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4)
第十八章 (4)
盤上兩盞油燈自燃了。這是個什麽原理?他大惑不解,但是九歲小孩就算再怎麽天資卓群,注意力容易被吸引也是不争的事實。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一列列的大架子上面了,這些木架子的木頭顯然都是刷過很多層桐油甚至可能在桐油裏跑了很久的木料,要是讓長大後的胖子再見到這寫東西,他肯定會流着口水誓死要把這些千金難求的好東西搬出來。
可惜據他所言,這個地方他後來找了很多次也沒有找到,這世界上的玄幻事情出現在他的眼前這要算第一次,也預示了以後胖子這人注定和玄學不可分割的人生。
這裏究竟是個什麽地方呢?首先,是一個二十見方的密閉石室。四周的石壁上刻着一圈圈排列規整的雷紋,有些區域又镌着一些青銅器上面該有的銘文,而且整個石室并不是像普通居室那樣平整,而是每一條棱的交界處都是圓滑處理的。胖子說,他現在回想起來這地方其實很像是在一個銅镬的內部。而規規矩矩擺在當中的大架子上陳列着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而其中最多的就是我們在巴乃看到的那種鐵球。
後來的事情胖子就沒什麽記憶了,他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那個地方被大人們找到的,總之這件事情他跟父母講完之後就如一場白日夢一樣被大家淡忘了。
說到這裏時,胖子突然沉沉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壓低聲音對我說:“以後要是需要哥哥幫忙,找不到我就記得看這玩意兒是不是還在轉。”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看起來很正常的小羅盤,只是這羅盤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不管怎麽轉只要胖子出現在一百米內針尖都會指向與他相反的方向,而一出了百米,羅盤裏的指針就會以均勻的速度孜孜不倦的轉下去。
“其實胖爺我的體質也是被這些怪力亂神改過的,嘿嘿,別瞎想,以後有事千萬要找哥們兒,保不準小天真你就剩我一個忠心兄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晚上大雪地裏凍了倆小時,結果今天早上起床就發現在自己發燒加上重感冒,最近忙忙忙,所以斷更了好幾天,請假條也只是在百度貼吧那邊給的,所以各種內疚。今晚終于能更新一章了,真是太好啦!
對于之後的風格問題,我果然還是寫白話鄉土氣息的風格比較順手,所以,抱歉,俺土了土了土了······
☆、番外(四)人間煙火
人間煙火
“切好了。”張起靈站在流理臺前圍着家家樂味精的圍裙,身上是我的白色T恤和棕色七分褲,他手裏拿着抹布擦拭沾了土豆澱粉的菜刀側頭面無表情的對我說道。
我将注意力移向砧板,看見原本不規則的大土豆現在已經變成了千百根粗細長短完全一致的土豆絲,果然,會耍刀的人就是不一樣。“小哥你把土豆絲浸到水裏,讓裏面的澱粉出來,這樣土豆絲會比較脆。”我邊說着手裏拿着鍋鏟邊在鍋裏翻炒着西蘭花,這段時間的相處終于被我發現了這個悶油瓶對于吃的看法。首先,他不挑食,其次,他喜歡簡單的食物。通俗點,就是什麽東西能夠最快被他吃完就是他最喜歡吃的。所以,這貨對于吃魚簡直就是一筷子都不想動,也許是因為要吐魚刺的緣故。
要說起他喜歡吃的東西,就真的分不清究竟是因為口味适合他還是易于上口。實在要說的話,他比較喜歡喝湯,或者是吃大雜燴。想起來他老家是東北那片的,大雜燴也算是當地特色,而且口味偏辣。最開始見他的那次,他白白淨淨的皮膚欺騙性真的太強了,害得我以為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智囊型人物而且肯定受不了辣食。
現在我才知道腦補害死人。在看見他将一碗上面飄滿紅油的辣湯完全無壓力的喝完後,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個事實,自小在杭州長大的我真的是吃不慣辣味的食物,口味一直偏清淡,和大多數本地人一樣也很偶爾吃些甜食。但是,張起靈似乎很不喜歡吃甜食,有次王盟從點心鋪子帶了一盒豌豆黃回來,一人分了幾塊,我喝着龍井吃完了這些後發現張起靈完全無視掉了這種點心。
