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握着久違了的三王女劍,一時心緒起伏,感慨時光飛逝。
當初拼了命想救人,卻苦于沒有能力,無計可施。這把劍,既是絕處逢生的恩賜,也是對她平庸人生的救贖。如今她苦練了功法,修為也高了,成了這裏的一等內門弟子,甚至與書中女主陸雨晴平起平坐了,卻再也找不到當初奮力拼搏的心氣了。
她不知,再次拿起這把劍,會有怎樣一番經歷,而現在的她,三王女劍還願不願意相助?
正躊躇時,無意間發現劍身因感應到她的氣息而不住顫動,嗖地一下,一股瑩藍色的光芒如水流般滑過,似乎正用這種方式來回應她。
王櫻櫻心中微微一暖。
人道寶劍認主,別人告訴她三王女劍已将她認作主人時,其實她并沒有太多感覺,今時今日才發現,這把劍就像一位久違了的好友,早就與她心意相通,能感知到她內心的不安和忐忑。
“又要帶上你去戰場了,麻煩你了。”王櫻櫻輕聲道。
劍光微微變成橙色,好似一位害羞的純情少年。
“櫻櫻。”付陵師傅從後面走來,他神情剛硬,目光看向她卻尤為柔和平靜。
“師傅,你怎麽在這?”
付陵幹幹笑了笑,滿臉褶皺更深了,還沒開口說話,就深深嘆了口氣:“我聽他們說你來了這,就猜你會帶上它。”
“師傅,我……”三王女劍付陵師傅明令禁止她使用的,而王櫻櫻心裏明白,此時的她狀态還不如從前,更加不應該使用三王女劍。
付陵師傅搖搖頭,擺手示意她不用解釋:“那邊是個什麽情況,你我都不知。軒轅派仗着曾對我們祖師有恩,便将這苦差事交給我們,他們寄來的情報寫得十分隐晦,細品起來,其中應該有不少是他們瞞報或者謊報了。”
“掌門重虛名,好大喜功,明知其中有詐,還是派了我道瓊山弟子前去支援,可我卻并不認同他。”
王櫻櫻笑着拍拍付陵師傅的肩膀:“師傅,你居然妄議掌門!我記得門規中有一條好像說……”
付陵瞪了她一眼:“你這皮丫頭……你以為我怕他?”
Advertisement
王櫻櫻和付陵師徒倆笑嘻嘻,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山門,付陵站定道:“好了,就送到這裏了,你走吧。”
王櫻櫻點點頭,走了幾步,又回頭問:“師傅,你不,你不囑咐我些什麽嗎?”
“囑咐?沒有。”付陵師父看了她一眼,暴躁道:“你沒長腦子?凡事自己想清楚再做,無論旁人怎麽說,你得堅持自己的。”付陵師傅說完,沖她擺擺手,就大步轉身離去。
王櫻櫻撓了撓腦門,也不知是什麽滋味,就覺得有點懵,似懂非懂的。
為了趕上青雲峰的師兄弟,王櫻櫻一路緊趕慢趕,終于來到了軒轅派的管轄境內,卻并沒有找到他們青雲峰的人。
眼看着天色已暗,就要入夜了,她只好就近尋了個客棧,先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趕路聯絡他們。
她找到一家名叫尊玉客棧的打算在此落腳,客棧是一夥西域人開的,軒轅派靠近西邊邊境,來往有許多異國人民,他們熱情幽默,能歌善舞,喜歡聚在一起玩樂。
這家客棧全部以他們西域的風格建造,裏面家具陳設,皆是西域風格,王櫻櫻走進去,先是點了一碗米粥,就着醬牛肉,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看,又來了個修士,聽說他們不僅會法術,還練就了辟谷之術,可以不用吃飯。”
“那他們為什麽還要點飯吃?”兩個脆生生的小孩在旁邊說說笑笑,王櫻櫻轉頭沖他們微微一笑:“因為他們饞呀。”
倆小孩是兄妹倆,哥哥五六歲左右,妹妹才兩三歲,長得像一對年畫娃娃,許是這店家的孩子,有些西域長相,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着就讓人喜歡。
“哦……”
王櫻櫻又問:“方才你們說他們,難道還有人也這樣麽???”
小妹妹伸出小小的手臂,指着二樓道:“他們。”
王櫻櫻捏了捏小孩的圓乎乎的小臉,擡腳就走上二樓。
這荒郊野嶺的,能遇到同為修士的人,八成就是道瓊山的同門夥伴了。
她欣喜地推開門,背着手笑嘻嘻走進去,正想給她的師兄弟們來個驚喜,卻發生裏面坐着一大群目光兇煞的莽漢,他們長相怪異,語言不通,似乎不是中原人,但都手持法器,紛紛以一種迎戰的姿勢,看來也同屬于修士。
她連忙慫了,正想默默退出房間,卻發現這群人的中間,坐着個熟面孔,就是之前結識的外門弟子祁政。
不過,他身上被五花大綁捆在八仙椅上,見到王櫻櫻,脫口喊道:“師,師姐,救我!”
