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雪域死門
踏入“必死無疑”後，林初曉想象中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她沒有被火燒，沒有被水淹，也沒有被奇怪的生物追着打，她好好的活着。
門後面只有一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路，還有說不出的亮。
對，是亮。
就像最亮最亮的白晝，卻帶着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光來自哪裏？
洛笙走在前面，林初曉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她覺得大多數時候他的小師弟還是很靠譜的。
“洛，洛笙！”林初曉聲音發顫，指着前方縱橫交錯的一堆白骨，白骨堆上是一顆雙眼空洞的骷髅。
“嗯，看到了。”洛笙的聲音很平靜，沒有因為這一顆骷髅頭而産生任何波瀾。他的步伐平穩，不急不緩的往前走。
這裏既然被稱為死門，一定有它的原因。這具屍體實在是太久了，久到一絲皮肉都不剩，根本無法判斷他的死因。
林初曉卻沒有這麽淡定，她向前快速走了幾步，手顫顫巍巍地抓住了洛笙的衣角，似乎是這樣做能夠讓她略微的安心一些。
走了約莫半天的時間，在一個轉彎處又看到了一具同樣的屍骨，也是只有光禿禿的骨頭，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剩下。
一路往前走，都是完全一樣的景象，每一處轉彎，都是一具屍骨，似乎總也走不到盡頭。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路走來，洛笙每看到一具屍體，就默默地記一個數字。
直到前方明亮的白晝開始變得陰暗，一片灰蒙蒙。
路終于到了盡頭，是一扇水晶組成的門，表面五光十色，各種光華閃爍不息，門的正前方是一尊冰雕，冰雕內是一個穿着灰色袍子的白胡子老頭。
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一百年了，終于又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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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仿佛自帶回響，讓人無法辨別是從哪個方向發出來的。
“一百。”洛笙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這尊冰雕，掌心微微泛起靈力的波動，這是他戒備的狀态。
冰雕裏的人是活的。
林初曉的恐懼一瞬間減輕了很多：媽呀，她可算看着一個正常人了，不管死人還是活人，至少不是一堆白骨了。
“兩個小娃娃，我們先聊聊天吧。”就在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二人面前的冰雕緩緩地開始融化，冰雕裏的白胡子老頭猛地睜開了眼睛。
林初曉下意識地後退，躲到了洛笙身後。
“有話好好說，別詐屍啊！”林初曉瑟瑟發抖。
老頭抖了抖胡子，嘆息道：“小姑娘，我可還沒死呢，這麽急着咒我這個老頭？”
“霁痕，招來！”洛笙手中的霁痕劍泛起碧綠色的光芒。
那老頭上前一步，屈指一彈，只聽見霁痕劍發出一聲微弱的劍鳴，而後周身的靈力迅速散去。再看，已是一把平平無奇的佩劍，上面半絲靈力都不曾留下。
強大的靈力威壓瞬間襲來，洛笙只覺得自己在這份威壓下幾乎不能動彈，他身上所有的靈力都被封住了。
能夠在一瞬間做到這種地步的，洛笙的心裏已隐隐有了推測：渡劫之境。
老頭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還虛一重的小娃娃，火氣不要這麽大嘛？”又走到林初曉旁邊，掃了她兩眼，搖頭道：“小姑娘有點奇怪啊，不過确實一點靈力都沒有。”
林初曉大驚，我藏了這麽久的秘密你就這麽輕易地說出來了！
她轉頭看洛笙，見他眼裏并沒有特別的神采，甚至看不到一絲驚訝的表情。
莫非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情況？
現下的情況容不得她在這件事情上多做思考，畢竟這個老頭是什麽修為她完全不知道，原書中男主也沒有進過死門，所以雪域死門內的情況她也無從得知。
“敢問前輩，我們一路走來的九十九具屍體是出自前輩的手筆嗎？”之前一直沒有開口的洛笙反而先向老頭詢問了起來。
“咦，你這小娃娃我喜歡，年紀雖小，修為不錯。”老頭摸了摸胡子，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前輩這個稱呼我已經近千年沒有聽過了，真是讓人懷念啊！”
