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一句白:“一敲天地動,二敲鬼神驚,三敲風雲起,四敲雷電生,五敲山河開,六敲大地崩,七敲日月晃,八敲乾坤傾,九敲如來至,十敲神佛醒。”念罷,把鑼、錘兒放在一旁,當胸抱拳,向四周掃地一揖,操着一口安徽鄉音說:“在下乃安徽合肥人士,茲因家計艱難,這才領着女兒闖蕩江湖,以賣藝為生。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今日我爺倆路經貴寶地,欲借道生財,弄個飯錢宿費,懇望各位父老兄弟賞光賞臉。一會兒我們就練兩套把式,您看着滿意了賞個銅子兒我不嫌少,賞錠銀子我也不賺多。有錢的主道您捧場,沒錢的客官您別走,給我們爺倆站腳助威,看看熱鬧。我們武藝淺低,功底太薄,練得不好請在場的練家多包涵,多指教!”
随後,他一揮手:“小燕,上!”賣藝的漢子從地上撿起一杆長槍,少年女子拿起雪亮鋼刀,便精神抖擻地對殺起來。
一個力争上風,一槍連一槍,愈刺愈猛;一個一刀接刀,愈劈愈兇。父女倆聲東擊西,指上打下,撲如猛虎,躍似靈猿。一把刀耍的出神入化,滴水不漏;一杆槍刺的眼花缭亂,銀蛇狂舞。真是一個以悍猛如雄獅取勝,一個以敏捷如輕猴占先。兩人一來一往,一遮一攔,一刺一砍,一躲一閃,直殺的擰成一團,扭作一堆。圍觀群衆直看的目瞪口呆,大氣不喘。三寶在人群中,心垡暗暗稱贊。
突然,倆人向左右分開,列架收式,滿場在靜了幾秒鐘後,喝采聲似猝雷轟然而起,掌聲、叫好聲混成一片,銅錢如雨點般的紛紛擲進場中,父女二人向周圍再三道謝,然後将錢拾起裝入錢袋中。
父女倆将要繼續演練,只見人群有些騷動,觀衆交頭接耳,臉上顯出慌恐顏色,他們感到有些詫異。這時,只聽一聲尖利地呼喊:“哪裏來的?不要再練了!”
一個頭戴青瓜皮帽頂鑲紅珠的人,倒剪雙手一搖三晃地走進場來,後面跟随四個膀粗腰圓的彪形大漢。
“哪裏來的這麽兩個野貨?賣藝走江湖連個規矩都不懂!”戴瓜皮帽的眼皮向上一翻,趾高氣揚地問。
細看此人,矮小身材,胖圓臉,掃帚眉,八字短須,一張鲇魚般的闊嘴中鑲着四顆黃燦燦的金牙,頸後斜插~把黃穗紫檀木大折扇。
賣藝漢子乜了對方一眼,不客氣地反問:“不知閣下是幹什麽的?”‘瓜皮帽’雙眼一瞪,口中‘啊嗬’一聲:“你可真是鼠目不識金鑲玉,狗眼不識泰山高,問起你老子我來了,你他媽的豎起耳朵給我聽着,大爺我是本濟南府同知茍老爺家的大總管,哪個不知,伺人不曉?”
賣藝漢子臉色驟然一沉,說:“我沒違犯王法,不管你什麽大總管小總管,你想于什麽?”
大總管用鼻子哼了兩聲:“我們茍老爺的大公子,身居本城千總武職,又是本府武林界赫赫有名、威震四方的人物。你這個臭擺地攤的,來到此處,一不親自登門拜訪,二不托人打個招呼,就想擺場予掙錢?真是個睜眼瞎子目中無人!”
“就算是目中無人,你又怎麽樣?”賣藝漢子強接着胸中怒火,針鋒相對。“怎麽樣?”大管家幾聲奸笑:“把你那用花拳繡腿騙來的錢交出來,我們買根骨頭喂狗吃。你電痛快收起攤子,土豆子搬家一一滾蛋!”
“怎麽,連日飯都不讓我們吃?”“你只配喝西北風!“你欺侮我們外鄉人太過分了。”
“過分?不抓起你來,這就算你祖墳冒青姻了!”
