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鈴铛這種自小就沒見識過正常食物的人,是不知道食物的美味的。
而見識過正常食物,卻只能天天喝營養液的明囿來說。
那條腿肉,此時有着致命的誘惑力。
他從沖向別墅的變異豬身上一躍而起,單手把住別墅二層陽臺,身體一蕩便将自己摔上了二層。
還在二層準備的胖男人明顯一愣,但很快,銀色利刃從地面上快速豎起,封鎖明囿的周圍。
利刃,明囿瞬間想到三花。但他以更快速的動作抓住胖男人的肩膀,将人拽下來壓在身下。
蹄子打滑,胖男人迎面沖那些銀白利刃砸下,最後時刻他才勉強收了機關,讓自己砸在地上。
明囿踩着胖男人的身體,來到那條腿肉面前。
在明亮溫暖的火焰中,腿肉正緩緩轉動,火舌舔一口腿肉表面,滋滋地亮油便向下滴落。
這可真是條極品的腿肉,明囿看他色澤油潤的表面,鼻腔裏充斥着肉類特有的香味,整個人都陷入某種滿足裏。
他腳下的胖男人仍舊試圖掙紮,而別墅外,更驚訝的聲音接連響起。
“狗蹄子,救我!”被捆住扔在地上的豬大将軍哭嚎,剛下豬的直潦卻一眼看見了坐在一層的美草。
他們穿一樣的灰黑色制服,美草的卻有大半成了破爛。他的臉沒了,只剩下白骨,可那把自己縮成一團的坐姿,是直潦再熟悉不過的。
他快步上前,猶豫着想叫美草的名字。可話音剛起個頭,他就想起此時的自己也同樣不成人形。
有肌肉是不是要比白骨架子好看一點兒?那美草要是自卑怎麽辦?
還未等他有個頭緒,同樣認出直潦的美草快速倒退。
只有風和同晃晃悠悠地站定在院子裏,仔細觀察四周。
這是個兩層小別墅,別墅上下層沒有窗,也沒有門。一層擺了幾組破沙發,二層靠牆有幾排櫃子,中間被胖男人用來烤腿肉。
他從一層找到樓梯,一步步向上走。
被壓在地上的胖男人來回掙紮,衣服裏掉出不少銀色利刃。
他握住一把利刃,強扭着胳膊去夠明囿的腳腕。
眼瞧着要成功了,一陣風突然吹來,無形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腕,那把利刃調轉方向,紮向自己。
眼瞧着危險來襲,胖男人趕緊松開手,利刃嘩啦啦全掉在自己身上,有個正好豎着掉下來的,他立馬感覺自己胸前一痛。
疼疼疼,胖男人大叫出聲。
“美草!我是直潦啊!”見美草要跑,直潦一把上前捏住美草只剩下白骨的手腕。
堅硬的觸感讓直潦心頭一震,真不一樣了,無論是他還是美草。
美草停下腳步,沒再掙紮。其實他比現在的直潦厲害的多,單純拽住手腕,根本無法留住他。
可鬼使神差地,他想留下來,聽聽直潦是如何變成現在這樣子的。
“哎,你說你,老實呆着多好,現在好了,胸口受傷,疼吧?”風和同蹲下身,利索地用豬大将軍的鐵鏈子将胖男人捆好。
自诩挺有戰鬥力的胖男人徹底消停了,他躺在地上,見那個暴力制住他的青年蹲下身,掏出赤紅短匕,打算用它從腿肉上割下一塊來嘗嘗味道。
見到那赤紅短匕,胖男人的反應與豬大将軍如出一轍,他見明囿将短匕洗幹淨,打算切腿肉時,趕緊開口說道:“大人,大人,櫃子後面有刀具,您用那個方便些!”
明囿擡頭看他,眼睛裏帶着明顯的疑惑。
“真的真的,您別用這玩意,這玩意洗了也有細菌,會影響腿肉的滋味!真的!”
灰毛青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向櫃子走去。
“櫃子後面無異常機關,老板。”小刃早把二層別墅逛了個遍,除了每層的地板下面全是利刃以外,暫時沒有其它的問題。
刀具連同盤子被放在一個板凳上,明囿蹲下身,将轉動腿肉的機器停掉,用小刀順着肉最多的地方來了一下子。
這一刀下去,已經熟透的腿肉被順利打開豁口,他快速将腿肉切下來,一手提着腿肉,送進嘴裏。
紮實的肉,彈牙的口感,真是越嚼越香。
明囿一口不停地将整個肉吃掉,又切了幾塊下來遞給風和同。
明囿吃得腮幫子鼓鼓,風和同接過腿肉,耐心品嘗起來。
見倆人像餓死鬼投胎似的認真吃肉,胖男人簡直不知該說些什麽,他以為這倆人怎麽也得先對他審問一番,他都已經編好說辭。
誰料,在他們眼裏,腿肉的魅力,顯然比被俘虜的人大。
正感嘆着,胖男人眼睛無意間掃向屏幕,瞬間激動起來。
很快,他歪過頭,又變回胸口受傷的可憐人。
明囿正吃得起勁兒,突然發覺四周的溫度明顯升高。
還有紅霧,一層又一層籠罩住別墅。
嗤——
有什麽東西破空而出,明囿感受到這份威脅,端着盤子向後一倒,只一瞬,利箭穿透他身後的牆壁。
緊接着,更多更快地利箭沖向別墅二層,箭雨下,赤紅短匕閃過紅光,點燃紅霧中的火能量,周圍紅光大漲。
而就在這時,箭雨突然停下。明囿看向二層別墅外,耳邊傳來小刃的低沉聲音:“女士,高馬尾,背後背着箭囊,整個人像把未出鞘的劍,尖銳內斂。”
明囿聽到他的描述,忍不住開口:“你從哪兒學來的作文體?”
