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3)
第十八章 (3)
想想也不是像我設想的那樣難熬。我知道媽的想法,也知道她一直很想有個孫子在膝下承歡,但是我不想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兒子讓自己深愛的人受委屈,即使他······連受委屈的機會也許都沒有,即使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對不起,爸!”說完,像是有人在我的膝彎踹了一腳,我直直的跪下,膝蓋砸在地板上“咚”的一聲,有裂開的疼痛從這裏傳來,卻絲毫無法讓我的心思轉移到其他地方。
我總是想,即使我現在痛得再厲害,也遠遠不及張起靈這麽多年來所受傷害的千分之一。光是這樣想着,連疼痛都被賦予了特殊的含義——我能更了解這個人,至少,如果他有一天能夠像當初那樣問我到底知道他什麽,我可以回答的更有底氣一點:我用十年的時間去接近你的世界,所以,在這個世界上,除我之外,沒有人能夠了解你的悲歡。
父母,成為他們的兒子是我這輩子最自豪的事情,而在我的有生之年,我會盡量做到一個兒子能為父母做的一切,他們也值得。可是,張起靈呢?他飄忽如風,捉摸不定,找不到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我不會可憐他,只是我一想到這個人就開始壓抑,一種可悲的好勝心,讓我想要為他證明,他不是沒有人牽挂的。
父親揮手示意我離開,我點頭,有些脫力的站起來,心裏卻是放下了一塊石頭。憋了十年的話,現在終于能夠說出來,雖然當事人都不在了,而這句話很可能被他不屑。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回想着自己與他接觸過的那幾年,從始至終,在他眼裏我也許就是個新入行的菜鳥,不靠他幫襯着,一不小心就交待在下面了。現在想起來,真的是聚少離多,他又是個職業失蹤人員,讓我完全找不到與他聯系的切入點。
走在濱湖大道上,沿路都是袅娜的垂柳,西子湖邊的水泥臺地上站滿了游人,詩情畫意被破壞得一幹二淨。一個個的旅游團從我的身邊經過,導游舉着小旗子,拿着擴音筒介紹着西湖的悠久歷史,長年聽着這些老爛的故事,現在再聽只覺得毫無新意。
但就是這個無新意的故事讓我駐足,挑了一個離此地不遠供游人小憩的長木椅坐下,準備聽聽故事來放松一下這三個月在那個奇怪的地方繃得快要斷掉的神經。
“剛剛我們已經聽了西湖的來歷了,那麽,這裏我想請問大家一個小問題,美人西施到底喜不喜歡吳王夫差呢?”導游甜美的聲音讓人忍不住想要聽下去,圍在她周遭的游客也是一臉的專注。西施是個細作,而吳王是個好美色的,兩個人又怎麽會有真心?不過,把西施跟西湖扯上關系的好像是蘇轼那句“欲把西湖比西子”吧,反正小時候聽我奶奶講的西湖來歷的那個故事裏還扯到什麽王母娘娘,龍鳳争玉,玉作西湖的。
“啊!!!”短促的尖叫聲從我身後那堆在西湖邊泡腳的游客中傳來,好熱鬧的國人立即将那邊圍了裏三層外三層。難道是有人落水了?但是也不至于吧,周圍這麽多人搭把手就上來了,杭州人這種素質還是有的。正考慮着還是不要管這些閑事回自家店子好好睡上一覺,讓自己有精力接着等下去,起身,那邊的議論傳過來。
“有人會人工呼吸嗎?”“臉色差成這樣,怕是不行了吧?”“別說風涼話,尊重一下人家行不?”“這個小夥子長得還挺不錯的,可惜了。”一個大媽的聲音傳過來,我鬼使神差的跑過去鑽進最裏層,眼前躺着一個皮膚被湖水泡得慘白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某個昨天斷更了的混蛋在此向各位道歉······
【寫文感想】
事實上,此人的日程表永遠都是滿滿的,每天連吃飯的時間都在盡量壓縮,因為事情真的是很多很多。學生們的情況俺要了解得足夠清楚,而且還是一對一的補習,現在是四個學生,占用了我全部的雙休日······
