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煉化嗜血蓮的方法只有烏樂兒才知道, 黎川飛故意将趙瑤的消息帶來激怒她。
果不其然,烏樂兒很快就傳出閉關的消息。
……
解決完嗜血蓮,黎川飛帶着曲秋兒去找辰月樓毒醫看病。
毒醫性情古怪, 在研究毒物上有種病态的執着,他将自己關在藥房內, 日夜與毒物相伴, 瘋瘋癫癫,一般人接近不得。收到烏樂兒的命令後, 毒醫放出毒蟻攔路, 将黎川飛阻在藥房外, 只允許曲秋兒進門。
黎川飛知道毒醫不會違背烏樂兒的命令,但他擔心曲秋兒會被毒醫吓到, 守在藥房外等着,直到看見曲秋兒從裏面出來, 才松緩一口氣。
“怎麽樣?”黎川飛抓着曲秋兒的手, 翻看她手腕試圖找到蠱蟲的痕跡。
曲秋兒将手縮回來,避着黎川飛視線,小聲回他道:“毒醫給我診脈,說要花時間煉藥……”
本以為能快些取蟲治好的黎川飛有些失望,他抱着曲秋兒,安撫地揉捏她的肩膀。
自那以後,毒醫按藥方,每隔幾天便會讓人送上一碗藥。黎川飛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藥汁, 猜出它有幾分毒性, 但想着毒醫治病本就因以毒攻毒聞名, 沒有過多懷疑。
……
七天後的夜裏, 烏樂兒煉化嗜血蓮, 剛出關就遭到襲擊。
黎川飛煽動辰月樓長老叛變,将烏樂兒的右護法及心腹盡數絞殺。烏樂兒落入陷阱,功力大損,但仍有抵抗之力。不料黎川飛忽然出手,他內力雖然不如烏樂兒,卻對辰月樓功法招式極為熟悉,烏樂兒因為輕敵,不慎落敗,被黎川飛生擒囚入水牢。
寂靜昏暗的水牢內,黎川飛與被囚的烏樂兒對峙着。
黎川飛打量手中丹瓶、打開瓶蓋,将煉化的嗜血蓮飲入體內。
同樣的寶物,放在守不住的趙瑤身上,才算是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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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傷的烏樂兒因此擡眸看了黎川飛一眼,諷笑道:“你做這麽多,是為了嗜血蓮?李牧白怎麽說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俠,他收你為徒的時候是不是酒沒醒啊?你明明是個天生的邪徒,他怎麽就不長眼呢?哈哈哈……”
黎川飛并沒有因為烏樂兒的話動怒,他眉頭微挑,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黎川飛用內力相護、将手裏的丹瓶捏個粉碎。他與烏樂兒道:“烏樂兒,要怪只能怪你治下太狠。你為情所傷,不許辰月樓對外動情也沒什麽不妥,可你趕盡殺絕,動不動就将人砍手砍腳,如此殘忍的手段,誰受得了?”
“桃豔!”烏樂兒一點就通,她牽動着鐵鏈,抓着水牢欄杆怒紅眼發狂道:“她為什麽要助你,她也動情了是不是!”
“她沒有動情,可你殺了她愛徒,虐殺懸曬其屍,你覺得她恨不恨你?”
上輩子,烏樂兒傳功傳位于黎川飛後,死在了桃豔手上。黎川飛肅清亂黨,追殺桃豔将其人頭砍下,才真正算是震住辰月樓一衆邪徒。這輩子,黎川飛想得到嗜血蓮,又不能放任烏樂兒對趙瑤動手,便籌劃提前将烏樂兒控制住。反叛的第一人選,黎川飛選的就是辰月樓長老桃豔。
“哈哈哈……”烏樂兒大笑怒罵道:“廢物!不過是個徒弟,以她的本事想收多少乖巧聽話的徒兒沒有!竟然因為區區逆徒背叛于我!”
黎川飛冷笑道:“像你這樣冷血無情的人,又怎麽能明白母女之情、男女之愛?”
“情?愛?”烏樂兒軟綿綿地靠在鐵欄上,即便身處水牢,氣勢也如同在自己坐席之上,絲毫沒有身為階下囚的慌張。
她慢條斯理道:“情愛惑人,身在江湖、何來善終?我不過是為了保護他們,他們連這都不懂,真等自己撞得頭破血流,呵,就知道痛了。”
烏樂兒打量着黎川飛,說道:“我見過不少由黑到白,拼了命往身上洗污的人。卻第一次見到,主動走上邪路的家夥。你明明已經為師報仇,你說你圖什麽呢?”
