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想拖累我,就跟着我。”◎
短短一剎間, 無數念頭從腦海裏疾閃而過,虞歡看着齊岷近在咫尺的側臉,克制着胸膛裏失控的鹿撞聲。
這不是第一次親齊岷,可是為什麽這不經意間的一次觸碰, 會令皮膚沸燙成這樣, 心跳混亂成這樣?
虞歡不解,深吸一氣,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用他先前反诘的語氣回應:“不是麽?”
齊岷不語,耳朵在虞歡看不見的地方急速漲紅, 大拇指摩挲過青銅香爐上的浮雕,察覺虞歡要離開, 挺身靠近。
“別動。”
虞歡被他圈在懷裏, 心跳更快, 便欲質疑, 齊岷手指停在那座青銅香爐底座處,節骨突起, 用力一轉。
“咔”一聲,沉睡的石壁倏然震動起來,整座密室随之動搖, 虞歡驚怔,若非被齊岷護在懷裏,必然要被唬出一身冷汗。
辛益等人聞聲趕來, 驚見密室中央朝北方向陰氣森森,一條黑不見底的甬道出現在衆人眼前。
“是出口?!”春白驚訝。
辛益眉頭微皺, 取下石壁上的火把, 伸手在甬道前一探後, 回頭道:“頭兒,裏面有風,應該是出口。”
齊岷神色泰然,握在虞歡胳膊上的手并沒有松,舉步前進。
虞歡被他摟着,走過衆人的視線。
辛益看着這一幕,如鲠在喉,轉頭向春白道:“跟緊了。”
春白聽他聲音沉悶,不用看也知道他肯定是黑着一張俊臉,趁着辛蕊、程義正離得還有點遠,低聲勸道:“大人,王妃此刻需要齊大人保護,你不要生氣。”
“……”辛益胸口一梗,想起上回二人在寺廟大殿裏共同憂心齊岷、虞歡的情形,頓生一種被背叛之感,耷眼看來,“你現在心倒是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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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白微微咬唇:“此一時,彼一時嘛。”
辛益更梗住,看她又一副楚楚可憐之态,無從發作,便朝後面叽叽喳喳的二人呵斥:“你們倆不吵架會死不成?”
辛蕊一噎,瞪眼看過來,見齊岷、虞歡已走進甬道,忙要去追,被辛益攔住:“沖什麽,乖乖殿後。”
辛蕊不滿:“我為什麽要殿後,殿後明明很危險。”
辛益便朝程義正看:“此處畢竟是程家地盤,既然家妹感覺危險,還勞駕程公子看護則個。”
程義正這會兒臉色很不錯,欣然點頭:“大人有托付,程某自當不負。”
辛蕊莫名從這句話裏聽出一股被“托付終身”的意味,額頭青筋直跳,奈何辛益、程義正二人根本不再給她分辨的機會,前者掉頭走開,後者伸手在她肩頭一按。
“別亂跑,跑丢我不負責。”
“誰要你負責了?是你自己硬要來負責的吧?”
“你是屬孔雀的嗎?”
“你……”
“……”
火光映亮狹長逼仄的甬道,低低密密的吵鬧聲從後方傳來,虞歡擡頭看向齊岷。
齊岷手持火把,目視前方:“怎麽了?”
虞歡沒能忍住心裏所想:“大人知道自己很招女人喜歡嗎?”
齊岷神色微動,本來是肯定的答案,說出來卻是:“不知。”
虞歡垂眸:“勾人而不自知的男人,最可惡了。”
齊岷聽得“勾人”二字,本來只是耳朵熱,這會兒臉也沒能幸免,手裏火把不自覺放遠一點。
“齊某勾誰了?”