最後這些點心就被王盟毫不客氣的吃完了,他一向喜歡吃些甜東西。心理學上說人在剛剛出生的時候會産生應激反應,逃避苦味的東西尋找甜味的東西,人的喜歡與恐懼等等日後的意識都是從這時候埋下伏筆的。按照張家人那種變态的訓練後輩人的方式,也許這些新出生的張家孩子都會從生下來的第一天就開始這種潛意識的教育,張海客沒有離開前還提到過這個匪夷所思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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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的孩子出生後嘗到的第一種味道就是苦味,族裏的藥劑師們會用炒焦的麥子煮出一小碗稠汁,用勺子喂給嬰兒,而且每個孩子必須将這碗稠汁喝完,否則不許進食。當然,其實抛開這碗東西的味道不看,焦麥子确實是可以提高小孩抵抗力的,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科學道理,但是老輩子的杭州人似乎也有這種風俗。
飯菜終于端上了圓桌上,四菜一湯——酸辣土豆絲、西蘭花炒肉、紅燒獅子頭、清炒小白菜和蘑菇蛋湯。用飯的人也就我們三個,都是食量大的,煮一鍋飯得加四杯米。飯桌上安靜得很,只聽得到筷子湯勺不小心和碗碰到的聲音,以及衆人的咀嚼聲。
我是一直都在耐心等張起靈自己開口,王盟是目前為止還沒搞清楚我倆的狀況不好随便發話,至于張起靈,他似乎無時無刻都在想着什麽,讓我不敢打斷他的思考。也許是什麽很難開口的事情,不過這個情況在這頓飯快結束的時候出現了轉機。
收拾好滿目狼藉的杯盤,王盟去樓下看店,我則開始洗碗。這時張起靈忽然走到我身後的門邊,開口說:“吳邪·····其實我不記得你是誰······但我知道你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這幾天我一直在看那本以前我寫的日記,整理腦子裏的記憶片段,似乎每個片段裏都有你。”說到這裏他停頓了片刻似乎在疑惑為什麽我會出現在那些記憶裏,然後他接着說:“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因為在此之前,我似乎是不存在的或者說是處于某種休眠狀态,可我知道你的存在能證明我出現是有意義的·····”
手裏的碗一不小心滑到水槽裏濺起高高的水花泡沫,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走了狗屎運,即使眼睛被濺入的洗潔精漬得流眼淚。十年後的悶油瓶會告訴我他的煩惱他的想法他的不安,不會那麽冷冰冰的問“你是誰”,我很想仰頭大笑,我終于把自己印在了他的潛意識裏,哪怕他再失憶也還是會下意識的不再排斥我的存在。
我可以好好考慮這次如何同張起靈聯手反擊回去了,他的記憶為什麽會丢失,也許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可以給出答案了。
是夜,我坐到電腦前,床上的張起靈已沉沉睡去,我點擊郵件左上那個小小的發送圖标,收件人則是一個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是正文的,但是發現跟正文前後也沒啥關聯了,幹脆就拉到番外裏了,我真的是個不負責任的混蛋QAQ~
唉,明天就要下榜了,以後盡量抽固定時間來寫文。因為最近忽然發現身邊的很多人讓我非常難受,就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吧,對自己對別人,但是在三次元裏确實又是說不出來的。人總是不得不面對最無奈的情況,每個人都避免不了。
話說,寝室裏有個屌炸天說讓我給他寫篇小說,要十個軟妹子愛他愛得死去活來,肝腸寸斷。。
我果斷把這妹子換算成漢子了,但是口味不要太重好不好。。。。。
☆、陰謀起航
陰謀起航
想起胖子講的這個故事時,我又一次坐在張起靈的床邊,他最近越來越困乏,我曾暗示他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他擺頭。所以無可奈何之下,每天晚上我都會坐在他這間卧室裏 ,看着他入睡,而他睡眠的時間也一天比一天長。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原本向他明确心意的打算一時間也說不出口。
這天他入睡前突然擡手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腕,很用力的那種,從他那沒有感情起伏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他的痛苦。那雙眼睛的形狀和十年前幾乎沒有變化,但是從瞳孔底部透出來的想法卻讓我很陌生,他此刻正在遭受什麽痛苦?為什麽要拼命地忍着這個痛苦?
