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換種方式強(26)
發布會舉辦地比顧溪原本預計地還要成功,在民衆的心中,顧家的聲望因為這一臺H1甚至有重回顧黎做元帥那一段時間的趨勢。
不過還是有一些人支持陸子成和K系列,他們稱顧溪的H系列絕對不可能超過K系列後面的新款,嘲諷顧溪作為一個無精神力者還是屁股決定腦袋,異想天開只會摔得更重。雖然同意這種觀點的人不算少,但是在50%的精神力B等者足以掀翻大氣層的歡呼中被掩埋地幾乎一點也聽不見。
魯框徹底崩盤,在口誅筆伐之中被聯盟司法局抓捕,從前貪掉的研究經費與獎金也在公證下悉數分發給了當年的蒙冤者以及蒙冤者家屬。
燕庚到的時候,顧溪正在接待那些領完賠償的蒙冤者和蒙冤者家屬們。
一個蒙冤者遺孀緊緊地抓住顧溪的手,淚水已經浸濕了她長滿皺紋的眼尾,她的聲音顫抖着,帶着沙啞的嗓子氣音:“謝謝謝謝,我當年一直不知道我先生為什麽一直抑郁,我問他他也不肯答我,估計是怕牽累我,直到最後才跟我坦白,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要不是顧姑娘你幫忙,我一輩子可能都沒辦法幫我先生拿到他應該有的東西。”
“那也是您願意配合,不然我也做不成,”顧溪用雙手将老婦人皺皺的雙手包在其中,“您也是這一次的大功臣,請您昂首挺胸地告訴您的先生,他的成果已然完完全全地帶着他的名字展示在衆人面前,歷史會記得他的功勞,而這一切的引子源于您的勇敢。”
老婦人已然說不出話,過多的感情淹沒了她的語言神經。
她張張嘴,閉上,随後伸出那雙皺皺的手在顧溪的臉頰上輕撫了一下。
“願主保佑您,一切事件都可得償所願。”
“謝謝您。”顧溪笑着接下老婦人的好意,雖然她本人是個無神論者。
燕庚坐在角落的轉椅上,看着以不同的話安慰着來者的顧溪,在桌子上支着頭,笑了。
“幹嘛啊,”顧溪接待完最後一個來客,重重地坐在燕庚旁邊的轉椅上,攤手閉眼,雙腿晃蕩地轉悠着椅子,語氣帶着微微的抱怨,“也不來搭把手就坐在這邊傻笑。”
“我也搭不上手,”燕庚無奈笑道,“只能在這裏不給你礙事。你身邊的那三個姑娘呢?還有姜教授?”
“殷茶好像在處理私事,素素和輕輕不擅長這個場面,特別是輕輕,看到這麽多人情緒激動地眼圈紅紅上來,直接僵住了,我就讓她們倆先走了,”顧溪嘴角揚起,語氣中帶着寵溺,“至于姜老,他昨晚激動地拿出他獨家的老酒一定要跟我對酌,結果喝了兩口直接撲倒在桌上被姜圓姐扛回去了,據說現在還沒醒,我也就沒叫他。”
“你為什麽要幫他們?”燕庚突然問道,“你們非親非故,只是幫姜教授平反的話,你要做的工作會少不少。現在這麽大的規模,你很早就開始準備了吧?”
“只是有點看不慣,因為我也是做這一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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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溪頓了頓,睜開一只眼看了看燕庚的表情,改了口風打算說實話。
“好吧,是很看不慣,想着如果放任不管,這些發明者也太可憐了,就去做了。也不算很早準備吧,大概在第一門入學考結束的時候,這件事比我想象的進展要快,本人和家屬們都很配合。”
燕庚看着面容稍有些憔悴的顧溪,嘆了口氣:“你覺得值嗎?”
