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
的,他找了個舒适地地方小睡了一會兒,等散場回到梨園已經是淩晨。
她居然沒有睡,坐在樓下客廳看電視,看到他回來,也不吱一聲。
“這麽晚還不去睡?”
“管得着嗎你。”她口氣很沖。
“生氣了?”
“誰生氣了,別妨礙我看電視。”她嫌棄地皺眉。
“怎麽不在自己房間裏看。”
暮雪惱惱地站起來,恨恨地上樓了。他無奈地笑了下,拍了下額頭,喝得有點多了。
他洗好澡出來,發現床頭櫃上放着一杯水。頭疼的緣故,他直接喝了倒頭就睡,直到第二天起來,歐陽暮雪陰陽怪氣地說:“昨晚怎麽不陪你那什麽女朋友啊。”
“歐陽暮雪,你大可放心,我對她沒任何想法,你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回答他的是暮雪重重的關門聲。
☆、58十年一夢(三)
這個假期,他提出去公司體驗生活。歐陽叔叔很高興,再也沒提旅游一事。暮雪考完試,歐陽叔叔命令她去公司幫忙,她一口回絕,很不屑的樣子。
傅承睿是知道的,凡叔叔的提議,她不反抗比反抗更讓人擔心、震驚。看到她一口答應,傅承睿心情異常複雜,便也猜到,她絕不會像口上答應的那般。
果不然,去的第一天就捅婁子。傅承睿敢肯定,她絕對故意。歐陽叔叔狠狠批評她,當着衆人的面。她也不服軟,毫不留情地頂撞。他想,當時的歐陽叔叔肯定氣壞了,不然也不會當衆甩她耳光。
他只記得,暮雪冷笑:“難怪留不住我媽。”
然後,她走了,沒有猶豫,零星的猶豫也沒有。
他想追出去,歐陽叔叔不許。
當晚,暮雪沒回家,那時沒有手機一說,又逢暑假,根本找不着人。第二天,還是找不到人。歐陽叔叔這才開口讓他去尋人。
他找了她三天,最後同桌說,他在某某迪廳看到一個女孩子,疑似他妹妹。傅承睿問了地址奔着過去,果不然,看到濃妝豔抹衣着暴露的她。他氣不打一處來,拽着她就走。她也不掙不吵,非常溫順地跟他出來。一走出迪廳,看着她臉上的妝容,氣得發抖。
所以,一出來就把她抵在樓道間,咬牙切齒地恨:“歐陽暮雪,出息了啊。”
她別開臉,哼哼地不甩他。
“看着我,為什麽來這?”
她終于正視他,有些賭氣地問:“找我做什麽,不是任我自生自滅了麽。”
傅承睿真想掰開她腦袋看看裝了什麽糊醬,滿肚子的氣在這一刻也是發作不出。她就這樣,帶着點委屈,一點任性直直地望着他。好像只要他的話重一點,她就會甩手而去。
“你非得這樣氣我是不是?”
“我又沒讓你來找我?”她又憤憤地別開臉,不肯看他。
她不說還好,一提他的火氣也被勾上來了,惱道:“來這種地方很光榮是不是?歐陽暮雪,你自甘堕落還要臉嗎。”
“我不要臉,你又好哪兒去。”
“我是不好,至少我沒到這種地方來。”
“這種地方怎麽了。”
傅承睿警告自己冷靜,不和她一般見識。想起剛才在她身邊幾乎是要貼上她的那個男的,心口那口氣蠢蠢欲動。他幾乎不假思索,低頭就含住她的唇。
她也許是想不到他會這樣,一時間也愣住了,傻呆呆地不知所措,任他為所欲為。他的本意只為懲罰,不想體內的火苗越燒越旺,幾乎破體而出。從未嘗過的實體觸摸,在他手中。那些夢中的情節,清晰地烙在眼前,刻在心上。他想要她,感官刺激來得強烈。要不是零碎的腳步聲,他想,他就犯錯了。
最後他放開了她,昏暗的光線,也能看得出她通紅的臉。他幫她理了理亂了的頭發,拉着她就走。