虞歡并不知他是在順着杆爬,看似反诘,實則試探,用平日裏撩撥他的語氣說:“何必明知故問,我對大人什麽心思,大人又不是不知道。”
這話一聽就沒走心,齊岷道:“王妃這樣的心思,可不單單是對我。”
虞歡想起先前在辛府客院裏挑選護衛的事,頗感委屈:“那還不是因為你不從。”
齊岷啓唇,又抿住,喉結滾動,半晌無言。
“他勾人”、“他不從”,這輩子完全沒想過會被人用這樣的詞彙來形容,還形容得他辯駁的餘地都沒有。
齊岷沉默,內心波濤洶湧,正煎熬,手背突然被一根纖細手指碰了一下。
那是虞歡的手指,指尖細嫩圓潤,似羽毛撓人一樣的觸感,一撓就撓在心尖上,齊岷手指下意識蜷起,聽得虞歡低聲:“你是不是後悔了?”
“後悔什麽?”齊岷有些心不在焉。
“後悔沒有從我呗。”虞歡聲音更低,像黑暗裏吐着舌頭的美人蛇,虎視眈眈。
“……”齊岷不說話。
虞歡指尖放在他手背上,滑下來:“哦,差點忘了,你從來不做後悔的事。”
她語調調侃,手指更壞,指尖貼着他青筋突起的手背緩慢地、誘惑地往下滑,挑戰着他忍耐的極限。
齊岷沒能堅持住,在她手指落空剎那,反抓住她的手。
虞歡微震,便要看過來,齊岷手上力道加重,拽着她往內一拉。
虞歡趔趄,在他懷裏站穩後,聽得男人漫聲:“地上不幹淨,看路。”
虞歡低頭,借着影影綽綽的火光,隐約可見先前走過的地磚一側躺着只黑黢黢的死老鼠,恍然後,認真道:“我不怕呀。”
齊岷心知辨不贏,悶聲道:“死者為大,就當積德吧。”
虞歡還是頭一回聽他開玩笑,訝異地擡起頭,齊岷不想被她看見臉上及耳朵的異樣,松開手。
六人仍然是分組而行,辛益、春白并肩跟在齊岷、虞歡二人後方,相隔大概兩丈遠,雖然聽不清前面究竟在說些什麽,可是能看見二人那些暧昧的姿勢。
辛益心情郁結,臉孔繃得像塊木板,正煩亂,忽然聽見春白一聲慘叫。
辛益大驚,伸手護住春白,火把探來,看見石壁底下躺着的一只死老鼠。
“老、老鼠!”春白躲在辛益身後,瑟瑟發抖。
“……”辛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忍耐着把那只死老鼠踢開,接着往前走。
“大人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一定不這樣了……”春白驚魂甫定,自知逾矩,不住朝辛益道歉,又羞又急,差點掉淚。
辛益不說什麽,向她攤開一只手:“手拿來。”
春白怔忪。
辛益見她不動,便徑自抓起她的手,解釋道:“怕你再亂叫,把我吓成失心瘋。”
春白一愣,冷涔涔的手被辛益溫熱的手掌捂住,心口驀然疾振起來,耳後騰騰發燙。
甬道裏陰氣濃重,黑森森的前方怎麽望都望不到底,衆人行走其間,宛如在地底黑河跋涉。
辛蕊耐着性子走了快一刻鐘的功夫,仍然沒見前面有半點抵達盡頭的跡象,不由發憷:“你們家這密道怎麽修得這麽長?”
程義正握在火把上的手指微收,想起禁地裏發生的事,多少也有點忐忑:“觀海園就這麽大,總會到出口的。”
辛蕊半信半疑,忽然恐懼:“前面該不會是海底吧?!”
觀海園建在海島上,如果辛蕊沒記錯,禁園是挨着島上樹林而建的,而樹林盡頭便是大海。要是這條密道的終點根本不在島上,而是海底,那他們可就是死路一條了!
辛蕊臉色突變,程義正抿唇:“這密道明顯是禁地連接外面的唯一通道,怎麽可能會通向海底?”
辛蕊反駁:“那既然是唯一通道,他們又為何要把我們扔下來?難不成是大發慈悲,故意放我們走?”