烏樂兒又怎麽會明白。
黎川飛上輩子與秦廉是為死敵,江湖正邪兩道大戰,不死不休。這是黎川飛的執念,他必定是要殺了秦廉,将趙瑤重新帶回來的。
“我所圖與烏樓主無關。”黎川飛沒有在烏樂兒的話題上打轉,他道:“我之所以不殺你,是要與你談條件。只要你把自己的內力盡數傳給我,我可以饒你一命。”
烏樂兒故作遺憾地搖頭道:“黎川飛,你覺得我怕死嗎?”
“你是不怕死,但你能容忍辰月樓弟子違背樓規,陷于江湖情愛,與人恩愛美滿嗎?”
黎川飛威脅着烏樂兒。他對烏樂兒的‘保護’說法半點不信,烏樂兒不過是自己求而不得,所以無法容忍別人擁有。
黎川飛說到烏樂兒的痛處,烏樂兒憤怒地盯着黎川飛,她原本混亂的思緒,忽然清明起來。黎川飛太邪門了,他對辰月樓太過了解,辰月樓的密道、桃豔的恨意、辰月樓功法,這些勉強都可以解釋。
但只有辰月樓樓主才知道的嗜血蓮,黎川飛又如何得知?
嗜血蓮确實是武林至寶,但大部分人只知道它有救治之力,嗜血蓮能夠幫助修煉這件事,她也不過與秦廣道提過兩句。秦廣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嗜血蓮确實能助長修為,卻需要用秘法煉化,輔以辰月樓獨門功法,才有此神效。
否則,随意動用嗜血蓮,必定走火入魔,如同上瘾般受嗜血蓮控制。即便黎川飛不盜回嗜血蓮,秦廣道也終将人性盡滅,成為殺人嗜血的大魔頭,最終反噬身死。
而光喝下煉化的嗜血蓮,沒有獨門功法的壓制,該人就會變成一個行走的至寶,雖然效果偏微,但其血仍舊有助長功力、治病療傷的奇效。懷璧其罪,正是烏樂兒想讓趙瑤感受的。秦廣道因遺失嗜血蓮而死,當秦廉知道嗜血蓮就在趙瑤體內,她就不信秦廉還能對趙瑤恩愛不疑,不對她體內的秘寶動心。
黎川飛如今有辰月樓功法在身,又特意等她煉化嗜血蓮,顯然對嗜血蓮一物了如指掌。
黎川飛現在威逼她交出內力,不過是急于求成。其實只要黎川飛有足夠的耐心,再修煉個二三十年,等他內力積攢到一定程度,江湖內外絕無敵手。到時候,別說什麽天成派武林盟主,黎川飛統一正邪兩道亦如探囊取物。
烏樂兒戒備着黎川飛,與他笑說道:“黎川飛,你這麽了解辰月樓,知道為什麽我們歷任樓主,放着嗜血蓮這個至寶在身邊,卻從未動用它?得嗜血蓮,得天下武林!我們為什麽要守着這個秘密、不去動心呢?”
黎川飛冷眼看着烏樂兒,神情裏多了幾分認真。
烏樂兒道:“那就是一個邪物!是災難的詛咒!任何與它有瓜葛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黎川飛,想想看吧,你竟然将那東西喝下去了,哈哈哈……”
黎川飛原本以為烏樂兒會說出什麽,結果只是這些神神叨叨的說辭。
他并不在意、轉身離去,與烏樂兒道:“我給你時間考慮。”
烏樂兒看着黎川飛走出水牢,拍着鐵欄、瘋狂大叫道:“黎川飛你一定會後悔的!你不得好死!你一定會後悔的!”
……
黎川飛走出水牢,此時不能離他百米遠的曲秋兒已經在外等候。
曲秋兒也不明白,自己只是昏睡一夜,為什麽辰月樓就變天了。
黎川飛成為辰月樓的新樓主,不管她走到哪、都有辰月樓弟子伺候着。
前一刻他們還是受邪徒鉗制的外人,後一刻黎川飛就成了邪徒們的領頭人,任誰都會害怕慌亂。曲秋兒也不例外,尤其是她還被辰月樓女婢時刻跟随着,受監視的恐慌感更甚。
曲秋兒看見黎川飛從水牢內出來,急忙跑到他身邊,察看他有沒有受傷,等确定黎川飛安全後,曲秋兒緊張攀附着他,避開那些‘熱情’的女婢。
曲秋兒一直想跟黎川飛溝通、弄清楚情況,但始終沒有找到兩人獨處的機會來詢問。
黎川飛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讓曲秋兒恐懼依靠着他。
即便這輩子曲秋兒已經信任愛着他,他也不允許曲秋兒有任何逃跑的機會。哪怕曲秋兒只離他百米,他也要派人跟随監視她。
黎川飛主動牽起曲秋兒的手,隐下适才邪氣,哄她道:“別怕,我們回去吧。”
……
黎川飛不僅要當辰月樓的樓主,他還要娶曲秋兒。
辰月樓整箱整箱往裏運紅綢喜字,黎川飛沒有詢問曲秋兒的意見,連請人做嫁衣都沒有驚動曲秋兒,直到嫁衣需要微調試穿,曲秋兒才知道此事。
曲秋兒不見歡喜,甚至不是很情願。她很容易看透,別說瞞過黎川飛,連她身邊伺候的女婢都瞞不過。
對于成親,黎川飛近來試探過曲秋兒幾次,但曲秋兒從未正面回應,她沒想到黎川飛會如此風風火火,瞞辦了這件事。黎川飛看起來并不打算給曲秋兒拒絕的機會,每當曲秋兒試圖進入話題,就會被他故意岔開。
就在吉日到來的前幾天,辰月樓混入新客。
他們的師兄林霖,聽聞黎川飛成為辰月樓樓主後,冒險潛入辰月樓。
彼時曲秋兒正在毒醫的藥房內看診,跟毒醫犯愁他們一戳就破的謊言。
門外弟子剛向黎川飛彙報完,聽力絕佳的毒醫就轉問曲秋兒。
毒醫瘋瘋癫癫,咯吱笑着、對曲秋兒罵說道:“你們師門把我們當什麽了!哈哈,辰月樓說闖就闖!”