“是不是又在為自己忘記了以前的事情煩惱了?”我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冰涼的手寒意徹骨,“真沒有關系的小哥,記憶都是過去的事情,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的······為什麽我總覺得你在不安?”說出這些話,我其實真的是這麽想的,即使小哥忘記了所有的一切,那也沒關系,真的,只要他還是活生生在我面前的,所有的一切都無所謂了。
小哥的緊張感還是存在,我盯着他的眼睛,那裏面似乎有什麽思緒在掙紮,末了他說:“吳邪,把那個包裹裏的東西拿出來。”說完,抓住我的手悄然放下,這讓我開始不安了,為什麽這一幕和那些電視劇裏臨終交待遺言的場景如此相似······
我朝他點頭,轉身去樓下取這個東西,走的時候我突然想:要是再上來,他會不會就不見了?擺擺頭,感受到身後傳來的目光,小哥是不會向從前那樣輕易離開的。加快步子下樓,木樓梯咯吱咯吱作響,王盟背對着我坐着太師椅趴在方桌上正在補覺,我無意叫醒他,但是那個包裹始終都沒有經過我的手,那時又被見到悶油瓶的喜悅沖昏了頭腦所以要不是小哥自己突然提起我怕是早就忘了這東西了。
推醒王盟,這家夥迷迷糊糊的從桌子上撐起腦袋,口水流了一片,怪不得老是不肯讓我媽介紹姑娘給他認識。就這德行人姑娘怕是剛一見着他就直接排除選項了。最被糟蹋的還是我那明代的黃花梨方桌,沾了口水的古董······我現在十分想把扣除這貨工資的提議貫徹實施下來。“老老板?這麽晚了還沒睡呢?”他揉着眼睛問。我拿起一旁擺着的雜志往他肩膀上一抽,面色不善的問道:“那天的包裹你後來放到哪裏了?趕緊給我找出來!”
王盟就是個不逼不懂的呆頭鵝,只有給他詳詳細細的信息他才可以勉強理解你告訴他到底東西,這類人有有點也有缺點,優點是很忠心,缺點是反應永遠比別人慢半拍。這在現實世界裏還是沒什麽危險的,但是一下鬥就很成問題了。
我坐在鋪子裏供顧客落座的紫檀木椅上,看着王盟來來回回的找那件包裹,發現自己的心态變得很好,就是那種不管什麽樣的打擊都能夠承受的狀态。這種心态的出現讓我心裏出現一絲慌亂,雖然我一向不相信什麽未蔔先知的能力,但是這些年的經歷告訴我人體真的有太多沒被發掘的潛力,這種預知能力甚至只是這龐大潛力中極其小的一個分支。
“唉,終于找到了,老板你要拿這東西幹啥?”王盟擦着腦門上的汗好奇的看着我。接過這個被牛皮紙包着的比成年男人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包裹,我回答說:“是小哥要找這個,你等下打烊吧,我總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跷,心裏不踏實。”說罷,我也沒再解釋,王盟這小子雖然很呆,但好歹也相處了十幾年,我的意思他還是能夠很快明白過來的。
揣着包裹,我有些忐忑地推開門,一個瘦高的身影落入我的眼中,張起靈站在大開的排窗。幾分鐘前還昏昏欲睡的小哥怎麽有精神爬起來了?門被推開的聲響他似乎沒有也沒有注意到,月光從窗外進來打在他臉上,墨色的發絲鴉羽似的長睫毛,都被鍍上了一層銀色,俊美又不帶一絲情感。就像廟裏的神像,沒有半分人間煙火氣。
小心翼翼的走近,我生怕驚破了這夢境一般的場景,“打開吧,吳邪。”小哥直視着窗外的夜色開口道。我拿着包裹的手開始輕微的發顫,這種感覺很難受,可是沒有機會逃避,包裹最終還是被我自己親手打開。
包裹裏安靜躺着一顆比正常比例小一號的顱骨,水晶質地。我知道這是那時小哥在交河水底發現的,但是很多事情我至今還沒有想通,比如為什麽小花發現我的地方是在天山半山腰上,再比如胖子和瞎子兩人又去了哪裏?要是小哥沒失憶的話也許就能夠幫我解答這些問題了,可關鍵是小哥這次是完全忘記了所有東西,雪上加霜。
我對小哥的吩咐有些不解,正準備擡頭問他,就看見他側身面對我筆直得站着,表情異常僵硬,臉色也是非常之差。我全身上下的神經立即就繃緊了,因為此時的小哥,真的很像鬥裏的粽子。他一步一頓朝我走來,我的心髒也跟着他僵硬的步伐同一節奏,他走得太艱難了,每走一步就覺得他身體裏的骨頭碎裂得更多一些。
像是過了數個世紀的跋涉,他走到我面前,我能感到他很辛苦的在維持站立的姿勢。
“來找我,吳邪。”他艱難的擡手試圖抱住我,卻無奈地發現只是徒勞,“小心瞎子。”他說完身體就不受控制往旁邊栽倒,我下意識抱緊越來越冰冷的他,心裏只剩下大段大段的空白,小哥······
······“老板,老板!”
