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看得出歐陽媽媽很生氣,她想,有什麽好生氣的,不就暫時離席一下子嗎。也有來自秦誠的,他只問是不是想好了。還有來自何書默的,他沒贊成也不反對,只說生總得瘋那麽一次,不然待們老去拿什麽話說當年。暮雪看到這裏,忍不住笑出聲。再往下就來自傅承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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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從她下飛機開始,每一小時就發一條。暮雪不禁懷疑,他是不是設置定時發送了。
“還沒好嗎。”沈鈞忽然闖進來。
暮雪一怔,收了手機:“好了。”
“要回電話嗎。”他體貼詢問。
暮雪笑,不希望就不要言不由衷了。這個時候回電話給誰,要怎麽解釋自己的行為?她想,等事情解決幹淨了回去再解釋吧,有些事電話說不好。
暮雪甩下手機,推着他走出去:“不用。”
沈鈞心思複雜,也沒說什麽,笑了下,忽然牽起她的手,緊緊地握着。
☆、29到不了的彼岸1
吃過飯,暮雪緩過勁來,沈鈞拉她去山上。暮雪不大情願,和他一起時,她也極少和他一起出現同一個場合,更別提爬山了。
沈鈞引誘:“報道今晚有流星雨,山頂空曠,視野遼遠。而且山頂有專門觀望的設備,生活用具也俱全。”
暮雪無語,問:“不累嗎。”
他笑,給她披上外套,拽着她就走。房子半山腰,前往山頂花了半個來小時。暮雪累得大汗淋漓,他前面拉着她一路上給她講他見到的新鮮事。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看到凳子也不管幹不幹淨,直接坐下去。沈鈞指着石臺旁的小屋,說:“這裏專程為觀星建的。”也不管暮雪什麽表情,拉起她推門進去。
裏面的擺設,暮雪震驚不已。這哪裏只為觀星而建,奢華程度簡直讓嘆為觀止。沈鈞一一為她介紹,然後問:“記得有一次問最想看什麽,對說想山頂有一座小房子,透過房頂就可以看星星。”
暮雪略略蹙起眉,她确實講過這句話,只因為心情不好,她就喜歡去空曠的地方。她講這句話并不希望他為她做點什麽,純粹的只随口說說而已。
“不記得了?”沈鈞微微低着頭,目光盯她臉上。
“沈鈞,不要這樣。”她害怕自己堅定的心會因此動搖,她必須要斷絕自己的退路。沒了退路,她就只能往前,哪怕前途無路也必須往前走。
沈鈞不理她,給她調試望遠鏡,推着她走過去,手把手教她。暮雪不自,他就身後,離得她那麽的近,幾乎可以感受到他心髒的跳動。
直到他低聲問:“很美是不是?”
暮雪回神,實話:“嗯,确實美。”
直到淩晨,天空飄起雨滴,沈鈞還意猶未盡。暮雪早累得趴一旁的軟榻上睡過去,沈鈞蹲下來,默默的凝睇她。
他真想就這樣帶她離開,不管她同意也好反對也罷,帶她去一個沒認識他們的地方,過着普通上班族的生活。
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他幾乎要用十倍的理智去克制。望着她安靜的睡顏,沈鈞想,以後這樣看着她也不能夠了吧。哪怕他願意給,現的她也不願意要。正如她說的那樣,他拿什麽給她?