然後學校裏的事情又是異常得駁雜,這個部門,那個部門,例會啥的,雖然都是些很無聊的事情,但是為了某種奇異的不好意思,只能一個個的去參加······
此文最開始的時候也是沒有寫詳細的大綱,之前也提過,就是坐火車坐得實在受不了了爬起來在手機上打出的産物,,所以吳邪在楔子裏一開始的場景就是火車上。。
寫到現在,快七萬字了,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坑挖大了,所以也真的想把這篇文好好的寫下去。而我的初衷其實真的很簡單,就是把哥嫂寫得更接近一個在現實裏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我之前看過的很多瓶邪文裏被作者擺布的木偶(并沒有貶低其他作者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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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回頭去看自己寫出來的東西,總覺得很零碎,前後章節雖然我盡力在銜接了,卻總是今天寫的時候忽然冒出的想法,明天再來寫的時候就忘得差不多了·····寫大綱一向是我的弱項,死黨的批評很是一針見血,她說:你是狗血言情啥的看少了,套路都是雷同,大綱什麽的擡手就出來的。
但是不想用這些尋常庸俗的情節套在我心愛的小說人物上,所以,即使狗血,我也想寫出點新意來。
昨晚早早躺倒了,本以為可以睡個好覺,結果做了一晚上離奇的夢,有驚悚有文藝有搞笑,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大腦是什麽構成······居然做完夢之後還記得清清楚楚。
閑話少說(你已經說了一大堆·····),希望每個看過此文,沒看過此文的孩子都有一個美夢~晚安
☆、“平淡”周末
“平淡”周末
西泠印社最近的客流量比我離開杭州去新疆的時候減少了許多,王盟又開始劃水摸魚過日子了。不過這次我從父母家回來,進門就看見他拿着三色雞毛撣子站在八寶格前十分認真的撣着最上面一層的細微灰塵。這個跟在我左右十幾年的夥計至今仍未找到他當初信誓旦旦說要找到的媳婦,現在故事都快要結尾了,真的就剩下我們倆還是萬年老光棍了。
想起某一年我一時興起想問問這家夥為什麽還是沒把自己推銷出去,結果這貨答:老板,你覺得你要是個姑娘會看得上一個天天宅在這個彌漫着古董氣息地方的小夥計嗎?我:······其實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這樣的姑娘,只是你沒碰到而已。要不,明天讓我媽給你介紹幾個?王盟呆頭呆腦模樣就是不上鈎,他用比常人慢三拍的語速道,不用繞彎了,老板你自己受不住了就想讓我去幫忙分擔壓力,那可不成,我不能跟老板你一樣讓女孩子傷心。我說,你小子是不是從小就缺根筋啊,怎麽遇到這事就腦袋轉不開,你的情況和我的能一樣麽?王盟一聽樂了,說,老板,你怎麽和我不一樣?難不成,你看上的那個不是雌的?
我順手就是一報紙卷敲在他腦門上,這小子越來越貧了,居然敢調戲他老板。“工資還是調回經融危機時候的水平吧~”我虛靠在遮住後廳的屏風前,眼睛盯着手裏的日記,淡淡扔下一顆炸彈。“不帶這樣的,老板,你這是壓榨勞動人民!你這個社會主義走資派!”王盟一臉憤憤道。“厚,還跟胖子學得油腔滑調了,罪加一等,你辭職吧。”我說。王盟聽到這話後,愣在原地,臉上的表情還沒從憤怒恢複過來,受到極大打擊般瞪圓眼睛看着我道:“老板,你,你,你不要想不開啊!你想,現在老板才二十九歲,肯定是長命百歲的主,以後還有七八十年的陽壽,人生的樂趣都沒見全啊,老板!”
