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慓悍的蒙面人,跳到小路中問攔住去路,窮兇極惡地大喝一聲:“要識相些,趕快下馬走你們的路,把馬匹和包裹留下!你要是敢說半個不字,別怪我管殺不管埋!說着,一刀向青石砍去,登時火星濺飛,石屑四揚。
三寶見景,眼珠一骨碌,微笑說:“兄弟們,請高擡貴手,我們同是綠林人士,何必自相戕殺?讓我們過去,終生感恩不盡。”
“少廢話!你自稱綠林人士,想必是高手,但是我們還沒有領教過!”慓悍者視着三寶,嘿嘿一聲奸笑。
三寶聽此,興致頓起,神采飛揚地說:“好,那就讓兄弟們見識見識!”随着雙足登地,騰空躍起落在馬頭前面,慓悍者戒備地後退兒步。三寶走到一塊直立的青石前,揚臂一掌擊去,一聲震耳巨響,青石攔腰斷裂。
“兄弟,我想你們的頭顱不一定有它硬吧?”三寶雙目灼灼,逼視對方,語如鋒刃。
慓悍者驚得倒退三五步;但一揮鋼刀不服軟,向前一跨步自鳴得意地說:“俗語說,雙拳難敵四手,猛虎架不住狼多。我們嘯聚山林,人多勢衆,量你也難逃我們六個人的手心!”
三寶仰首大笑,說:“古語雲,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貴。朋友,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話音未盡,左側一個蒙面人已不耐煩,一揚鋼刀:“少啰嗦!”向前一躍,舉刀向三寶猛砍過來。
三寶側身飛起右腿,用個柳絲單擺式的擊步騰空飛腳,一只聞哎喲一聲刺耳嚎叫,鋼刀飛出丈餘遠,栽倒地上。
三寶不露聲色,勸中有壓:“我看井水不犯河水,還是別傷了和氣為妙!”說着一撩長袍,刷地一聲抽出腰間纏繞的龍泉寶劍。劍身在陽光映照下,青光閃閃,光鑒照人。這時,但見青光一閃,咔嚓一聲,一棵兩個碗口粗的松樹,被攔腰斬斷,潑刺剌地一聲轟響,上半截樹身栽倒在地上。
為首的慓悍者,一看對方果然厲害非常,不敢大意唐突,便用黑話下令:“風緊,扯呼!”他們扶起受傷的同夥,狼狽地向山上倉皇竄去。
倆人繼續趕路,六菊迷惑不解地問:“你今日對劫路強盜為何如此耐心、容讓?”
三寶一指四周,無可奈何地說:“我們身處荒野空谷,地勢險惡的危境,為了你和孩子,不得不禮儀當先,化敵為‘友’啊!”六菊聽着,低頭看看懷中的孩子,心裏一酸,淚珠頓湧雙眼,她将頭深埋下去。
兩人繞過一座山麓,走出山口。同頭一望,果見兩山左右對峙,山上布滿突兀怪石,參差排列,犬牙交錯,形同虎口。轉過臉來,見前面幾裏之遙,展現出一片黑壓壓的村鎮。
太陽西斜,金色餘輝,盡染群峰。倆人策馬向前奔去,一條清溪從面前嘻鬧着流過,雨後一團團熱氣,從河面上袅袅升起;銀色拱橋,象條弧形玉帶把青翠兩岸銜接起來。
踏過了橋,前面是一條彎曲大道,路旁生滿一排排丹竹,上面象灑上一層薄粉,尖尖竹葉随風擺動,輕盈婆娑。眨眼間,倆人來到鎮口。
鎮口旁有一池泓水,中央伫立一座俊巧玲珑的涼亭。亭子的倒影,纖纖袅袅地映在水面上;池塘周圍綠色濃蔭碧柳。池中浮萍,一片濃綠,蓋住了半個池心。
Advertisement
倆人逃鎮,走了幾家客店都已客滿。擡頭看,見日銜山脊,已是金烏西墜、昏鴨歸巢的時刻,心中十分着急。二人正在街頭徘徊,三寶忽見街東有一幢面積寬闊的宅院,兩扇黑門緊閉。
三寶牽馬來到門前,忽聽院內隐約傳來哭,他疑惑了一下,但見天色愈來愈暗,只得輕輕扣了幾下門環。不一會,就聽裏面有人走來,吱扭一聲把大門打開一條寬縫;一個家人模樣的人探出頭來,上下打量了一下三寶,用煩躁的口氣問:“你們找準?”
三寶一抱拳,含笑說,“大哥,我們遠道而來,路經此地,可惜天晚店家人滿。因此,托您洪福,求個方便,欲在貴府寄宿一夜,定當重酬。”
“不行!我們老爺家正道橫,束手無策,哪有閑心招待不速之客!”家人說罷,欲關上大門。三寶用手一搪門扇,懇求說:“煩您通報主人一聲。我們不勝感謝!”
