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突發的緊急事态下, 姜予根本來不及思考為何裴枭白會突然出現在他家門外,為何做出超乎他意料之外的親密動作, 又為何埋在他的頸邊隐秘地落淚。
他在嗅到淺淡的, 不屬于自己的信息素氣味時,腦海裏忽地空白一片。
姜予懵了。
他甚至下意識地吸了一大口濃烈的黑朗姆酒信息素,極富攻擊性的信息素湧入鼻腔, 令他猛地打了個寒顫。
就像宋菲菲曾經說過的, Alpha會異常反感同性的信息素。
大概是因為姜予的腺體仍處于損毀的異變狀态,所以并沒有對另一位Alpha的信息素入侵做出反應。
姜予只覺得這個氣味太沖了,燒的人頭暈目眩,渾身發軟。
在信息素由淺淡逐漸變得濃郁的過程中。
姜予身體僵直地反抱着裴枭白,忽地想起他正在裴枭白面前假裝自己是一個“正常的Alpha”。
這意味着他必須對同性Alpha裴枭白外溢的信息素做出劇烈的厭惡反應。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被對方緊緊抱在懷裏, 任由裴枭白的信息素沾滿他全身上下。
姜予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猛地推開了裴枭白
他連連後退,捏緊鼻翼,确保自己面上流露出對對方信息素的反感, 悶聲悶氣地抱怨指責了幾句, 擡手在面前揮了揮, 想盡快驅散掉裴枭白信息素的氣味。
這一副逃難般避之不及的姿态應該夠逼真了吧?
姜予悄悄心想。
他緊捏鼻翼的手擡了點高度, 甚至眉眼間的煩躁愈加明顯,在想要不要假裝幹嘔反胃,讓所有表現更加真實可信。
Advertisement
姜予賣力表演之時,小心地分出一點去瞥裴枭白的面色。
對方依然保持着擁抱他時雙臂懸空的姿态, 細碎的短發遮住了閃着細亮光點的雙眸, 擡眼望了過來。
他的右側臉頰, 早已幹涸的淚痕微不可見, 滴落在姜予頸窩的眼淚就像是不等驗證的一場幻覺。
姜予忽地覺得自己在裴枭白面前毫無遮掩。
所有的表演都太過拙劣。
他更加快速地往後撤,幾近慌亂地差點撞到一旁的家具上。
而眼前人終于動了,上前将他撈了一把,沒有讓姜予踩空摔倒,胳膊肘處狠狠地撞到了拐角尖端處,發出了一聲滿是痛意的悶哼。
聽聲音就覺得好疼!
姜予的誇張排斥表情僵硬地挂在臉上。
裴枭白則側身微微弓腰,擡起另一只完好的手捂住了自己脖頸後的腺體,指節因用力按壓而發白。
腺體如此脆弱敏感的部位,重壓帶來的疼痛更甚于被撞擊的臂骨,令他瞬間就白了臉。
“……我不是故意的。”
許久,裴枭白才咬着牙,聲音低啞,“我只是、有點控制不了……”
Alpha的天性就是為了Omega而傾倒。
可這裏沒有Omega,只有一個連信息素都消失了的Alpha,對方不會因為他的信息素而感到歡愉灼熱,也不會因為結合而陷入狂熱。
這一切都沒有辦法阻止裴枭白抱緊對方削瘦腰肢,在心疼、自責、後悔等諸多洶湧情感将他吞噬殆盡時,心底閃過的微妙迤逦念頭。
他在違背基因的本能,無視Alpha忠于Omega的天性,真正作為“裴枭白”一人,對他認定的心上人,渴求追逐對方帶來的欲望。
姜予不明白裴枭白未說完的話是什麽。
這種極小概率的信息素外溢事件對Alpha來說很常見。
與易感期和猛烈爆發的信息素失控事件都不同,甚至不必使用抑制劑,只需要給Alpha一個單獨的私人空間,不出幾分鐘,外溢的信息素便會自然消退。
可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姜予有些驚愕地見眼前人用蠻力給自己的腺體帶來疼痛,以此來快速鎮壓外溢的信息素。
裴枭白……他真的瘋了吧!
怎麽會有人這樣對自己的腺體?
