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靈滅
“只有一個人能通過。”林初曉看了看對面拿刀的雲天，又看了看自己旁邊握劍的洛笙，确實都是大佬的姿态。
自己嘗試召喚了碎星劍，在完全沒有靈力的情況下，碎星劍果然沒有任何反應。
天要亡她，這太明顯了。他們三人中唯一不可能進入生門的就是她了。
一道生門，一道死門。生門九死一生，死門雖說必死無疑，但究竟是不是真的，卻沒有人可以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複。能進死門應該也比留在這裏等死強。
生門只能通過一個人，如果死門也只能通過一個人，那她豈不是連個能進去的門都沒有，直接在生靈滅陣法下，化為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雕。
想想都牙酸。
至于生門，肯定會是男主的。他的小師弟，和男主搶機遇，那真的是找死呀。
她嘆了一口氣，嘗試問道：“雲天兄臺，要不我們商量一下？”
林初曉決定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外加威脅恐吓：“雲天兄臺，上次竹葉山的試煉你也看到了，我們三個修為差不多，現在是我和洛笙二打一，你肯定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不如我們握手言和，并排進生門試試？生門也是九死一生啊，多一個人多一分智慧，也多一分生的希望啊！”
林初曉覺得自己這一番話實在是太優秀了。
她還打算繼續說下去。雲天手中的刀已經帶着破風之聲迅速的砍了過來。
洛笙匆忙迎上，刀劍相碰，刺耳的聲音劃過林初曉的耳膜。
雲天輕哼一聲：“你做夢吧。”
林初曉在洛笙舉劍迎上去的瞬間就迅速撤退，這個世界果然沒有人願意和她講道理。無涯門的衛濱是這樣，流雲閣的雲天也是這樣。
二人這一擊是純粹的力量攻擊，洛笙被逼得後退了好幾步。
身高差不多的情況下，洛笙看起來明顯要比雲天纖細很多。一個像溫室長大的嬌弱花朵，一個像野外風吹日曬的堅強雜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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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皮膚白淨細膩，一個肌肉黝黑緊實。
這個結果林初曉并不意外，畢竟洛笙天天呆在洛書宮，修煉就是耍耍劍，閉閉關，男主那可是實打實的室外演練，生死之戰。
“小師弟，你打不過男主的，要不放棄吧……”林初曉的聲音不大，甚至只有她自己可以聽見。
畢竟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事情林初曉不想大聲喊出來。
雲天手中大刀狂舞，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對着洛笙俯沖而下，洛笙則是一邊右手揮劍一邊後退。
仔細看他的左手有微弱的靈力在閃動。
雲天的眼中掠過森寒的殺意，一刀将洛笙逼退了數十步，他嘴角輕笑：“這種時候了，打架還分心。”
林初曉将目光轉移到二人的打鬥中，他仔細看着洛笙的時候，才忽然反應過來。洛笙看起來不敵雲天不是因為修煉的原因，而是他幾乎只用一只手在迎戰。
她的周圍落下了一道堅實的結界，能夠腐蝕靈力結界的雪花始終不能破壞掉這薄薄的結界，是因為洛笙一直在不停地疊加結界。
在一個結界即将破碎的時候下一個結界會迅速疊加上去 。
生靈滅強大的破壞力一直是洛笙在幫她支撐着。
他左手微微閃動的靈力是正是他苦苦支撐結界的有力證明。
林初曉的胸腔裏掠過一絲暖意，之前在她的師弟說“我來處理所有的危險，師姐看着就好。”那時的她是不信的，或者是半信半疑的，她從未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洛笙的身上。
而現在看，他的師弟這麽說了，也就這麽做了。
二人的打鬥還在繼續，洛笙好像已經被逼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方，身後是道道壘起逼近的冰牆。
雲天的眼裏有掩飾不住的得意，他并不着急将洛笙逼至絕境，反而是将目光移向了林初曉，他冷笑道：“林初曉，你還不出手嗎？你師弟可要撐不住了。”
聽到雲天的話，林初曉一怔：出手，我出手個屁啊！我壓根沒有靈力，只能當個吃瓜群衆。
但是面上依舊是波瀾不驚地答道：“我們洛書宮是名門正派，以多欺少這種事情我們不會做的，等你打敗了洛笙，我們兩個再切磋。”
“以多欺少？我不在乎。”雲天手中的刀更淩厲一分。“我在外歷練多年，刀尖上舔血，無數次被人圍攻，無數次死裏逃生，為的就是有一天親手将你打敗，将你加在我身上的屈辱盡數讨回。打一個是打，打你們兩個也是打。”
林初曉維持着臉上不憂不喜的神情，心裏已是兵荒馬亂：您老真不用為了打敗我犧牲這麽大，洛笙被你打趴下的時候，我就立刻跪地求饒。
一直沒說話的洛笙此時卻開口了，他看着雲天的眼睛，一字一頓道：“說話也是會分心的。”
霁痕劍猛地爆發出奪目的光輝，“玄冰陣，開。”
