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子聊得甚為投入。
他們相約明天傍晚,暮雪不悅回到酒店,他耐心的跟着她,也不去哄她,只說:“生氣什麽呢,有人提供免費服務,何樂不為?”
“我讨厭拍照,讨厭被人擺布。”
“既然你不想,那我跟那位朋友說一聲。”
眼看着他要将電話撥出去,暮雪哼了聲:“算了吧,別給我演戲,以為我不知道呢,想和本姑娘拍照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暮雪用這樣幼稚可笑的理由娛樂自己說服自己,不然她實在想不出,傅承睿這樣怕麻煩的人會答應一個甲路人的請求。想不通啊想不通,她搖頭晃腦。
傅承睿笑笑,半晌道:“去睡吧。”
暮雪:……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上了一趟微博,然後就不好意思了,果然臉皮不夠厚啊!
晚安!
☆、49把持不住1
第二天是個陰天,暮雪天生的衣服架子,随随便便挑了一件衣服也能穿出別樣的風情。
攝影師來的也早,早上的海灘幾乎沒幾個人影。兩人往淺灘一站,海水為布景,藍天為彩燈,攝影師撲捉到幾個側影。
從頭到尾,只用了半小時有餘。拍照之後,攝影師便回去了。傅承睿帶着她登上一處礁石,兩人并肩坐下。暮雪挑眉眺望,徐徐海風,她微卷的發輕輕揚起,發梢掠上他的臉,他擡手挑起一绺撚着放鼻尖聞了聞。
暮雪驚訝于他的動作,正要出聲又怕打擾這一刻的惬意。她遙望着綿綿海平線,感到他凝滞的目光,她只能裝着若無其事,心裏翻湧的情緒如破竹之勢。她想,一分鐘,一分鐘過後他還這樣明目張膽,她便提醒他。
她胡亂想着,傅承睿也思考。記得她勉強答應同他結婚,當夜卻找上他不屑嫌棄地對他說:“同你結婚可以,但我們的生活要互不幹涉,如果婚後兩年我沒愛上你,那麽我們好聚好散,家裏的錢我一分不要,你盡管放心。”
她的口氣涼薄,面容冷靜,仿佛和他有牽扯是很羞恥的事。他盯着她看,良久良久……
她繼續說:“你愛誰想和誰在一起,我不問半句,希望你也尊重我。”
他惱她的自以為是,惱她根本就是拿婚姻當兒戲。她已離家五年,他足足有三年不去見她,哪怕知道她和那個人分開,他也不想去。她好不容易回來,只因接到歐陽的病危通知。他想,在她心裏他一點分量也沒有吧。也怪不得她,他們除了‘兄妹’之情,幾時有過別樣情愫。
婚後,她對他也慢慢轉變态度,他就想,她的心低也是有他的吧。朋友笑他,來日方長,他卻不覺,沒人能預測生命會在哪一段路上戛然而止,相約白頭也不行,何況他們的婚姻起于她的不甘不願。于他來講,那些來日方長都是虛的,只有實實在在的朝朝暮暮才是實打實的存在。就像此刻,她就在身邊,在他的身邊,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總未開口,暮雪有些忐忑。他在想什麽,看她的眼神有幾分沉重。
“喂,你撇下工作不要緊嗎。”
“在你眼中我就是不折不扣的瘋子。”傅承睿失笑。
暮雪笑笑,也不去否認,她确實存着這個心思。許自己是随遇而安的人,他不同,他有野心有拼勁。
“為了摘下這瘋子的帽子,看來以後我得抽出時間多陪陪你。”
“誰要你陪了。”
“當然是我。”他理所當然。
暮雪啞然,不可思議地睜着眼。她的心有些慌亂,她寧願彼此停留在互不關心的初始階段。他的溫柔和漸顯的體貼,暮雪害怕抵抗不了他的誘惑一頭栽進去。
倏爾,她說:“我餓了。”她很不解風情,美好時刻,她動了凡念。與其說凡念,不如說她退縮。
“好。”他先她一步站起來,伸出手低眼看她。
暮雪猶豫了一下,把手遞給他。他的手很幹燥,寬厚的手掌力道恰到好處地握着她的手,就好像要走往地老天荒。
中午太陽狠辣,他們吃了中餐就回酒店,歐陽和傅母已經出門。回到酒店,傅承睿的電話就不斷地進來。暮雪很納悶,在海灘上,一直很安靜的。他邊講電話邊看電腦,估計工作很忙又或者遇上棘手的事。
暮雪拿着一本書去露臺,露臺可以看到海邊,徐徐海風,吹得人很清爽。