暮雪醒來,看到他站窗前,一手支着煙,孤單落寞的背影狠狠地撞擊她的心。她不記得也不知道,沈鈞會有這樣的一面,她眼中的他強悍低調,不輕易洩露情緒。今晚的沈鈞,她感到很陌生。她寧願他還是那個會對她說,只喜歡的性格,并不喜歡的沈鈞。她願意停留這一階段,然後各安天涯。
暮雪眨眨眼,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沈鈞熄掉煙,走回來坐到榻邊,指腹輕緩的撫摸她的額頭。暮雪不敢動,怕驚動他,也怕接下的情況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暮雪只覺自己都快要撐不住了,沈鈞的電話響起,他拿起手機走出去。電話是林思雅打來的,她說:“瘋了嗎,有沒有想過後果,知不知道現所有都找。要為她自毀前程嗎。阿鈞,求了,回來好不好。”
“這不是希望看到的嗎。”沈鈞反問:“所做的一切,不正希望把逼到這一步。”他不想撕破臉,林思雅想利用傅承睿動手,他和暮雪便再無可能。他想,女的心思還真難猜。
“阿鈞,不能這樣污蔑,所做一切都為了們好。可呢,把當什麽,舊的家具嗎,随随便便扔無的角落裏。她為做過什麽,呢,對她倒上心了。是不是得不到手才會耿耿于懷?”林思雅恨道。
“思雅,為什麽變成這樣。”他記憶中的林思雅,溫柔善良,然而近幾年來,她變得尖銳刻薄多疑,幾乎把全部精力投他身上,甚至還插手他的事。對她的行為,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選擇性忽視,反正沒什麽大動作。漸漸的,她放肆起來,對付他身邊的女性,他也裝着不知情。直到暮雪的出現,林思雅才有所收斂。原因很簡單,別看平日的暮雪無害的樣子,要惹到她,吃虧的只有。林思雅也聰明,從沒跟暮雪正面接觸,也默許她的存。現,她居然想借用歐陽家的關系動暮雪,沈鈞就有一肚子的火。
“不要說變了,也變了。們好不容易回來,居然忘不了她。阿鈞,要自尋死路也要考慮一下的兄弟,考慮一下的感受。可呢,心裏只想着她念着她,她為做過什麽。而,跟八年,為打過三次胎,為了把自己變得不鬼不鬼。倒頭來換來的離去,說為了什麽啊。”
沈鈞沉默,這些都是鐵铮铮的事實,林思雅為他堕胎,他答應過只要他活着一天就會照顧她一天。他知道,這幾年自己給她帶去的傷害,可他也想控制,要不是控制,要不是自以為是,也就不會是今天的混亂局面了。
“別說了。”
“不讓說偏要說。阿鈞,太讓失望了。”
“早就失望了不是嗎,又不是第一天。”
林思雅冷笑:“也只有林思雅傻,明知道變心,還傻傻等着回心轉意。阿鈞,不會把讓給別的,得不到,誰也別想得到。”
沈鈞懶得和她吵,她歇斯底裏,他也疲倦。他打斷:“這幾天無論天大的事,也別找。”
林思雅忿恨,沈鈞幹脆利索切斷通話,随後關機。他摸出一支煙,好幾次都打不着火,郁悶把火機砸地上,擡頭時看到暮雪披着外套站門口,默默地望着他。
他一愣,趕緊走過去,問:“吵到了?”
“她也挺可憐的。”
“以為會讨厭她。”沈鈞推着她回屋。
“不喜歡,可憐也是事實。沈鈞,既然要照顧她,何不對她好一點。若不能對她好,何必擔下照顧她的責任,她又不缺腿缺胳膊。”
“們不談她。”沈鈞不耐煩。
暮雪默了片刻,望着他輪廓分明的臉,走近他,問:“生氣了?”
“是。”
他坦然,暮雪忍俊不禁:“不了解的還以為多神氣,看看露餡了吧。”
“誰叫總氣。”沈鈞微微俯身,下巴抵着她臉頰,抱怨:“再敢氣,立馬辦了。”
暮雪躲他懷中笑:“選擇相信。”
沈鈞苦笑,她這一句話出口,就算他心懷不軌也無從下手了。他故意威脅道:“篤定不會動是不是。”
暮雪不接茬,沈鈞無奈,輕輕點了她額頭:“傻瓜,今晚是不是都擔心這事?”
“嗯。”暮雪老實承認。
“看來眼中真禽獸不如了,得努力一把,坐實這罪名,可不能白擔。”
暮雪不敢繼續這個危險的話題,悶聲問:“明天去哪兒。”
“想去哪。”
“帶來的,得負責哄開心。”
“這個可以。”
他們山頂過了一夜,第二天負責看管山莊的先生送來換洗的衣服,暮雪就着山頂的小房子洗漱過後,吃了早點才下山。
他們沒回莊裏,直接乘坐纜車到山腳。司機載着他們去離這裏一百多公裏的小峽谷,她聽朋友提起過,說峽谷四季如春,卻一直沒機會來看看。
一路的山路颠簸,司機開得小心翼翼。沈鈞為她介紹路途風景,暮雪忽然問:“這兩年,哪裏。”
她一直以為他離境,現看來他根本就沒離開。而他那句不好也這樣過來了,現回味有了更濃的酸澀。
“以為出國了?”