下一刻，雪地裏泛出銀光，六角形的雪花圖案漸漸浮現出來，森冷的寒意直逼雲天，玄冰陣的威力在這裏被發揮到極致。
雲天只感覺到周身的靈力在一瞬間被完全凍結，他行動受限，借此時機，霁痕劍在他胸前劃出了一道巨大的裂口，雖然不足以致命，但剎那鮮血橫流。
林初曉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已經被洛笙扯住了袖子：“師姐，走。”
趁着雲天重傷且被陣法困住的時機，洛笙帶着她往“九死一生”的洞口奔去。
“不是只能通過一人嗎？”林初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問。那洞口看起來确實沒法讓人并排通過，兩人一起走也需要一前一後。
“總要試試才知道結果，你在前面。”
他們距離洞口只差幾步的距離了，林初曉感覺自己要得救了。
一股強大的力量卻猛然撞向了她，回頭，洛笙嘴角正滲出絲絲鮮血，霁痕劍插在地上支撐着他。
雲天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後方，滿身鮮血，狼狽地扛着刀，他的話語裏隐藏着極大的不甘：“還沒完呢！”
洛笙推了她一把：“別回頭，接着走！”
林初曉不敢猶豫，那個寫着“九死一生”的洞口就在眼前了，就差幾步了。跨過去她就知道後面該怎麽做可以避掉九死，獲得一生，她就可以活命，她就可以擁有世間罕有的功法和招式。
但下一秒，雲天和洛笙纏鬥在一起，而雲天手中的刀被他扔了出去，直接裂空而來，擊碎了林初曉周身的結界。
雲天也在賭，他賭林初曉不出手不是因為什麽名門正派，而是因為她沒法出手。從洛笙拼盡全力也要維持她周身的結界就可以看出，林初曉現在連獨自在這樣的環境下活下去都做不到。
結界破裂的那一刻，北國之北的寒意鋪天蓋地襲向林初曉，生靈滅的陣法餘威更是雪上加霜，林初曉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整個人在雪地裏一步難行，甚至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都要被凍結。
洛笙見狀，匆忙去幫林初曉撐開結界。電光火石之間，雲天已經越過二人，踏入“九死一生”的門檻。
林初曉就在雲天後方，眼睜睜地看着他走進去卻無能為力，她連動一下都做不到。
在他踏入洞口的剎那，一個光幕貼着他的衣服從洞頂落下。
“九死一生”消失了，剩下的那個洞口依舊閃着微微的光。
那是“必死無疑。”
洛笙的結界迅速落下，林初曉才緩了過來，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所有的不适感在一剎那消失。
但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于林初曉完全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好像她只是有一剎那的僵硬，但是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切都改變了，男主還是憑借着主角光環進入了生門。
留下門外的炮灰看着死門和即将将逼近的生靈滅陣法中心。
生靈滅，那是所有生靈都逃不掉的詛咒，是北國之北荒無人煙的根源。
世界寂靜了。
“小師弟……”林初曉開口，但是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死門是必死無疑，生靈滅的陣法中心來到的時候，任何結界、靈力都擋不住，也是死。橫也是死，豎也是死，大概就是死亡的樣子不一樣吧。
她頓好久，還是沒有說出後面的話，最終只是留下一個無聲的苦笑。
她林初曉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要選擇如何去死。
一直沉默的洛笙卻開口了：“師姐，走吧。”
“去哪？”林初曉下意識地問道。問完她就後悔了，還能是去哪，當然是寫着“必死無疑”的洞口。
在無法抵擋的生靈滅和未知的雪域死門中，大多數人都會選擇進入死門。
她擡眼看了看，那個洞口還挺大，別說并排通過兩個人，三個人也不成問題。果然，這就是雪域生死門中死門該有的傲氣嗎？
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來者不拒？
“生靈滅非人力所能抵擋，但是進入雪域生死門，總歸是有一線生機的。”
林初曉瞥了瞥嘴，內心忍不住哀嚎：一線生機說得那是“九死一生”啊，大哥！你睜開眼看看，這個洞口腦門上貼着“必死無疑”好嗎？
生靈滅繼續逼近，對二人周圍形成包圍之勢，林初曉能夠感覺到，洛笙現在撐着的這個結界已是十分勉強。
生靈滅陣法的中心正是雪域生死門。
生門已經消失，死門成了她們最後的選擇。
在陣法即将收攏的那一刻，林初曉和洛笙一起踏進了“必死無疑”，一道光幕在二人身後落下，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生靈滅到達，北國之北，千裏冰封。
剎那之後，千年寒冰紛紛炸裂，一片片冰晶自然綻開，晶瑩剔透，薄如蟬翼。
生靈滅下，萬物盡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