那時我确實想不顧一切去把雲頂天宮的那些怪鳥全都炸死,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青銅門都直接被炸毀,我想,我的命和幾千年來因為這些秘密死的人比起來真的是微乎其微,既然只要我想辦法毀掉這一切就是真的終結了。人有的時候瘋狂起來真的是神擋殺神佛擋弑佛,我用盡所有關系進入體制內,并最終和某個軍區的特種部隊達成協議。這件事讓道上的人都震驚了,年輕一輩的根本無法想象我們這些幹地下工作的人怎麽能和國家機器挂鈎,但事實上,遠在老九門勢力強大的時候,官與盜本來就是一個整體。
九門的後人留在體制內的暗棋接受調令,在張起靈進入青銅門後的第三年,我終于掌握了一個可以啓用這些人的可靠方法。雙手不自覺的覆上腹部靠左的那個留下了一道十厘米猙獰傷口的地方,隔着春初的薄薄衣料,還能感覺到上面的凹凸不平。在那裏,有一個張起靈留給我的憑證,沒錯,就是那塊鬼玺。
而正當我準備着手實施這一計劃時,我收到了高層人物的提醒,他們想讓我們這些土父子參加一次官盜。但是因為這次官盜的情況實在是過于複雜,整整籌備了五年才大體上完成了各個方面的配合工作,當然,這一切并不是大衆知情的,對外的名義是開掘秦始皇陵,以此掩人耳目。
我的計劃只能推遲到在這次下地之後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之時,又不巧碰上了黨內政權換屆。新上臺的老大表示這次活動還要繼續準備,我們這些人只能聽命。從前年到今年這兩年的休整期,我參加過一次地質考察活動,其實那一次在內蒙沙漠的考察也是為了給這次的鬥定位,我預見這将是比老九門當年的考察活動更加浩大犧牲也會更多的冒險。
······
“老板,老板?”王盟拿手扣着我身側的幾案,“老板你這次回來又變了,還修煉一個神功!”我疑惑的從深思狀态出來看着他問:“什麽神功?”“張目入夢。”“啥?”我對這個陌生的詞彙很是不解,但從這個欠收拾的夥計拼命忍笑的猥瑣樣子中,我立刻明白了這個詞的含義。“王盟你小子有種別跑,我今天不把你揍得喊媽媽我就不姓吳!”“老板,你放過我吧,我就是想讓您放松放松,這不眼見着您都快四十了,臉上皺紋遠遠多餘平均水平啊·····救命啊,殺人了!”
結果這家夥樂極生悲,前腳剛跨出去後腳就被門檻絆住了,大大方方來了個狗啃泥。我在屋子裏被他這一摔逗樂了,不過還是好心的走過去打算提起他的衣領子。西泠印社的大堂和大門之間還有一個作為緩沖人視線的天井,我站在清代老房子的門口,不經意從上向下看去,那邊的入口的圓門外站了一個穿着快遞公司制服的年輕人手上捧着一個大包裹,他的帽檐壓得很低,我站在高處就更看不清他的樣貌了,不過這個快遞員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很安靜。安靜得與西泠印社古板陳舊的時光相得益彰,與他背後喧鬧的街市格格不入。
王盟也注意到這個快遞員迅速從地上爬起來,不過他的臉色瞬間不好了,其實我們對快遞包裹這種東西已經十分後怕了。當初格爾木醫院寄來的那幾盤詭異的錄像帶中的人,至今也沒有出現過,一想起來脊背就開始發涼。雖然後來為了消除這個不好的回憶,王盟這小子主張将壓力轉嫁給其他倒黴蛋,所以黎簇這個小鬼很不幸的成了這個倒黴蛋。
“是誰寄來的?”王盟三兩步從石階上跑到圓門前,對這個快遞員語氣不善道。那快遞員低着頭也不知道在盤算什麽,忽然,他快步将東西送到我面前,我下意識的伸手接下後他轉身就走。王盟根本就跟不上人家的速度。
我看着走遠的背影,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為什麽這麽熟悉?
突然。
“站住,張起靈你給我站在,我知道是你!”我朝那個不頓一秒的背影喊道,會是他嗎?我的直覺在叫嚣,這就是那個悶油瓶,快點追上去!我把手上的東西往王盟那邊抛去,沒管他是不是接住了,拔腿就朝快遞員離開的方向追去。
忽然記起前些天的失望。
那天我從父母家回來,碰見一個溺水的人,我當時真的以為這就是小哥了,殺進包圍圈後定睛一看卻是個我不曾見過的少年。失望之餘,我還是給這個倒黴孩子做了心肺複蘇,并且還幫他洗了一次口腔鼻腔,抓了在旁邊圍觀的假期中的我認識的實習護士過來給人家做人工呼吸。小姑娘看在這個少年長得還挺英俊的就半推半就的幫做了人工呼吸,在衆人的努力下這個小夥子終于緩過氣來,一睜眼看了周圍的人一圈,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坐起來抱住我的小腿一臉深情、悲慘、不舍······開始哭訴。
最後我是怎麽向大家證明我不是他口中的戀人,更不是個同性戀的過程,我實在是不想再記起來了。只是我喜歡的那個人恰好是個男人罷了,在作出解釋時,我在心裏默默說。最近确實是運勢過差,這樣的事情都能碰上,還有什麽倒黴事不能發生在我這個老男人身上?
