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轉眼就到了入學時間，明囿和風和同站在一群少年人裏面，有那麽稍顯格格不入，但指引他們入學的教官，倒是什麽都沒說。
風和同還是一副懶散模樣，穿上灰黑色制服，也沒把那股子懶散勁兒散掉。
明囿也是，垂着眼、抿着唇，很頹。
只有鈴铛十分興奮，他個子矮，挺直腰板站在前排。
教官也穿灰黑制服，鬓角發白，簡單囑咐幾句，就讓學長帶他們去寝室。
“這學校怎麽沒有那種，新學期領導鼓勵講話之類的？”風和同貼近明囿，悄悄說。
明囿把人推開，擰着眉回答：“你又沒正經上過學。”
F233III中學很大，從大門到操場，他們就走了足足十幾分鐘，而住宿區在操場後面，是一片鋼鐵建築。
鋼鐵建築隐藏在一片霧中，隐約能看見裸露在外的鏽紅色外立面，形狀似乎是常見的長方形，低矮、狹長。
再走近些，明囿發現這建築竟然沒有窗。大門口，穿灰黑色制服的學長學姐站在兩側，各個面無表情。
不知誰起的頭，他們紛紛鼓起掌來，聲音清脆，噼裏啪啦。等走進宿舍，那種壓抑的陰暗感更重了。
空氣似乎也不流暢，明囿屏住呼吸，跟着朝裏走。有宿舍房間開着門，學長學姐站在門口，靜靜看着他們這群新生。
像是看什麽論斤稱重的物品，明囿無端想到。
他們向二樓走，最後被分配到靠左側的一個四人間。
屋子裏已經有了兩個學長，個子都挺高，其中一個帶着眼鏡，另一個單眼皮小眼睛。
他們一眨不眨盯着明囿和風和同瞧了會兒，直到眼鏡男笑了笑，主動伸出手：“歡迎學弟們。”
簡單聊過，明囿知道了他們的名字，一個叫直潦，一個叫美草。
名字還都聽粗糙的，明囿勉強勾起嘴角。
戴眼鏡的是直潦，他幫明囿二人把行李放好，又好心告訴他們：“洗漱、廁所都在左側盡頭，你們一會兒可以去。”
“另外，學校門禁是晚上十一點，你們注意一下。”
明囿點點頭，“謝謝學長。”
“不客氣，這都是應該做的。”聽到明囿說謝謝，這件事兒倒是令直潦學長挺高興，他甚至有些高興地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一沓營養劑，送給了明囿二人。
謝謝還沒說出口，小眼睛美草學長也遞過來一個東西，這玩意拿到手裏沉甸甸的，明囿将東西打開，竟然是個顯示屏。
“送你們，裏面是學習資料。”
“謝謝。”這倒是實用得很。
晚上，明囿和風和同相伴去洗漱，路上遇到不少新生。
他們身後的新生相當興奮地的和室友分享，“學長特別貼心，還送了我一小塊進化石，哎，我要是能成功進化就好了，以後去C區，甚至A區！”
進化石，明囿不動生色地瞥了那男生一眼，那人個子挺高，眉眼光禿禿，臉上有點兒小雀斑。
長得倒是挺有特點，就是送進化石，倒是挺特別。
“據統計，新生五百人，其中四百三十人收到學長學姐的關懷，一百六十二人收到了學長學姐送的進化石。”
為什麽？
小刃又繼續說：“你家小鈴铛也收到進化石了，還是高品質的，市場價格至少五百萬兌換點。”
五百萬……這種級別的進化石，直接自己用了豈不是更好。
明囿胡亂擦了擦臉，拽着風和同往廁所方向走。
“哎哎，幹什麽。”風和同勾住明囿脖子，賴在他身上往前走。
倆人走進廁所，趁人不備鑽進同一個隔間，兌換器上迅速出現一長句話。
是小刃剛剛調查的結果，風和同舉起自己的兌換器：這是有所圖。
明囿點點頭，可他想不通那些老生能從他們這些新生身上圖什麽？
風和同兌換器：明天先去見識下學校的其它教官，然後再看。
集體行為一定瞞不住教官，除非是教官默認的。
如果是教官默認，那就有些微妙了。
他們磨蹭地等廁所沒人，這才走出廁所，沿着昏暗走廊，回到宿舍。
宿舍裏，兩位學長早已上床休息，床鋪上鼓起個人形，似乎已經睡熟了。
倒是睡得挺早，明囿躺下，在一片黑暗裏緩緩進入睡眠。
夜裏的宿舍很安靜，只有呼呼地風聲從走廊傳來。
不用睡覺的小刃悄悄分離出些微碎屑，飄散在走廊裏。
他一個個宿舍逛過去，發現宿舍裏無論是新生還是老生，都老實的在睡覺。
包括明囿。
“老板？”小刃嘗試性叫了兩聲，發現根本叫不醒。
他意識到哪裏不對，碎屑順着風的方向朝天花板飛去。
風來自一個一米見寬的黑洞，洞裏一片漆黑，似乎有某種能量在流動。
小刃感受了下，總覺得這種能量有些詭異，像是被剔除某些暴虐成分的深海能量。
但這怎麽可能呢，哪怕是最高級的進化石，都不可能徹底将深海能量裏的暴虐成分徹底剔除。