暮雪承認。沈鈞笑:“好了,都過去了,現陪身邊,已經很滿足了。暮雪,真是個奇怪的,現才想去問。”
“怪嗎,大概吧。”
臨近中午才抵達,居然有好些。暮雪奇怪,現才四月初,根本不是出游的季節,昨晚還下過雨,居然有這搭帳篷過夜,他們不怕雨天山體滑坡嗎。
暮雪問出心底的疑問,傅承睿笑她:“窮擔心。”
“們今晚不會要這裏過夜吧。”
“說不準。”
“不要。”
“原因?”
“非得追根究底嗎。”暮雪惱他,尤其看到他臉上得逞的壞笑,心裏鬧得緊,狠狠瞪他。
暮雪為這事鬧心,忽然有叫她:“這不是歐陽侄女嗎。”
聞聲回過頭,看到公司董事局的吳董事,好心情大打折扣。
“歐陽侄女跟傅總一道來嗎,怎麽沒見他。”
“和朋友一起。”相對他的熱情,暮雪冷冷淡淡的。
吳董讪笑:“也是,傅總公務纏身。這位想必就是歐陽侄女的朋友了,幸會。”
完全自來熟那種,暮雪看不慣。沈鈞客氣和他交談,暮雪反感吳董,也不招呼去幫司機搭帳篷去了。
大約兩分鐘後,沈鈞找過來:“為什麽讨厭他。”
“也沒喜歡他的理由,和他不是很談得來嗎,幹嘛不繼續。”暮雪挖苦。
“不喜歡的,肯定不會喜歡。別惱了,為這種不值得。”沈鈞給她幫忙,故意問:“他是爸爸的朋友?”
“公司的股東。”
“他得罪過。”沈鈞肯定:“說說看,他怎麽得罪了,說出來給出氣。”
“算了吧,沒什麽好說的。”暮雪當然不會說,也不覺得有什麽好說的,說了只會給自己添亂。
沈鈞也不追問,他清楚,她若不想說的,論費盡心思她也不會開口,除非她願意。當然他有的是渠道知道,無非想她親口說出來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30到不了的彼岸2
傅承睿在開會,收到一條信息,附了照片。他看了一眼就給删了,繼續開會。會議結束,他讓秘書訂一張機票。
回到梨園,看到言安沒和他打招呼擅自出現,有些惱火。傅媽媽見他回來,又見兩人大眼瞪小眼,知道他不高興,趕忙解釋:“我好久沒見言安了,怪想她的,就叫她過來看看我。你不是說今晚有應酬嗎。”
“嗯。”當着言安的面,他不便說什麽。心裏非常不快,自己一堆麻煩事等着處理,傅母還來給他添亂。傅母的行為,他能理解,但不認同。尤其她對暮雪的偏見,暮雪是任性了些,也不會刻意去讨好她。言安不同,她嘴甜,也懂得如何去讨得長輩們的歡心。
傅母借口要去廚房看看,言安看傅承睿沉着的臉色,很心虛,要随傅母一道。傅母阻止,言安忐忑留下。
傅承睿心情不好,不想說話,秘書來電告訴他說最早的航班今晚淩晨,問他需不需要改明天下午,因為明天早上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
傅承睿知道明天的會議不能缺席,那邊也只能緩一緩。他願意相信她一回,相信她說的話。他也确信她會回來,因為她無處可去,就算有去處,她也會回洛城了結他們的事。這一點,他相信她。
扔了手機,疲倦地靠着椅背,微微閉上眼。言安坐在他對面,不安地望着他。兩人誰都不說話,客廳安靜的能聽清壁鐘滴答滴答的走動聲。
“抱歉,我沒別的意思,今天來只為還阿姨的東西。”言安解釋。
傅承睿睜眼望向她,似不相信。言安挺受傷的,不管怎麽樣,今天來确實是為了還傅母曾送她的東西,至于為什麽選今天,或許有那麽一點奢望。
“她送你的就屬于你了,沒必要還回來。”何況過了這麽多年,也沒跟他打聲招呼就來,他能不誤會嗎。現在的她和以前的那個她判若兩人,對他還有那個想法,他不多想才怪。
“你都要結婚了,東西留在我這裏不好,畢竟那是阿姨留給你媳婦的。”
傅承睿點頭,心想确實要還,留她那裏指不定會捅出什麽亂子。心裏仍不爽,心想母親有必要護着她滿自己麽,講清楚不就得了。
“暮雪呢,好些日子沒見她了。”
“工作忙。”
