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根本不懂
通知彈出的瞬間, 一道巨大的關門聲響起,昭示着從現在起,他們徹底陷入了隔絕與黑暗。
兩人不約而同調出了系統通知。
第二條和他們之前收到的沒有差別,看來多出的那一條通知只有觸發任務的當事人才能夠收到。
姜簡将通知調為已讀, 換了個姿勢盤坐在地下, 凝神側耳聽着周遭的動靜。
空氣中隐約有股地下室獨有的、潮濕的味道。不見天日的寂靜籠罩着他。
只有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偶爾聽得到窸窸窣窣的響動。
看來還挺活蹦亂跳。
“你在幹什麽?”他豎起耳朵尋找鐘洵的方向。
“找點光源, 009這貨不給我偷偷借手電筒了。”鐘洵仗着自己還算不錯的夜視能力,大步探索, 腳尖往前到處亂踢,不一會兒弄得叮鈴哐啷的響動, “感覺像是雜物間。”
“從懲戒者移動時的風速和時間判斷,我們至少還沒出校園。”姜簡一字一句地說, “方位不是特別确定, 我猜可能是學校的西南角。那邊還沒來得及細看, 不熟悉地形和建築方位。”
盡管眼睛被懲戒蒙住,但還是能依稀辨別上下坡與轉向不同的移動節奏。
鐘洵那邊亂七八糟的聲音停頓了一下, 緊接着聽見他說:“等離開這鬼地方回去之後,你可要保護好你的腦子。”
“什麽?”姜簡一頭霧水。
鐘洵慵懶的聲音悠悠傳來:“你太優秀了, 萬一被人盯上, 想剖開你大腦研究怎麽辦?”
“正規機構做不出這種沒法通過倫理審查的研究。”姜簡一本正經地回答。
“是是是。”鐘洵不想和不懂幽默的人繼續聊下去,“遇到這種情況你反手報警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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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說得對。”
“……”
嘴上瞎扯着, 兩人誰也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姜簡也起身, 手臂向前伸, 探到冰涼的牆體。
手指彎曲, 反手敲了敲, 牆體的敲擊聲在封閉的空間內回響:“像是活動板房做成的倉庫,沿着牆壁走到盡頭,或許能找到燈的開關。”
話音剛落,他在牆上摸到了一根繩。
下一秒,他的指尖被人胡亂抓了一下。
“咦?”
“是我。”
兩人異口同聲。
接着“啪”的一聲,頭頂亮起一盞暗黃色的燈。
燈繩貼着牆壁搖搖晃晃,姜簡看見鐘洵像是被燙了似的,連忙收回了手。
活動板房的牆壁上映着兩人的影子,在逼仄的房間,如同吞噬蒼穹的龐然大物。
沒有窗,窺不見半分天光。
借着燈光,兩人這才看清房間內的陳設。地上毫無章法地放着雜物、運動器械,靠牆根處壘了一排紙箱。湊近一看,全是過期沒人要的快遞。
唯一的空地就是懲戒者将兩人放下的地方。
空地前斜着擺了兩張桌子,桌上放着一個巴掌大的沙漏,白色的沙子流速極慢,仿佛一秒鐘才漏下一顆。
桌上放着一張試卷,正是兩人早晨物理課做的那張。
除此之外,卷子上還多了兩行小字。
——考試不及格者需進行重考,時間3小時以內。沙漏倒計時結束前不得自行離開。
——不及格三次以上将面臨退學處罰,請各位同學嚴加重視。
“我可能錯怪周星海了。”
姜簡放下試卷,從口袋裏拿出紙巾擦了擦手。到處都是灰塵,他一點也不想直接坐在這裏的椅子上。
鐘洵挑了挑眉,顯然一時想不起周星海是誰。
“早晨作弊的那個嘉賓。”他解釋道,“他寧願作弊也不想考不及格,不就是聽人說,如果不及格可能會被關起來,永遠離不開這裏嗎?”
沒想到早晨他才質疑周星海,校規裏不曾有這種說法,傍晚就被現實制裁得明明白白。
“你說,隐藏任務會不會是需要我們觸發不曾寫在校規中的懲戒者功能?”姜簡輕聲思考,又打開系統通知看了一眼,“第一條通知,或許也觸發了校園裏隐藏的機制。”
鐘洵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沒有對此發表其他想法,只是盯着姜簡說:“道理我懂,可你為什麽也跟着進來了?”
他是交了白卷,零分必然屬于不及格。
可姜簡,一個能給老師挑錯的人,開場沒多久就做完了題,他還能考不及格?
鐘洵皺眉:“你不會是為了照顧我的心情,控分在不及格為了陪我吧?”
姜簡愣住,瞪大了眼。
什麽,情侶還能這樣秀恩愛?
“……”
鐘洵讀懂了他的表情,扶了一下額頭。
他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都怪姜簡天天在自己面前時不時走人設,到頭來把自己的思路也帶跑偏了!