姜予下意識地上前,抓緊了裴枭白的手臂,連自己要做出一副排斥對方氣味的模樣都抛在腦後,五指牢牢收攏。
厚重濃烈的黑朗姆酒氣味信息素忽地消散了。
可姜予還是渾身不自在,覺得裴枭白的信息素依然緊緊糾纏在他的身上,萦繞在他的鼻尖,揮之不去。
他悻悻地松開了手掌,決定讓這件事情快點過去,心中為“裴枭白”到底有沒有注意到他後面的異常”而忐忑不安。
對方大概是沒有留意到這一點,只深沉地盯着他,細挑的眼尾莫名染了點緋紅豔色。
在姜予不知所措地目光下,裴枭白鎮定地截斷了姜予後縮手掌的退路,圈住他的細腕,重新抱了上來。
“……現在沒有味道了。”
埋首在姜予的頸窩,裴枭白的鼻尖貼着姜予脖頸露出來的一點肌膚,克制自己不要舔咬下去,低低啞聲道:“可以抱。” ?
姜予徹底麻了。
這不對勁。
裴枭白他真的非常不對勁!
是因為裴枭白信息素的緣故才不抱的嗎,他一開始根本就不該被裴枭白抱到,明明連握手都很多餘!
更何況兩個Alpha抱在一起也太奇怪了,同性有什麽好抱的,硬邦邦的大男人,呼吸噴到肌膚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喂!離我遠一點啊!”
姜予耳尖都紅透了,這還是他如此久以來第一次和其他人有親密的“肌膚之親”。
對象居然是裴枭白這家夥,真是白瞎了!
姜予一邊粗聲粗氣地對裴枭白表達自己的不滿,一邊悄悄地在裴枭白手臂圈起來的懷抱內慢慢挪動,想不動聲色地将自己抽離出去。
裴枭白這家夥也不知道是不是耳朵不好使,手上一點兒松開的動作也沒有。
然而下一刻。
裴枭白忽地吐了口氣,用力的雙臂驟然松開,轉身大步朝廚房走去。 ?
姜予稍稍迷惑瞬間,泛酸的苦澀湯藥味夾雜着一絲奇怪的味道,盈盈地飄過。
他的藥!
他把廚房還在熬煮的湯藥給忘了!
完了,它該不會熬過頭,糊了吧?
姜予懊惱極了,憤憤将一切都怪到了裴枭白身上,如果不是對方無理取鬧,非要貼在他身上抱那麽久,他的藥怎麽會糊?
他立刻擡腳跟在裴枭白的身後,匆匆奔向廚房。
幸運的是,湯藥沒有糊。
姜予踏入廚房時,裴枭白正背對着他,已經關上了竈臺的火,戴着厚厚的隔熱手套,将陶土砂鍋放置在隔熱墊上,單手掀開了蓋子。
濾網、陶瓷碗和真空罐就放在一旁。
裴枭白大概是探了探湯藥的量,稍一思索,側身回頭望他,淡淡問道:“是三頓的量?”
一碗晚上現喝。
剩下的存在真空罐中,明早和中午飯後加熱後飲用。
姜予下意識地輕聲“嗯”了一句。
裴枭白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厚厚的隔熱手套豎在前胸,他認真地凝視了一會兒陶土砂鍋,抿唇露出了一絲凝重,就像是在研究一本極為複雜的劇本,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将濾網固定在砂鍋口,他捧着陶土砂鍋,緩慢地将湯藥倒入瓷碗中,裴枭白的雙手很穩,瓷碗不多不少八分滿。
同樣方法裝滿了真空罐,瓷碗裏的湯藥也由滾燙降到了适口的溫度。
姜予一直站在裴枭白的身後,雙手交叉在前胸,探頭張望。
他覺得裴枭白這幅仿佛在對待工作的嚴肅模樣有些好笑,微歪着頭,兩頰圓圓的小梨渦若隐若現。
猝不及防。
捧起瓷碗,薄唇緊抿的裴枭白忽地回了頭。
四目相對。
笑意還未來得及撤下,姜予瞬間轉過身,同手同腳地走出了廚房。
他猛地想起一件事情。
熬煮的湯藥沒有糊已經用光了幸運的次數,可不幸的事情還在後面等待着他。
他該怎麽和裴枭白解釋這件事情?