還未出鞘的劍?
“你看見就知道我沒誇大了。”小刃說,“而且,我總覺得我們是同類。”
一把有人形的武器?
就在這時,周圍的紅霧淡了一層,一位瘦高的女士跳上二層,距離明囿有三米遠。
女士很瘦,渾身上下如刀削斧砍過似的鋒利,直角肩,尖下巴,眼睛細長,嘴唇薄直。
比骨感美人還尖銳,乍一看,還有些吓人。
而在她身上,明囿感受到某種強大的磁場,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融為一體,都能為她所用。
而小刃倒是興奮多了,“老板,你說我以後有了拟态,是不是也是這麽個樣子?”
作為已經有高智慧的武器,小刃與人的差距,也就是那一身皮囊了。
要是小刃拟态成人,明囿眼前瞬間劃過一個小金人的模樣。
他嘴角微抽,點點頭表示自己同意。
女士不說話,眼睛卻盯着明囿手裏的赤紅短匕瞧。風和同靠近明囿,将人納入自己周身的範圍。
“你的短匕。”女士開口。
短匕?明囿低頭看上手裏的武器,瞬間想起坐在桌子對面的焦,以及那場大火。
火焰沖天,純粹的火能量盡情燃燒,而掙紮其中的人,卻各個生不如死。他嗓子緊繃地開口,“我的短匕怎麽了?”
“老大是想問你,短匕哪裏來的,能不能買能不能換。”胖男人被捆在地上,仰着脖扯嗓子喊道。
他搖搖頭,果斷地回答:“不賣。”
“打?”女士扔下箭囊,突然沖上前來,以自身為武器,雙臂為利刃,探、抓、劈、砍,逼得明囿接連躲閃。
青年柔韌的身體在不斷被限制的空間裏輾轉移動,又一個側身,他躲過淩厲手指掐向喉嚨的致命一擊。
風聲、破空聲,夾雜着胖男人的大吼和哀嚎,女士招式愈發淩厲。她在明囿再次躲過胸口的致命一擊後,竟然跟着向前猛探,整個人攀箍上青年勁受的身體。
灰黑色制服在翻滾中滞停,赤紅短匕幾乎蹭着女士的肩甲刺過,逼得女士快速向下滑步騰移。
“真是個難纏的家夥。”明囿平時總慫耷的眼睛微微眯起,渾身緊繃成一張長弓,他在接連後退後左腳快速蹬地,整個人如離弦利箭般飛馳。
嗡——,盤腿坐在胖男人身邊的風和同放下他總是勾起的唇角,他靜靜盯着那個眯起眼睛的青年。
某種時刻的回憶,瞬間與現在的人重疊。身穿白金制服、手拿金色短刃的青年,在巨大黑色怪物中反複挪移,短刃染上灰白色血液,青年的臉上、身上同樣不曾幸免。
在面對數倍大于他的敵人時,青年不曾後退。他也像今天這樣,進攻,再進攻。
柔和的火光朦胧了風和同的眼,他突然站起身,拖着被綁住的胖男人跳下二層,順便招呼上直潦和美草。
起初,衆人不明所以。而随着巨大的轟隆聲,戰鬥中心的兩人瞬間被崩裂坍塌的磚瓦水泥覆蓋,在濃霧灰塵中,青年迅速拽住女士瘦窄的手臂,從塌陷的二層跳到空地上。
明囿彎下腰,手撐在膝蓋上,雖劇烈地喘着氣,但精神卻極為放松。
他身邊被救下的女士站直身體,伸出手。細白尖長的手指被明囿握住時,她突然感受到幹燥、溫暖,這對于她來說,是一種陌生的感覺。
明囿突然有些好奇,便問道:“你要鳳凰骨做什麽?”
“救人。”
女士的聲音仍舊沒什麽起伏,但明囿卻覺得他聽出了這兩個字背後的鄭重,她是真的需要鳳凰骨救人。
他擡頭看向風和同,眼睛裏有着詢問。藍發青年将提在手裏的胖男人砰地扔在地上,站到明囿身邊。
“誰?”風和同問。
“鳳凰。”
“我們要見到他。”明囿默契地補充上後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