衆人後退至廢墟時明顯是中計落入陷阱,這才被困于地底密室,辛蕊難以相信前方的出口會沒有任何危機。
“我去找齊大哥說一說。”辛蕊拿定主意,拔腿往前,程義正想都不想抓住她。
辛益聽得二人動靜,回頭道:“又鬧什麽?”
辛蕊不顧程義正阻攔,揚聲朝前方喊道:“齊大哥,前面不安全,你小心!”
齊岷聽得喊聲,緩慢收住腳步,辛益前後犯難,低聲責備辛蕊:“安不安全頭兒比你清楚,要你瞎操心?”
辛蕊很不高興:“你怎麽又沖我發脾氣?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哥?!”
辛益啞口,見齊岷、虞歡複而前行,并沒多留意這裏,便放軟态度:“頭兒回觀海園前做了部署,目前發生的事情都在他意料之內,你就不用鹹吃蘿蔔淡操心了,管好自己便是。”
辛蕊仍然有點憤懑不平,倏地瞥見辛益拉着春白的手,更是震驚道:“你們在幹什麽?!”
春白被辛蕊兇巴巴的語氣一唬,忙要掙脫辛益。
辛益竟沒放,悶聲道:“說了叫你管好自己,別人的事少操心。”
說着,更用力拉緊春白,轉頭前行。
辛蕊目定口呆。
“傻子。”
程義正低聲,辛蕊正愁沒處撒氣,聞言又開始跟他拌嘴。
虞歡挨着齊岷,聽見後面的吵鬧聲,琢磨辛蕊先前提醒的那一句,問齊岷:“前面會有危險嗎?”
齊岷:“會。”
虞歡微愕:“那你還往前走?”
齊岷神色不變:“因為只有這一條路。”
虞歡默然,回顧剛剛在禁園裏的兇險情形,撩撥的心思熄滅,開始正式擔憂:“我什麽都不會,屆時可會拖累你?”
“你說呢?”齊岷反問,見虞歡不答,便慢慢提醒,“不想拖累我,就跟着我。”
虞歡看向他,半是驚疑,半是詫異。
齊岷目光仍在前方,篤定專注:“別跟丢了。”
話聲甫畢,齊岷停住腳步。
火光盡頭,一面雕刻着浮雕的牆壁映入眼簾,虞歡瞪大雙眸。
辛益在後方看見,忙闊步趕來,反複确認後,向齊岷道:“頭兒,是出口!”
這面石壁跟先前那些密室裏的不同,并非石塊壘砌而成,而是一整面石塊,浮雕圖案精致繁複,開門機關就在牆壁一側。
辛益貼耳在石壁上聽了一會兒,确認道:“外面有風聲。”
衆人屏息,辛蕊、程義正跟上來,面面相觑。
禁地在觀海園東南角,底下的密道由東往西,齊岷大概知曉這扇石門背後是何處,示意辛益開門。
辛益點頭,囑咐大家當心些後,伸手在門側開關上一扳。
衆人提高戒備,目不轉睛,只聽得“轟”一聲,石壁立刻開始震動,緩緩向上升起。
凜冽陰風從縫隙那頭激湧而來,卷入細碎枯葉、零散砂礫,衆人提起一口氣,盯着那道越開越大的門縫,待得石門升高,便見外面夜濃如墨,樹影婆娑,竟是一大片被風席卷着的、黑聳聳的樹林。
辛益心下一松,确認樹林并無異樣,回頭對衆人道:“無礙,是禁園後面的樹林,走吧。”
衆人前後走出密室,衣袂被肅殺夜風吹得上下翻飛,辛蕊鬓發全亂,擋着面門叫道:“老天,風怎麽突然這麽大!”