鐘洵拿過卷子遞到姜簡面前,讓他再做一遍。
還沒有忘記答案的姜簡,一分鐘後将卷子還給了他。
“……你就是這樣交的卷子?”
“嗯,應該不會出錯的呀。”
鐘洵嘴角抽了抽,要不是早晨情況緊迫,他早該看到的。
整張卷子他其實只拿到了選擇填空的分數以及……每一道解答題的答案分。
好吧,他錯怪他了。
既沒上過學、也沒受過考場訓練的兄弟是真實存在的。
沒事,反正這沙漏還有得是時間,先從交他考卷要寫完整步驟開始吧。
“你說什麽?那兩個人因為早晨小測不及格被懲戒者帶走了?!”
溫思黛扶住班級門框,瞪大雙眼。
跟在她身後的宋知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聲嘟囔:“我說什麽來着,他倆就算晚上不在學校裏閑逛,也會有別的安排。”
聞佑是今天第一次見到新來的代班班主任,她大驚失色的模樣都極其好看,不禁有些失神。
聽到宋知返的笑,他才回過神。
“我之前也只是聽說學校裏有這個傳聞……沒想到居然是真的。”聞佑有些後怕,“這麽看作弊的都沒那麽恐怖了。”
溫思黛沒有接話,只蹙起了眉。她将結束晚自習的學生們安頓好,目送他們回到宿舍。
教學樓面朝宿舍的那一面牆上,有一塊夜裏發光的LED時鐘,方便學生随時查看時間,以免遭受違規懲罰。
“你怎麽還在這兒?”
她看了一眼遠處的時鐘,距離夜間門禁時間還有十分鐘,而宋知返在依舊站在她身後幾步之遙的位置,仰頭看着宿舍樓。
宋知返收回視線:“因為你借口班裏有事,岔開了話題,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以為你同伴的安危比問題的答案更重要。”
“誰知道你對簡哥他們是真關心,還是在我面前作秀呢。”宋知返輕嗤一聲,連尊稱也不要了,“你只要告訴我,你見到了誰,或者誰令你害怕就夠了。”
溫思黛看他那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心裏嘆了口氣。她忽然覺得用一頓早餐的時間被鐘洵套去情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宋知返這個人表面上看着乖巧,可不講方法和邏輯,橫沖直撞。
溫聲說:“我沒有害怕,我只是去見了教導主任。”
“馬主任?”
“诶,你怎麽……”
就像是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宋知返幾乎是脫口而出,而溫思黛清楚,自己驚訝的神情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她眼睜睜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表情變得扭曲而詭異,嘴角揚起她看不明白的笑容,眼中分明是充血的興奮。
“他碰你哪兒了?”
溫思黛心頭一驚:“沒有,他只是言辭上……”
她去向馬主任詢問異常情況提交的事情,還沒等她将宋知返的情況說出口,就聽見身居高位的男人用不懷好意的目光上下勾勒着她的輪廓,并且靠在椅背上,暗示性地說出那句話。
——如果溫老師你願意,不需要在電腦上提交,直接來我這兒,一步到位。
“只是言辭?難道你想看他進一步有所行動?”宋知返走進,像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暴躁,質問她。
溫思黛怔忡地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能提刀沖去找人似的。
他這難道是,在打抱不平?
她仿佛看到了一股來勢洶洶的複仇與恨意。
被自己心裏的想法吓到,溫思黛趕緊抓住控制不住情緒的宋知返:“你冷靜點,不要沖動,有什麽事情說出來我們一起計劃。”
少年眼神恍惚,趔趄了兩步,聲音沙啞,低垂着頭,在她面前呢喃,“姐姐,我替你殺了他好不好。”
溫思黛皺眉,擡手狠狠敲了下他的後頸:“不好。”
沒料到她的力度那麽大,宋知返在驚詫中昏了過去。
她嫌棄地抓着宋知返的衣領,不由分說地将人拉扯走,邊走邊自言自語:“小兔崽子,問誰不好,你問我這個法治宣傳大使?”
姜簡和鐘洵可真行啊?
帶着這麽個随時可能引爆自己的家夥,就不怕睡覺的時候直接被捅死嗎?
鐘洵在沙漏流淌到一半的時候,逐漸忍無可忍。
“兄弟,高中的題目沒有那麽複雜,你真沒必要把一道解題過程寫成一篇小論文,真的。”
怎麽還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了呢!
他咬開筆蓋,随便挑了一道解答題往下寫,寫完遞給姜簡:“就這樣,別問為什麽,抄就行了。”
姜簡看了一眼和他一樣的答案,沒有接話。
只是悶聲把下午沒有補全的學校地圖在他們傳紙條的那張紙上繼續完善。
“喂。”鐘洵踢了踢他的椅子,對自己被無視表示不滿。
姜簡瞥了他一眼:“你不要兇我。”
鐘洵:“……?”
對不起,他不該自以為是覺得他懂姜簡走人設的腦回路了。
他根本不懂。
作者有話要說:
鐘洵:姜化了,但沒完全姜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