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吧。”
周老先生涕淚交流:“你們不知道哇,他們背後派打手,把我脅迫到金八爺府上,軟硬兼施,強迫我把那物賣給他們,否則,就要砸抄我的家。又約我今日到此議價,廉價把東西弄去,唉!我一個平民百姓,怎能鬥過他們這樣有財有勢的人?老了,真是龍入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呀。”
三寶聽此,熱血沸騰,一捏拳頭,問:“老先生,姓金的家在哪裏住?我與你老人家辯理索回!”
周老先生打量了一下三寶,說:“你們是外鄉人吧?不曉得金八爺的勢力吧?唉,你的好心我謝過了。”老人雙手一揖,轉身就走。
“老先生,請留步。”老人停下腳步,側轉身來。六菊抱着孩子走上來。“老先生,我向您打聽一個人。”“誰?”“本城的一位老住戶,叫周幻民。”
周老先生一.驚,定睛細觑六菊。片刻,驚呼一聲:“你是小菊?”六菊一愣,明眸一閃,也驚叫一聲:“大伯!您……”
周老先生眨眨眼,撣了兩滴傷心淚,說:“孩子,快,咱們快回家去。”
于是,六菊抱起酣睡的小婉貞,一起跨出酒店,牽馬走過曲曲折折的一段路後,便來到了周家,這是一個簡陋的兩層小院。
坐定,當三寶問起剛才的事情時,周幻民便把金、裘二人簡要介紹了一番。原來,金八爺叫金霸業,他通過重金行賄,撈到了個舉人。家財萬貫,良田百畝,他靠祖先遺留下的財産,飽食終日,無所事事。本來自己已經娶了正妻和三個偏房,但經常在黃昏後,只身去花街柳巷中的“煙月樓”“鎖魂坊”“蕊兵閣”等處,作樂尋歡。他是個貪色好財的纨矜子弟。盡管家中巨富,卻極為貪婪,吝啬。為了獲得半分利而不擇手段去挖空心思,做些瞞心昧已的殺生逼命之事,那真是磁公雞,鐵仙鶴,玻璃耗子琉璃貓,一毛不拔。府上豢養了不少保镖護院的打手,他和官府也鼻息相通,狼狽一氣,作威作福,橫行鄉裏。
裘師爺原是個門子,名叫裘二虎,在沉滓浮起的世道裏,學會了一套鑽營取巧的邪術。游手好閑,專愛飛短流長,軟的欺侮硬的怕,是個要無賴的地痞底子。每日盡幹些刮缰繞脖子,打悶棍套白狼,敲寡婦門,刨絕戶墳,打瞎子罵啞巴的壞事。至于坑、蒙、拐、騙、掄、抛、甩、靠等花活兒,更是拿手好戲,表裏精通。年輕時,從朋友那裏學了點鑒識金銀首飾的本事,後來靠自已能胡謅幾句蹩腳的八股文,便在本縣珠寶店裏當起師爺來。他奉行的信條,就是誰有錢捧誰,誰有勢擡誰,誰有權舔誰;是一個窮人家的禍害,有錢人的幫兇。
三寶聽完,對周老先生說:“大伯,不必憂慮着急。人争一口氣,佛受一爐香,家傳之寶豈能外流,我一定想辦法給您弄回來。”
周幻民慌忙阻攔:“不行,不行啊!咱們怎能以卵擊石啊!”
三寶含蓄地微微一笑:“石塊雖大,難擊小孔;細沙雖小,能人縫隙啊!”
随後,周幻民領着他們二人探望了卧榻不起的嬸娘,便讓耿兒給三蠱、六菊分別安排了住處。
六菊剛才從旁看到三寶的聲色,已體察到了他的用意,暗想:“凡遇此類不平事,他都要拔刀相助,倒也是好事,攔也攔不住,由他管去吧。”因此,沒有插言。暮色将臨,由于一路奔波勞累,便徑自和孩子先睡了。
夜深人靜,四外空寂無聲。時交三鼓,三寶換上夜行衣靠,背插龍泉,越出院墒,按白天問好的地點,方向,施展陸地飛行術,剎時就來到了金八爺的宅院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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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是個高大的黑漆門樓,中間橫卧一塊金匾,上面凸嵌兩個大大的朱字:金宅。黑漆大門關得嚴嚴的,兩個約半尺的黃銅大獸環左右相顧。一對石獅子咧開大嘴,獠牙突出,蹲在大門兩邊。一根黑漆杉木大旗杆,筆直地刺向布滿星鬥的夜空。
三寶縱進高牆,向四周望去:這是個寬敞的天井,一條石鋪甬道把它割為兩片。兩邊各有一個橢圓形水池,中間各堆一座石子山。周圍種着無數株山梨、紅杏、夾竹桃之類的果木和花草。四個角落蟲聲聒耳,螢光閃閃;西風乍起,寒氣襲人,林木綽約蹁跹,落葉籁籁,腳下霜葉泛白。
忽然,一條黑影從石子山後飛起。三寶急望去,黑影速度極快,在前邊月亮門處,一閃即逝。三寶飛身追去,穿過兩遵月亮門,見有一座雕粱畫棟的木樓,飛檐高挑,包調斑斓。
三寶使個蜻蜒三點水的輕功,向前兩縱,接一個騰空動作便上了小樓,他屏氣輕步繞到後窗,把窗紙舔個小孔,向裏望去。
一張紫檀木方桌,兩側坐着金八爺和裘師爺,桌上分放着兩盞冒着縷縷熱氣的香茗。那個紅木鑲螺钿舊木匣,上蓋敞開,放在桌中間。三寶目光一移,見金八爺手中捧着彩光四射,紅綠相問的二龍戲珠,他腦袋左右晃動着,神态如癡如醉,雙目眯成了一條線。
金八爺左手撚須,惬意地大笑着:“裘師爺,你可是功勞卓絕啊!此物今到我手,如龍入大海,鳳落梧桐!”
