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穿過一片居民廢墟之後，周圍的環境開始彌漫紅霧，深海能量的濃度顯著提高，直潦猶疑地停下腳步。
“要不…就我一個人去吧，你們就別進去了。”他撓了撓自己的肌肉，“我怕你們長時間接觸高濃度能量，也像我這樣了。”
畢竟，當個正常人總歸更好一些。
明囿疑惑地看向他，“怎麽感覺你成變異種之後，倒是善良了不少。”
在這之前不是還想幹掉他們呢，想到這事兒，這位全身沒點兒好肉，看上去極為可怖的青年尴尬地笑了笑。
“好啦，就一個高危區，別把我們想得太弱了。”風和同上前攬住直潦的脖子，将人帶進那片濃郁的紅霧中。
呼——高濃度的深海能量撲面而來，最弱的直潦差點兒窒息。
連風和同也有點兒呼吸不暢。
倒是明囿，他呼吸暢快，甚至覺得呆在深海能量裏非常舒服。
這是他身上發現的第二個怪異點。
挂斷電話的美草繼續向前走，他就快到達目的地了，他已經能感受到強烈的召喚。
在寂靜深夜的紅霧裏，突然闖入的兩撥人，讓把守在附近的一支變異小隊警惕起來。
領頭的是那個腳能變蹄子的胖男人，男人正歪坐在一處別墅二層的陽臺上，身邊有個大型顯示屏，上面有個正靠近別墅的小黃點，還有幾個追在後面的小紅點。
別墅屋頂直杵着一根像發電的天線，此時正發出有規律的嗡嗡聲。
胖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類似兌換器的東西，“喂，收拾下外圍的小蟲子。”
他通知完，又有些無聊，于是走進別墅，從大冰櫃裏拖出只腿肉，打算烤了吃。
這是變異豬的腿肉，壯得很。
想到變異豬的樣子，胖男人露出嫌棄，但他轉念就安撫住自己：“醜是醜了點兒，但好吃！”
男人從樓下拖上來個巨大烤架，把腿肉架好，靜靜等待成熟。
他雖然胖，但從不辜負美食，做什麽吃的那都得認真、謹慎。
于是，腿肉夾在烤架上，開始了漫長的烤制。
坐在一群變異豬中間睡覺的女士不耐煩地摔了通訊，扭了三次才站起身，她身高得有兩米二三，長得特別有斤兩，臉倒是很好看，五官端正，眼睛很大。
那群變異豬的模樣可就有些瘆人了，獠牙外翻，眼睛突出，四條腿更長，尾巴竟然有三四根，團成一團讓幾條蛇蜷縮在那裏。
這種豬跑起來咚咚咚地砸地，像地震了似的。
高個女人吹了個口哨，衆豬齊出，巨大的轟隆聲響徹整個劍冢。
聽到動靜的胖男人搖搖頭，嘆了口氣：“有事兒沒事兒，非得闖劍冢，這不得被我們豬大将軍給欺負喽。”
被叫做豬大将軍的高個女人走在最後面，上身穿一身翠綠色連衣裙，下身穿黑色大短褲，頭發綁成三股，還染成三種顏色。
“你們聽到什麽聲音了嗎？”明囿問。
“地震了？”風和同接他話茬，“要是地震也行，把劍冢震塌，咱們正好省事。”
“你說塌哪兒！”巨大的聲音從老遠處傳來，來者耳朵倒是靈。
轉瞬間，他們看到了來人。
明囿擡起頭，眼睛微怔，這人可太像以前他認識的人了。
但怎麽可能呢，那人早就死了。
沒能他們反應過來，那群變異豬已經将他們包圍。
巨大的身軀，健碩的肌肉，變異豬們呼哧呼哧喘着熱氣，眼神兇狠。
它們的主人，可能更兇狠。
豬大将軍粗壯地手臂向前那麽一揮，挂在手裏的鏈條瞬間到達直潦面前，鏈條似有生命力一般，直接将他卷起拉回去。大将軍渾厚的聲音震得直潦眼花胸悶，“你個變異種，跟人類混在一起幹什麽？”
看面相，直潦确實更像變異種。
而直潦自己其實也覺得自己是。
他尴尬地笑笑，企圖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恐慌。
變異豬接到指令，向明囿二人瘋狂沖擊。
下一秒，赤紅短匕劃開第一只變異豬的脖頸，一擊斃命。
但那些豬像是不知道害怕似的，速度絲毫未減。一個未注意，另一頭豬的腦門便頂到了明囿的後腰。
還是他在深海受傷的那半邊後腰，酸痛就這麽突如其來的襲上明囿的全身，生理作用下，他的眼圈驟紅。
豬大将軍的嘲笑瞬間到位：“哈哈哈，大小夥子還哭鼻子，你可真給人類丢臉！”
哈？我哭了？明囿一手撐住變異豬，整個身體彈跳到豬身上，他渾身泛起能量帶來的壓迫力，短暫操縱腳下的豬朝豬大将軍沖去。
健壯的四條腿，果然跑得極快，在急沖俯砍的瞬間，豬大将軍仰倒在地，肩膀被劃開了個巨大的口子。
明囿跳下豬，赤紅短匕瞬間卡住豬大将軍的脖子。