王盟的聲音驚雷一般把我從迷茫中震醒,懷中的人不見了,只剩下一截從衣服上扯下來的浸透了發黑血跡袖子。手上的水晶顱骨滑到地上咕嚕咕嚕滾遠,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正以一種跪立在地板上的姿勢死死抱住那一截袖子。
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勇敢,事到臨頭,才意識到現在的我和十年前那個愣頭愣腦為自己那點小聰明沾沾自喜的傻蛋沒什麽本質上的區別。同樣抓不住手心裏的那一點溫暖,同樣面對看起來太強大的命運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哈哈······”我仰頭看向被天花板擋住夜空,明明這麽小心了,我還是一無所有,大概是笑聲太猖獗,王盟原本打算扶起我而伸出的手懸在半空中,眼神沉痛的看着我。“王盟,你說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所謂的舉頭三尺有神明?”我收住笑聲轉頭看着王盟說。
王盟将頭低下去,含混地說:“老板,我爸以前總是對我說,生活本來就是硬塞給你的,是好是壞都得接穩咯,才對得起這活着的一輩子。”
·········
害怕只能讓人止步不前,真正的人生是殺出來的。
三天後,我接到小花的電話,而這個時候正是“聯合考古”隊出發的前一天。像四個月前,離開烏市去吐魯番前的場景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內容······
小花用這些鍛煉出來的沉穩聲音在電話那頭說:“明天我會跟你們一起過去,直到把你們送到目的地,老九門的解家此次之後不再和這一切有任何關系。你保重,吳邪,最後再勸你一次,你跟那些無牽無挂的光棍刺頭不一樣,你還有父母還有很多不是這道上的朋友。為了一個人做到這種地步太不值得了你知道嗎?”
他的話很客觀,我确實還有父母還有很多朋友,但是每個人都是不可替代的,更何況是張起靈。記得五歲的時候我曾經差點夭折,老爹為了救我找了很多人,也幸虧這些人的幫助我才活下來。我以前想過,要是沒有這些人就肯定不會有現在的我了,但可悲的是這些人在短短的幾十年裏過世的過世,失蹤的失蹤,想要感謝,卻連接受感謝的對象都沒有了。
而張起靈,過命的戰友,沒有他,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地宮裏了。魯王宮、雲頂天宮還是西沙海墓?