言安笑得酸澀:“我總以為像她這樣的貴小姐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想到工作那麽賣命,看來我确實要改觀一下對他們的看法。對了,我想請個長假。”
“長假?”傅承睿意外,言安工作拼命,上任來就沒請過假,生産部那邊又忙,需要技術支持,她連周末時間都貢獻在工作上。
“是,一直沒休假,現在工作難得清閑幾日,我想借機休息調整。”言安解釋。至于她請假的原因,她苦笑。她肯定不會去參觀他們的婚禮,看舊情人結婚,自己形單影只,只會感傷難過。
“成,你打個報告上來。”
言安難受,又故作輕松:“好啊,報告我寫好了,明天拿給你。”
兩人聊了一會兒天,言安起身告辭,傅承睿送她到門外。言安望着黑蒙蒙的天空,問他:“假如,我們不曾分手,我們會結婚嗎。”
傅承睿很冷靜:“我從來不做這些假設,因為分手是事實,改變不了的現實。言安,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好,但今天我再給你一句,不要在我這裏做無謂的掙紮。”
言安仰着頭,淚控制不住淌下來,她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聲,顫抖地問:“那麽我想問,你有愛過我嗎。”
傅承睿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歡在沒意義的問題上糾結,他反問:“我以為你知道。”
言安難過得要死,她想,原來是她不懂珍惜,原來是她先放棄,如果不放棄,傅承睿肯定會對她負責到底的吧。她也以為,只要她回來,他們就能和好如初。看來她太高估自己,也高估他們的感情,低估了現實。
“再見。”言安說。她再也說不下去,匆匆跑下石梯。
望着她跑開,傅承睿吩咐司機跟上去。一個人在花臺旁吹了一會兒冷風,收拾好情緒,回到屋裏,傅母對着正門坐着,看他眉頭緊鎖,心疼他:“今天的事,是我不對,盡給你添麻煩。”
“那東西确實要還回來,不然你拿什麽給你兒媳婦。”
“暮雪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嗎。”傅母不知道暮雪和沈鈞走的事,只道她工作忙不回家。今天言安來時,她極擔心,深怕暮雪忽然回來看到言安,給鬧傅承睿那裏去。
“嗚,快了。”傅承睿沒解釋,也不想給傅母添堵,除非到萬不得已。也不想因為這件事,傅母心裏添疙瘩,給本就不和諧的關系雪上加霜。
“這孩子,她爸爸的性子一個也學不來,她媽媽那些到盡數學了去。”傅母忍不住抱怨。
“媽……”傅承睿不悅,沉着氣。
“我知道,這話也只在你這裏發發牢騷,在暮雪那裏什麽話當講什麽話不當講我有分寸,也不會像以往那樣和她争鋒相對。”
“我沒別的意思,暮雪性子直,她沒壞心眼。只要你不去針對她,她自然尊重你。”
“我針對她?要不是……”傅母委屈,想着畢竟她是歐陽家的獨女,也是自己即将過門的媳婦,還是忍了。
“媽,過去的就過去了,不要舊事重提。”他原本想說,要不是你打心眼看不起她,她會對你尖銳嗎。
“好好好,以後都不提了。”傅母妥協。
這一晚,傅承睿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腦子裏渾僵僵,那些影像交錯重疊。畫面回到歐陽帶他來到梨園那一年,他既好奇又緊張,好像闖入了不屬于他的世界。同時,也在那一剎那見到穿着裙子的暮雪,她背着書包從石梯上跑下來,撲進歐陽的懷中撒嬌。歐陽抱起她,低頭用鼻子輕輕碰了碰她,然後指着他介紹說:“以後他就是你的哥哥。”
她伸長脖子,好奇地望着他,然後不确定地問:“你不是說只有我一個人嗎,為什麽還有一個哥哥。”
歐陽捏了把她鼻子,大聲笑道:“你不是嚷着沒人陪你玩嗎,以後承睿哥哥陪你怎麽樣?”