一路上,誰也不說話。他是不知道說什麽,而她只是望着車窗發呆。唇還有些紅腫,神情呆呆的。
回到家,她也不理他,徑直回房。歐陽叔叔出差在外,所以,家裏也就他們兩人。他想出聲喊她,卻只是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他氣惱,想不明白當時的自己中了什麽邪,居然對她起了反應。她才多大?十四歲,十四歲啊。他也安慰自己,誰讓她去迪廳招搖了,他只是給她個教訓。
照顧他們的保姆上來問是不是要做夜宵,他想了想,親自去廚房做了一碗她喜歡吃的面。給她送去,她已經把自己洗幹淨了,裹着一件浴袍搗鼓那臺電腦。聽到他進來,也沒擡頭,應該還在生氣。
他把面放桌上,拉來椅子坐她對面,直直地盯着她看。
許是被看的不耐煩,她猛地擡頭,惱惱地瞪了他一眼,憤憤地說:“你出去。”
“還真生氣了。”他自言自語。
“傅承睿,你下次敢親我,我……”我了半天也我不出所以然,看來真被氣得不輕。
看她煩惱,他心情好了許多,笑問:“你怎麽,要親回來麽,我沒意見。”
她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惱惱地警告他:“我警告你,別亂來。”
“那你就讓他們随随便便地碰你?”想起迪廳那一幕,他窩火。
暮雪臉一陣紅一陣白,覺得他不可理喻,可也不想他用這種眼神和口氣,于是很不耐煩地解釋:“他們都是我同學和朋友,他們才不像你,餓狼。”
聽她解釋,傅承睿稍微舒服了一點。那時他根本就不去深究他對暮雪懷抱着怎樣一種感情,所以才會有了後來的錯過。
“她不是我女朋友。”他莫名其妙的解釋。
暮雪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他所指何事。撇嘴:“是不是關我什麽事。”
傅承睿把面推她跟前,“吃吧,瘦的跟竹竿似的。”
這句話,暮雪又炸毛了。她氣呼呼瞪着自己,爪子也跟着揮來,他躲閃及時才幸免。
她氣急了:“你滾出去。”
傅承睿知道她這回真生氣了,不再招惹她:“先吃面吧,回頭還不解氣來我房間找。”
“誰要去你房間了。”
他笑:“說不定,總有一天。”
她氣極,随手砸過一本書,罵道:“你滾,我死也不會。”
暮雪自然不會去找他,現在躲他都來不及。這一晚,他也思考良多,是不是自己做的過分了?這樣輕薄她,她會作何感想?
隐隐中有些後悔,所以,第二天他早早起床去公司,直到很晚才回來。不想她居然乖乖呆在家裏,見他回來,也不出聲,起身上樓。
他吃過飯,去敲她卧室門。
她打開門,堵在門口問:“有事?”
“我們談一談。”來找她時,沒想要談,這會兒看她沒打算請自己進屋,他随口扯謊。
“談什麽,我們有什麽好談的?哥哥。”
那是她第一次喊他哥哥,沒有嘲諷,很冷靜。他只覺不舒服,具體別扭什麽,他理不清。總之他不喜歡她這個稱呼。他糾正:“我不是你哥。”
“沒辦法,誰讓你得了老頭的心,不做我哥還能有別的選擇?說吧,找我什麽事,沒事趕緊走,我很忙。”
她趕自己,傅承睿窩火。他都不明白,為什麽每次一遇上她,火氣就蹭蹭冒出來。他擋住她推搡自己的手,低吼道:“鬧我試試看。”
她果然松手,退開一步,問:“究竟什麽事。”
“明天跟我去公司。”他靈機一動。
她果斷拒絕:“不去。”她才不去那鬼地方。
“……”傅承睿牢牢地盯着她看,
她有些心虛,梗着脖子辯道:“小心被告雇傭童工。”
“真不去?”
