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雪域生門
半日已過，二人已經漸漸接近天山了。
在剛剛進入北國中部的時候，就已經需要用靈力來對抗寒冷的天氣了。越往北走，需要的靈力就越多，林初曉感覺到靈力一點一點的從她身體裏流逝，力氣也一絲一絲的被抽離。
手指僵硬，好像稍有不慎就會從萬丈高空摔下去，她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麽連修真之人也很少來這裏了，畢竟用來抵抗寒冷都需要耗費大量的靈力。
“洛笙，我們回去吧，六葉玄冰草不要了。”開口說話時冷風迅速地灌進林初曉嘴中，甚至飄進去片片雪花，她真的太冷了。
她從剛開始穩穩地站在劍上，到後來需要微微扶着洛笙，到現在需要死死地抓住洛笙的衣角才能保證自己不掉下去。原身的靈力近乎耗盡了，她也到達了自己能承受的極限。
被他緊緊抓住的洛笙是有感覺的，但是他沒有停下來，甚至完全沒有理會林初曉此時的狀态，還是照着既定的方向繼續禦劍前行。
林初曉的上下牙齒開始打顫，她已經沒有任何的靈力可以用來禦寒了，即使洛笙擋在她的前方，她仍然能夠感覺到寒風無處不在，仿佛要灌到她的每一個毛孔裏。
手開始僵硬了，她的意識在慢慢變淡，恍惚中，他感覺洛笙停了下來，她好像躺在厚實的土地上，而不是一柄窄窄的劍。
周圍的風和雪都被隔在身旁幾尺開外，世界不是那麽寒冷了，甚至微微有些溫暖。
她聽到有人在問她：“你的靈力是耗盡之後不能恢複嗎？”
她下意識的不敢去回答。
她不說話。
周圍擋着風雪和寒冷的結界似乎被撤去了，世界又重歸于一片死寂，林初曉只覺得好冷，她剛剛才感受到的片刻的溫暖瞬間就不見了。
就像點燃了火柴的小女孩失去了手裏的光。
還是同樣的聲音響了起來，在她耳邊，很近很近，“你的靈力是不是耗盡之後不能恢複？”
“是。”林初曉意識模糊，但是對溫暖的渴望讓她下意識的做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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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她老老實實的回答之後，結界好像重新出現了，她沒有那麽冷了。
“你叫什麽名字，來自哪裏？”
即使人迷迷糊糊的，林初曉依然直覺性的覺得這個問題不能回答。
結界又被撤去了，寒冷再一次襲來。人的意志似乎又很脆弱，連最基本的寒冷都抵抗不了。
“我叫林初曉，來自另一個世界……”
·
林初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呆在一個溫暖的驅寒結界裏，洛笙就在他旁邊閉眼坐着，周身有星星點點的細光。
修煉之人可以利用靈力釋放招式，靈力使用之後就需要吸取天地之間的靈力來恢複自身，看樣子，洛笙這一路應當消耗了不少的靈力。
林初曉和其他修煉之人不一樣的地方就在于，她沒有辦法從天地間吸取靈力，她看過修煉典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不是自己的，她感覺不到體內那顆可以彙聚靈力的靈核，所以她的靈力是一次性的，用完也就沒有了。
換句話說，從現在開始，她就是一個什麽都不會的普通人。而這個偌大的世界，似乎也沒有一個她可以信任的人。
《一劍定乾坤》這本書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令人絕望的是這本書未完結，而她還極其不幸的得罪了男主，最終死于非命。
察覺到身邊的人有了動靜，洛笙也睜開了眼睛：“師姐，你醒了。”
“嗯。”林初曉鎮靜地答道，在她昏迷的時候發生的事情模糊的就像一場夢，但她對這個小師弟卻從未放松過警惕。
洛笙的語氣是少有的平靜：“師姐，在這裏使用結界比較耗費靈力，且恢複的慢。我們需要加快去天山的速度，不然我們的靈力都會耗盡。”
“要不我們回去吧？”林初曉沒什麽大志向，遇到困難的事情退縮是她常有的選擇，其實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
她沒有靈力了，想逃離洛書宮改變死掉的結局，但是碰到一個無論如何都不肯放走她的小師弟。她想回家，卻又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去，活了這麽多年，她好像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什麽是無能為力。
不是努力就能考高分，不是學了就可以會，而是連方向都沒有。
“師姐不想恢複全部的靈力了嗎？”