她不大情願,還是點頭,從歐陽懷中掙紮落地,然後朝他走過來,伸出小手捏着官腔說:“我叫歐陽暮雪,同學們都叫我暮雪,你呢。”
他話不多,言簡意赅:“傅承睿。”
他們的初次見面非常平淡,再後來的幾天,她不找他,他不會主動找她。那天下着雨,放學後他淋着雨跑回到家,暮雪還沒回來。暮雪非常獨立,盡管她還小,才上二年級,卻不肯要人去接她。他沒多想,拿了兩把雨傘沖進雨幕中。等他跑到學校,看到她和同學坐在教室,看到他一臉驚訝。她同學也看到他,扭過頭去小聲的問暮雪他是誰。她撇撇嘴,一邊收拾書包一邊說:“我哥。”那一刻,他說不上什麽心情,心髒好像被什麽狠狠擊中,酸痛的溫暖的翻湧沸騰。
他走過去,對着小女生點了點頭,拎着暮雪的書包等她發話。暮雪為難地望着了他一眼,小聲地問能不能送她同學回去。
送她同學回到家,他們淋濕了一身,回到梨園,暮雪噴嚏不停,嗓子也沙啞了,她跑上樓去,在二樓樓梯口,她沖着他說:“傅承睿,我記你一輩子。”
夢境到這裏戛然而止,他想,沒有誰能記誰一輩子,小時候那些溫暖畫面也抵不過時間的瘡痍。
他醒過來,窗外飄着小雨,風呼呼的刮,沒有關嚴的窗,簾子被風卷起來。他掀被子下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走向暮雪的房間。她的房間還是亂得一塌糊塗,傅承睿奇怪,一個女孩子的房間能亂成這樣,也只有她了吧。他無奈搖頭,心想明天得讓阿姨好好收拾。
走到她床前,床頭櫃扔着一本書。傅承睿對她看的奇奇怪怪的書很費解,還是忍不住拿起來翻看,看了幾頁沒意思又給扔下。
她的電腦被她放在地毯的小電腦桌上,他睡不着,索性打開。他沒有刻意去查看她**的意思,但自動登錄的QQ頭像刺得他眼痛。他擰着眉,等着QQ上線了,心底憋着一股火等待着宣洩。
他告訴自己,那些都過去了,不管曾經她和沈鈞有過怎樣的生死絕戀,也已經過去了。可看着親密的他們,那種心情無法言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嫉妒,但确确實實的他不舒服了。他沉住氣,點開頁面。看到她最後更新的日志,她說:我要結婚了,不再等你了,也不會在更新了。
看到這,他可以想象得出她敲下這行字的表情,胸悶得疼。
第二天,結束手頭上的工作去機場的路上碰到秦衡,他說:“她還真有力氣折騰,你準備如何收場?萬一人不回來,這麽多人還等着新娘子,到時候新娘不見了可就麻煩了。”
“她不會。”
“林家那邊不大太平。”
“我會擺平。”傅承睿看起來有些疲憊,還是強打精神。
“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吱一聲。”秦衡拍拍他肩膀:“也不要太生氣了,要真走到那一步就算了吧,沒人會怪你。”
他知道,但暮雪背負的就不光光是和人私奔的罪名,接下來的事絕不是她能擺平的。林家那邊還好說,沈鈞那邊錯綜複雜的關系,光想想就頭痛。
還沒上飛機,就接到醫院的電話,院方告訴他說歐陽先生病發,正在搶救中。傅承睿沉着氣,邊詢問情況邊往外走,駕車直奔醫院。
趕到醫院,看護道歉:“對不起傅先生,我的失職。”
“怎麽回事?”
看護解釋,說今天中午有自稱歐陽先生的朋友來,歐陽先生支走她,等她回來時,歐陽先生已經暈倒了,來人早不知去向。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31到不了的彼岸3
暮雪聽到消息,她和沈鈞正往新加坡途中,一下飛機還沒到酒店,沈鈞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嚴肅地說:“暮雪,我要跟你說件事。”
“什麽事?”暮雪緊張。
沈鈞握住她的手:“叔叔……病情加重。”
“你說什麽?”