他們這些人可對你什麽幫助都沒有。
你費心費神跑來的可能就是一群拖後腿的拖油瓶而已。
“值不值這很難說,不過我挺舒坦的。”顧溪在衣兜裏掏了掏,遞給了燕庚一顆包着包裝紙的球狀物,“糖,一小姑娘捏在手心給我的,一共就倆,我吃了一顆,還挺甜,便宜你了。”
燕庚接過,看着顧溪的笑,一切已然明了。
他拆開糖放入口中。
圓球狀的甜蜜在密閉的口腔中迸開,居然讓人暈陶陶地覺得,這樣也挺好。
真是。
被傳染了。
“挺甜的。”
“是吧。”顧溪搖動轉椅的幅度有些得意起來,随即她又将得意壓下,語氣稍微有些正經起來,“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不用擔心,我不是什麽聖母心的濫好人。濫好人這種詞跟我差的太遠了。”
她睜開眼,調整了一下仰靠在椅背上的頭顱,看着辦公室的天花板。
“我是個非常自我的人。無論是曾經對抗考試機器人,還是這次的集體平反,本質都不是為他人做事,而是我想這麽做所以就去做了,全部源于我自己的情緒。我在意家人希望他們不受傷,所以我拼盡全力抵抗機器人;我在意這個不公平的事件,我為此感到憤怒,所以策劃了這麽一系列的平反措施。”
顧溪側過身子,直直地看向燕庚。
“如果以後遇到你們認為非常醜惡的不平事,我卻完全不為所動,也是非常正常的,因為我從來不是什麽好人。”
燕庚沉默了一會兒,看着顧溪笑得溫柔。
“好。”
“……算了,”顧溪嘆了口氣,“燕庚,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吧。”
并非疑問而是肯定。
“來轉交一個東西。”
燕庚從內兜裏拿出一張深藍色的請帖,請帖表層是昂貴古典的絲綢質地,裏面包裹着的是同樣不便宜的紙質內核,上面的花紋精致而優雅,甚至還做了镂空浮雕處理,一看就非常有帝國皇室脫褲子放屁的傳統氣質。
顧溪接過請帖。
“西瑞爾的生日舞會?這年代還有生日舞會?”顧溪定睛看了看,請貼上只有她一個人的名字,“只邀請了我?他想做什麽?”
“其實邀請了很多人,”燕庚從內兜裏掏出一小疊天藍色請帖,那些請帖雖然也很精致,但是在顧溪那一張面前就失了顏色,宛如山雞與鳳凰的對比,“只是他們的請帖樣式不一樣。”
顧溪從燕庚手裏接過請帖。
“素素,輕輕,殷茶,姜老,小漣……”顧溪數完擡起頭,看向燕庚,“你的呢?”
燕庚拿出他自己的。
深藍色,絲綢包裹,與顧溪的如出一轍。
“……總覺得會有麻煩。”顧溪将兩張請帖合在一起,表達了對西瑞爾的惡意揣測。
的确是很麻煩。麻煩地有些過頭了。
作為帝國的第一繼承人,西瑞爾的生日舞會安排在帝國首都星——安平星球最大的皇室獨有宴會廳。這一次西瑞爾邀請的人比往年的都要多,除了照例邀請的帝國權貴外,還有不少聯盟的人。聯盟的人身份各異,有第一軍校的校長,聯盟元帥的子女程固安程素素,顧家代表顧溪顧漣,還有洛秦朱力姜樓等人。
衣香鬓影,昂貴的絲綢裙擺在光澤的木地上摩擦,紅色的酒液沿着杯壁注入雕刻精美在光下閃亮亮的水晶杯中,高跟鞋與軍用高筒靴的噠噠聲在會場裏密密麻麻地響起,所有人的面上都是祝福的善意,真假未知。
顧溪身着黑色的帝國傳統禮服,與穿着黑色軍服的燕庚面對面,面帶笑容在宴會中心唯一的三人桌上落座。
來來往往地貴客都要往中間瞥兩眼。
顧溪雖然對人群的注視沒有像蔣輕輕這樣敏感,但是不代表她能對被當做一只猴子觀賞這件事接受良好。
只是現在西瑞爾目的不明,而且暫時處于盟友關系,他們也不好攪局。
顧溪悄悄地打開光腦,在上面打了蠅頭大小的四個字體。
【操他媽的】
然後迅速删掉。
她對燕庚的視力以及反應力極度信任。
燕庚果然沒有辜負她的期望。
他看見了,沒有說話,只是笑着點了點頭。
西瑞爾從門口走進,原本跟着他的侍從在門口就被遣退了。
他身穿一件筆挺的白色披肩式軍服,鉑金包邊的扣子将鎖邊精致的披肩扣起,牛皮質地的肩章嵌着金色的紋路,與他金色的披肩長發相得益彰。
他的左手持着一根貴族制式拐杖,上面紅色的寶石在會場的光下熠熠生輝,就像現在的西瑞爾本人一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而這個目光的聚集者在向來客們致以謝意之後,便邁着一雙修長長腿趕到了顧溪這邊。
被矚目的罪魁禍首向顧溪伸出了手,白色的皮質手套閃着微光。
“顧小姐,”西瑞爾笑容溫柔,“願意跟我跳今天的第一支舞嗎?”