她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也還是有些擔心他,畢竟歐陽家的責任原本該她來承擔,她甩手不管落到傅承睿肩膀上,良心說不過去。
內心深處,她總認為自己欠了傅承睿的,歐陽家欠了傅承睿的。
她捧着一本書,風吹翻了幾頁。她看不進去,相處的時間越長越抗拒不了他。暮雪想,自己肯定瘋了,只有瘋了才會再次陷進感情漩渦。
她胡想,傅承睿忽然出聲:“風這麽大,為什麽不去屋裏。”
“這裏挺好,視野好。”
“你若喜歡,我們在這邊買一套房。”
“沒必要,一年也不來一趟,買房浪費,把房價炒上去也不好,我們總得為跟我一樣的工薪階級考慮。掙錢不容易,奮鬥一世也未必買得起一個小窩。說實話我很讨厭那些視財如命的,要不是他們的倒賣,房價也不會高出人均收入那麽多。所謂的中國式大亨嗎。”暮雪提起這事,态度有些輕蔑和不屑。
“确實可恨。”他附和她,彎身拿起她的手翻了兩頁,問:“你還研究埃及歷史呢。”
“喜歡啊,節目也有用得着。”
“噢?”他輕輕挑眉。“除了埃及歷史,你還喜歡哪國歷史。”
“我比較喜歡秘史。”
“秘史?”
暮雪怕他誤會:“帶有神秘力量的,比如埃及金字塔,瑪雅金字塔,當然我們老祖宗的我也喜歡啦。”擔心他認為自己崇洋媚外,她補充。
“除了這個呢。”
暮雪瞅着天空思索片刻,“我還喜歡錢。”
“你自己就是有錢人,一輩子不工作也足夠你花好幾輩子。”
“那不是我的。”
“為什麽不是你的。”
“又為什麽是我的呢。”
“你說過夫妻間不需要分得太清楚,就算沒有爸爸給我們的,就我掙的也足夠我們用下半輩子。”
“分得清如何?”
“我們是夫妻。”
暮雪怔忪半晌,喃喃低問:“你愛我嗎。”
“什麽?”
風很大,她的聲音又很低,只恍恍惚惚聽她問了什麽,嘴張合了一下就緊緊閉上。
“你說了什麽。”
“也沒什麽,還記得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好像才長到你這裏。”她比劃着,“爸爸說,給我找一個哥哥。知道嗎,我一直想,倘若那個時候,爸爸不是說給我找哥哥,我……”
等了許久也未等到下文,傅承睿便問:“你怎樣。”
“我們就不認識。”她嫣嫣一笑:“你為何不問我喜不喜歡你?”
“喜歡不喜歡你都是我妻子,我們終歸要一輩子。”
“你不遺憾嗎。”
“那麽你呢。”
“我?”
他知道,她的愛情不在他這裏,嫁他與愛無關。他問,只想她說嫁他無遺憾,哪怕違心騙他也好。只恨她太誠實,連騙騙他也不肯。
“遺憾,很遺憾。”暮雪也不知,這樣好的天氣,這樣愉快的旅途,為什麽要挑出一點不愉快了。難道看着他順心,她鬧心嗎。可他不順心了,自己也未見得多順心。
“你說的對,我們終歸是夫妻。”
“昨晚沒睡好,今天起得也早,該午休了吧。”
“對啊,确實困了。”暮雪伸了個懶腰,起得太快,眼前一陣眩暈,跌進傅承睿強實有力的臂膀裏。
“今天太陽還真辣啊,曬得我頭暈。”她讪笑。
傅承睿沉着眼将她望着,暮雪心虛:“我說實話,要不你也曬一下看看暈不暈。”
“好好睡一覺,晚上我帶你出去走走。”
“好啊,你來決定。”
她去休息,傅承睿在她躺的搖椅上靜靜地坐了片刻,才歇了沒多久的手機又沒完沒了的響起。
他的電話接了一個小時,暮雪睡得并不沉,模模糊糊地總聽到他講電話。他聲音放得極低,許是怕打擾她。
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她的夢再次回到梨園,她站在樓上遠遠地望着他們相擁的情景。這個夢,無數次重複出現。她知道,她在夢裏,她也知道,這個畫面真實的存在過。她更知道,最後他選擇她,就如她選擇他一樣,盡管他們心中都住着一個幻影。
暮雪也清楚,自己不該提任何要求,就像他不對自己提要求一樣。既然清楚,為何反複地重複走進這個夢裏,每次醒來心情都很沮喪呢。
難道說,她已經不愛沈鈞,她愛上了傅承睿嗎。
不不不,她愛的人一直是沈鈞,就像傅承睿愛的人至始至終都是言安一樣,對她好也不過因為她姓歐陽。
對,一定是這樣。
她醒來已經黃昏,明明記得睡覺時才晌午。傅承睿守在一旁,她動了動就驚動他。見她醒來,緊張詢問:“感覺怎麽樣。”
“什麽感覺?”