等我喘着粗氣站在終于停下步子的快遞員身後時,我覺得自己的神經快要繃斷了,要是轉過來的這個人不是悶油瓶我該怎麽辦?
沒有給我心裏準備的餘地,他側過半邊身子,夕陽打在他的側臉上。一陣湖風挾着濕熱從我們的右邊吹來,落葉被卷上了半空,它們跳着圓舞曲,歡快轉着優雅的半圓落到行人的肩頭。
“小哥。”這一瞬,我看不見身邊往來如織的游人投來的探究目光,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這個身影上了。生怕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他回來了,我全身上下所有細胞高興得奔走相告,“告訴我,這不是我的錯覺,可以嗎?”我極力壓住顫音輕聲問。
“······”沒有回答。我的血液開始一點點冷卻,所謂的希望正揚帆朝離我千裏的未知國度駛去。我低下頭,好像有千鈞的重物自頭頂上方壓下來,我的力量在此面前簡直是杯水車薪。
沉穩的腳步聲從我的前方傳來,一步一步,漸漸變大。直到,我的視野裏出現了一雙年輕人常穿的白色板鞋,和兩只我看過了千百遍的手。
“吳邪,你······”他圈住我的肩膀,似是嘆息了一聲,“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在這章裏終于預告了以後天真和小哥們會參加一場非常牛叉的考古盜墓活動!我覺得自己真的是盡力了,各位看文愉快~
☆、十年之約
十年之約
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有個穿着禮服的人送給我一枚橘金色的戒指。這枚戒指光溜溜的,安靜躺在我的手心裏,我低頭看着它。片刻後擡頭,卻看不清送它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我的心裏很着急,因為覺得自己不應該無緣無故拿人家的貴重物品,除了那些已經作古了的老祖宗們的東西外。
可是當我将戒指遞出去時,卻突然發現戒指已經牢牢地戴在了我左手無名指上,這時那個送戒指的人突然湊過來,說:“吳邪,家裏有風油精嗎?”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臉一點點清晰起來,腦子一時反應不過來,怎麽突然扯到風油精了?而且,這個人怎麽越看越像悶油瓶呢?
半分鐘後。
“啊~~~~~~阿悶?不是,悶油······小哥!你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我大駭,眼睛往屋角的民國擺鐘看去,纖細的倆針擺出的角度告訴我現在是淩晨兩點半。這個悶油瓶子敢不敢再神出鬼沒一點,我記得明明把卧室門鎖上了才對啊。還有,要風油精幹嘛?這貨簡直就是蚊蟲克星,人形驅蟲劑嘛,風油精看了他會自行慚愧羞憤而死的!
“你腳背被蚊子咬了,聽到這邊翻來覆去,以為你沒睡着。” 張起靈理由十分充足,淡定回答。我是怎一個窘字了得,這個理由聽起來就蛋疼,還偏偏在他口中就那麽理所當然的。“這種小包不礙事的,杭州的蚊子現在越來越溫柔了,不像我小時候,被花腳蚊子叮上一口肯定得腫一大片。說起來,小哥你是不是從來沒被咬過啊?”我脫口就是一大串,和他的寡言構成了鮮明對比。張起靈從床邊半蹲的狀态直起身來,我的眼睛只能越睜越大,他······他張起靈居然沒穿上衣,他居然沒穿,他竟然裸着上半身!
我一臉驚悚地看着麒麟紋身像是水墨一般自然逸開宛如花朵綻放的那個快鏡頭過程,配上當事人一臉雲淡風輕的表情,有種莫名的喜感。“小哥你?”床頭昏黃的燈光勾勒出他身上蘊藏着巨大爆發力的肌肉線條上,空氣中彌漫着香皂的淡淡清香,我以為自己明白了悶油瓶體溫升高的原因。“······”他忽然轉身離開,我一下子摸不清他的情緒,但是我能感覺到張起靈有話想對我說。為什麽不能直白的講出來呢?
