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寝室的氛圍一下的變得凝固，美草匆匆放下手裏的東西，站起身，遠離風和同的床鋪。
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他有些慌張地向後退，最後貼住牆。
和明囿、風和同無聲對峙。
從寝室外回來的直潦，狀似沒看到空氣中的火藥味，徑直擋在美草前面，和他交談：“一會兒教官要分組，你主動點兒。”
這話沒頭沒尾的，只有和他很熟悉的美草知道什麽意思。
而知道意思的美草渾身突然抖了一抖，像是極恐懼什麽事情。随即他猛地看向風和同。
為什麽？難道是良心發現打算道歉了？
但很顯然，這個猜測是錯的。
直潦也轉過頭，深深地看了兩人一眼。眼鏡下平平無奇的眼睛又爆發出明囿熟悉的意味。
躍躍欲試。
他索性上前，将美草從直潦身後拉出。
明明力量上更占優勢的學長，卻在明囿的手裏無法動彈。
“你剛剛在他床上做什麽？”這話問得直接，回答者卻遲遲不回應。
不回答？明囿只一個挑眉，房門突然自己關上了。
這一舉動吓傻了兩個人，尤其是美草，他仿佛見鬼一般劇烈掙紮，又仿佛臨行至生死邊緣，眼瞧着有些希望，但希望卻突然破滅。
最後，他卸力一般整個身體癱軟下去，明囿發現了小眼睛男人額頭、脖頸的大量汗水。
奇怪，原本只打算透露點兒武力值的明囿，完全沒預料到會有這樣的走向。
知情的直潦也僵在原地，他緩緩擡頭看向風和同。
而風和同仿佛像是知道他的訴求似的，緩緩地展現出自己的一點點異常。
有細小的灰塵，突然漂浮在直潦的面前。這個剛剛還帶着躍躍欲試的男人，呆立在原地。
“我們怎麽這麽倒黴啊。”直潦喃喃出聲，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為什麽這麽說？”
青年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眼鏡，克制住內心的恐懼看向提問的明囿，他的臉挂上苦澀，其中又夾雜些認命：“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知道這所中學，到底是什麽。”
這正是明囿此次的目标之一，沒想到竟這麽快找到了突破口。
也許不是突破口，而是陷阱。
就在剛剛，宿舍樓突然傳來廣播通知，要求他們要在十分鐘之內前往操場集合。
時間緊湊，衆人也沒耽擱，便紛紛向樓下走去。
灰黑色制服摩肩接踵，走廊很快被堵滿，只能慢吞吞向下挪去。明囿在人群裏找了半天，并沒有發現鈴铛的身影。
也許，直潦說的很快，就在這次召集上。
F233III中學，第一次新生集合，高臺上站着兩位教官，全部都穿灰黑色制服，只不過倆人肩膀上的肩章都是條紋狀，和學生穿的很不一樣。
其中一個男人的帽檐壓得極低，聲音有些粗糙，還帶着濃重的口音。
“接下來，你們将迎來為期三個月的實戰，目的地：低危區劍冢外沿。”
“你們需要四人組隊，在實戰中的表現，将占總學期考核的百分之七十。”
實戰…組隊…考核…
新生也要嗎？明囿的心裏剛産生這個問題，臺上的教官便繼續說道：“所有學生，請在十分鐘之內組隊，上報給桓三教官。”他帶着白手套的手，指向站在自己身後，一句話也沒說的男人。
那位桓三教官接到命令，便向前一步，擡手在自己的兌換器上點了幾下，很快，所有人的兌換器上都接到了任務，以及組隊倒計時。
難道，問題出在實戰上？明囿将風和同加進隊伍裏，轉身去找鈴铛。
可是周圍人都在亂竄，鈴铛的小個子隐藏在衆人之間，一時間還真不容易發現。
“鈴铛呢？”
“沒看見。”
“我也是。”小刃上升視野，俯視整個操場，也沒找到鈴铛的身影。
奇了怪了，眼看着十分鐘很快過去，兜兜轉轉，他們又遇到了同寝室的室友，他們同樣也沒有組隊，但看上去更不願意和明囿與風和同組隊。
“補充一點，如果十分鐘後，有人沒能組隊成功，将會直接被淘汰。”
淘汰兩個字從擴散的廣播裏出現時，操場瞬間變得嘈雜。有人憤怒地咒罵，有人甚至在哭泣。
直潦和美草又露出那種認命的表情，最後直潦主動開口，四人在倒數計時中組隊成功。
滴滴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有人驚恐地大喊：“就差一個，就差一個啊啊！”
伴随着滴滴聲，一隊穿灰黑色制服的士兵走進操場，将那幾個沒能成功組隊的人往外拖。
