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死門背後
老頭手掌一揮，林初曉清楚的感覺到又是一次巨大的壓迫襲來，霁痕劍還在洛笙的手中揮動，玄冰陣也在腳下鋪開，但是無濟于事。
劍在哀鳴，陣法頃刻破滅，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麽都沒有用。
洛笙用劍撐地，單膝已經跪在了地上，眼神黯淡，雙唇緊咬，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林初曉倒吸一口冷氣：完了，看樣子小師弟是真打不過了，我要涼了。
老頭嘆了一口氣，“小娃娃，何必呢？你老老實實的陪着我說說話，不是可以活得更久一些嗎？”
洛笙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他緩緩起身，将霁痕劍插在了地上，手掌以一種奇異的軌跡開始結印，“封印，開！”
伴随着結印的完成，強大的靈力威壓瞬間鋪天蓋地。
白胡子老頭的目光變得認真起來，他看着洛笙周身的靈力一節一節的在攀升，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震驚：“還虛二重？還虛三重？還虛四重？”
短短的一瞬間，洛笙的修為直接攀升至還虛四重。強大的靈力從他身體各處緩緩滲了出來，那是靈力壓制不住的跡象。
“小娃娃，你用了什麽秘法，說出來，我不殺你。”老頭的目光中流露出無限的貪婪。
話音剛落，老頭的身體突然幻化出百道身影，從四面八方向洛笙襲來，想試圖壓制住洛笙攀升的氣勢。
霁痕劍一劍揮出，靈力與靈力的碰撞，整個空間都晃動起來。
百道幻影合而為一，老頭輕飄飄地後退了兩步。
洛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額頭上是不停落下的汗，顯然這次硬拼落了下風。
老頭不急不緩道：“小娃娃，你修為還是差了一些的，況且這麽光憑蠻力亂砍，怕是也沒有什麽作用啊。”
林初曉聽到這話，忍不住看了看洛笙，小師弟怎麽也跟她一樣大力出奇跡了，洛書宮教過的劍訣快使出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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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笙身上靈力肆意，整個人的面色也是不正常的紅潤。
老頭的聲音仿佛回蕩在山東的每一個角落：“小娃娃，你這樣亂砍是沒有用的。”
對于老頭的話，洛笙置若罔聞，霁痕劍不顧一切的朝着他揮出，縱橫交錯的劍芒籠罩着整個上空，伴随着最後一劍揮下，驚天的爆炸聲響起。
林初曉周身有洛笙設下的結界，此刻也在強大的氣流沖擊下破裂，整個人狠狠地撞在牆壁上。她忍不住咳了一聲，卻感覺到五髒六腑攪碎般的疼痛，一口鮮血瞬間湧出。
林初曉腦袋一懵，她這條小命不會就交代在這裏了吧？
洛笙聽見林初曉的聲音，迅速又疊加了幾層結界在她的身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衣服漸漸地被血染紅，那血似乎是從毛孔裏滲出來的。
林初曉看見周圍重新設下的結界，才松了一口氣。擡眼去看洛笙，看到的卻是他滿身的鮮血和那雙紅得異常的眼睛。她猛然意識到，不是洛笙在亂砍，而是：他控制不住體內的靈力了……
在滾滾煙塵散去之後，老頭依舊是神态自若地站在洛笙面前，甚至連發絲都不曾淩亂，他輕輕地踱着步子，像是一個滿懷善意的長者孜孜不倦地教誨着不聽話的後生：“小娃娃，老夫說了，想贏我，你這些修為是不夠的。偏門的法子強行獲得的力量，我看你似乎也控制不住呀！”
說話間，他的左手已掐上了洛笙的脖子，緩緩用力：“說，這法子是哪裏得來的？”
洛笙緊咬着嘴唇，不答。
老頭右手掌心靈力閃動，頃刻間就用靈力凝成了一把長劍，下一刻，長劍刺穿了洛笙的肩膀，血順着衣服汩汩而下。
洛笙還是不答話。
“小娃娃骨頭真硬啊。”老頭森森地笑着。
他把洛笙抵到牆邊，右手握着他的肩膀，狠狠地捏了下去。
林初曉閉上眼睛不敢去看。
少年眼眸低垂，皺了皺眉頭，悶哼了一聲，卻還是一言不發。
“無趣。”老頭松開了他，朝林初曉走去，“我猜這個小姑娘可能沒你那麽嘴硬。”
林初曉吓得往後退了幾步，後方就是牆了，退無可退。
老頭離他越來越近，她看見老頭背後的洛笙靠着牆緩緩地站了起來，沖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林初曉腦子裏一團亂麻：這是要我拖延時間的意思嗎？
對面的洛笙将左手重重地按在右邊的肩膀上，抹了滿滿的一手血，他的指尖在空中虛點，一幅血紅色的圖案緩緩成型。
“前輩，不用動手，我這人特別好說話，你問什麽我答什麽。”林初曉生怕老頭一個不開心，也把她捅出一個窟窿，所以打算先表明自己的立場，然後再慢慢拖延時間。
“那你知道這小娃娃為何能突然提升修為嗎？”老頭微微眯起了眼。
林初曉轉了轉眼珠，內心一陣驚慌：我知道個屁，我今天才知道他還能幹這事兒。
但面上依然很冷靜：“知道一點點，這個是我派失傳已久的秘術。但是需要透支生命，才能強行提升修為，除非遇到性命攸關的事情，否則不會随便用的。因為代價過于巨大，所以也被視為禁術。”
林初曉一番話說出來，連自己都有些微微相信了。