整個會場的目光在瞬間集中在二人身上。
私語聲在周邊響起。
“西瑞爾殿下還是單身吧。”
“連宰相大人的女兒他都拒絕了,殿下從來對暧昧敬謝不敏。”
“殿下他從前的生日會都是邀請他的母親跳舞的。”
“看他們衣服的顏色,黑白,難道是為了宣誓主權?”
“顧家會同意嗎?”
“要先考慮皇室會不會同意吧?顧溪可是完完全全的無精神力者,如果之後的皇室的後代再出一個無精神力者,那……”
……
顧溪沒有搭上這只手,她微微擡頭看向西瑞爾:“為什麽?”
“因為我們很合拍。”西瑞爾微笑地說出這句沒頭沒尾但卻與這個場合完全契合的話。
場內的私語因為這句話更被推向一個高潮。
“這是承認了吧!”
“顧溪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居然能讓殿下這種外熱內冷的典範說出‘我們很合拍’這種結論?”
“但是要是顧溪作為二皇子妃,皇室那邊怎麽跟下面交代,簡直就是個活靶子。”
“就算皇室不同意,殿下也會想辦法的吧。”
“這樣嗎?”顧溪似笑非笑。
顧溪還打算與這位周旋一輪,另一只帶着黑色手套的手卻在她震驚的目光中搭上了西瑞爾的手。
“如果殿下迫切需要邀請一個人跳舞,”燕庚站起,眉眼含笑卻暗藏鋒芒,“那在下不介意奉陪。”
西瑞爾的笑容在瞬間産生了一道微小的裂縫,但在下一瞬又修複好,變回那張皇室專用禮貌笑意臉。
“你啊,算了,我都習慣了。”他笑着嘆了口氣,聲音很輕。
随後西瑞爾朗聲朝着會場的各位道:“既然燕庚先生如此熱情,我自然也奉陪,今天是我的生日,就請諸位縱容我任性一把了。”
周邊的衆人非常識時務地發出善意的笑聲,紛紛表示同意,甚至為了讓這一對舞者不那麽突兀,自發組織起了數對都是地位較高的男性舞者。
坐在主位上的皇帝皇後松了口氣,與燕庚跳舞都比與顧溪跳舞好。
帝國繼承人的配偶就算是個男的也不能是個無精神力者。
兩人進入舞池,在中心跳起了今天的開場舞。
二人邊跳邊小聲地交鋒着。
會場很大,在有意識地壓低下,他們的聲音周邊完全無法察覺。
“我沒有惡意,只是有些話想對顧溪說,她沒殺過人,等會兒還是做好心理準備會比較好。”西瑞爾瞥了一眼主座上的坐在一起的伉俪,唇角勾起,“畢竟也算件挺令人驚訝的事。”
燕庚沒有說話,只是直直地看着西瑞爾,臉上依舊是模板式的微笑。
“算了都被你誤解習慣了,也不差這一次。”西瑞爾無奈地搖頭。
“你打算怎麽做?為了無精神力者的平等。”燕庚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都殺了?”西瑞爾歪頭,“開玩笑的。但是顧溪是重要的一環,你明白的,推翻一個社會,需要一個純潔的旗幟。她是屬于無精神力者的聖女貞德。”
“聖女貞德。”燕庚咀嚼着四個字,“你還是這樣獨斷。”
“過獎。”
“只是她可不是從前的我,”燕庚看了眼顧溪,笑意從臉上漫開,“她知道自己要什麽,跟當年的我不一樣。”
“不試試怎麽知道?”西瑞爾回道,“而且你怎麽知道我的願望與她不一致呢?”
“不會一致的。”
“那就解決掉一切不一致的因素,”西瑞爾後撤一步,擡手轉了個圈,“像修剪掉不必要的花枝一樣。”
“多年不見,你更瘋了。”
“你倒是收斂許多,”西瑞爾看着燕庚,“誰還能想到當年你拿着把小刀砍出堆成山的屍體,看着那些求饒的家夥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現在還有見過當年事件的人,看見黑色的面罩就屁滾尿流。”
“我為什麽要理會這些虐殺者的求饒?”