那女人眼睛瞪得老圓，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明囿，又看向那短匕。
突然，她哆哆嗦嗦地開口，說出的話倒是讓明囿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鳳凰骨！！！這他媽！！！”
明囿皺緊眉頭，“怎麽，你也有？”
“沒有，沒有，沒有。”豬大将軍極力反駁，“你可別造謠啊，我可不敢有，要不然那瘋女人得跟我拼命。”
什麽瘋女人？
“沒準是死鳳凰的老相好。”小刃說道，“他那人你也知道，風流極了，有個把個老相好不算什麽。”
這時才趕過來的風和同也舉起自己手裏的赤紅短匕，沖豬大将軍笑嘻嘻：“嘿，你看這裏，我也有。”
“這這這，這什麽時候鳳凰骨還批發了。”豬大将軍聲音裏都帶上顫抖，顯然是怕死了。
“老板，問問看，看她知不知道死鳳凰的下落。”小刃說，“我去探查時發現，劍冢裏有純粹的火能量。”
明囿眯了眯眼，鳳凰要找，美草也要找。他威脅道：“瘋女人在哪裏？帶我們去。”
豬大将軍擡起胳膊，立馬指了指北方偏東，沒半點兒寧死不屈。這方向倒是和美草前進的方向一致。
衆人騎上豬，一路朝北方偏東行進。
興許是因為變異豬開道，剩下那段路程倒是很好走。
很快，他們與美草的距離越來越近。
渾渾噩噩前進的美草，滿腦子都是倒下的教官。他的手在此之前從未染過血，可現在，紅褐色的血漬留在了他白色的指骨上，像是時刻提醒着他的罪行。
再回不去了，這句話不僅僅是對直潦說的，同樣也是對他自己說的。
某種絕望，自他胸腔流向四肢百骸。他看見了前方有光，溫暖的柔和的亮光，有人似乎站在微光裏，空氣中還彌漫着一股好聞的香氣。
像旅人終于找到了歇腳的避風港，美草加快腳步，走向那光。
光中心的胖男人見黃點終于到了，自己起身開始整理身上的衣服。
哎，要是來個女同事就好了，他這麽多年過去，還沒談過對象呢。
正美滋滋暢想的胖男人身體突然僵住，成了半個骷髅的美草落進光的範圍裏，不僅讓胖男人的美夢瞬間落空，還讓他有點兒想吐。
“我…”美草猶疑地開口，他同樣看到了胖男人，整個人下意識向後退，生怕吓到別人。
咳咳，胖男人咳出聲，眼睛飄向另一邊，這才緩緩開口：“歡迎加入劍冢，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
同事？這個詞對于還在上學的美草來說，有些新奇。
他以前想象過自己未來，可能會去區級編隊，也可能被分到作戰小隊。
就是沒想象過，自己回來到高危區，和高危區生活的變異種，成為同事。
他見胖男人不看他，便将自己藏在陰影裏。
“你躲什麽！”胖男人一回頭，發現那人就差跟周圍廢墟融為一體。他撓撓頭，讓美草出來：“好死不如賴活着，你這樣是醜了點兒，但好歹能出氣兒進氣兒不是，還有不少連喘氣兒都不會了，成天流着哈喇子招人讨厭。”
那應該是指徹底淪為怪物的人類，美草又把自己從陰影裏□□，問：“那我現在可以做什麽？”
一個群體願意接納你，總要有貢獻才行。
“哦，那什麽，我不管這事兒，我就是個看機器的，你等老胡回來着吧。”
老胡應該是另一個同事的名字，美草點點頭，主動靠近別墅，在早沒了窗戶的一層找了把椅子坐下。
他剛坐下，就幾秒鐘的時間，來路便傳來轟隆隆的巨大響聲。
怎麽了？胖男人扭頭一看屏幕，嚯，一群紅點中夾着個綠點兒。
鬧出這麽大動靜，想要知道綠點是豬大将軍。
胖男人走進別墅，從一排櫃子後面抽出一沓銀色利刃。這些利刃邊緣正鋒利，适合夜黑風高的日子裏宰人用。
風和同用氣旋裹在三人身周，哪怕在變異豬極快的速度下，他們也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倒是被忽略的豬大将軍，明明是坐在自己的變異豬上，卻被颠得尖叫聲不斷。這膽子，跟她的身材，可極為不符。
很快，一片昏暗的前路出現了溫暖柔光的微光，直潦的兌換器上顯示，目的地即将到達。
明囿老遠瞧着，小別墅二樓上，有一個胖男人，一個架在火上即将成熟的烤腿肉。
他盯着那烤腿肉看了好幾眼，确定那玩意真的是食物。
他的眼睛死死盯住那腿肉，喉嚨不自覺地吞咽了兩下。
作者有話要說：
行了，終于給咱曙光大人把腿肉安排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