家人拔高嗓門。一口回絕:“不行!”就在此刻,裏邊傳來一句蒼老的斥責聲:“什麽事情,如此大聲喧嘩!”家人忙回身,畢恭畢敬地回答:“老爺,足投宿的。”
“讓他們進來吧!”家人遵命,把大門吱咯一聲完全敞開了。
三寶和六菊邁進大門,擡頭見寬大的庭院中段是鵝卵石砌的天井,右側修竹繁密,石筍參差;旁有一個濃蔭環抱均荷花池,只覺得藕荷飄香。蒼翠生涼。
大門正面是一座客廳,臺階上站着一位六旬開外的老丈。身穿青緞繡花長袍,外罩藍色短褂,頭戴上托紅瑪瑙頂珠的玄色瓜皮小帽。雙手反剪,、臉色清古、削瘦,雙眉緊皺,滿面愁容。
主人側身把三寶、六菊讓進容廳,分賓主落坐,家人獻上了扣碗香茶。
客廳內正面上端橫挂一個金字匾額,上面四個金色凹字:樂善好施。下面左右懸有兩幀長條巨幅,上聯是:能文遂師司馬,下聯是:敬事敢效史魚。筆調酣暢淋漓,字體蒼勁圓渾。
客廳右端放一張精雕細刻的紅木方桌,正中擺有一臺裝飾美觀古樸的座鐘,兩邊豎有精美的瓷瓶、帽筒、插屏。左端放有一張圓桌,東西兩邊靠牆各有兩張太師椅,夾一張小巧玲珑的茶幾;均是檀木雕花,镌刻得極為糖良剔透。
寒喧過後,老丈詢問了一下兩人路經本地的根由,三寶一一作答,并對主人熱情收納和款待之情,表示感激。然後,三寶關切地問:“看老先生情緒欠佳,心神不寧,不知為了何故?”老丈重重打個唉聲,說:“不瞞你說,我單某過去曾宦海沉訝,仕途坎坷,可算飽經磨難。後來便辭官不作,解甲歸田,返回故裏,寧願傲一芥山野村夫。雖不敢說是腰金衣紫,駿馬輕裘,生計倒也富裕寬綽。我年過花甲,朝不慮柴米油鹽,只是夕憂子孫禍福了。我夫妻倆膝下只有一女,今年剛剛十七歲,名叫單萍。
她是我們殘年中唯一的安慰與樂趣。小女在紡織之餘,針鑿之暇,讀些聖賢之書,閨門不曾輕出一步。前幾日她随其母去降香,歸來後全家歡天喜地,可是……”說到此處,老丈淚水撲簌簌落下,聲音哽咽。三寶急問:“怎麽樣?”老丈低下頭,手托前額,老淚縱橫,聲音抖動:“可是,我命運多舛,又遭不幸。就在前天晚上,我女兒在閨樓中失蹤了,至今也無信息。”
三寶聽此義膽陡起,說:“單老先生,不必憂傷,在下願幫您查找一番,抓住這個鼠盜狐偷之輩!”
老丈用手帕。拭淚,搖搖頭說:“謝謝壯士,不必了。生不見影,死不見屍,又無一絲線索,要上哪裏去找?豈不是大海撈針?唉!我老夫一生行善事,卻一生命運不佳,天理不公啊!”
三寶欲啓口再講,老丈很倔強、固執,一擺手吩咐家人給客人安排住處。三寶無奈,便和六菊跟随家人來到後院西廂房住下。
飯罷,六菊因白天風吹雨淋,身子着了涼,感到身虛頭暈;掌燈時分,便合衣躺下了。三寶回到自己房間,因老丈的女兒失蹤之事,在腦中萦繞,所以,輾轉反側,夜不成寐,醜時後,才進入夢鄉。
翌日清晨,兩人上馬辭別了單老先生,向前趕路。雙騎向北走了約三四裏路,山回路轉,大路蜿蜒起伏向西折去,地形步步上升。原來是翻越一條盤山道,再向上走一段路程,網首望去,煙霭迷蒙的單家鎮,已降在腳下了。
遠望起落的群戀,狀如甩鬓揚蹄烈馬奔突;近看山道兩側盛開着一簇簇嫣紅、雪白、鵝黃的野玫瑰、蝴蝶梅、蒲公英。山坡上的灌木叢中枸杞、五味子結出了顆顆紅豔豔的果實。
忽然,随風隐約飄來叮哆叮哆的悅耳響聲。兩人順聲望去,見前邊山頂的枝葉掩映中,露出一個塔尖來。于是,便抖缰甩鞭向前馳去,眨眼功夫來到塔下。
這座塔被一片松林包圍,林旁不遠處是一座寬大寺廟。三寶、六菊擡頭看去,塔高三十餘米,分十三層,高聳入雲,蔚為壯觀。這是一個實心密檐白塔,由亞門、平欄門、角梁、鬥拱、花拱,西瓜圓頂柱構成。塔上各檐角均挂有風鈴,那叮哆響聲源出于此。
最高處的塔剎,是由一根金黃色的銅柱把寶瓶、仰日、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