“你中暑了。”
“我就說呢,難怪睡得那麽不舒服。你送我去醫院了?”
“叫醫生過來。”
“你不會守了我一個下午吧。”
“以後給我補回來就好了。”
瞧他還開玩笑,她應該沒什麽問題,掀開空調被想下床,眼前還是很暈,渾身無力。他看着她也沒要幫忙的意思,随她折騰。暮雪不甘地躺回去,有氣無力地問:“爸呢。”
“媽陪他出去散步。放心吧,還有專業護理人員跟着。”
“他不知道我中暑吧。”
“他們一早就出門,剛來過電話說今晚不回這裏。”
暮雪低頭思索,驀地睜大眼聲音有些發抖:“他們不會……不會的不會的,絕對不會。”
“不會什麽?”她一驚一乍,傅承睿也跟着緊張。
“沒什麽。”暮雪心裏很糾結,這一瞬她想起很多片段,傅母對歐陽的照顧,他們形影不離,不會背着他們談戀愛吧。這個假設,激得暮雪起了一身疙瘩。她不是守舊的人,但也沒辦法接受這樣的關系。
“不坦白看我怎麽罰你。”說着作勢親她。
“我是病人。”
“中暑而已。”
“中暑也是病人。”
“我給你降火。”
“傅承睿你欺負人。”
房間掙紮聲起,有氣無力的辱罵聲漸漸弱了下去,窸窸窣窣的動靜,慢慢地變為輕重的粗喘。
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她餓得兩眼昏花。可恨的傅承睿,他穿戴整齊,坐在沙發上看着她笑。
暮雪惱羞,床上能砸的枕頭都被她砸出去。他也不躲,飛行物沒了,他好脾氣地問:“累了嗎,起來吃點東西,不然哪來力氣。”
“傅承睿。”
“嗯?”
“你也這樣欺負她嗎。”她的本意不是提言安,但看着他笑,她不順心,于是就想找他不順心。
傅承睿臉上的笑漸漸地淡了,他說:“不要拿別人跟自己比,你不是她。”
暮雪虛虛地笑了笑:“也是,我怎麽可能是她。”
很久很久以後,她回憶起這一章,她便想,那個時候她嫉妒了吧,嫉妒曾被他深深呵護的人。她怎麽能嫉妒呢,就連最愛沈鈞時她也能忍受跟人分享。
作者有話要說:端午了哦,假日假日快樂!
☆、50危城
傅承睿提前回的C市,他走得匆忙,暮雪想關心一下都沒機會。公司的事她不清楚,想起這幾天他繁忙的電話業務,對他略有些同情。
一個人獨在三亞,又不願加入歐陽和傅母的隊伍,度假就變得百無聊賴。傅承睿走的第三天,暮雪接到好友秦誠的電話,他問:“人呢。”
此刻,暮雪正躺在露臺觀潮,懶懶回他:“流放三亞呢。”
秦誠哧一聲笑罵:“日子挺滋潤,看來我的擔心挺多餘。”
“發生了什麽事。”暮雪心尖莫名縮緊,聲音也不自覺發抖。
秦誠後悔,立馬否認:“太久沒聯系,看看你在哪兒逍遙快活。”
“你不說也行,我也有辦法知道。說吧,好的壞的我都能承受得起。”
秦誠沉默,半晌之後他說:“事情挺複雜,不過追根究底,禍端嘛應該起于你。我這樣講你能明白嗎。”
暮雪不敢妄自菲薄,還是忍不住多想,“總不會他對付我們歐陽家吧,我還沒那麽重要。”
“你就不能裝傻嗎,還是你一早就知道會有今天?”