“不去。”她不妥協。
以為他乘機做點什麽,不想他只看了自己半晌,扭頭就走了。
相安無事過了一周,歐陽出差歸來,看到兩人相處還算融洽,忍不住開了個小玩笑:“我看你們感情與日俱增,以後這個家就靠你們兩人了。”
暮雪不屑地冷哼,歐陽叔叔高興,不與她計較。又詢問傅承睿工作上的事兒,也對傅承睿的表現相當滿意。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結果他說:“以後等暮雪到了适婚年齡,你們……”
暮雪甚至不等歐陽說完,甩了碗筷嫌棄道:“我嫁誰也不會嫁他。”
那個暑假,直到他去學校,她都沒給他好臉色。
☆、59一世安(一)
對于暮雪,嫁給傅承睿這樣的男人,應當心滿意足了吧。剝去最初的怨恨,沒了別扭,他們的婚姻平平淡淡,可謂舉案齊眉。
這樣的結局,她也是滿意的,沒有硝煙,他也寵自己。只是,面對婆婆,暮雪始終喜歡不起來。
比如,這次傅承睿出差一周,她本打算去C市住上一周,還沒動身婆婆就找了諸多借口,重點是希望她能陪陪自己。
可恨的是她還拉着歐陽一起,暮雪是有氣不能發。她告訴自己,為了家庭和睦,她忍。
傅母喜歡煲湯,美名曰安胎補虛。藥味濃郁的湯,她聞着就想吐,有幾次她背着傅母倒了,結果有一次不小心被她撞見,她就去傅承睿哪兒告狀。她不想傅承睿夾在中間難做,難喝她也忍了。
傅母得寸進尺,今天非拉着她做飯。懷孕後,她特讨厭踏進廚房,聞不得油膩味兒。所以,傅母拉她去廚房,暮雪忍無可忍,一場戰火就這樣無聲無息蔓延。
要不是歐陽勸着,暮雪不敢保證,多日的怨氣會不會迸發。她氣沖沖回卧室,哪知道再次下樓時,就聽歐陽和傅母在談論她。
她一向鄙視蹲牆角,結果她還确确實實地蹲了一回。她以為傅母只是對她有些不滿,也沒有爆發太大的矛盾,但現在她懷孕了,而傅母對父親也算照顧。哪裏知道,傅母現在心心念念的兒媳婦人選依然能是言安。聽到她提起言安,她的火氣不打一處來。歐陽也誇言安懂事,暮雪怒了,懶得顧情面,對着兩位長輩說:“既然惋惜,就娶她進門得了。”
兩位恐怕想不到暮雪會聽到他們的談論,一時間面面相觑。這表情看在暮雪眼裏,無疑落實她心中所猜,憤憤地離家去C市。
兩位長輩反應過來時,暮雪早已不見人影。傅母着急,兒媳婦帶着孫兒走了,好像還是被她氣走的,兒子知道了還不跟她急?其實,今晚提到言安也沒別的意思,暮雪這個媳婦,哪怕一開始她無心接受,到了現在,還能不接受嗎。雖然她很多行為看不順眼,也令她惱火,可兒子捧她護她,她又是歐陽獨生女,光着這身份,為了傅家将來,她也心甘情願地認了。可她仗着懷孕,脾氣越來越大,動不動就發火。
她想,作為婆婆,說兩句都不行嗎。
歐陽深知暮雪脾氣,對她淩晨鬧着出家習以為常,吩咐司機遠遠跟着就行。
暮雪開着車直奔C市,對這個婆婆越發不滿。這樣下去,她想,她會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她開始盤算,無論如何都要搬出梨園。
所以,接到傅承睿的電話,她也不拐彎抹角,坦言說:“傅承睿,我知道舊話重提你不高興,我也不是非要你做選擇。但梨園我是不會住下去了,你要想住你陪着他們住。”
傅承睿知道她委屈,自己母親那脾氣,他也頭疼。眼下又不是頭疼的時候,還得先安撫小妻子:“不住也罷,院子大了,住着也寂寞。”
“我希望你跟你媽好好談一談,我不希望她再對我指手畫腳,就算我做她兒媳婦怎麽了?就理所當然地強加她的世界觀于我?太可笑了。”
傅承睿深知小妻子在氣頭上,說什麽她也聽不進去,只能安慰:“我明天就回去,先消消氣。”
聽他不痛不癢地語氣,暮雪更氣:“你說當初你娶了言安,哪有今天的事兒?”
“暮雪,越說越過分了啊。”
“我過分,就你們不過分。”氣呼呼地挂斷,手機被她甩出去,猶不解氣。
被挂電話的傅承睿緊緊擰着眉,他的母親他了解,有時說話不分輕重。他的媳婦他了解,不會輕易發脾氣的,看來這次母親把她惹得不輕,連‘分家’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可她怎麽輕易說出那樣的話,他若真想要言安,也就不會分了。若他真想要她,她回來兩人就在一起了。
她真就不懂他的心嗎。
第二天,他火燎火燎往回趕,結果她悠哉地陪朋友逛街。不是說不許她逛街,問題現在豔陽高照,她皮膚本來就敏感,又懷着孕,還在周末和他們一起擠商場,他是有火氣不能發作。
暮雪接到他的電話,一點也不意外。對于她來說,朋友難得來一趟,絕不會冷落。而且,她在B市上大學,雖說她生長在這座城市,朋友幾乎就沒有,僅有的男性朋友,也是有家室的。
朋友等她挂斷電話才問:“老公?”