姜予坐在沙發上,不自然地捏住睡衣的衣領後又松開,幾次過後,頂着站立的裴枭白俯視的灼熱視線,他将擺在面前的湯藥一飲而盡。
已經喝了很多次湯藥的姜予已經習慣了口中的微酸苦澀味道,他撚去唇邊挂着的殘留藥液,下垂的眼皮微微一顫。
繼酒店那次之後,他從未想過會再次被裴枭白撞到相同情況。
姜予真的編不出來理由了,他只得保持沉默不語,并下定決定,無論裴枭白問他什麽問題,他都不會回答。
他不可能親口在裴枭白面前承認他已經不如對方的事實。
哪怕代價是兩人逐漸在修複的關系重新降落至冰點,甚至直接斷交,姜予想,他也會咬死“自己一切皆好”這個謊言。
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的轉動着。
寂靜的室內,姜予虛弱地垂着頭,微微蜷縮的指尖搭在沙發表面,無意識地劃來劃去。
他有些緊張地舔過下唇,克制住自己想要咳嗽的動作,明明剛喝下一大碗湯藥,可嗓間幹澀的癢意還是一點點爬了上來。
“窸窣”的剝塑料聲在姜予的面前響起。
姜予有些慌亂地擡頭,便見裴枭白單手撐着茶幾,俯身越過兩人之間的距離,将一顆圓球形狀的黑色物體遞到了他微張的唇邊,抵了進去。
黏膩的甜巧克力瞬間在他的味蕾上融化炸開,可可的微苦蓋過草藥的酸澀。
姜予沒有吃過這個口味的巧克力,這是裴枭白從兜內拿出來的。
裴枭白怎麽也開始随身帶糖了?
姜予齒間用力,“嘎嘣”一聲咬了下去。
甜巧克力不是實心的,薄薄的脆皮外殼瞬間被他咬碎,姜予忽地頓住了,表情怪異,喉結上下滑動。
濃郁的甜酒液體沒了脆皮外殼的包裹,争先恐後地噴湧,微弱的酒精氣味一點點彌散出來。
——這是一顆酒心巧克力。
姜予忍不住擡頭望向裴枭白,瞪圓了眼睛,軟軟的卷毛已經完全幹了,頭頂一撮悄咪咪地背叛了他,直勾勾地翹着尾巴。
他的表情太容易被人誤會了。
見到姜予露出如此神色,裴枭白本來舒展的眉間瞬間又皺了起來,冷聲拒絕道:“只能吃一顆。” ?
裴枭白在說什麽?
裴枭白好像誤會他的意思了,姜予心想。
他只是覺得這個酒心巧克力味道好奇怪。
尤其是在今晚還聞到了裴枭白的信息素,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這兩個味道足足有八分相似。
他還是比較喜歡純巧克力的味道,主要是這個酒味會讓他産生一些不太美妙的聯想。
姜予的視線微妙地落在裴枭白脖頸側方,再往後面一點,就是裴枭白的腺體。
——總之,很不美妙。
姜予“嘎嘣嘎嘣”将脆皮和酒液嚼碎,混着咽了下去。
他吃的幹脆,可落在裴枭白眼裏,又有了另一層意思解讀。
“晚上吃很多糖會長蟲牙。”
裴枭白認真地盯着姜予的雙眸,很是認真的模樣,耐心補充道:“你會變成豁牙子。”
姜予的平淡表情瞬間破碎了。
豁牙子?
裴枭白剛剛是不是叫他豁牙子了?
姜予舔掉最後一點酒心巧克力的碎屑,陡然冷笑了一下。
雖然他現在身體有很多毛病,但牙大概還是很正常的,潔白整齊毫無蛀牙,智齒也早都拔掉了。
蟲牙?
小孩子才會長蟲牙!成年人才不需要叫這麽幼稚的代稱!