王櫻櫻:……
得,逃不掉了。
沒費什麽周折,王櫻櫻就和祁政綁在一起,兩人坐在一張長板凳上,彼此都有些郁悶。
“師姐,你為何連打都不打,就束手就擒了?”一直以為,道瓊山好歹也是名門正派,在外多少有些臉面,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認知,祁政感覺有些難過。
王櫻櫻決定轉變他這一幼稚觀念,于是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這是潛伏。”
“噢!”祁政狂點頭:“我懂,我懂,那師姐,我們接下來如何行事?”
還能如何,想辦法逃呗。
但王櫻櫻當然不會說出這麽丢臉的話,她故作深沉的想了想:“想辦法探出他們的來意,這麽多人來到這裏,絕不是為了抓幾個人這麽簡單。”
“得令。”祁政一聽有任務,就來了興致,這位嬌貴的皇家子弟,還沒有潛伏做個探子的經歷,所以顯得格外興致盎然。
入夜後,這些莽漢聚在一起喝酒吃肉,旁若無人的聊天,他們似乎也知道王櫻櫻他們聽不懂,于是在他們面前,并不忌諱什麽。
正巧,之前遇到的那一對可愛兄妹倆正蹲桌子旁邊玩彈珠,王櫻櫻手中偷偷變幻一縷風,将那珠子吹到自己腳下,兄妹倆自然而然跑來撿珠子,趁着他們弓着身子拾起彈珠的那一刻,王櫻櫻輕聲說了句“對不住了”,啪的單手将一張通靈符貼在了哥哥的後背,又做了些障眼法,隐藏了靈符的形狀。
她通過那小孩的耳朵,終于聽懂了這些人在說什麽。
原來,他們再談論的,是獵殺大賽。
何為獵殺,并非是普通的飛禽走獸,而是人,準确說是被魔物沾染的人。
這裏方圓百裏,不知什麽時候起出現了魔物,這些魔并非普通意義上的魔,而是被魔氣沾染的無辜百姓,他們被魔氣沾染後,與常人無異,也并無任何魔化行為,依然是規規矩矩生活,唯有一定修為的修士,才能辨別出他們的真實身份。
誰也不知他們将會變成什麽樣,有多大能力,可修仙界對魔歷來是斬殺,絕不姑息,所以聽聞魔物卷土重現凡界,修仙界的修士們紛紛聞訊前來,并自發做了個獵殺榜,獵殺魔物最多的十位修士将名列榜上,那可是揚名立萬的好機會,沉寂多年的修仙界頓時熱鬧了起來,有些能耐的都躍躍欲試,想就此一戰成名。
王櫻櫻本想偷聽這些人的談話好尋機逃跑,卻沒想到,聽到了這些,一時心情沉重。
她用肩膀擠了擠旁邊的祁政,并秘密傳音給他:“我剛剛得到情報,他們此行是要去參加獵殺大會,你可知何謂獵殺大會?”
祁政緩緩擡起眼,看了她一眼,回複道:“嗯,我知道呀。”
“你你知道?你怎麽會知道?這獵殺大會可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種。”
“我聽他們說的呀。”
王櫻櫻一愣,繼而想到,這家夥自幼在皇宮長大,接受的是最優質的教育,這種西域語言,定然也是他的日常學習內容之一。
她頓覺無趣,斜睨了他一眼:“不是說好了打探消息麽,合着你一路上不透露半點,留着消息過年麽?”
祁政不好意思道:“抱歉師姐,從來都是別人向我彙報情報,就沒想過對別人……”
好了,好了,這太凡爾賽了。
王櫻櫻扶額,重新整理了下情緒,又傳音給他:“他們既要參加大賽,就不會帶着我們兩個累贅太久,或許不久就把我們放了,或許……”
他們交換一個眼神,沉默了一會,祁政傳音道:“我覺得,還有第三種可能。”
“他們要我們幫他們找那些魔物。我曾經在宮中聽說過,西域的修士有些修煉的是小乘功法,根本無法通過法術識別妖孽。”
果然見多識廣啊,王櫻櫻問:“那就是說,他們會帶着我們去獵場?”
“我昨晚被抓後,聽他們是這麽安排的,不過到時候上了獵場,或許我們根本不用逃。”
“這是何意?”
“你不覺得,他們所說的事,與軒轅派所說的,有相似之處麽?時間、地點都對上了,那些被染上魔氣的百姓,興許就是軒轅派發現的魔物。”
王櫻櫻瞪大雙眼,心裏一陣詫異:“你的意思是,我們此行,就是來殺這些百姓的?聽聞他們與常人無異,要殺他們軒轅派怎地不去殺?”
祁政冷冷勾了勾唇,說出一句令她冰寒徹骨的話 :“興許,軒轅派不想擔這千古罵名!”
生來便在争權奪勢的皇族,祁政見識了人性最腌臜龌龊的一面,也練就了一雙慧眼,可看穿世間陰謀詭計,他對這一切厭煩透頂,才跑到無欲無求的修仙界來尋求清淨,卻沒想到,還是躲不掉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