“你冷靜,先冷靜,具體什麽情況,我們不清楚。我們先回去,你別擔心,一切由我來安排。”沈鈞安撫她。
“能安排今天回去嗎。”
“我盡力。”
沈鈞打了一個電話,他們當晚的航班。在等待起飛的過程中,沈鈞安排他們住進機場附近的酒店,暮雪給傅承睿打電話,電話沒人接。她猶豫了半刻,還是撥通了歐陽媽媽的電話,電話通了同樣沒人接聽。
她的腦子裏轟的一炸,臉煞白。重播了好幾遍電話,回應她的只有機械冰冷的女聲。暮雪告訴自己要鎮定,更糟糕的情況都有過。
即使這樣安慰自己仍不得寬心,她急得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直到沈鈞敲門進來,暮雪重重跌進椅子裏,問:“如果是壞消息,暫時別告訴我。”
沈鈞複雜地望着她,許久都沒說話,只聽得見兩人的呼吸聲響。
“你還是告訴我吧,沒關系,最壞的……”她聲音抖得厲害,已經說不下去。
“發現及時,搶救過來了。”
繃緊的神經一下子得到釋放,她登時癱靠在椅背上,重重順了口氣。不自覺地伸手捂着胃,感覺那裏有些脹痛。
“胃疼?”
“嗯。”
“那今天就不回了,我叫醫生來給你看看。”他在她跟前半蹲着,伸出手捂着她,他掌心灼熱似燙着了她。她一僵,急急地要起來,豈料動作太過猛烈,眼前一黑,反而跌倒。
“不,我必須回去。”
沈鈞不說話,低頭看着她。
暮雪有些心慌,兩人單獨相處幾日,她都不覺得如此刻這樣讓她緊張和應付吃力。
“路總會走到頭的,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不想等到無可挽救才去後悔。”
沈鈞還是不說話,直直地把她望心裏去。
暮雪心一顫,話音更低:“沈鈞,我本來想你陪我重走一遍我們曾去過的地方,現在恐怕也不能夠了。我不知道洛城現在亂成什麽樣了,所以在一切尚能收拾前回去。”
“你說這麽多,只為回洛城?”
“是。”
“哪怕,我們有機會在一起。”
“我們不會有任何機會。你有看到黑夜能在白天出現嗎,我沒看過。”
“我看過,日全食。”
暮雪一怔,眼睛很酸。
沈鈞忽然低下頭封住她的唇。
他們沒有繼續下去的旅程,乘坐當晚的航班。回到洛城,已經淩晨三點。車子開出機場駛進城裏,沈鈞問:“去醫院還是……”
暮雪望着車窗,她以為沈鈞不會那麽輕易放她回來。他吻上她時,她吓得擡手去打,碰上他硬邦邦的胸膛,心跳居然漏了一拍。
他放開她時,兩人都氣喘籲籲。他臉微微泛紅,眼裏有笑意,瞧着她說:“我後悔了,暮雪,我要你陪我。”
暮雪吃驚,撇開眼,心想,這幾天都相安無事,不要最後把持不住。這個時候,閃過腦子裏的竟然是傅承睿那張常年不笑的臉,想着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暮雪不禁心虛。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頭,回去他對她如何,凡是男人,對這種事不管在不在乎對方,都是在意的吧,畢竟關于面子問題。
臨近航班起飛,他未動,她沉住氣,和自己堵了一把。結果她贏了,她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欣喜,看着他抽完最後一根煙,撇了她一眼:“走吧。”
她的心又苦又澀,跟着他一路走出酒店。直到上飛機,他表情莫測。暮雪猜不到他心裏的想法,一邊惦記歐陽的病情,也擔心沈鈞。
她正要關機時,歐陽媽媽給她回了一個電話。歐陽媽媽難得對她兇:“歐陽暮雪,你還要不要這個家?”
暮雪頭疼欲裂:“媽……”
“我什麽都不想聽,你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麽回來向你爸爸請罪,不然我就當沒你生你這個女兒。”
“你也只生而已。”
歐陽媽媽氣得發抖,撂下狠話:“你要敢跟那個姓沈的,就永遠不要回洛城。”
“你還真有力氣,再說了,洛城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地方,我回不回那也是我的自由。”暮雪頓了頓,接着道:“你也別惱了,省點力氣吧。先這樣,挂了。”
乘務小姐催促關機,暮雪懶得廢話,甩了手機,雙手覆着眼。
沈鈞側頭問:“家裏的?”