見姜予笑了,裴枭白冷峻的臉色稍稍緩和,抿着唇猶豫了許久,還是又從兜裏摸出一顆塑料包裹的小圓球,遞給了姜予。
“今天不可以吃。”
他莊重嚴厲地要姜予摸着心口保證,“明天才可以拆開。”
……
還是把我殺了吧,姜予麻木地接過了小圓球。
下一秒,他便當着裴枭白的面嘎嘣嘎嘣地将小圓球嚼了個粉碎。
姜予朝裴枭白投去“記仇,很記仇,非常記仇”的一瞥,咬着字道:“我才不是豁牙子。”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
許久,在沉默中,姜予才正式意識到,他所擔憂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這意味着湯藥事件已經過去了。
大概是裴枭白并不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只以為他之前透露給喬森的“過敏”還沒有好,所以依然在喝湯藥調養吧。
過敏真是個萬能的理由和借口!
他還能用它一萬年!
姜予為自己的靈機一動小小驕傲了一番,唇角勾出一個小弧度。
他的事情已經完全糊弄過去了。
……可裴枭白呢?
姜予轉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十點四十分了,若是裴枭白沒來,這個時間點,他應該已經睡熟了。
将一旁的沙發抱枕撈了一個抱在懷裏,姜予赤腳盤腿而坐,下巴搭在抱枕上端,眯着眼睛,悶聲問道:“……你怎麽會來?”
網上裴枭白的事情都吵得鬧翻了天。
而事件中心主人公卻毫無自覺地坐到他的身邊,擡手朝他頭頂摸去。
姜予忍不住嘆了口氣,無奈地心想,肯定是在摸那撮翹起來的發尖。
也不知道裴枭白到底有什麽特殊癖好,居然每次都會被這點小東西吸引。
他以前的頭發雖然微卷,但卻非常順滑服帖。
這撮翹起來的卷毛好像是一年前他卧床養傷時突然出現的,至今姜予也不知道是何故。
裴枭白将卷毛壓了壓,然而它在指尖離開的瞬間,又重新跳了起來。
他神色平淡,語氣無所謂地回複姜予,“想早點回來。”
有人想他早點回來,他就早點回來了。
這個理由根本沒有一點而說服力。
姜予忍不住抿緊了嘴唇,瞪了一眼仍然對翹起的卷毛蠢蠢欲動的裴枭白。
裴枭白難道不知道那個消息已經傳遍了全網,很多人都在指責他耍大牌,戲耍媒體、不尊重工作人員嗎。
甚至如果不是他看了評論裏其他人的解釋,姜予心想,他差點都會懷疑自己,以為裴枭白真的是他們口中說的小人了。
或者……
裴枭白就是因為看到了那些令人傷心的指責甚至辱罵言論,才會大晚上回到A市後不回家,也不去住酒店,徑直獨自過來找他?
所以裴枭白才會失态地抱住他流淚,甚至因過大的情緒起伏而引起信息素外溢嗎?
姜予抱着抱枕的手一緊,悄悄瞥了眼裴枭白,對方已經轉移了對他呆毛的注意力,半撐着頭,視線下落。
落到了他赤。裸的腳上。
從棉質睡褲中探出一截的腳腕肌膚白的近乎透明,沒有半點血色,依稀可以看見青色的血管蜿蜒。
姜予默默地将抱枕下挪,将它們蓋住了。
因裴枭白到來和湯藥驚吓事件而被強行壓下的睡意,好像在酒心巧克力的微醺下,漸漸漫了上來。
姜予眨動眼皮的速度和頻率明顯慢了很多,但還是努力睜開眼睛。
他莫名覺得此時此刻的裴枭白的身邊需要有人陪,就像當年冰原之上,他在寂靜無聲中等待着隊友哪怕一聲呻。吟或者悶哼。
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用盡了此生全部的心血,虔誠地向上蒼祈禱。
可冰原下起了大雪,A市從未下過這麽大的雪。
他最終沒有等到自己期望的回聲。
姜予慢吞吞的換了個姿勢,疲倦地半靠着沙發背,整個人縮了起來。
“……你知道嗎,裴枭白。”
他沉沉的,倦怠的,懶聲偏頭看向裴枭白,很努力地露出一個笑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謊言!
都是謊言!