“前輩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不全是我，我進來的時候，已經有九十具屍體了，只有最後那九具是我殺的。”
“那前輩為何要殺他們呢？”
林初曉聽着洛笙的問題，只覺得眼睛都在抽筋，他這小師弟會不會太直接了，好歹先跟人寒暄寒暄，套套近乎呀，這開門見山問這麽隐私的問題，萬一踩雷了，我倆不就涼了。
誰知白胡子老頭根本不在意這些，回答得挺認真的，“也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就是我發現呀，每殺一個人，後面的光牆就會消失一面，我就能往前走一段。老夫想出去呀，那就要多殺人。”
林初曉聽着心裏直發抖，這變态啊。
老頭渾然不覺，繼續道：“可惜呀，來這裏的人太少了，這生死門一百年才開一次，每隔一百年生靈滅才會把人逼近雪域生死門一次，有時候一整個百年過去，卻一個人進來也沒有，老夫等得着急呀。”
“出現第一百具屍體的時候，前輩就可以出去了嗎？”
林初曉聽着洛笙的問題，越發覺得自己小命不保。
“這誰知道呢？萬一這路就沒有盡頭呢。那我殺多少人都沒用啊。每殺完一個人，開啓一面牆，老夫就要被冰封一百年，等待下一個人的到來。一百年啊，動不了，也沒有人和我說話，老夫就這樣呆了十個一百年，多孤獨啊。”
他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像一個演說家在感嘆。
“在你們進來之前老夫就在想，這第一百個人進來的時候，老夫是直接殺了他呢？還是跟他說說話再殺他？老夫想出去，但是如果殺了他也出不去，那老夫可就虧大了！”他嘿嘿一笑：“不過這次是你們兩個人，老夫殺一個，留一個看看情況。”
林初曉聽着，一點一點如墜冰窟。
老頭看着洛笙，繼續道：“你這小娃娃我着實喜歡，不如就把你留着，先把那個小姑娘殺了，看看這面光牆後面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林初曉大驚，她這是什麽神仙運氣，要拿她開刀嗎？別呀！她年紀輕輕，還沒活夠呢！
“前輩等等！”林初曉很慌，“前輩修為這麽高，不如試着打碎後面那道光牆，可以跟我師弟聯手，他也很厲害。”
“小姑娘，老夫都被困了一千年了，什麽辦法沒有試過，要能出去早就出去了。至于兩人聯手，他一個小小的還虛一重，老夫還真看不上。”
老頭伸了個懶腰，掌心中靈力浮現，他向着林初曉走了過來：“先把你殺了看看情況吧！”
林初曉看着他一步步逼近更慌了，但整個人動也動不了。洛笙都動憚不得，更何況她呢！
“等等！”就在林初曉準備認命投胎，許願來世再為人的時候，洛笙開口了。
老頭看着他，笑笑，道：“怎麽，小娃娃想來一個鴛鴦情深，一命換一命，殺你不殺她？這種戲碼老夫年輕的時候見得多了。”
“不是。”洛笙否認道：“前輩有些地方沒說真話。”
“哦。”老頭語氣上揚，似是有了興趣。
他走到洛笙面前，“小娃娃，老夫哪裏沒說真話？”
看着他離自己遠了一些，林初曉才松了一口氣。
“前輩真的只是為了從這裏出去嗎？前輩已是渡劫之境的修為，為何要來這北國之北？按照前輩的修為，在雪域生死門出現的時候，前輩為何不選擇進入生門，反而要來這死門。”
老頭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太聰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不過我倒是好奇，小娃娃你覺得我是為了什麽呢？”
洛笙道：“生門和死門其實代表着不同的機遇，生門裏面的東西對前輩沒有吸引力，而這裏的東西才能讓前輩這種修為的人不惜以身犯險。”
“哈哈哈，我還是小看你了。生門裏面的東西老夫确實看不上，能獲得這份機遇的人也不止一個，但死門裏的東西，只有唯一的一次機會。”他的目光中躍動着光芒，“那個東西是我的。”
他的笑容變得森冷：“不過在此之前，你們都要鋪路。”
老頭掌心靈力聚集，輕飄飄的朝着林初曉的額頭拍去。
墨綠色的身影閃動，洛笙極快地擋在了林初曉前面，霁痕劍連續揮出，形成了一道密集的劍網。
笑容一收，老頭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你覺得有用嗎？”
他雙手輕輕一分，左手掌心頃刻間凝出一團詭異的火焰，劍網在火焰的灼燒下迅速消失。右手猛地拍出，洛笙和林初曉同時砸向背後的石壁，承受着所有攻擊的洛笙更是吐出一口鮮血。
老頭動了動手指，輕笑一聲：“比我想象中還弱一些呀！”
林初曉疼得龇牙咧嘴，小聲地問了一下洛笙：“師弟，這個打得過嗎？”
“嘿嘿……”老頭笑出了聲，“小姑娘，他才剛剛踏入還虛一重，而老夫一千年前早已渡過了一次天劫，他跟我有六重還虛的差距，渡劫之境和還虛之境更是天上地下之分，你這麽問是看不起老夫嗎？”
他向兩人逼近，“本來老夫想留一個人說話解悶的，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