裘師爺得意地仰面大笑:“八爺呀,咱們兄弟是五味調出百味都香啊!”
金八爺把寶物放入盒中蓋好,餘興未盡,問:“此物轉手出賣,可值多少銀兩?”
裘師爺龇牙一笑;“不客氣說,我練就一雙識金斷玉的火眼金睛,板凳四條腿,我還分不開權?”說着,故弄玄虛地先用右手伸出食指,後用左手探出五指來。
金八爺瞪圓雙眼:“一千五百兩銀子?”裘師爺啞然失笑,放大聲音:“我的八爺喲,此乃稀世國寶,一萬五千兩啊!”
“什麽?一萬五千兩!”金八爺驚得瞠目結舌,目瞪口呆,然後猛地一拍大腿,瞳孔一亮:“好!我用一萬兩也買個頂戴花翎戴戴!”裘師爺躬腰起身,恭維說:“祝八爺官運享通!那時您一人得道……”金八爺用力一拍裘師爺肩膀,志未達而意先滿地許願:“我也叫你們雞鴨鵝犬全升天!”說罷,人得意忘形地哈哈狂笑起來。金八爺餘興驟起,命人擺上酒宴。興致勃勃地對飲起來。時近四鼓,天色漸亮。可是,二人仍然不離手,酒不離口,毫無停杯之意。
三寶在窗外等得好不煩躁,眼巴巴看着小盒子不能取到手中,他正在焦急中,突然樓下有人聲嘶力竭地高喊:“八爺!八爺!不好了,馬棚起火了!”
金、裘一聽心裏一悸,如雷擊頂。忙起身邁着踉跄的步子,歪歪斜斜地跑下樓去。
三寶擡頭向前方看去,果見大火燃起,照亮了夜空。火舌上下噴吐着,象無數彩帶在飄動,上面升起一縷縷煙雲。此時,火借風勢,風助火威,燃得正熾,燒得正盛。真是銀蛇亂舞,黃龍亂竄,一片嘈雜喊叫聲随風蕩來。
三寶趁機從後窗跳進,把金、裘倉皇間遺忘在桌上的小盒一把抓在手裏。剛一回身,從窗外嗖地射進一只袖箭,啪的一聲釘在牆上,箭頭帶着一張字柬。三寶取下一看,上面寫着一行字:“調虎離山計,助你一臂之力。”三寶急躍出後窗,人影蹤跡皆無。于是,使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金宅,回到自己的住處。
清晨,三寶等人将進完早膳,忽聽院外人聲鼎沸,從院門外一窩蜂湧進七八個人來。為首一人是裘師爺,面呈怒氣,後随一些粗膀圓腰的精壯議子,腦門剃得青裏透亮,一色皂褲白褂,腰裏系着寬紮帶,腿上打着裹腿,腰間佩着樸刀,一個個豎眉立目,兇氣逼人。
裘師爺一聲怒喝:“老扁頭!快把‘二龍戲珠’交出來!”周幻民聞聲忙不疊腳地跑出來,一拱雙手,詫異地問:“師爺,這東西昨日你們不是拿走了嗎?”
裘師爺奸笑一聲:“這東西昨晚被盜,肯定與你有關。”餘音未盡,三寶已跳到門外,攔過話茬:“明人不做暗事,這是我馮三寶幹的,和周老先生無關。”
裘師爺盯着三寶,鼠目骨碌碌亂轉:“你……”三寶一下打斷他的話語,聲聲铿锵,如金石擲地:“你們違背他人意願,威逼別人賣寶,設下圈套,明目張膽地巧取豪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仗勢欺人,肆無忌憚!我就應該取回來,物還原主,完璧歸趙,還給你那二百兩銀子!”
裘師爺氣得臉色發青,大喝一聲:“混張!你吃了獅子心豹子膽啦,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裏撥牙!告訴你,私憑文書官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