“小花,你為什麽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住解家?以前我就說過,我們兩個人很相似,但是因為走的路不同所以原則也不同。你的原則來自前二十年的家族教育,而我的原則之所以産生也只是因為一個人而已。大恩不言謝,我吳邪這輩子能認識你是我無上的榮幸。”
挂了通話。
王盟剛好收完了店子裏所有的價值過十萬的古董,打包寄存到二叔那裏。遺囑留在二樓張起靈這些日子臨時住的那間客房的書桌上······
第二天,我和王盟一起坐上軍隊派過來的悍馬,朝那個看起來很神秘的古墓所在地駛去。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可以踏上前往地宮之路了,雖然很傷心很傷心······小哥不是真的出現。。
☆、紅豆南國
紅豆南國
據說現代社會讓人與人之間産生了無法跨越的隔閡,男人與女人,大人與小孩,老人與年輕人,每個人似乎都有一大堆的故事,但是注定每個人都無法讓自己的故事被身邊的人理解。尤其是城市化進程的日益加快,這種淡漠的情感基調開始主導越來越多的世人。
但是這天我們去的地方卻完全違背了現代人的理念。
從車上下來,王盟跟司機去整理需要随身攜帶的物品,我靠着車門抽煙。典型的南方丘陵地形,植被豐茂,當然這裏不是廣西那種密得進不去人的原始森林無人區,而是······
“恩呢幾威嘶葉大來起?”一個頭發花白身穿一套陳舊沾灰中山裝挑着兩個大撮箕的老漢路過朝我們喊道。這方言腔調很硬,沒有卷舌後鼻音,舌頭直來直往,說出來的字就像打子彈似的又快又有力。不過在我聽來完全是天書,要是人家說這是外語估計我都相信,還好同行的司機似乎就是當地人,馬上就接口:“拉叟,啫親采,恩起盟。”
整理好東西的王盟背着大背包懷裏還抱着我的那個背包,一臉便秘樣走過來。難道是水土不服?奇怪啊,于是我問道:“怎麽了你?死了親爹似的。”王盟擺頭,五官都快皺成一團了,說:“剛剛踩着牛糞了,現在滿腳都是膩滑的感覺,忒惡心。我說老板,這次淘土真的有專家嗎?來之前找了一下這裏的歷史記錄,真心沒有任何有名氣的典故,這地兒看起來也太普通了吧?”
“喲,王盟同志你還人五人六要引經據典了!賣蠢可不是在這裏賣的,你說要是這裏不普通這大墓有可能留給我們這幫生遲了幾千年的孫子挖嗎?”那邊檢查汽車的司機聽到我故意擡高音調的話探過頭來看見王盟那焉了吧唧的樣子友好的笑了笑,繼續埋頭檢查引擎。我用餘光迅速掃過四周,确認沒有其他人的存在後立馬示意王盟把他手裏的東西遞給我。王盟會意,趁着把包給我的機會,将那東西塞到我手裏。
“我去澆大地,你原地待命。”和王盟擦身走過,“确定一下有沒有可疑的人。”我小聲說。
停車的地方是在一個農村廢棄的旸場上,散落鋪着一層淩亂潮濕的稻草,東一堆牛糞,西一坨狗屎。周圍是幾排一層的坡頂房子,大致合上了三個方向,缺口是一條橫向的村路,村路的另一邊就是這個旸場。
我們的車就停在旸場上,王盟下車踩到牛糞也正常。但是這裏的房子明顯是七八十年代的風格,裝了鐵棍防盜的大窗,豬血色的木板門,從那長滿青苔野草的屋檐和幾乎全破了的玻璃來看這些房子已經很久沒有人管了。這些房子後面就是蓊蓊郁郁的森林,林子裏的禽類似乎很多,各種沒聽過的啼叫聲此起彼伏。
借口放水,我走到其中兩排房子的夾角後面,手裏的羅盤原本應該均勻轉動的指針抽風似的打着轉,果然是這裏沒錯。胖子和小哥現在肯定就在這裏的某個地方,小哥提醒我要小心瞎子後就憑空消失只剩下一截血跡幹涸的袖子,這讓我想到以前聽說過的一種叫作附魂的陰陽術,他們肯定是陷入了比在張家古樓更糟糕的處境,否則小哥不會動用這種陰損的術法。環顧四周的,這裏人口密度确實很低,我們三人還要在此地等大部隊過來,小花因為臨時有事抵達日期也不得不延遲。
轉了幾圈,大致确定了他們所在的方向,我決定今晚等附近村子裏的人都休息了再和王盟确定他們的精準位置。我将羅盤放到沖鋒衣的內袋裏,從地上摳了一塊表土,便離開這裏了。