程義正伸要手給她擋風,不想剛一走下石門前的臺階,石門突然“轟”一聲關上,不及回頭,一大群烏泱泱的黑影仿佛撕破夜幕的鬼魅,從樹林深處飛掠出來。
衆人大驚,後退戒備,飛飏在虛空裏的落葉、沙塵急速翻卷,頓挫間,一大群手持利刃、目露兇光的黑影圍堵四周,個個一身殺氣,面目熟悉,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在禁園裏跟觀海園護衛交手的東廠殺手。
衆人震愕,不想這一批人竟然脫身如此之快,不及細想禁園戰況,參天茂林裏忽又走來一條黑影,身形微偻,須發花白,掀着一雙藏在皺紋裏的森森細眼,長相更叫人熟悉。
“啞叔?!”程義正心頭大震。
辛蕊等人亦始料不及,駭然地瞪着前方一幕。
天幕雲層厚壓,黑黢黢的茂林在疾風裏飒然振動,發出獵獵激響,啞叔屹立風裏,枯瘦身形巍然不動,眼底更無半分憊态。
齊岷對上他鋒利眼神,相較衆人的驚愕神色,更多是厭惡冷漠:“久等了。”
啞叔開口:“是有一點久,還以為憑齊大人的本事,至多一炷香的功夫便該出來了。”
風裏回蕩着啞叔陰冷尖細的聲音,程義正本就被當頭一棒,聞聲更震怒驚疑:“你……會說話?!”
啞叔不應,眼梢盡是譏诮冷笑。
程義正額頭暴起青筋,想起密室裏用來給男童行刑的各類罪證,手足僵冷,怒火填膺:“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會出現在我程家的觀海園裏?!”
啞叔哂笑一聲:“咱家是什麽人,程公子問問你跟前那位神通廣大的齊大人不就知道了。”
齊岷淡漠:“我沒有替他人自報家門的習慣。”
啞叔微愣,聲音更刺耳:“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又卑賤,又驕傲啊。”
漫天落絮翻飛,虞歡眉間深颦,惱怒中,見啞叔伸手在下颌一揭,撕下一張人*皮面具,聳肩擡頭後,露出一張長臉高鼻、眉尾帶痣的臉。
辛益虎目噴火,咬牙切齒:“田、興、壬!果然是你!”
田興壬不屑一笑,扔掉人*皮面具,伸手摸着脖頸,扭得咔嚓作響。
“怎麽,還以為你錦衣衛火眼金睛,原來除了那條領頭的走狗外,其餘的都是瞎眼夯貨?”
“你這臭太監!罵誰呢?!”辛蕊怒不可遏。
田興壬似笑非笑:“姑娘好尖利的口舌,這樣難得的舌頭,不割來下酒可就可惜了。”
辛蕊更火冒三丈,便要再罵,被辛益攔住:“別跟他廢話!”
田興壬嗤一聲,盯向齊岷。
“咱家知道你這趟回來,是有所準備,張峰是被你派去聯絡林十二,順便再去辛府搬救兵了吧?”
齊岷不語。
田興壬接着道:“你知道登州府衙跟程家關系匪淺,所以不會把船艙孩童一事上報官府,為免打草驚蛇,你佯裝全不知情,讓船家配合你打道回府,再設局讓咱家的人自露馬腳,激程家少主下令拿人。程家安排在觀海園裏的護衛有三十人之多,而咱家所剩的人不足半百,藏在觀海園裏的更只少不多,只要張峰帶領援兵及時趕到,你便可以你錦衣衛的雷霆之勢把咱家一網打盡,屆時人贓俱獲,縱有他人想要替咱家開脫,也是于事無補了。齊岷,咱家說的可對?”
“對。”
“哼,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今日這張網,怕是要網在你自己頭上了。”
“轟”一聲,黑雲密覆的天幕忽然炸開一記驚雷,四周狂風驟湧,激顫的枯葉漫天翻卷,密密匝匝的枝杪猶如鬼手伸向夜空。
辛益擡頭分辨天氣,悚然道:“頭兒,不好,怕是有飓風!”
齊岷聽得頭頂悶雷滾滾,已然猜出天象有變,臉色一剎冷凝。
登州城和觀海園相隔一百四十多裏,乘船最快也要三個時辰,如果辛府的護衛趕來得不夠及時,要麽會被飓風困在碼頭,要麽就可能在大海裏猛遭侵襲,迷失方向。
而林十二遠在城外,至今下落不明,及時趕來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見齊岷不語,田興壬臉上笑意漸狂:“飓風過境,登州封航,閑雜人等休想再靠近海島。齊岷,今日你才是被困在這觀海園裏的孤家寡人,明白了?”