曲秋兒不解地看着毒醫,随後領悟過來毒醫的意思,連忙跑出藥房。
“等等!”毒醫說話語調尖銳,見曲秋兒直接開門跑出,慌急拿起黑布去關門堵光。
藥房裏有毒醫精心飼養的毒莽,此刻正是用藥見不得光的時候,毒醫罵罵咧咧地念叨着,趕忙回去看自己的寶貝毒物。
曲秋兒推門闖出,神情帶着喜悅。
黎川飛交代完話,擺手讓傳話弟子下去,沉着臉迎向曲秋兒。
曲秋兒滿心都在師兄身上,沒注意到黎川飛的變化,她高興地抓着黎川飛的手問道:“川飛哥,師兄來了是不是!太好了,我們快去看師兄,也讓毒醫幫師兄看看身上的傷……”
曲秋兒這段時間一直愁容滿面,難得有今天這樣激動開心的時候。
黎川飛抓着曲秋兒的手臂收緊,強硬地将她拽回身邊。
曲秋兒終于注意到黎川飛的臉色,着急道:“怎麽了?川飛哥,是不是師兄出什麽事了?”
黎川飛表情緊繃,忍耐着沒對曲秋兒動怒,僵硬道:“只是潛入辰月樓的賊人被抓,自稱是師兄而已,還沒能确定。”
曲秋兒不解道:“我們去看看,不就能确定了?”
黎川飛被曲秋兒這副急于相見的模樣氣到。
她果然還是更喜歡師兄,說嫁他時猶猶豫豫沒有半點歡喜,聽說師兄來了,整個人恨不得立刻飛去見師兄。
這讓他怎麽相信,曲秋兒和師兄沒有私情?
只怕曲秋兒是還沒認清自己的心。
上輩子師兄就以道喜的名義前來,沒住兩天就拐走了他的新娘。這輩子,說不定也是同樣的用心。
他決不能讓曲秋兒和師兄見上面。
黎川飛道:“你的病看得怎麽樣了?”
曲秋兒果然被黎川飛問得心虛起來。
謊言總是越撒越大,一開始,曲秋兒只是不想黎川飛知道她要死了;後來又開始騙他蠱蟲很快就能取出治好;等到黎川飛籌劃成親,她只能拉着毒醫、撒謊她取蠱身體不适,不宜勞累……
曲秋兒覺得黎川飛大概猜到她抗拒成親,猜到她找借口說不宜勞累,只是沒有拆穿而已。
曲秋兒垂下眸子,黎川飛便攬抱着曲秋兒哄她,說道:“你身體不好,讓她們送你回去休息。我去确定那人是不是師兄,等得了消息第一時間派人通知你。”
曲秋兒離他不能超過百米,黎川飛正在考慮、為了保險起見是不是要弄暈曲秋兒。
曲秋兒仍舊不願聽話。她不想跟着那些女婢,每當她試圖單獨做點什麽,她們就會如同鬼魂一般,在暗處緊随死盯着她。
“我不能一起去嗎?”曲秋兒小心問道。
曲秋兒現在被置入一個不容拒絕的陌生境地,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師兄的到來是曲秋兒的一顆定心丸,她急切地想要見到他。
黎川飛眼神陰郁,不滿地撫摸着曲秋兒的側臉。
他俯身靠近曲秋兒耳畔,危險低聲問道:“秋兒,你要為了師兄不聽我的話嗎?”
作者有話說:
胖媽更新一般應該是九點的。但是胖媽有時候提前寫完就忍不住想發,有時候九點寫不完,就會公告淩晨,然後就……
捂臉,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