回到旸場,王盟正和司機聊天。為什麽稱呼他為司機主要還是因為這人是編制內的,不方便透露名字,只讓我們喊他013。王盟聽到這稱謂私底下還吐槽了半天,說咱們人民子弟兵盲目跟風模仿人家毛子的電影是不對的。
“老板,咱今晚是留宿熱情老鄉家裏還是野營?”王盟和那哥們兒聊得十分投機,見我過來就抛出問句,我随他們一起蹲在旸場邊緣,又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道:“這得看老鄉們樂不樂意還有這位013同志的人格魅力。”
司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非常非常白的整齊牙齒,皮膚黑得很,這一襯托簡直就是黑白分明。他的年紀估計也就二十三四的樣子,不過給人的感覺比我二十四歲的時候沉穩多了。他開口:“這位兄弟可別開我玩笑了,房子是有的,不過得再等上半個小時。”
“為什麽要再等這半個小時?”王盟替我問出了這句話。013同志随口答上:“這裏民風如此,只留宿過了戌時還無處可住的陌生人。”“厚,還有宵禁風俗?”王盟詫異道。013點點頭,板寸留得很短,連頭皮都能看見。“我老家就在這裏,十六歲入伍,到現在差不多也有九年沒回來過了,沒想到這次出任務還能回次老家。”他的神色裏透着風塵仆仆的高興。
“那咱今晚是住你家?”王盟問。“那倒不是,我家在的灣子離這裏有點遠,這塊是好幾個大林場連起來的得有上千公頃。中間只是零星散布着幾個守林場的小村子,彼此之間的距離都很遠,我們現在離得最近的村子是這裏最大林場的守林村。”
一千公頃,這面積确實大得有點誇張了,怪不得可以掩人耳目這麽多年,看來地理優勢也是有的。
是夜,我們順利住進了這個村子最大最好的房子裏。不過,這個房子因為多年處在這種潮濕的環境裏,地基上爬滿了暗綠的青苔。村長一家五口相當熱情,據村長說,這個小村莊裏的人都姓“咩”,我聽完這姓氏暗嘆華夏古國真是啥姓都有,等等,咩?還是楚先民的姓氏?
此地民風淳樸,晚飯吃得異常風聲。靠山吃山,這裏的林場由五六個大大小小的丘陵組成,山珍之多讓我個王盟為以前下館子以點稀罕菜肴為榮的人汗顏,現摘的山菇、蕨菜、木耳、香椿······擺在村長那個兩層樓的樓下廚房裏,我們被盛情邀請到他們廚房參觀,大火腿倒吊在房椽上,臘腸、臘雞、臘魚、臘肉占了這頭頂空間的一半,廚房的牆壁上整齊的幾大串辣椒挂下來,跟紅紙對聯似的,靠着兩邊牆的是一個長長的水泥砌貼磁磚的流理臺,上面散擺着很多新鮮的蔬菜,廚房用具也相當齊備。而且這廚房是老式的燒柴竈,被多年油煙熏黑的大煙囪從竈的正中間伸出直到屋頂之上,這進來的一瞬間就讓衆人覺得又回到了童年姥姥家的廚房,溫馨自足。
參觀完廚房之後我們幾個就被領到了客房,村長家裏有個七歲大的小孫女,梳着倆沖天羊角辮,穿着件灰不溜秋的罩衣,一張臉粉嫩可愛。小姑娘對我們這些外面來的叔叔很感興趣,這個興趣體現在——“萌萌蜀黍,你的臉為什麽像是木頭做的?”“= =天生的。”“那萌萌蜀黍外面的人都是木頭做的嗎?”“······不是。”“可是,可是你們三個叔叔都是木頭做的。”“--”王盟無以為繼,淚奔。
四顧此處,房間裏的家具很少但是都很實用,水磨石地面,仿瓷抹牆,同樣的鐵棍防盜欄陳列在隔窗外,讓人産生一種身在監獄的錯覺。
走到窗戶旁邊,這時夜已深,天邊左角挂着一輪毛月亮,朦胧月光之下的森林裏的樹似乎能幻化成任何事物。叢林深處傳來隐約的野獸嚎叫,似乎每一處都在暗示着什麽。
外屋有人在喊大家吃飯,我将目光從窗外收回,正準備轉身離去。忽然窗外飄過一襲白衣,我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但是這個屋子裏還有那個小姑娘正倚在我的腿側歪着頭陪我一起看向窗外。“小邪邪,剛剛有個好漂亮的大姐姐飛過去了诶。”她仰着頭看我,瞪着那雙水滴滴的大眼睛,一點都不害怕。