“你——”賣藝漢子雙眼冒出火星,舉起的拳頭停在半空中。他深知在‘權’與‘勢’的面前,這一拳下去的後果,那是锒铛入獄,身陷囹圄。
“怎麽?你想動武抗官?簡直是想造反!”大管家晃着腦袋吼道:“來呀,把他給我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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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中旁觀的馮三寶,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朗朗乾坤,怎能容得如此橫行霸道,他分開人群,走到場中。“慢!”三寶大手一揮,說:“你們不能仗勢欺人!”
“你是幹什麽的?狗皎耗子多管閑事!我看你是活膩了,來人,把這小于一塊兒抓起來。”大管家話一落音,先撲過來的兩個大漢,手剛到胸前,三寶一個野馬分鬃式,雙臂輕輕向外一搪,就聽哎呀一聲,那二人都被撞出六七尺近。另外兩個大漢嗷的一聲嚎叫,從左右兩翼沖上來。三寶騰身一個春燕展翅式,飛起雙腳,那兩個啊的一聲慘叫,摔出丈餘遠。四個大漢有的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滾,有的捂着胳臂在地上呻吟。
大管家見此狀,威風頓時掃了大半。知道今日爿交好運,雞蛋碰在石頭上了。但仍狐假虎威,假裝斯文地一拱手:“好,就算我打一輩子雁,今日被雁啄了眼。你要真是條好漢,請大駕在此等候。”
說完,回頭罵道:“你們這些酒囊飯袋,壓馬的礅臺,淨是些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滾起來,走!”
觀衆三三兩兩地散了,賣藝漢子慌忙對三寶說:“感謝兄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好漢不吃眼前虧,此處不是說話之處,咱們趕快走吧,先躲避一下。”
三寶微微一笑,點點頭。那父女倆收拾好東西,便一同撥足走去,拐彎抹角,來到一家客棧中。
落座後,賣藝漢子叫店小二端上酒菜,二人互通了姓名,又彼此介紹了浪跡江湖的原委。
原來,賣藝漢子名叫賀中鵬,女兒叫賀燕,系武林世家。因生活拮據,有凍餒之虞,就由妻子守家,父女二人出來打把式賣藝,賺些銀兩好回家度日。
兩人邊談邊飲,賀燕桌側斟酒。雖然萍水相逢,但卻志同道合,情洽緣投。
中鵬灑上雙頰,漲紅着臉,無限感慨說:“不為衣食相驅遣,此生何必長奔波。”
三寶也惆帳地嘆道:“唉,人生多坎坷,世事多艱難。不過,你我之輩年尚可為,還不能鄙夷人生,妄自菲薄,理應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振我武林之生氣,行我利民之作為,方不愧為炎黃子孫啊!”
中鵬滿臉紅光,手中酒一飲而盡:“對!兄弟高見!渾渾噩噩了此一生,終非是有膽有識之士的作為,理應振奮向上,圖謀進取,才不枉為人一世。”
驀地,從店外街道上傳來一片嘈雜喧嚣之聲,在喧鬧聲中夾有女子的號啕哭喊聲。倆人心裏一驚,又感到蹊跷,便喚來店小二查問。
店小二裝作不知,吞吞吐吐,含着骨頭露着肉。二人不斷追問,他才勉強一笑,壓低聲音說:“二位客官,不是咱不說,是怕走漏了風聲,咱吃不起兜着走。人家權大勢大,如找上門來,咱可惹不起。”
三寶陪笑說:“不要怕,外面是不是在抓人?”他擔心方才的事。
“不是抓人,是在搶人!”店小二放低嗓音說。
“哦?青天白日竟敢搶人?煩你說說,到底是怎回事。”三寶和顏悅色地懇求。
店小二無奈,低聲說:“咱濟南城內,有一家秀才名叫白登榜,兄弟叫白登峰。白登峰酷愛習武,外出學藝,至今無音訊。白秀才的妻子周六菊,芳令二十,長得如花似玉,又兼才學橫溢,被濟南城的人譽為‘蘇小妹第二’,膝前有個兩歲女兒,乳名叫婉貞。本府同知茍老爺的大少爺茍安平,官居千總,又是守備大人的得意門生前些天,茍千總宴請白秀才,宴罷歸家後,肚腹劇痛而暴病死去。自家到衙門告狀,官府以查無實據。空口無憑,拒辦此案。周六菊夫人因丈夫猝死,哭得死去活來,曾尋短見,欲懸梁自盡,被人救下來。前兩天,茍千總派人到周家,送去厚厚聘禮,願娶白夫人做他的第五個小妾。白家再三拒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