又是一聲悶雷炸響天際,電光劈開瞬間,樹林裏開始下起雨來,齊岷怒而不慌,冷然道:“彼此。”
田興壬便是最看不慣他這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虛僞做派,冷哼一聲,道:“行,那就看看,今日究竟是你殺了咱家,還是咱家屠了你這條背恩負義、賣主求榮的走狗吧!”
“來人,拿下——”
田興壬一聲令下,圍攏在樹林四周的東廠刺客蜂擁而上,速度竟快似離弦利箭,刀刃眨眼逼至衆人面門。
辛益眼疾手快,佩刀出鞘,“铿”一聲格開來人利刃,轉身時把春白往石門方向一推,叮囑辛蕊照看。
辛蕊畢竟是習武之人,武功雖然不如齊岷、辛益悍勇,卻也有護人之力。接住春白後,辛蕊手裏劍如靈蛇,一面應敵,一面朝程義正道:“程六,你家那些護衛呢?不會全都死在禁園裏了吧?!”
程義正平日裏在登州城裏橫行霸道,仗着有扈從開道,并不精于武學,眼下赤手空拳,更打得慌亂。
“怎麽可能?園裏的護衛都是我爹親自挑選出來的登州勇士,又不是紙糊的,豈會這麽容易就沒了?!”
“那他們都上哪兒去了?”辛蕊越打越急,眼看圍堵在樹林四周的東廠殺手至少三十人,顯然不止禁園裏的那一批,更心慌意亂,“天殺的!你家這破園子裏藏了那麽多閹狗,你都不知道的嗎?!”
雷聲隆隆,黑雲覆壓,大雨漸有瓢潑之勢,被狂風裹挾,更鋒利似刀。
樹林裏,刀飛劍舞,戰局混亂,虞歡被齊岷護着,倏而向外旋開,閃避敵人的利刀,倏而撞上齊岷濕冷堅硬的胸膛,嗅得刺鼻血腥氣。
厮殺中,有黑影濺血倒下,有黑影飛掠襲來,血霧混在暴雨裏噴濺,虞歡看着齊岷的臉龐濺上血跡,聽見他臂膀被利刃劃開,呼吸驟然一滞,世界仿佛凝固,蒼白無聲。
便在這時,田興壬向着後方做了一個手勢,陰森森的草叢深處又現出一群人影,身着統一勁裝,手持弓*弩,赫然便是先前在禁園裏跟東廠人交手的程家護衛。
一名東廠人揮刀架在慶安脖頸上,喝令道:“放箭!”
慶安渾身戰栗,看着戰局裏逐漸不支的程義正,含淚號令衆護衛放箭。一大波淬過毒的利箭劃破雨幕,朝着前方射去,及至目标,忽又消失在夜色裏。
慶安且驚且喜:“不行,風太大了,根本射不準的!”
那東廠人便道:“你射不準他們,我便射你!”
慶安大震,瞪紅的眼裏再次映出程義正等人的身影,切齒道:“再放箭!”
“唰”一聲,數箭齊發,然而這一波收效亦微。
慶安懸心吊膽,便欲再跟那東廠人解釋,手裏弓箭突然被繳,擡頭看時,眉心已被箭镞瞄準,只聽得“噗”一輕聲,利箭瞬間射入他頭顱。
慶安倒地。
東廠人拔出他額心的毒箭,重新搭弓,振臂一拉後,轉身瞄準戰局中的一人。
風雨侵襲,血霧噴濺,虞歡被齊岷拽入懷裏護住,擡頭看時,驚見一束寒芒迸破虛空,朝着眼前激射而來。
虞歡想都不想,反身撲住齊岷。
作者有話說:
為不辜負歡歡擋的這一箭,今天争取給大家表演一個加更,秀一秀什麽叫“守得雲開見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