暮雪無力點頭。
瞧見她這樣,朋友笑了。暮雪結婚,她只知道嫁了一優秀老公,到底如何,她還沒機會見,于是打起小算盤:“你們結婚還沒請我吃飯,要不今天一起吃個飯?”
朋友都這樣直接了,暮雪也不好拒絕,就不知道傅承睿時間安排。只得打電話詢問,聽說要請她朋友,傅承睿答應了。其實今晚他行程排滿了的,但為了讨好小妻子,吩咐助理取消行程。
暮雪打電話訂餐,選在皇朝。通知傅承睿時,他卻說:“皇朝哪兒去得多了沒意思,我知道個地方,味道做的不錯。”
這方面,暮雪向來不上心。他說有好地方,暮雪十分肯定絕對不差。
去了才知道,果然好地方,消費一流,服務還算一流。朋友少來這種地方,對暮雪家裏情況并不了解,只知道她家裏比較有錢。
當看到溫和有禮的傅承睿後,她就赤果果的嫉妒了。有意無意地,對某位投送秋波。暮雪裝作不知情,傅承睿心思都放她身上,大概不知情。朋友一直聊暮雪大學生活,好幾次‘口誤’提起前男友沈鈞。提起沈鈞時,朋友緊緊地盯着傅承睿,想看看他什麽反應。
提的次數多了,傅承睿淡淡地說:“沈鈞?挺不錯的,不過可惜,你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朋友尴尬,讪讪地不在提。
送走朋友,傅承睿終于說了:“以後少和這種人來往。”
朋友那點小心思昭然若揭,暮雪哪有不知道的。她以為傅承睿會很惱,不想他輕描淡寫,想必不願為這種事壞了氣氛。
暮雪也不願數落朋友,只得說:“她就開個玩笑。”
傅承睿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玩笑也有輕重場合之分。”
“好了,我知道她看上了你行了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這朋友心術不正。”
“那你還要我怎樣,她千裏迢迢來這裏,要我請客吃飯,我總不能連一頓飯都推脫吧。”
“我不是這意思。”
“行了,我明白,放心,我不會吃虧的。”
傅承睿抿着唇,也不說話。車子緩緩前行,氣氛沉悶。暮雪也悶氣,朋友赤果果地眼神,當她不存在嗎。
她側頭盯着傅承睿看,以前不曾發覺,她家老公長得還真不一般帥氣。她郁悶了,沒事兒長那麽帥做什麽,拈花惹草麽。
餘光瞥見她陰晴莫測的表情,問:“瞎琢磨什麽呢。”
“傅承睿,你不會移情別戀吧。”
“你說呢。”
暮雪憤憤:“要我能耐還問你?”
傅承睿看着他的小妻子,無奈地說:“我移一尺,你就挪一仗不就好了,總是移不出去。”
不想這個時候還能幽默一把,暮雪的郁氣舒緩不少。
回到家,由于她沒怎麽吃,又嚷餓了。傅承睿親自下廚,熬了她喜歡吃鲫魚湯。暮雪去書房稱體重,沒見增加,她捂着胸舒了一口氣。這動作恰好被傅承睿看到,他想說幾句,又怕惹惱她。可她懷孕至今已經三個月了,體重保持不變,他能不擔心嗎。
他很能理解母親的心情,然而他的小妻子,對那些補品似乎很反感,他琢磨着要怎麽勸她。
喝鲫魚湯時,暮雪說:“我暫時不回梨園住。”
“行,我讓管叔過來。”
“停,我的意思你還沒弄懂,我的意思是我要清淨。”
“你的飲食起居怎麽辦?”
暮雪不以為意,悠哉地喝着她的湯,慢悠悠地說:“我能照顧自己。”
“別任性。”
“傅承睿,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到說起我來了。你知不知道,每天你媽熬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湯讓我很反感?你知不知道,每天你媽碎碎念,我耳朵都長繭了。你知不知道,他們不許我做這個,不許我做那個,我很崩潰?不就懷孕嗎,我們老祖宗他們不講究,生出來的是傻子了?”