“怎麽可能。”暮雪沒底氣地抗議道。
想起上一次沈鈞搬出傅承睿來威脅她,自己也想做個了斷就順水推舟,事後他又說不過試探她罷了。暮雪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現在風波再起,她緊了緊拳。難怪傅承睿要全家出游,那天他不是說得很清楚嗎,不動朱顏,只因為會牽扯另一個人。她卻假裝不懂不知不追究,自己到底有多懦弱,不敢去證實。
暮雪的心慢慢沉入冰涼荒蕪的深海,冷,她唯一的知覺。
“只要你跟此事無牽扯,處理起來會得心應手許多。”
“哦?”暮雪自嘲:“于是他就理所當然的支開我對不對?”
“事情不因你而起。”
“那又如何?”
“暮雪,就算沒有你,今天的禍事遲早也會來的。”
“他和林小姐鬧翻了,外人的事傅承睿去參合什麽。”暮雪怒道。
“這你得問他。”
結束通話,她沒有立馬打電話過去,而是走露臺一直站到月牙高照才給傅承睿撥了一個電話,無人接聽。
她回到房裏上網訂機票,第二天一早的航班。做好這些事,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站在露臺邊上望着夜幕海潮。
傅承睿始終沒回電話,那邊的情況她一無所知。她又靜站了良久,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生日沈鈞送她的生日禮物,當時她沒看,只記得他說有一天會用得着它。她還算理智,盡管好奇還是聽了他的話沒去拆開禮物,而是存放在某銀行裏。
想起這件事,暮雪立馬撥打沈鈞的號碼。手機很快接通,暮雪開口:“你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愛你的女人。”
“是嗎。”
“你們就不能和平相處嗎。”
“若換了你,你願意跟一個日日算計自己的人相處?”
“看她對你……”
“別跟我說愛不愛的,我不信。暮雪,那個人不是你,我就不信了。”
“不信又如何,愛算什麽呢,它們比得過江山事業嗎。沈鈞,你那麽理智的人,為什麽也……”
沈鈞輕笑:“你激動什麽,我做這些不為你,這一天遲早會來。”
暮雪微愣:“我知道,可你現在跟她鬧翻你想過後果嗎,萬一……”
“你擔心我?”
“你和她的鬥争,為什麽牽扯我們家?”
沈鈞良久良久都不出聲,暮雪屏住呼吸,有些後悔。
“有些事你不知道也好,聽說在三亞,還愉快吧。”
聽他壞笑,暮雪惱恨:“我愉快又如何不愉快又如何,算我多事。”
“你能給我電話,我很開心。”
“開心什麽,你都朝不保夕了有什麽值得開心的。”
“放心,我會長命百歲。”
暮雪不想表現出她的擔心,她真不願意和過去再有牽扯。她說:“還記得你送我的那份生日禮物嗎,當年你要我以後用得着再拆,現在可以告訴我,你送我什麽?”
“除了錢我沒別的。”沈鈞自嘲:“放心,那些錢很幹淨。”
“為什麽要給我錢?”
“補償吧,今晚就為這事?”他的口氣沉下來。
“是。”
“我知道了。”
忙音傳來,暮雪拿着手機愣怔。
第二天一下飛機,她拖着行李直奔公司,卻在公司樓下停住步伐。開車的師傅奇怪:“這位小姐,你不下車嗎。”
暮雪望着走進大樓的男女,搖頭苦笑:“不了。”
說什麽不動朱顏,只因牽動他人。借口,統統都是借口。暮雪再次撥傅承睿的電話,他接起來了,“怎麽這個時候給我電話,我現在有點忙,等會兒給你回過去。”
“昨晚為什麽不接電話。”
“昨晚你給我電話了?”他驚訝,随即解釋:“最近比較忙。”
“昨天我爸問起朱顏,他說朱顏好久不給他電話了,你若能聯系上跟她說一聲吧。”暮雪找了個借口。
“你不是讨厭她嗎。”傅承睿察覺不到她的異常。
“怎能不讨厭,一碼歸一碼。我和她的賬,我要一筆一筆親自跟她算。”
“你在哪。”
“還能在哪,當然在三亞。”
“別亂跑,我辦完事就回去接你。”
“好啊。”挂斷電話時,暮雪笑出聲。
她先回梨園,梨園沒人,她把禮物取出,撥了沈鈞的號碼。他笑:“就那麽擔心我?”