她的眼神時不時地瞟一眼洛笙，想看看他那邊的情況。
老頭道：“既然是你派的禁術，那你會嗎？”
林初曉感覺自己的大腦在飛速運轉，這個禁術她到底該不該會呢？
最終，林初曉緩緩地答道：“我就會一部分。”這個回答應該很穩，林初曉在心裏給自己點贊，眼神又忍不住瞟向老頭後方洛笙所在的位置。
“你在看什麽？”老頭幽幽地問道。
林初曉心髒猛地一縮：“沒有！”
老頭不急不緩地轉身，他似乎是知道背後洛笙的動作，但是并沒有放在眼裏，“我知道我身後這小娃娃在搗鬼，我就好奇了，明知無用的事，你這個小娃娃怎麽就非要幹呢？”
洛笙的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他周身的靈力動蕩得極為厲害，“有沒有用，試了才知道吧，前輩。”
最後這兩個字他咬得極重，白胡子老頭心中隐隐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封印，全開！玄天劍陣，斬天陣！”
洛笙将霁痕劍直直地插在地上，自己則越過老頭，抓住林初曉就往來時的那條路跑。
老頭正欲追，一道透明的屏障瞬間出現在他面前，繼而，是鋪天蓋地的劍。
整個空間都為之一亮，後方傳來巨大的撞擊聲。林初曉被洛笙拉着拼命往前跑，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是一層層一幕幕劍影的疊加，老頭的身影化作數百道在劍影中穿梭，打鬥。
但是劍太密集了，每一道劍影都凝聚了巨大的靈力，靈力強大到讓人分不清究竟是劍影，還是實質化的劍。
上萬道劍從四面八方襲來，在那個狹小的角落裏，發動着永無止境的攻擊，漸漸的有些劍穿透了老頭的身影。
洛笙和林初曉拼命地跑，跑到最終無路可跑。
二人停了下來，林初曉用手撐着膝蓋，人抵在背後的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小師弟，玄天劍陣你也會嗎？”
這個陣法她還有些印象，當時在竹葉山的時候，通往洗髓潭必須通過的第二道考驗就是玄天劍陣，但是當時玄天劍陣的威力和現在這個完全不一樣。
當時的陣法她還能拿着碎星劍将劍影一道一道地擊碎，現在這個她怕是當場就要被萬劍穿心。
洛笙緩了一會兒才答道：“嗯，會一些，當初在洗髓潭底發現了陣法的秘密。”
“我小師弟是天才啊！”林初曉這句話是真心的誇贊，畢竟她當初在洗髓潭什麽都沒發現呢。她繼續問道：“那小師弟的靈力為什麽突然能突破到還虛四重？”
這句話問完她就有些後悔了，這個可能涉及到別人的隐私了。畢竟在修真界，這種能突然提升修為的秘術一般人是不會說出來的。
洛笙似乎并不在意這些，他自然地答道：“當初洗髓潭底的靈力都被我抽了出來，一些實在是吸收不了，就被我封印在體內，用來保命的。”末了，他補充道：“就和師姐的靈力一樣，只能用一次。”
林初曉瞳孔猛地收緊，她試探地問道：“你都知道了？”她原以為老頭說她沒有絲毫靈力的時候，洛笙可能沒有注意到這句話。現在想來，結合他這一路的表現，洛笙怕是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不過這些不重要，等拿到了六葉玄冰草，師姐應該可以再次擁有還虛三重的實力。”
林初曉嘆了口氣，“可這也是一次性的呀，我難道用完了再去找碧血焚天鳥拿靈核嗎？”
洛笙望着她，好一會兒才道：“不會需要了。”
“啊？”林初曉不解，她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她其實還想問洛笙，難道就不好奇為什麽她現在的靈力是一次性的。
一陣巨大的爆裂聲和轟塌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洛笙道：“活下來的應該是我們兩個。”
看着林初曉疑惑的眼神，洛笙望着遠處解釋道：“死門最裏面的那一道門開了，他成為了第一百具屍體。”
那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二人趕到裏面的時候，只看見老頭渾身是血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毫無生機，他身後那道五光十色的門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讓林初曉完全不敢相信的景象：門外樹木蔥蔥，鳥語花香，有瀑布從懸崖上傾瀉而下，有游魚在池底徜徉，有荷花在水面緩緩盛開。
林初曉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胳膊，确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這景象當真過于詭異了。
洛笙半步踏出門外，卻見天地在一瞬間風雲變色，瀑布被冰封，郁郁蔥蔥的樹木被冰封，池塘冰封，游魚凍結。
而後冰開始向他們所在的位置蔓延，前方被冰覆蓋的所有事物開始破裂，化為片片薄如蟬翼的冰晶，繼而融為水，那些被冰凍住的飛禽走獸則盡數化為水中的雜質。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整片區域回蕩：“死門的背後是生靈滅。”
涼意自門外而來，吹到林初曉的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