燕庚上次與西瑞爾合作,也是唯一一次與西瑞爾合作,是清理帝國境內的星際海盜。
與聯盟一支已經被收編以開拓商道荒星為主的星際海盜不同,帝國一支的星際海盜是殺人越貨的純粹惡人,是帝國政府與人民的心腹之患。
不過對燕庚來說,這群人有着更為明顯的身份——仇人。
燕庚并非生于聯盟,按照出生地,他應該是個帝國人。
燕庚的精神力為SSS等,而他的父母全是無精神力者,這在精神力遺傳結論已經成為人們約定俗成真理的時代是打破常理的奇跡。
奇跡往往會帶來災難。
研究所還在糾結如何體面地将他們一家收做試驗品,帝國的星際海盜便已經上門。
不止是幸運還是不幸,燕庚早慧地驚人,且患有超憶症。
因為超憶症,燕庚擁有最好的記憶力,他不會忘記任何一件曾經發生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忘記發生在自己家的血案,他連那天血的溫熱感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個秋日的午後,是休息日。
當時燕庚兩歲剛到,他的母親坐在床上給他講着故事,他的父親雙手交疊做着手影,演繹着故事裏的場景。
“曾經有一只小鳥,有一天它遇到了一只猛禽……”母親輕柔地念道。
父親先比了一個鳥,聽到母親說“猛禽”二字的時候,撓頭苦惱道:“阿沁,你這個我沒辦法演啊,鳥只有一個姿勢啊。”
父親說着,兩個拇指相扣,比了一個飛翔的姿勢。
“那好吧,我改改,遇到了一條蛇,然後它……啊?”
一群人劈開他們家的門,闖進他們的家。
門外已然是一片駭人的寂靜,不少人的臉上還有沒抹開的血跡。
“你們是?”父親強裝鎮定,走上前打算交涉。
“唔。”
父親來不及尖叫就被為首的人一刀從頭到腳劈成兩截,血從動脈噴射而出,濺的到處都是,那群禽獸的臉上,母親的臉上,他的臉上。
“虎威,你有毛病啊?”一個人斥道,“搞得這麽髒兮兮的,好惡心這血。”
“沒啊,”砍人的那個男人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在血跡的映襯下詭異非常,“就是忽然看他不怎麽順眼,然後風吹稍微有點涼,想暖一暖。”
母親沒有尖叫,她悄悄的将幼小的燕庚放到身後。
“躲起來,”母親輕聲道,拍着他的後背,“走了再逃。”
母親的願望并沒有達成,她被為首的那個男人用沾着她亡夫溫熱血液的手像是拎小雞一樣輕松拎起,露出了背後還來不及躲藏的他。
母子二人都被帶回了帝國星際海盜營地。
他被關在母親隔壁的囚室。
接下來便是噩夢一般的三年。
那些男人□□他的母親,逼着她生孩子,生下來之後發現是無精神力者便當着母親的面活活摔死。
所有的孩子都是無精神力者。
第一年是妹妹。
第二年是弟弟和妹妹。
第三年是妹妹。
他徒勞無功地呼喊着,抓着想要阻止,卻被那些男人帶着惡心的笑按回去,順便給他的腦袋來上一下,讓他的鼻梁骨斷上幾回。
在母親的哀求下,燕庚沉默了,選擇明哲保身。
母親死在他五歲時的冬日,帶着釋然的笑。
若是真如隔壁婆婆說的一樣,人世擁有亡者所歸的彼岸,那父親或許正帶着無限的心疼在那裏等着母親。
就算沒有,在這樣的環境下,死去也是一種幸福。
只剩下他了。
不,還有他藏在皮下的那把小刀。
微涼的刀刃被孩童稚嫩的溫熱血肉捂得暖烘烘的,在下一秒就插進一個男人的胸膛。
燕庚逃脫了。
雖然有追兵,但是他時隔多年,終于再次見到天空的模樣。
他懶懶地躺在沙丘上,等待着屬于他的死亡。
他知道自己逃不走,但是他不能死在牢裏,他寧願死在曠野上,變作母親故事裏的鳥食也好。
一個四歲左右的小乞丐悄悄地摸過來,他将身上唯一的那個餅放到小乞丐的手裏,故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輕聲斥責,示意小乞丐快走。
小乞丐拿着餅掰成了兩半,放了一半回了燕庚的手心。
“哥哥也吃。”
雖然是好心,但是不合時宜。
那一瞬間,他瞥見了後面的追兵,匆匆地将小乞丐推到沙丘下的山洞裏,之後躺回到沙丘上假寐。
“小兔崽子,他媽的。”追兵不多,總共就五六個,領頭的是個熟人,是那天在小屋裏斥責他的殺父仇人的那位潔癖患者,也是他第二個同母異父妹妹的父親。
不能叫父親,只能叫父系基因提供者。
燕庚渾不在意地睜眼,瞥了追兵們一眼,又閉上。
“你找死。”領頭的那個亮刀就向他砍來。
他閉上眼,等待着死亡。
天光乍破,預料中的痛感并沒有如期而至。
熟悉的溫熱血液濺在他的臉上,不過是別人的。
“殺小孩子算什麽本事?”女人的聲音爽朗,“有本事朝我來!”