“我要見你。”
“今天不方便。”
“我要見你。”暮雪加重語氣,提別強調:“今天。”
“今天不行,改天。”
“今天不見永遠也別想再見我。”
“你威脅我?”他輕笑:“你真以為你在我心裏的分量足以威脅到我?”
“不想見我是嗎,好,後會無期。”說着就挂了電話,一點也不含糊。
她靠着椅背點了一支煙,青煙袅袅,她看起來有些落寞。也不知過了多久,有電話進來。她沒去看誰的來電,公事公辦說道:“哪位。”
“是我。”
“你是誰?”
知道她是故意的,沈鈞有些無奈:“為什麽要見我,還我東西?不用,我送出去就沒想要回來。”
“既然這樣,那麽我們後會無期吧。”
他嘆道:“我在醫院,總醫院。”
暮雪只覺心尖抖了一下,疲憊地笑說:“還以為你無所不能。”
“你要來嗎。”
“不。”
“倔,那後會無期吧。”
暮雪沒再說話,挂了電話仍舊發呆片刻,才将車開上路。到了總醫院,沈鈞的手下見她來了,颔首致意。
暮雪推門進去,他靠在床上,低着眼看文件。
“東西還你。”她把沒拆包裝的盒子往床上一扔。
“不是說後會無期嗎,騙我。”
“今後兩清了。”說着她就想走。
沈鈞動作利索的翻身而起,幾步就将暮雪制住,從身後摟上她,笑問:“兩清想也別想,我不會讓你如願。”
“你苦肉計?”暮雪想掰開他的手,又哪裏掰得開。
“當然不是。”
暮雪心下着急,他卻說:“陪我說說話行嗎。”随即也放開她,他則虛弱地走到旁邊的沙發椅上。
暮雪這才主意他,臉色很不好,緊緊地皺着眉,看來剛才又扯到傷口。她心想活該。她攤手:“我們有什麽好說的。”
“就說你婚後生活吧,說說你跟他。”
“你有病。”
“是,我有病,要我沒病,我怎麽會給她白白捅一刀?”
暮雪自認為很鎮定,聽他這一說臉色也不由微微一變:“你?瘋子。”
“她曾救我一次,我還她一刀如何?”
“她說的?”
“是啊,她還說從此兩清。現在真兩清了,她要我走投無路,再去求她。”
“她的話你信?”
“你的話我信,她和我半斤八兩。”
“非要走這一步?”
“你只道她對我情深意重,只道我薄情寡義。”他哂笑:“曾經的我也很天真,曾想着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難道不該嗎。”
“你會愛上一個曾把你推向火海然後又施以援手救你一命的人嗎。”
“那時她才多大?”
“所以,那幾年她不動你,我也覺奇怪,你也不怎麽聰明,她怎麽就不敢動你呢。”
“因為有你。”
“開始我也這樣想,現在才明白,因為你的姓氏,因為傅總。她計謀再狠這些她不得不顧忌。”
“你的意思當年你差點死去是她一手策劃,她那麽愛你?”
“愛……無非是占有欲作祟。”
“可這些年她對你?”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她就是幕後策劃人,所以這些年對她所作所為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可憐我?”
“你需要嗎。”
“确實不需要,你走吧。”
“不是要我陪你聊天嗎。”
“現在忽然不想說了。”
“怕我同情你?”