“嗯,有力氣罵人,肯定沒問題。哎,我想我給你惹麻煩了,你不會恨我吧。”
“确實恨。”他靠近她,熱乎乎的氣息全撲她臉上。
暮雪臉微紅,擡手抵着他,低聲說:“別鬧了。”
沈鈞收斂些,正經道:“回去我去給叔叔請罪。”
“別,你要去,他非得氣死不可。”暮雪微微皺眉:“上次你真去過?你們聊了什麽。”
“哪次?”他坐正,眼神忽然變得有些陰冷。他記得那一次自己威脅暮雪,其實他是真心誠意要去拜訪他,鄭重其事請求要照顧暮雪,結果也在預料中的,他怎麽可能同意,氣得趕他離開。
想起那一幕,沈鈞落寞地笑。
他想,感情也要勢均力敵,也要講究籌碼。
歐陽嘲笑:“就憑你想娶暮雪簡直做夢,別說你現在自身難保,就算你能娶,我也決不許我的女兒嫁你。你趁早死了這個心,別怪我不提醒你,想碰暮雪,也得看你有沒有本事。”
車子停在醫院住院部樓下,沈鈞叼着一根煙,煙霧後,他複雜難辨的心緒。暮雪清楚,這一走,他們就真的淪為路人。
她猶豫了片刻,伸出手去推車門。
沈鈞忽然拉住她,暮雪擰着門不松手。許久,他緩緩道:“走吧。”
暮雪狠狠心,她怕自己猶豫怕自己後悔,怕自己會回頭。可他們已經沒有路可以走,她提了提氣:“保重。”
暮雪拉開車門,頭也不回沖進暮色裏。
沈鈞坐在車上,心想這也許就是報應吧。她看着他離開一次,如今他看着她離開。他不知道命運給他們開了什麽玩笑,他明白過來,她已經決定開始新生。
“先生,我們去哪?”司機問。
沈鈞擡腕看了看時間,恍惚過來她走了半小時。他茫然地問:“愛情是什麽。”
司機摸摸鼻子,微微側頭,拿捏這個問題的深度。他考量片刻,想着歐陽和他的糾纏,鄭重答道:“愛情是用來回憶的。”
“婚姻呢。”
“婚姻就是我們摸着黑朝着有燈光的地方跌跌撞撞。”
沈鈞若有所思。
“先生,我們回去還是?”
“回去。”
暮雪還沒見到歐陽,就被歐陽媽媽狠狠甩了一巴掌。暮雪踉跄着重重撞上那扇玻璃門,鮮血登時從額角上淌下來。
歐陽媽媽氣得發抖:“你不把我們氣死不甘心是不是?”
“我爸呢,我想看看他。”她站起來,沒有回避歐陽媽媽的眼。
“他還在等你接下來的花樣。”
暮雪不耐:“你不是挺關心他的嗎,為什麽非離婚不可?”
歐陽媽媽不想這個時候她會提出這個問題,當年她可只字未問。腦袋轟一下,一時間答不上來,也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問。
“我沒別的意思,你們的感情我懶得管,我也希望你們能給我一些尊重。”暮雪疲倦:“我先去看看他。”
暮雪進入病房,一個陌生的女孩靠在沙發上睡覺。暮雪撇了女孩一眼,瞧了歐陽一會,他看起來還算可以。看護看到她,正要出聲,她搖頭,指着門外示意看護跟她出去。
看護會意,跟着走出去。
關上門,暮雪問:“醫生怎麽說。”
看護把她所知道的情況如實相告,暮雪聽了,不禁蹙眉。然後問:“屋裏那個女孩,我爸爸的朋友嗎。”
“不是,她叫朱顏。”
“朱顏?”暮雪眉擰得更緊。
看護想,糟糕了,這位歐陽小姐似乎不大待見那位朱顏。
“我知道了,你進去吧,我明天再來。”
暮雪走出醫院,沒有回梨園,直接去酒店。
傅承睿一早醒來去公司的路上,歐陽媽媽問他暮雪起床了沒。傅承睿吃驚,心想這丈母娘她沒發燒吧。
“我打她電話關機,這個死丫頭,還真沒心沒肺。”
傅承睿聽出名堂,應付歐陽媽媽,然後打電話才知道暮雪昨晚淩晨的航班,那個人送她到酒店,她現身後直接去酒店。
“放心,那個人送她到醫院後就走了,她一個人下榻酒店。”
“哪家?”
對方報上名字,傅承睿甩了電話,開車過去。到了酒店樓下,暮雪的電話還是關機。他撥打酒店座機,半天才被接起,只聽她迷迷糊糊地問:“哪位。”
“是我。”
半天沒聲響,傅承睿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