他們拖着腳，整個身體往後蕩，兩條胳膊來回拍打想要掙脫士兵的拖拽。
砰——，僥幸逃脫的一個人還沒跑出幾米，就應聲倒地，動手的是站在高臺上的教官，貌似叫桓三。
操場上一片寂靜，拖拽離開的腳步聲，成了衆人耳朵裏唯一的聲音。
在返回寝室準備行李時，明囿重新看到了鈴铛，他站在剛哥身邊，似乎已經與那人組了隊。
“鈴铛是憑空出現，還是一直都在操場？”明囿不知道。
就連小刃也感到迷惑，“不應該啊，我剛剛明明就是沒看到他。”
作為一把多功能的武器，擁有絕佳的動态視力，一直是小刃無比自豪的事情。
所以他剛剛是眼瞎了，才沒看見鈴铛？不信邪的小刃偷偷散了碎屑在鈴铛的肩膀上。
學校的效率極高，上午通知實戰，下午就安排學生陸續出發，半點兒未拖延。
從大門口看到成隊的重型卡車時，明囿還有些恍惚。
下意識伸手握住車身把手，他一個攀爬便跳上了卡車。這動作過于幹脆利索，看得跟在後面的直潦和美草心裏更是一驚。
咔嚓一聲，後門緊鎖，車內陷入純粹的黑暗。
有人打開了兌換器，小屏幕亮起微弱的光，也只能照得一點點手指的輪廓。
明囿的右手被壓，他試圖扭一下，卻發現這動作很難完成。因為他的前後左右也都是人。
大家的肩膀挨着肩膀，腿挨着腿，擠着坐在一起，還有部分人蹲在車廂裏。
再一次嘗試失敗後，他的肩膀突然被攬了一下，突然出現的小空間，正好夠扭一下肩膀。
但這次依然沒有成功，明囿感受到右手邊的人的身體非常燙。
人類正常不會有這樣的溫度，只有人類生病或處于進化途中，才會出現高熱。
如果是進化前兆的話，那也太離譜了。
要知道整個人類基地裏，明顯進化的人類，不足千分之一。
而F233III中學，加上新生，也才六百來人。鈴铛剛進化，這又來一個，概率也太大了。
卡車似乎正行駛在一段颠簸的道路上，車廂裏的人開始跟着來回搖晃。
發燙的人體在颠簸中時而靠近、時而遠離。
很快，明囿周圍人都感受到這份異常。
切切私語迅速從這一角蔓延開來，直到一個驚訝地聲音響起：“什麽？有人要變異？”
瞬間，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越來越大。胳膊、腿來回推搡、扭動，很快，暴力行為開始發生。
打鬥聲在黑暗空間裏此起彼伏，兌換器屏幕的亮光明明滅滅。
明囿感覺自己被裹在了某種絞肉機裏，壓力從四面八方你推我擀，某些時刻甚至不能呼吸。
很快，開車的教官發現了這場鬧劇，所有人被要求下車。
灰色天光下，有的人臉上出現紅痕，有的人是淤青，還有個人腿一瘸一拐。
其中一個如同缺水的魚一般躺在地上，他的眼睛很小，臉上紅彤彤一片，渾身都是虛汗，是美草。他的嘴一張一合，似乎很想喝水。
他的身邊沒有人，連直潦都站在附近沒有靠近。
教官拿出儀器在美草身上測試，儀器掃描到脖頸處時，突然發出滴滴的警報聲，黃色預警。
美草竟然真的在進化，可黃色預警并不是什麽好征兆。
教官很快找人過來幫忙，美草被擡到擔架上，帶離了這個地方。
其他人等在原地，而教官卻自顧自跳上車。臨走前，他聲音冷酷地說：“所有人，跑步前往目的地。”
卡車在碎石中行進，老生咬牙快速跟在車後跑了起來。
新生則面面相觑，随即也跟了上去。
神經病嗎？連學都懶得上的風和同忍不住說：“阿囿，我就說這學不能上。你瞧瞧，一天正經課沒上，竟跟着車屁股後面跑了。”
“你就當負重練習了，以前又不是沒跑過。”明囿背着行李，跟在直潦身後，并保持一段距離。
跟着美草的小刃驚訝地發現，教官根本沒有給美草做基本治療，而是将人拖進一輛小車裏，車子在某個岔路口和明囿他們的卡車分道揚镳，随即鑽進某個深林。
深林裏彌漫着令人忌憚的能量，只是派了些碎屑跟蹤的小刃只得帶着消息返回。
他們會把美草帶到哪裏？一路上，明囿都在想這個問題。
F233III中學大門口，套着灰黑色制服的老胡看着最後一輛卡車駛離中學，眼睛微微眯起。
他鎖緊大門，從另一條路快速離開。
脖子上的小劍突然閃爍紅光，在短暫眩暈後，老胡出現在一片深林的邊緣，這裏一測是廢棄高樓，另一側便是深林。
紅霧彌漫在四周。
明囿曾來過這裏，而此時，這裏還有另外兩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美草：“進化”來得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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