“不,怕跟你見面的次數越多就越覺自己笨的可憐。”
暮雪沉默,有很多事她需要理清楚,也知道自己留在這裏幫不上任何忙,反而給她添亂。她也無法安慰他,更無法理解林思雅的作為。
然而,她還沒走,房門再次被推開。看到進來的人,暮雪愣了一下。進來的傅承睿和朱顏同樣愣了一下,他們顯然沒料到暮雪在這裏。只有沈鈞,他含笑看着這一幕。
朱顏見着暮雪時臉色煞白,回頭去看傅承睿。傅承睿緊緊地抿着唇,眼神複雜。暮雪回望着他,嘴角掀起一絲冷笑。她想,傅承睿你不是已經跟她說清楚了嗎,現在一同出進什麽意思。
傅承睿低聲跟朱顏說了句什麽,朱顏點頭,懦懦地看了暮雪一眼,默默地退出去。傅承睿走來,問:“也不等我一起,任性。”
“我專程從三亞來看沈鈞,跟你無關。”
“任性。”
“有必要嗎,我們什麽情況在外人面前演演戲尚可,在這裏就沒那個必要了吧。”
傅承睿沉住氣:“別說氣話。”
暮雪冷笑,回頭看了眼沈鈞:“你們有事要談我先回去,晚一點我再來。”
沈鈞配合點頭,暮雪冷冷地走過,傅承睿抓住她的手低聲說:“不要賭氣。”
“你也太高估了自己。”趁他不備,暮雪甩開手。
到了這個時候,傅承睿自然不跟沈鈞交談,甚至沒任何交代追着暮雪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51危城1
跑出去撞了人她也不看,說了聲對不起匆匆閃過。傅承睿追上來,扶住要摔跤的朱顏,“你先進去。”
朱顏答應,傅承睿拔腿追出去,哪裏還見着暮雪。撥她手機,提示關機。一時間他也不知要去哪找她,也沒辦法解釋朱顏的出現。
現在的室外氣溫很高,滿地熱氣。他只在樓下彷徨一小會兒就有些受不住。短短時間,到底去了哪兒?傅承睿惱恨。
考慮到她到底是理智的,不管鬧什麽脾氣,也不會傷害自己,他稍稍放心。他這回病房,朱顏和他在談話,他腳下稍稍遲疑。
沈鈞發現他,“她呢。”
“回家休息。”
沈鈞若有所思,顯然不信。朱顏低着頭,眼圈紅紅的,很顯然狠狠哭過一把。至于她為什麽會出現這裏,只因貪念跳進林思雅的陷進,明白醒悟想抽身已晚,只得求助于傅承睿。傅承睿不可能丢下她的死活不管,考慮到暮雪不喜歡她,他才想先把暮雪穩住,等這邊處理完,以後在慢慢告訴她。現在可好,事情還沒結束她就殺回來,接下來還不知怎麽鬧脾氣呢。
想起她的倔脾氣,他深感無力。
沈鈞打量着傅承睿,對朱顏說:“朱小姐麻煩你避一下。”
朱顏虛虛地望了傅承睿一眼,他沒任何表示。朱顏默默地起身走出,順手把門也帶上。
兩人閉着門也不知談了什麽談了近一小時,傅承睿走出醫院,朱顏小心地守在樓下,見他出來,低着頭問:“沈先生不會為難我對嗎,我也是被人利用,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存那樣的心思。我承認我嫉妒她嫉妒發狂,我一直想,要是沒有她,你就愛我了吧。”
“朱顏,感情不是對等的。”
“我知道,可能是不甘心吧。我就想,我也不差啊,甚至可以比她優秀,為什麽就是得不到你的愛呢,你明明也是關心我的。”
“我關系你那是因為我把你當妹妹一樣照顧,這事我以為之前我已經說清楚了。”
朱顏的眼淚滴滴落下,若以往她一定會擡起頭茫茫地望着她,因為她知道,他一定會耐心哄她,直到把她哄笑為止。現在她也知道,那些默契已不複。她傷心也好難過也罷,不會再有人噓寒問暖。
就連這一刻,她還是嫉妒得抓狂,然而,想着自己被人步步算計和利用,這些嫉妒就微不足道了。她怕死,她要活下去,其他的東西都是可以抛棄的。錯誤已造成,就算她想離開,也不可能走得幹淨,她以為自己聰明,一開始就沒把林思雅放眼裏,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多愚蠢,也不禁佩服歐陽暮雪。曾經她和林思雅搶一個男人,林思雅為什麽就不動她?歐陽暮雪有何過人之處?