這個認知讓小刃意識到問題，他試圖靠近黑洞，卻被風刮得飄起。
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此時小刃無比希望明囿能夠醒過來。
而直到次日一早六點，整座宿舍樓才仿佛重新活了過來。
人類清淺的呼吸此起彼伏，風漸漸消散在走廊，能量被壓抑，昏暗光線逛進寝室，沿着生鏽床架，攀爬到睡着人的被子上。
明囿在一角燈光蓋在臉上的瞬間，清醒過來。
“有問題。”小刃簡短的将他探查到的發現和明囿說了說。
而陷入沉沉黑暗中的明囿，卻絲毫沒有感受到這些。他似乎只是睡了個好覺而已。
他轉身，與同樣坐起身的風和同對視一眼。倆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寝室裏的另外兩個學長。
還在睡嗎？小刃悄悄順着床架，觀察到離明囿最近的那個叫直潦學長。
直潦學長全身被子裹緊，眼睛底下的黑眼圈極重，此時正沉沉睡着。
這是昨天沒睡好？但據小刃說，昨晚所有人都在睡覺，包括這些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學長們。
未等他有任何思路，附近寝室突然爆發一陣熱烈的歡呼聲。他們推門出去，發現走廊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人們探着頭、擁擠着，聚集在一間寝室門外。
有人擡高手，歡呼着叫喊着什麽。緊接着有更多的人聲加入其中，其中一位女性的尖叫聲仿佛要捅穿寝室。
明囿擠進前去，人群的中心，小少年被托舉到桌子上，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興奮。
周圍人的大多随便披着灰黑色的制服，一部分人裏面穿着配套的灰色襯衫，一片灰黑連在一起，像個巨大的囚籠，将小少年圍困在其中。
一只手拽住小少年的腿腳，明囿上前将他從桌子上拉了下來。
小少年臉上留着興奮地紅暈，聲音仍是脆生生地，他叫道：“小明哥！”
只有鈴铛會這麽叫他，而這少年就是鈴铛。
将人拉到偏僻的角落，那些狂歡中的學長學姐就靜靜地看着他倆，他們的表情像群隐忍的餓狼，明明看上去是為了鈴铛開心，但那份躍躍欲試，卻讓明囿心底發沉。
“你怎麽了？”這句話問到一半，鈴铛便興奮地舉起手，讓明囿看。
一顆嫩生生的淺綠色葉子從鈴铛的手裏滋生出來，它顫悠悠、晃悠悠地，比拇指還纖細的葉片，卻瞬間鋪滿了明囿的一雙眼睛。
是進化……
鈴铛進化出了木能量，能夠利用能量催生出充滿鮮活力的小植物。
不知為何，明囿心裏的擔憂不僅沒有消失，倒更強烈了。他捏住鈴铛的手，仔細觀察那棵小植物。
只見植物葉片上沾染着些許淺褐色的斑點，斑點在逐漸擴大，似乎有吞噬整個植物的趨勢。
這并不是個好兆頭，可他剛要開口提醒，便被鈴铛身後突然出現的男人打斷。
男人個子很好，明明也是這所中學的學生，可身體看上去比他們這倆個青年還要更成熟。
他也穿灰黑色制服，他的寬大手掌正搭在鈴铛的肩膀上。鈴铛擡頭，看到男人時親切地叫了聲：“剛哥。”
聲音脆脆的，和叫小明哥時，聽起來沒什麽差別。
明囿承認自己在某個瞬間吃了眼前這個男人的醋。
男人低聲和鈴铛說上幾句話，聲音悶在嗓子眼裏，明囿一晃神，竟然沒聽見零星聲音。
他只看到了鈴铛在頻頻點頭。
然後，離開。
這時，風和同不知從哪裏回來，有些沒骨頭地歪靠在牆上。
“不覺得奇怪嗎？鈴铛的突然進化。”
“不知道，畢竟他在垃圾鎮也住了不少時間。”風和同說道，“垃圾鎮那種環境，住在那裏的人到最後只有兩條路，要麽僥幸進化，要麽徹底淪為怪物。”
但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巧合，他們剛來這座學校，鈴铛就進化了。
明囿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位剛哥的後背看了幾眼，這才恢複平時的頹廢，和風和同一同回到寝室。
美草學長還在，他甚至正坐在風和同的床鋪上……
作者有話要說：
呵，吃醋？
曙光大人，從不吃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