林初曉無奈地笑笑：“命比較重要吧。天山在北國的北方，如果遇到了罕見的兇獸，小師弟能全身而退嗎？我們還是走吧。”
洛笙站了起來，林初曉看見他将目光轉向自己，好像看着她，卻又好像越過了她，他的語氣波瀾不驚：“我說了幫師姐拿到六葉玄冰草，就一定會拿到。”
末了，他又補充道：“師姐如果不願意往前走，可以自己回去。”
林初曉哼了一聲。
自己回去，說得好聽，離開結界，她怕是半路就凍死了吧。
最終，林初曉還是妥協了，起身，拍了拍衣服，“繼續走可以，是你要走的哈，我不會禦劍的？”
“我來禦劍。”
“遇到妖獸我不會出手的？”林初曉得寸進尺。
“我來對付妖獸，師姐看着就好。”
“我從始到終不會使用一絲靈力的。”林初曉決定惡人做到底，反正她沒有任何靈力了。
“我來處理所有的危險，一切都依師姐的。”洛笙笑容淺淺。
林初曉看到洛笙的笑，只覺得自己打了一個激靈，他的小師弟又抽風了，突然變得這麽好。
“不準反悔！”
“絕不反悔。”
林初曉甚至覺得自己在做夢，事情突然順利的有些不真實。
“那我們走吧。”确認好這些之後林初曉才放心的踏上了征程。
這次禦劍飛行時，洛笙撐開了驅寒結界，沒有了寒風和冰雪，禦劍的速度也正好合适，這樣的情況下，在天上飛着的感覺也沒有那麽差了。
即便沿路冰天雪地，沒有任何風景可言，她也依舊樂得自在。
興許是為了照顧林初曉，洛笙禦劍的高度并不算高，地面上的情景也大致看得清楚。
所以當洛笙看到一具扭曲的屍體時，迅速停了下來。那個人撲倒在地上，整個人以一種不自然的狀态扭曲着，背骨被一把利刃劈開，血潑灑了一大片，甚為駭人。
洛笙停止禦劍，下去查看。
周圍有一個又一個的雪坑，是打鬥留下的痕跡。如此大的雪，屍體還沒有被完全掩埋，說明距離這場打鬥結束的時間也不算太久。
這場打鬥的另一個人，或者說一群人應該還沒有走遠。
林初曉在僅有的記憶裏搜尋着，地點：北國。時間：四派會武的前半個月。
男主好像搶了某個炮灰的秘寶，被炮灰一路追至北國之北，最終在天寒地凍的地方成功反殺炮灰。不久後北國百年一現的生靈滅陣法開啓，男主幸運地遇到雪域生死門，成功進入生門，取得新的機遇，四派會武大放異彩。
多麽跌宕起伏、驚心動魄，又極其幸運的劇情。
但是當你作為其中的炮灰時就沒有那麽開心了。
林初曉制止了洛笙想要去仔細檢查屍體的動作，一本正經地說道：“小師弟，這邊百年一現的陣法“生靈滅”馬上就要開啓了，我們現在需要抓緊時間趕到陣法中心，進入生門，才有一線生機。”
“師姐知道生靈滅，也知道雪域生死門？”洛笙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
“當然啦，你師姐我畢竟是洛書宮的大弟子，什麽書沒讀過，當然了解這些了。”林初曉也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陣法是記載在哪裏的，但是她現在真的只想趕緊跑啊！
雪域生死門顧名思義是兩道門：生門九死一生，死門必死無疑。
她們現在是跟擁有金手指的男主搶機遇，能不抓緊時間嗎！
還沒來得及跟洛笙詳細解釋，遠處雪白的山坡上開始出現裂痕，巨大的雪體開始向下滑落，天空在一瞬間變得極為雪白，天上地下一片白茫，刺得林初曉難以睜開眼睛。
雪體崩塌的時候，有妖獸自雪體中逃脫，但是雪體迅速凝結成冰，妖獸也被凍在其中，這是雪域每隔百年的自我修複，所有的生命都會死于其中。所以這個冰天封地的陣法被修真界稱為北國的“生靈滅”。
“霁痕，召來！”
不等林初曉反應過來，洛笙已經帶着林初曉迅速禦劍起飛。
身後，雪體如滾滾浪濤一般襲來，又在一瞬間全部凝結。
崩塌，凝結，無限延伸，無限反複。
林初曉緊緊地拽着洛笙的衣服，他看見洛笙的唇色隐隐變白。他一邊禦劍，一邊拼命的用靈力加固結界。
她猛地驚醒：生靈滅開啓的時候，每一片雪花都會腐蝕帶有靈力的結界，因為靈力消耗巨大，洛笙才隐隐有些難以支撐。
在他們禦劍疾馳的時候，前方出現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一襲黑衣，也在禦劍狂奔：雲天。
目之所及的盡頭，有兩個閃着詭異光華的洞口：一處寫着“九死一生”，一處寫着“必死無疑”。
林初曉完全顧不得現在的情況，對洛笙激動地喊道：“師弟，快，快沖，進生門，進九死一生，我知道怎麽出去！”只要洛笙再快一點兒，她們馬上就可以到了。
那是男主取得機遇的地方，她當然知道後續該怎麽做。
誰知道前方身着黑衣的男子卻突然停了下來，在随時随地都會被凍成冰雕的生靈滅陣法中心停了下來。
右手一伸，一把古樸的彎刀“破空”憑空顯現，淩空一劈，洛笙禦劍堪堪躲過。
林初曉欲哭無淚：“他要幹嘛？同歸于盡嗎？趕緊跑啊？”
洛笙也停了下來，他輕聲道：“生門只有一個人能通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