“你講的很清楚,是我自己拎不清,我總想啊,只要沒她或許下一個就會是我。其實,暮雪也說過就算沒她也不可能是我。”
“她很了解我。”傅承睿坦然承認,也因為這份了解,他吃盡苦頭。
朱顏沉默,跟着他上車,她的感情被沈鈞和林思雅的反目擊得七零八落。她不明白,為什麽曾經深愛過的人,多年後可以反目成仇。如果說是傅承睿的殘忍點醒她,還不如說是沈鈞和林思雅的決裂将她從懸崖邊緣拽回來。
“我和你一同出現,她會生氣的吧。”
“如果是你會生氣嗎。”
朱顏毫不猶豫點頭:“會,我不是大度的人。你的她很了解我,可以說她很了解人性。”
“她嗎,很特別的一個人。”
傅承睿回到梨園,看到她的車停在院子裏,一樓二樓都沒見人,他到樓頂去。她倚靠着圍欄,默默地注視着遠處,手中還夾着一支煙。聽到他的腳步聲,她沒回頭,彈了彈煙灰。
傅承睿如常走過去拿走她手中的煙,因和沈鈞一番近乎推心置腹的談話,他感到很累。沈鈞也沒說什麽,他只問暮雪愛你嗎,會愛上你嗎。他怎麽答的,他很肯定地說,暮雪愛他。只有他知道,他的心多麽的恐慌。暮雪并不是非他不可,所以總擔心她會抽身離開。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很糟糕,他又沒辦法改變,只能安慰自己,暮雪是信守承諾的人。
“回來怎不跟我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我沒那麽嬌弱,也做不來為了滿足你們大男人主意故意委屈自己去學羸弱不堪的模樣,那些我都做不來。”
“你是你,不需要任何改變。”
暮雪不說話,傅承睿望着她後腦,伸手将她拉近他。她只輕微的掙紮了一下,默許了他的動作。
“沈鈞和林家決裂。”
“你擔心朱顏受牽連對嗎。“
“我欠她人情,也不可能徹底不管她死活。”
“又沒人逼她和林思雅來算計我。”暮雪覺得好像吞了一只蒼蠅,惡心難忍。她口氣也惡劣來:“我不覺得我有責任幫她,她這結果只能說活該。”
傅承睿輕嘆,他也明白朱顏自作孽,也想不管她,也明白林思雅早就清楚這一點,她才會打朱顏的主意。她的目的是什麽,單純的惡心沈鈞嗎,還是報複暮雪。他敢肯定,後者居多。
暮雪浮躁,也想惡心身後的人,她說:“傅承睿你還真博愛,我記得你說過朱顏的事已經處理好,現在這樣牽扯不清,難不成你對她真有其他想法?”
傅承睿惱她:“你一直很理智的,為何今天……一再地說氣話。”
“理智?我憑什麽要理智要裝大度?傅承睿,你立馬把她送走,要再讓我看到她,別怪我不講情面。”
暮雪恨恨地甩開他的手,人還沒走開他又纏上來。
“你也說過,不要媽為難。”
“她為難去好了,反正她又沒盡過母親的責任,我也沒必要為她着想。傅承睿,給你一天時間弄走朱顏,我這人雖好說話,但惹急了我……”
“他和林思雅已不能私下和解,你清楚沈鈞之前做什麽的,他沒任何優勢,而朱顏,朱顏可以幫到他。你也不想他有事是不是?”
暮雪笑,笑聲發抖:“這個理由真好,各有所得,真好。既然這樣,你保你的朱顏,我護我的沈鈞。”
“我說過我和朱顏沒關系,你不要揪着她喜歡過我不放。暮雪,別任性別鬧脾氣。”
“既然如此,我們都冷靜一下吧。”
“暮雪,你是不是認為他這樣做是為你?”
暮雪自嘲:“我很有自知之明,也不認為自己有那麽大的魅力,就算沒有我,他們決裂也是遲早的事,我不過趕了個巧。”
“你是不是還愛着他。”他問的小心翼翼,心裏一直回避那個答案,可沈鈞這個人總會時不時出來蹦一下。
“若我說愛呢,你會放我走嗎。”暮雪擡頭望着他。
“不會,我們結婚了。”
“哦?離婚的大有人在。”
“但不是我們。”
暮雪不屑地嗤笑,轉身下樓。
好幾天她都不出門,也不去了解外界的動向。她也并不是非要趕走朱顏,可只要看到她,她就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難受。
她也并非故意氣傅承睿,暮雪恨他的隐瞞,同樣她也氣自己,幾時開始,她那麽的在意他了。這個發現讓她恐懼,她不要被人左右感情。
她在家裏想着這些,沈鈞和林思雅的恩怨已接近尾聲。這天下午,沈鈞打她電話,暮雪精神不好,萎萎地問:“你找我什麽事。”
“你好還嗎。”
“不好也不壞。”
“你出來一趟,我有事找你。”
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