傅承睿被她說的無言以對。母親卻是啰嗦,他不否認,可也抱孫心切啊。
“總之,他們要來我就走,他們挪一步我走十裏,你自己看着辦。”
“好好,別動氣,他們不來。”
喝完魚湯,她懶懶地伸懶腰。想起昨天師兄求她幫忙的事,起身去書房。
傅承睿收拾幹淨,去書房看到她伏案奮鬥,心裏有氣,于是口氣有點重:“別整天對着電腦。”
她嘴上應了,眼睛卻直直地盯着不動。
“有輻射。”
“現在什麽沒輻射?想沒輻射就得去原始森林。噢,不對,原始森林也有輻射,太陽輻射。”她振振有詞。
傅承睿真想直接關了她電腦,卻只能無奈地好聲哄她:“別鬧了,去躺一會兒。”
“我不是豬,吃了睡睡了吃。”
“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一提這個,暮雪就火。想着自己年紀輕輕,居然懷孕,這也算了,所有人都用着這個借口管束她,很讓她奔潰。
“傅承睿,你閉嘴,要不是你,我能懷孕麽。”
“那你說怎麽辦。”
“好辦,別讓他們來煩我,你知道的,孕婦不能動氣。”
☆、60一世安(二)
那天暮雪回家去探望兩位老人,歐陽出去遛鳥兒,又聽管叔說,傅家親戚來了。暮雪根本就不曉得傅承睿那邊還有什麽親戚,這會兒聽管叔提起,不禁好奇,便去了管叔所指的偏廳。
暮雪還想着要怎麽跟他們打招呼,要怎麽表現得親切一點,別太冷淡了,回頭被人說欠缺禮貌,她很無所謂,但不能丢了傅承睿的面子。
她進去的時候,傅母和幾個中年婦女談得正歡,看到暮雪,便很有氣勢地讓暮雪去招呼客人。暮雪最受不得傅母這口氣,但外人在場,她沒說什麽,禮貌地去打了招呼。
那幾個婦女直誇暮雪漂亮懂事,傅母許是說者無心,她說:“女人啊,頂漂亮也沒用,關鍵是要懂事,貼心。”
暮雪當時那口氣憋在心裏發作不能,有位婦女還附和傅母說:“可不是,女人啊,漂亮沒用,關鍵是嫁了什麽樣的男人。”
于是接下來說什麽的都有,一個勁地誇暮雪嫁得好。嫁不嫁得好,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兒,不情願人拿到桌面上來。
又有位婦女問:“兒媳婦這肚子也四個月了吧,看這應該是個男孩。”
然後有問暮雪喜歡吃酸還是辣,對象是傅承睿親戚,她忍了,陪着他們沒頭沒腦地說了會兒話。還有人說:“傅家一脈單傳,現在條件好了,沒經濟負擔,兒媳婦又年輕,多生幾胎。”
這話暮雪就不愛聽了,念于他們沒接受高等教育,封建思想根深蒂固也不與他們計較。傅母也有此意,附和了他們的提議。不過,說話也還是挺委婉的,意思卻很明顯。
暮雪煩于應付,說自己累了,傅母便催她去休息。
傅家親戚一來就住了好些天,暮雪也就在梨園一住好幾天。這幾天傅承睿忙于工作,早出晚歸,對她的處境完全不知情。
這天他回來,親戚們都休息了,傅母在廳中等他。傅承睿進屋,瞧見母親沒睡,不由詫異:“這麽晚,怎麽還不去休息。”
“來,我們聊聊。”
于是,傅母轉述了親戚們的意思,傅承睿聽了直皺眉,問:“這事兒你跟暮雪提了?”
傅母猶猶豫豫,委婉地說:“也就聊天的時候你阿姨們說了幾句,你知道從你太祖爺爺起,到你這一代,都只一根獨苗,我後半輩子也沒什麽願望,就想孫兒滿堂。”
“媽。”傅承睿打斷傅母的話,語氣不自覺凝重。難怪這今天她對他不理不睬,原來憋了氣。
傅母不覺自己有錯,說:“我也沒說什麽,你看看你一說這事兒就緊張,我這也是為這個家,難不成你媽我還會害你們?”
