樂禍。”
白夜撇了撇嘴,看着夕陽漸漸下沉,輕輕地挑了下眉,手裏的扇子随意地揮了揮。
河村和桦地猛地一個後坐,卡着田仁志的一塊石頭被撬開來了。
少年們休息了片刻,調整了一下狀态後,繼續前行。
翻過幾次陡坡,地勢漸漸平緩了,可是衆人不敢太放松——天已經黑了,好在今晚是滿月,山間夜路總算不太難走。
“好厲害,我們竟然走到這麽高的地方呀!”小金大驚小怪地嚷嚷着。
其他人可沒那麽好的心情。
前方是一片斷崖,唯一的通路是一條繩索與木片搭起的吊橋,和春假裏立海大合宿時遇到的情況十分相似——卻讓人覺得更加心驚膽戰。
吊橋沒有結實的鐵索,鋪展開的木片略顯稀疏,且明顯腐朽了,讓人覺得下一刻就要斷掉一般。
“不會斷掉的啦!”面對大家的遲疑,小金樂觀地說道。
越前低聲開口:“但是……”他轉身看向人群最後的田仁志慧。
白夜輕點着下巴:“這吊橋恐怕承受不住吧!”
商讨後大家一致決定,田仁志留在最後,等大家都過去了,他再踏上橋。為了防止吊橋受力不均衡而斷裂,人與人間保持着固定的距離,步伐維持着穩定的速度,小心翼翼地踩着木板。
“各位小心點。”操心的大石喊道。
這時,田仁志起身吼道:“我等不及了!”
少年們大驚失色,來不及出聲阻止,體重高達二百二十斤的家夥急躁地踩上了吊橋。突如其來的重量,讓整個吊橋劇烈地搖晃起來,顫顫巍巍的,仿佛随時都會斷掉。
白夜穩着身,探頭看向懸崖下:“從這裏掉下去,運氣好的話也死不了的,底下有不少樹,不過要是落到河裏就比較危險了……”
站在半米遠處木板上的軍師,聽到白夜的感慨,一時無語。
田仁志加入後,吊橋在搖晃了一會兒後慢慢穩着,沒有像大家擔憂的那般斷了。
真田嚴肅地說道:“把現在作為橋的承受極限為好,要是再增加重量……”
話沒完,一聲長嘯劃破夜空,一只鹫飛了過來,停落到田仁志的頭頂上。
所有人:“……”
白夜輕笑:“啊咧,真田這是叫‘烏鴉嘴’吧?”空空的左手裏,突兀地多了一把折扇。
幾秒鐘的凝滞。
吊橋的繩索驀然斷裂。
“啊——”
白夜與一群少年同時朝崖下墜落,手中的扇子瞬間展開,迎着急遽吹起的山風扇了好幾下——人們自顧不暇,自然沒多少人留意到他的動作。
幾分鐘後。
崖底的樹叢間,斷斷續續地傳來少年們的聲音。
“隆……”是大石的聲音。
“我被樹枝卡着衣服了。”
“阿桃你在哪?”
“我在你頭頂上……”
“蓮二、伊東、仁王、桑原,你們都沒事吧?”真田的聲音響起
白夜站在樹枝上,合起扇子,對底下的人喊了聲:“沒事。”
相互确定沒大礙後,集體松了口氣,慶幸道:“還好有樹做緩沖……”雖然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擦破了皮,但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沒有死亡、沒有重傷,已然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又累又餓、受到驚吓的少年們,決定待在這裏先休整一夜,于是燃起了篝火,從河流裏捉魚,臨時做一頓簡單的晚餐。
白夜坐在樹上,扇柄抵着下巴,喃喃自語:“U-17教練組有點不靠譜啊……”
——這哪裏是網球訓練,簡直是要人命的生存練習!
“白夜,下來吃點東西。”柳蓮二站在樹下,招呼着自言自語的少年。
長發少年縱身一躍,輕而易舉地從幾米高的樹上跳下。
軍師這一次沒有就某人的危險舉動做出批判,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對方,确認這個家夥連一點擦傷都沒有後,神色不經意地放松了稍許。
“剛才謝謝了。”
白夜怔了怔。
“走吧,大石君做了烤魚,你應該會喜歡的。”柳蓮二牽起發愣的人的手,朝篝火走去。
白夜回過神,扇子敲了敲臉頰:Master實在太敏銳了!不過……他竟然什麽都不問嗎?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調整,大家的體力和元氣都恢複了不少,只是接下來該往哪裏走,一時間都沒有主意。
直到他們巧遇到四天寶寺的財前光和一氏裕次。
——兩人本沒有參加這次的集訓,因為牽挂同伴而特意找了過來,卻不小心迷了路被困在山裏。
據財前光的說法,除了翻過前方的懸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在一番讨論與争執後,衆人決定攀爬懸崖,對比先前翻過的那些陡坡,呈九十度角的懸崖要難爬得多了,即使是白夜,不依賴妖力的話,也需要借用雙手攀岩。
東方的天際漸漸發白。
成百上千的網球,在大家猝不及防間,從山上面滾落下來,砸中了人、砸碎了一些風化的岩石,數不清的鋒利石子随着網球飛下來,劃破少年們露在衣服外的皮膚。
錯愕過後,衆人氣憤到了極致。
他們不知道山頂上是什麽人,但眼下的情況,顯而易見,是對他們敗組的所有人,奚落與嘲笑。
惱怒至極的少年們,反而被激發了戰意。
真田厲聲喝道:“這是我們新的戰鬥!”
“別畏懼,別害怕,別回頭!”
“我們現在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攻上去!”
這一刻,所有的少年們都被真田的話語激勵了,大家振奮起精神,熱血澎湃地喊道:“攻上去!”
白夜感到面上一陣刺痛——被砸落的石子劃破了臉頰——沒有在意,回頭注視着慷慨激昂的黑面神,忍不住勾起嘴角:“真不愧是‘皇帝’!”號召力十分強大。
敗組的選手們,原本萎靡的鬥志一瞬間燃燒起來了。
經過艱難又漫長的攀爬,在天色将明之際,少年們終于抵達了山頂。
說是山頂,也不精确。
應該是山體斷層形成的一大片平臺,面積相當廣闊。
值得注意的是,好幾十個穿着黑衣的人東倒西歪地趴在地上,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大叔,正背對着初中生,坐在樹樁上喝着酒。
好一會兒,大家才驚訝地發現,那群黑衣少年竟然是之前被淘汰的高中生們。
“這、這是怎麽回事?”
胡子拉碴、額上帶疤的大叔,有着比鬼十次郎更兇狠的面相,他起身走向新來的這群選手:“太慢了!”
“歡迎來到地獄,敗組的小鬼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