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兩人正說着,迎面走來一個身形魁偉的大漢,一手拎着一個,就像是拎着兩個小雞仔似的,把他們挪到了另外一間客房,并鎖上了房門,看夜色已深,估計他們打算休息了,便把他們關押起來。
祁政悠悠飄來一記目光,王櫻櫻立刻會意,冷着臉道:“不可,若正如你所猜想的,後果可就嚴重了,我們不如跟着他們,也好查探一番。”
“切,自己都小命難保了,還管那麽多?”祁政嗆聲反駁,卻果真按照王櫻櫻所說,規規矩矩,再也沒打逃跑的主意了。
兩人雙手雙腳都被綁着,只好背靠着背,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直到天光大亮,門砰地打開,睜眼就看見那幾個熟悉的大漢,推搡着一夥也同樣是修士打扮的男女,把他們往這一扔,就啪的利落鎖上了門。
好家夥,原來還有和他們一樣的倒黴鬼啊!
“在下淩空派,周慕行。”其中一位紮着單螺髻,穿一身水紅色箭袖騎裝的女子先開口,大大方方自報家門。
額……祁政有點心裏包袱,這麽丢臉的時候,絕不是暴露身份的好時機,他礙于面子,只好推了推手:“道瓊派,祁知恩。”
王櫻櫻:???
在一片等待的目光下,王櫻櫻硬着頭皮道:“道瓊派,王冰。”
另一位個子稍嬌小的女子道:“我叫周慕言,她是我姐姐,你們放心,我姐姐很厲害的,她可以把我們都救出去,只是暫時還未到時機。”
王櫻櫻:“額,你們在等什麽時機?”
周慕言歪了歪腦袋,站起身來:“這個嘛,恕不便告知,總之爾等別怕,萬事有我們呢。”
姐姐周慕行倒是很謙虛,連忙道:“慕言,不可妄言,世事無常,哪有絕對,且我看這二位道友也不是泛泛之輩……不過,既相識一場,能幫得上的,必全力以赴。”
王櫻櫻含笑點頭,這姐姐倒是個識大體的。
周慕言不滿,卻又不敢反駁,目光落在王櫻櫻身側的劍柄,好奇道:“欸,你這劍不錯,是哪個劍莊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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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櫻櫻幹幹笑笑,不知怎麽回答,只好也學着她的語氣,道:“恕不能告知。”
周慕言:“切,故弄玄虛,也未必有多好。”
王櫻櫻:呵呵噠。
祁政看着這一幕,為這位周慕言的未來表示擔憂,涼涼嘆道:“姑娘這名字,取得倒是極好。”
……
她們姐妹同行的還有一位男子,是他們的同門師弟,屬于極廢材極膽小的類型,就連外門弟子祁政都看不下去,這麽一無是處的人,究竟當初是怎麽讓他入門修仙的呢?
待他細問下才知,那男子乃第一首富賀家三少爺……使了銀子,就輕而易舉可以修仙了。
所以,有錢不但能使鬼推磨,也能使仙家打開大門。
知道了這,祁政一直神情怪怪的,看樣子極其郁悶。
直到第三日,他們終于被放了出來,但也沒完全放,只是轉移上了馬車。
王櫻櫻靠窗坐着,透過車窗的縫隙,暗暗記住走過的路線。
走走停停,又是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但這裏和之前的地方又有些不同,越是臨近邊塞,氣候應該越寒冷,到處都是荒野和黃沙才是,可這裏卻溫暖如春,四處花木蔥茏,小橋流水,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南方呢。
“想不到,這邊塞古城,還有這般好地方。”周慕言也在偷瞟窗外的風景,臉上洋溢着天真的笑意。
“我們還是小心點為好。”周慕行眉頭微鎖,一本正經道。
“怕什麽,姐姐,你就是太過小心翼翼了。”
祈政徒然大聲指着右邊道:“看,那邊有人。”
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的确有幾個黝黑的壯漢在田地裏幹農活,他們光着膀子,精瘦精瘦的,旁邊蹲着婦人在拾菜,而他們的孩子則圍着婦人,咿呀咿呀玩鬧得開心。
這就是凡間人們尋常而溫馨的日常,可周慕行卻眉頭更加深鎖,望着那戶人家,欲言又止。
這時候,馬車停了,那些大漢把他們拉到田間隴上,并把那位廢柴賀家少爺拉過來,叽哩哇啦說了些什麽,然後賀家少爺轉頭翻譯給他們聽。
“他們說,要我們幫他們找出被魔氣沾染的人出來。”賀家少爺哭哭啼啼的,低着頭,帶着哭腔。
其他人則面無表情,紋絲未動。
賀家少爺有些莫名其妙,低聲問:“你,你們這是,何意?”
周慕言秉持一貫的蠻橫:“我們憑什麽聽他的?”