傅承睿頭疼,覺得和傅母說不清楚。傅母又說:“我不懂你們所謂的什麽優生優育,但我只曉得我們家有能力養,既然有能力養多生幾胎不是很正常嗎。”
傅承睿還想和傅母講道理,傅母卻指責他:“娶了媳婦忘記娘,我只說暮雪幾句你就不高興,既然讨厭我,我回老家去便是了,不礙你們的眼。”
“媽,我什麽時候讨厭你,別瞎想。”
“不是嗎,哪次你那媳婦不高興,你有說過她嗎。我還是回去,反正在這座院子裏我也是個外來戶。”
“媽,別鬧了行嗎。”
“我鬧?我就想你們多生幾胎就鬧?那她不願意還是大不孝呢。”
“這事以後再說吧。”
傅母不樂意:“以後以後,就欺負我沒文化是吧,你們打什麽主意我曉得,你是怕苦了你媳婦,但哪個女人沒生孩子,就她矜貴。”
傅承睿很無奈很糾結,他想,是不是梨園風水不好,不然家裏兩位對他重要的女人,都這般難伺候?
談不攏,傅母拂袖而去。傅承睿回到卧室,暮雪在聽歌,見他來了,主動問他:“吃了嗎。”
受冷落好幾天的傅承睿受寵若驚,他的小妻子居然懂得關心他了。不過,他警惕心又起,不會有冒了什麽新想法吧,今晚他實在疲了。
“嗯。”
暮雪不曉得他的心思,摟着他的腰又摸又掐,喃喃低語:“好像又瘦了。”
傅承睿詫異,一直來,別說他的衣食起居,連她自己的都不在乎,所以暮雪低喃時,傅承睿懷疑自己聽錯了。
“老公,要不要吃夜宵啊。”
傅承睿被她緊貼着,某個地方起了反應。他擡手推她,聲音嘶啞:“我去洗洗。”
暮雪好像故意折磨他,摟着他的手更用力,腦袋蹭着他。傅承睿一咬牙,低頭說:“你負責點火不負責滅火的家夥,看以後怎麽收拾你。”
起初暮雪還沒反應,待反應來,臉驀地就紅了,放開他罵道:“流氓。”
“有的人還就喜歡我流氓。”
“誰喜歡了。”
傅承睿目光幽沉,凝睇她臉上,低低地說:“我也沒說誰,你這樣想,那就是你了。”
“你……我什麽時候這樣說過了。”
傅承睿輕挑眉,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意思很明白。
身邊的肇事者呼吸均勻順暢,她翻來翻去睡不着,心煩意亂的。好幾次,她故意踢他幾下,他也沒反應,看來最近确實太辛苦了。想了想,滿腹心事也只能獨自消化了。
哪知,他忽然就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進懷裏,命令道:“睡覺。”
暮雪一驚,忘記了反抗。
“越來越鬧騰。”
“你睡吧,白天我睡多了。”她郁郁地說。
“媽說那些話,你不必放心上。”
暮雪詫異,他居然知道了。可她并不為這件事心煩,老人們的想法,她可以諒解。而是最近,肚子那小東西鬧騰得她心煩意亂,心口總有一口氣出不來。
“對不起,這幾天比較忙,下周我準點下班。”
“嗯。”
“老婆,辛苦了。”
“嗯。”
傅承睿啞然,失笑道:“你倒不謙虛。”
暮雪問:“謙虛什麽,你要覺得很輕松孩子你來生好了,我負責賺錢養家。”
傅承睿瞧着她,忍不住親上去。暮雪避不開,只能任他欺負,直到兩人都氣喘籲籲,傅承睿壓抑地說;“我都忍了幾個月了。”
暮雪顫抖着說:“乖乖,再忍幾個月。”
傅承睿咬牙:“狠心的女人。”
暮雪謙虛:“過獎了,我不過是為了你兒子着想,不想他還沒來到這個世界就染了情/色。”
“我們是正常夫妻。”
“傅承睿,注意胎教。”
這一夜,負責點火的某個小壞蛋,卻不負責滅火,可苦了傅承睿。許是真被折騰到了,第二天他精神不濟。暮雪良心發現,中午的時候親自下廚親自送盒飯,哪知道過去時,他助理告訴她說傅總中午和某某公司老總有約,恐怕要到下午才能回來。
暮雪第一次嘗到了被冷落的滋味,雖然這滋味是自找的,明知他忙,還不打招呼就來了。可她不就想補償昨晚自己的過分行為嗎,誰知道,這個機會也是要拿準時機的。
助理小心詢問:“歐陽小姐,要不你先去傅總辦公室休息。”
“不用了,對了,別跟他說我來過。”想了想,又把食盒遞給小助理,“還沒吃吧。”