而我,只覺得冷汗全身,深山密林出怪事。看來我們又有傳奇可聽了,把小姑娘從地上抱起來,她很開心,悄悄湊到我耳邊說:“小邪邪,告訴你喲,萌萌蜀黍沒你好看~小邪邪是大好人,還會抱熙熙。”
我哭笑不得,這小丫頭真是鬼靈精怪,平時估計見慣了這山裏的怪事。後來我才想起來,上古的先民都是敢與天地相鬥的勇士,他們的後代身上都會流淌着這種無畏之血,在面對難以預料的大自然時也能鎮定自若果敢如常。
走出客房,穿過大院子裏的鵝卵石小徑,抵達用餐的大花廳。王盟被村長的夫人支使着去淘米,手裏捧着一大盆米顫悠悠的朝水井走去,013和村長的兒子正用當地方言侃天,而村長則是抽着自制的旱煙,坐在靠着大門的一張板凳上,神情悠然自得。
在杭州的時候,我認知中的老家就是深宅大院,家規森嚴,等級嚴明。而這個我從未來過的地方,似乎有種讓一切人和諧相處的能力,每個人都可以活得其樂融融,自由自在。再來看我自己,這麽多年又是為什麽忙碌?
一想到這裏可能在不久之後就會陷入風波之中,我的心情就開始沉重起來。因為眼前似乎立即就浮現出了一幅所有人的黑白照,好像不管怎麽選擇,最後都是絕望。
但是,因為還有人等着我,所以即使絕望也要堅定不移的繼續往下走······
作者有話要說: 種族啥的果然從來都不是問題麽。。。。。
小哥和胖子還要過幾章才能出來,唉,我越心急他們就會越傲嬌= =
☆、午夜茶談
午夜茶談
前前後後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我們的晚飯終于擺在了飯桌上。此時已經是十點一刻了,按照農家人的作息習慣,除了村長這家有客人沒有熄燈外,小村落裏的其他人家早就歇息了。
今夜無風,只是月亮總是被絲絲縷縷的雲遮擋住,無法看見全貌。但是,村長一家似乎習以為常,每個人都在有條不紊地忙着上菜,招呼我們三個。
我心裏面的煩躁被壓抑着,臉色不是很好,搞得王盟神經兮兮的跑到客房的鏡子前照了好幾遍,最後實在撐不住了跑到我面前,唯唯諾諾的問:“老板,我是不是有什麽地方礙着您視線了?您這要宰人的樣子真的太可怕了······”說完這貨迅速揀了一個離我最遠的坐上,然後人齊了,開飯了,我就沒找着機會在他面前提提扣工資的事情了。
叫熙熙的小姑娘挪動着她的小短腿,艱難的爬上了我旁邊的那個座位,屁股撅得老高,半條腿還懸在椅子旁邊,不上不下的。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随手幫她調整了一下姿勢,于是小姑娘就開始用她那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接着就是癡癡的笑。
王盟伸着脖子看我們,等大概明白了什麽之後居然朝我舉了一下大拇指,配上那張猥瑣扭曲的笑臉,我覺得自己果然還是想狠狠扣扣這家夥的工資什麽的。至于013這個人,他似乎可以很輕易的隐藏自己的存在感,如果他不想讓別人注意到他,估計連僞裝都不需要。我暗自分析這次過來的那些人中會有多少人比他更強。上面留給我的人手确實不夠,尤其是要開一個完全的新鬥,013算一個,據他說明天早上到的人有兩個也是我的。
今晚就出去一探究竟的打算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魯莽的,但是時間來不及了,小哥他們可是每多呆一秒存活希望就減少一分的。從雪山腳下的小醫院回來,已經過了六天了,而我是在回來的第三天遇到僞裝成快遞員的小哥,人在不吃飯只喝水的情況下最多只能活七天。即使小哥可以通過大量失血來是人達到龜息狀态從而得到更長的生存時間,但胖子怎麽辦?現在最糟糕的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處境究竟如何,明明知道他們就在我現在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