祈政則比較有心眼:“先談好條件再說。”
王櫻櫻:“我們不能幫他們。”
周慕言:“對,要殺也得我們動手,豈能替他人作嫁衣的道理。”
王櫻櫻絕倒,連忙解釋:“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百姓無辜,即便被染上魔氣,也并非他們所願,我們身為修仙者,應合力尋求驅除魔氣之法,而不是将他們殺害啊。”
一衆人皆沉默不語,過了一會,一直心不在焉的周慕行抱臂道:“凡魔者,格殺勿論。這是仙界歷來的規矩,況且你所說的驅魔之法,聞所未聞,恐怕等你找到的時候,天下已經變成魔的天下。”
“你也支持殺?”王櫻櫻看向祈政,問道。
祈政一臉沉重,緩緩點了點頭。
“你知道嗎。”祈政抖了抖衣袍上沾染的灰塵,道:“那個獵殺榜上,也有我們道瓊派的人。““什麽?你是說……”
“這件事,已經不可控了。”祈政下結論道。
“不會的,一定有辦法的。”王櫻櫻搖着頭,不斷後退,漸漸與他們拉開一小段距離……
靈犀峽谷中,在一個隐秘的山洞中,巨大的寶珠發出耀眼的光芒,雪白的珠子裏漸漸幻化出一具人影,并越加清晰,直到,這具人影睜開了眼。
華光萬丈,漾着陣陣微波,可靠在石壁上休息的路星河卻紋絲未動,連眼皮都懶得眨上一眨。
“啊,今日真是個好日子。”困在寶珠中的太清真人目光微瞥,看向路星河,可是等了半天,他卻毫無回應。
她尬然苦笑:“她快來了,你應該很歡喜吧。這麽多日不見,恐怕思之如潮,狂喜不已了吧。哎,自由自在可真好啊,天下風光,四季變換,皆可經歷一番,不像我,只能困于這方寸之地。”
路星河斜眼瞪了她一眼,又轉過臉去,看向洞口。
“你帶我出去看看可好,我的好徒兒。”
路星河懶懶道:“不可。你若出去,魔海必有異動。”
“有沒有異動與我何幹!”太清真人突然暴起,聚靈珠內閃過一連三道銀白色的法波,路星河被震得栽了個跟頭,在一片塵土飛揚間,只見聚靈珠帶着太清真人,突然飛了起來,并越飛越高,落在了高高的雲端。
“你瘋了?”路星河連忙爬起來,縱身飛去,想要抓住聚靈珠,可這聚靈珠卻好像能猜出他的心思似的,總是完美躲過。
太清真人在裏面,掌心向上展開雙臂,天地之氣源源不斷彙聚而來,而她的手臂也越來越長,咔嚓一聲,她長而尖銳的指甲穿透聚靈珠,竟連着手臂,伸到外面來了。
“你,你這是幹什麽?”路星河驚詫不已。
他早就知道太清早已厭倦呆在聚靈珠裏,千百年類似的囚禁的生活,消磨了她的意志,那個高風亮節,慈悲為懷,一心為了天下蒼生的太清真人早已殒命,死在了魔海中,此刻的太清,不過是個聃于享樂,注重得失,自私任性的小人物罷了。
世人皆在稱頌太清真人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可他無意打破這樣的平靜,自以為只要有聚靈珠能困住她,也不至于鬧出多大亂子。
只要她乖乖呆在珠子裏,魔海便能被封印住,天下便能得一日太平,只是他沒想到,太清真人居然能将聚靈珠為她所用,并擺脫聚靈珠的束縛,既然能伸出手臂,那再把雙腳伸出來,也不過是時間而已。
“哈哈,自由了,自由了。”太清狂喜,驅使着聚靈珠,飛速向西南方墜落,猶如一顆火紅的流星。
路星河連忙追過去,不過聚靈珠速度太快,眨眼功夫,就消失在蒼茫雲海間。
他望着聚靈珠墜落的方向,太清故意隐匿了聚靈珠的蹤跡,天大地大,再想找到她可就不容易了。
驟然間,似乎起風了,身後烏雲密布,不多久,該有一場暴風雨了……
這廂,王櫻櫻他們也達成共識,暫且不論殺不殺那些染上魔氣的百姓之事,先想辦法把這幾個西域法師制服再說,然後看看這一片到底有多少染上了魔氣。
“待會我和我姐去找他們,你們只管跑就是。”
周慕言叼着根草,靠在車轅邊道。
她雖說話不中聽,但好歹仗義,心意是好的。
賀家三少爺舒了口氣,緊張的神情有所緩解,連忙感激地點頭:“嗯嗯,多謝師姐。”
王櫻櫻和祈政卻互相看了一眼,并未當即答應,嘴角皆帶着一抹只有他們才懂的無可奈何的笑意。
王櫻櫻上前一步:“一起去。”
祈政:“對,要走一起走。”
周慕言勾了勾嘴角,單手撐着腦袋,嘲諷道:“兩位道友,這可不是争意氣的時候,我勸你還是先留着命,面子什麽的,往後再慢慢掙。”
王櫻櫻淡然一笑:“實不相瞞,我入山門多年,領悟最深的一個道理便是——凡是得靠自己。生死有命,就無需周道長擔憂了。”
說完,微微躬身向周慕言推了推手,大步走向前。
祈政見王櫻櫻走了,連忙跟了過去,留下不知所措的賀家三少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思來想去,最後咬咬牙,轉頭還是朝後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