助理戰戰兢兢,仿佛接過了千斤重石,不放棄挽留:“歐陽小姐,你看現在正值正午,你還是休息片刻在走也不遲。”他的想法是先留住這個傅太太,在聯系老板,他想,老板一定很高興。
暮雪拒絕:“不了,還有事,對了,最近很忙是吧,記得叮囑你們老板,別忘了吃飯。”
“好好,一定。”
“你也吃吧,不打擾。”
哪知道暮雪前腳一走,傅承睿就回來了。助理立馬奉上愛心便當,“傅總,歐陽小姐專程送來的午餐。”
傅承睿問:“人呢。”
“剛剛走。”助理抹汗,“歐陽小姐說還有事兒。”
傅承睿沒說什麽,徑直進了辦公室,然後才撥打那個熟記于心的號碼。那頭很快接起,問他:“什麽事。”
“你來公司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我來查崗,怎麽着,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火氣還不小。”
暮雪輕輕哼了聲,沒見着傅承睿也能想象出她別扭地表情,輕輕笑了下,故意說:“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昨晚那事兒我們兒子都……”
“傅承睿你閉嘴。”
他嘗了口她做的,評價:“手藝有待提高。”
“你愛吃不吃。”
“你這人,平日裏也挺誠實的,怎麽我一說實話你就不高興呢。暮雪,注意胎教。”
“傅承睿,你胡說。”
傅承睿不逗她了,低聲問:“在哪兒,我去找你。”
“找不着了,我帶着你兒子飛月球去了。”
傅承睿故作驚訝:“是嗎,那我兒子可要大飽眼福了。放心,我會等你們娘倆回來的,要不,還是去接你們吧,免得認錯路耽擱時間。”
“我沒回去的打算。”
“那怎麽辦,我都忍了幾個月,你舍得啊。”
“傅承睿。”那頭憤憤地挂了電話。
傅承睿失笑,大口地吃起餐盒中的菜。助理敲門進來,看到老板吃得狼吞虎咽,也勾起他的食欲,肚子不争氣咕嚕嚕地唱起空城計,他簡直想找個地方鑽了。傅承睿也很詫異,指指飯盒問:“要一起吃嗎。”
助理咽了口口水,搖頭:“我叫了外賣。那個,歐陽小姐真厲害。”
“還行吧。”
“怎麽會。”助理想,老板您什麽眼神啊,傅太太是被公司員工公認的大美女,家世又好,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可他哪裏曉得,自己這句話并沒能讨好傅承睿,他的老婆,居然被這麽些人惦記,心裏多少不舒服的。
自此,公司流出這樣一句話,傅總和家裏那位貌合神離。
61一世安(三)
磕磕碰碰,日子過得還算如意。
生産那天,傅承睿陪着一群人開會,也不知是不是內容太過無聊,他思緒縷縷抛錨,好幾次助理都看不過去。
直到手機震動,他看了一眼,家裏來電。這個時候,要在以往他是極少接聽的。今天他心緒不寧,擔心家裏那位,跟助理示意了下,讓會議繼續,他便走出會議室。
傅母在那邊說:“你媳婦快生了,我們正往醫院途中。”
傅承睿還算鎮定,“行,我馬上過去。”
挂斷電話,他晃了一下頭快步沖了出去,哪兒是那個冷靜的傅總。車開到半路,助理來電:“傅總,您人呢,生産部……”
“散會吧。”
“啊?”
傅承睿不多言,挂了電話,心急火燎。趕到醫院,暮雪已經被推進産房,傅承睿在産房外張望,時不時地問:“這要什麽時候才出來。”
傅母好笑,“哪那麽快。”
“進去一個小時了。”傅承睿強調。
“別擔心,每個女人都要走着一趟。”傅母安慰也等不白安慰,這也太沒說服力。
過了半小時,傅承睿問:“不是剖腹嗎。”
傅母喜滋滋,“剖腹哪能跟順産比,順産的孩子聰明,聽媽的沒錯。”
“她怕疼。”
“剖腹就不疼了嗎。”傅母不滿,這兒子也太偏袒媳婦。現在她一門心思撲在孫子身上,聽了也不在意。
又過了一會兒,醫生說羊水太少,病人發燒,建議選擇剖腹。傅母起初還不同意,傅承睿哪容得傅母傳統,只希望能快一些以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