姜予只聽見自己平淡而冷靜的話語,然而腦海裏接連起伏的驚聲尖叫截然相反,幾乎要穿透他的耳膜。
那個聲音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鳴聲,長久不息。
根本不會好起來!
他這一生都将被困在冰原之中,沒有一日得以安寧!
姜予心想,裴枭白都能趴在他的肩膀處流淚了,那他紅個眼眶,應該也沒有那麽丢臉吧?
他微微抿唇,只見裴枭白下颌線繃緊,別開頭,第一次避開了他的視線。
看來那些人的言論真的對裴枭白産生了不小的影響。
姜予的雙眸失神片刻,恍惚間眨了眨。
因為裴枭白他看起來那麽悲傷。
許久。
裴枭白才深深地吸了口氣,重新看向了姜予,坐姿筆直,脊骨筆挺,面色冷凝,眉宇堅定,然而他一開口,嗓音卻夾雜着低啞哽咽。
“是的。”他從嗓間擠出幾個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裴枭白話音剛落,姜予腦海內的尖叫嘶吼終于停了下來。
他想睡了。
可裴枭白該怎麽辦呢?
姜予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他擡眼看了眼牆上的時鐘,終于做出了決定。
他起身将抱枕放回原位,小幅度活動了一番筋骨。久久未活血的四肢注入緩緩流動的血液,泛起一陣陣如針刺般鼓脹麻木的酥癢。
姜予面色鎮定地站在原地,裝作在整理沙發的模樣,背對着裴枭白輕聲溫吞開口道,“今晚你可以睡在客卧。”
“上次那件睡衣就放在櫃子下面的第一層抽屜裏。”
他的小腿恢複了知覺,勉強可以邁動步伐,不會因為腿軟而摔倒。
姜予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待到門口處,他轉過身,似乎是有什麽話要對跟來的裴枭白說。
他漫不經心地提了要求,“……住我家可不是免費的。”
上次酒店收留裴枭白都是無償的,他好虧,這次收點小小的費用就當分擔一點房租。
裴枭白跟來的腳步停下了,雙眸沉沉地盯着姜予,指尖已經探進了衣兜裏,摸到了手機。
他輕聲“嗯”了一下,也沒有問姜予開價多少,已然一副無論多少金額,他都能當場直接轉賬的模樣。
姜予還在算他的房租分攤下來大概是多少錢,心裏得了個數,懶洋洋地對裴枭白伸出了一根手指。
他真的快困的睜不開眼睛了,眼前視線朦胧,話語間也帶上了厚重的鼻音。
“一百塊。”
“立刻給我轉錢,不許賴賬。”
裴枭白的指尖在距離手機屏幕一厘米處頓住了。
一百?
難道沒有少幾個零嗎?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眸光複雜地擡眼望向姜予,又迅速垂下長睫掩住自己眼中的酸澀心疼。
裴枭白的指尖在屏幕上滑了幾下 ,熟練地輸入了密碼。
姜予靠着門框,強撐着自己的身體等待着裴枭白的一百塊錢到賬。
這還是他回到A市以來,靠自己賺到的第一筆錢,雖然數額很小,但絕對不能錯過。
下一刻,他的手機“嗡嗡”響了一聲。
一個橙黃色申請出現在他和裴枭白的對話框內。
姜予垂着頭,勉強睜大雙眼,準備收完錢去睡覺時,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串奇怪的文字。
以為自己眼花了,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
可眼前的一幕。
裴枭白給他送了一張無限額的親屬卡!
瞬間睡意全無,姜予猛地直起了身子,視線直勾勾地盯着屏幕,确認不是自己看錯了。
而裴枭白腳步輕緩,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面前。
裴枭白面色猶豫,似乎是想找一些委婉的話語,不要刺痛面前“貧窮”姜予脆弱的自尊心,“不要想那一百塊了。”
對上了姜予滿是震驚的雙目,裴枭白沉聲道:“姜予,以後有我養你。”
作者有話說:
作者欲言又止:雖然但是……姜小咪現在是國家養的貓!罐頭凍幹管飽,還有五險一金呢~
配合榜單安排,明天(9號)的更新挪到晚十一點啦,但後天(10號)的更新還在零點或早九點哦!這章評論裏會發80個小紅包!謝謝理解!愛你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