只幾個瞬息,周圍的敵人都倒下了。
“小孩,你父母呢?”
“都死了。”
“跟着我怎麽樣?我正好缺個小孩,”女人看着他,“我叫顧黎,聽過嗎?”
“元帥!!”後面的人急匆匆地追上來,“您也太亂來了!”
“要是不快點,我兒子就要被人殺了。”顧黎回道。
“我沒有答應。”
“你要怎麽樣才能跟我走呢?”顧黎蹲下身問道。
他走到沙丘底下,将小乞丐領出來。
“帶上我弟弟。”
那是燕歲。
“行,”顧黎笑道,“好事成雙。”
随後他便借着顧黎的蔭蔽在聯盟生活,顧黎死後,顧家也護着他們。
這個局面在他十三歲時打碎了。
十三歲時,西瑞爾上門,問他願不願意一起剿滅帝國星際海盜。
幾乎是瞬間他就同意了。
之後的兩年便是充滿隐瞞與殺戮的兩年。
他與顧家疏遠,與燕歲疏遠,閉門不出。
暗地裏跟着時年亦是十三歲的西瑞爾在帝國境內奔波,将曾經将他家人□□的人渣們趕盡殺絕。
他不是沒見過求饒的人,反之,那群看起來硬漢的混蛋在真正生死存亡到來的時刻顯得懦弱非常,求饒的聲音響得震耳欲聾,甚至有當場涕泗橫流不止哭啼若孩童的。
他一視同仁,全都殺了。
屍體彙成一座座山。
殺父仇人,那個已然步入中年的男子,在屍山血海間,哭喪着訴說着他的後悔,說自己不應該起貪念,他殺他父親只是因為怕他父親反抗,實屬是戰鬥中的不得已。
他沒有反駁,只是把那人從頭到腳砍成兩瓣,沐浴在從動脈噴灑出的溫熱血液中,将他的屍體在衆目睽睽之下剁成了細細的肉餡。
以至于帝國境內至今都依舊傳着有關黑面罩男的鬼故事。
據說要是有小孩不聽話,就會有戴黑色面罩的男人來把他們帶走,殺了之後,頭和頭,手臂和手臂,腿和腿,一起堆疊起來,堆成一座山。
事件結束,西瑞爾想要他作為左膀右臂,他拒絕了。
“我不會背叛顧家,也不會背叛聯盟。”
“你是帝國人,”西瑞爾笑着喚着他的原名,“安東尼奧。”
“不,我是聯盟公民——燕庚。”
“算了,如你所說,我們終究不可能站在一起。雖然因為不同的目的做了一件事,合作地極其愉快,但是最後還是要分道揚镳。”西瑞爾道。
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西瑞爾又說出了同樣的詞。
“與你分道揚镳真是一件憾事,”西瑞爾道,“但是也沒辦法,或許就是沒緣分吧,要是當年先将你收入麾下的是我就好了。”
“那個時候你還在後宮裏撲蝴蝶吧,小屁孩。”燕庚完全不客氣。
“算了,敘舊到此結束。”西瑞爾搖了搖頭,“舞也快跳完了,我給你跟顧溪準備了一個驚喜,為了感謝你們今日的盛裝打扮。”
“什麽?”燕庚警覺。
西瑞爾領着燕庚坐回位子上。
西瑞爾從容地打開光腦,将消息展示給坐着的二人。
【帝國公辦處公布K系列圖紙,一共七張,經檢測威力均與聯盟生産的相同,特此祝賀】“你不是只有三張嗎?”顧溪問道。
“推出後面那四張很難嗎?”西瑞爾歪着頭笑道,“只有前面三張算是有點創意,後面的四張就是吃老本罷了,可惜那位天才陸先生還沒有察覺到,也算是個善意的提醒,希望他以後能夠好好反省一下,不說他了,喜歡這份禮物嗎”
“喜歡,”顧溪看着西瑞爾的臉,眉眼含笑,“非常喜歡。”
帝國公辦處公布K系列,在不知真相的人眼裏,洩密者只有陸子成一個可能,一但定罪那之後迎接陸子成的便是最重的叛國罪。
要是不出意外,說不定還能跟魯框趕上同一批流放。
非常不錯。
“那就好,那我花的功夫也值得了。”
西瑞爾笑着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會場瞬間暗了下來。
“稍安勿躁。”他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