一定是有原因的。他是個目的性很強的人,不管是做出什麽舉動,一定跟他的目的挂鈎。有話說卻不能直說,難道是我的房間裏有監視器?在我離開杭州的日子裏,肯定發生了很多變故,不然為什麽我回來之後不管怎麽嘗試與胖子聯系都以失敗告終?悶油瓶究竟想告訴我什麽呢?我自暴自棄的跌回被窩裏,這個混蛋為什麽從來都不能明明白白的講完一件事!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撒謊,也許是想保護他”
既找不到胖子,又找不到瞎子,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喀嚓”隔壁的客房傳來排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之後又是一片死寂。我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決心,掀開空調被直沖張起靈的房間而去。
門被狠狠地推開,撞到旁邊的排門上又反彈回來,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碰了鼻子。瞬間只覺鼻腔內辛酸一片生理眼淚都快擠出眼眶了。果然,沖動是魔鬼······等我緩過來再次踏進張起靈住的這件客房時,卻被裏面完全沒有人煙氣的樣子震住了,他已經在這間房裏沉睡了兩天,可是為什麽這裏的擺設都幹淨得不像是有人住過的那樣。
而且,人呢?張起靈怎麽不在這裏?難道又走了?我擺擺頭,應該試着相信自己是可以讓他停留的。
倒身退出客房,合上對開的排門,一轉身,看見張起靈就坐在偏廳的圈椅上。他左手搭在圈椅的扶手上,右手扣在身前的八仙桌上,手下壓着一本大概是書的冊子。看見我從他的房間裏出來,才将原本放在天花板上的目光移到我身上來,但是,這目光卻是陌生得讓我恐慌。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臉,道:“小哥,這麽晚了,不去休息嗎?真的對不起啊,剛剛把你吵醒了,我明天就換到對面的客房保證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聽完我的話他的表情不知道怎麽就變得很柔和了,完全沒有壓迫感。讓我覺得自己剛才就是在自導自演一個笑話,一碰到這個悶油瓶子就蔫了,到底是什麽原理。
“沒有必要,我睡不着。”張起靈不甚在意的說,“改不了了,張家人都要接受這種訓練,淺睡眠。”他解釋道。
這讓我很驚訝,在我的印象裏張起靈是個從來不會說廢話的人,他的話只有命令式的“吳邪,別動”百科全書式的“魯殇王的······”從來不會有“我睡不着”因為“張家人都要接受訓練”這類對自己為什麽做出這種反應的解釋。
他讓我看到了某種希望,也許以後我們的相處模式可以越來越正常,張起靈周身的隔膜裂出了一道縫隙,身在外面的我借此得知這個人并不是強大如神佛,他也有脆弱的時候。在他真正試着相信一個人的時候。
我有些不自然的走到他對面的位置,兩只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擺,只是這樣杵在他跟前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是又必須不能讓場面冷下去。“那小哥你從來都沒有睡好覺麽?”我開口,瞬間又為自己降到七十的智商捉急,“再過三個小時天就亮了,反正三個小時不是很長對吧?你去睡,我守在旁邊,我是說,你可以不用顧忌有不相幹的人會來打擾你的睡眠。”
說出去的話,潑掉的水,等驚覺自己又幹了一件蠢上加蠢的事情後,我對自己的智商已經不抱任何期望了,這話他要是答應我就脫光了去游西湖!
張起靈的目光輕掃過我的臉,帶着什麽情緒?不屑還是無動于衷?
在我的注視下,他居然,他居然點頭了?
後半夜,牆上的自鳴鐘左右擺着,我搬了張雕花板凳,坐在離床三米遠的小圓桌前,床上躺着呼吸規律綿長的張起靈。
看起來他的确是睡着了,我大着膽子看着他的臉,其實這個時候的他似乎比十年前要成熟一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遮住眼的額發蓋住了他高挺的鼻梁,眼睛很長,閉上後睫毛投下一片扇形陰影。當然,房子裏沒有開燈,只是月光透過二樓的窗棂披在他臉上,有些慘白,但更加冷漠。
這是一個連睡着了都無法放松的人,我的心裏忽然有一個計劃。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木有回來,連電腦都沒摸到,所以更新就斷掉了QAQ······
最近做什麽都沒耐心,下一篇文的大綱還是沒有寫好,不過争取在寒假之前把詳細大綱定下來,然後人設啥的也弄好。
小哥和天真在這幾章中可能會有互明心意的橋段,but 我總是對這種言情式的情節很不感冒,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敗壞了這倆粉絲們的心情。
希望不要寫崩了,這篇文之後的走向就是各路大神齊聚下一個超大型古墓,咩哈哈,終于可以寫盜墓正統了~
☆、玄學線索
玄學線索
我向張起靈說了一遍十月底就要開始的“聯合考古”活動流程,他的精神卻不是很好,在我講這些的時候總會走神,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這樣的悶油瓶其實很符合我心裏他的形象——沉悶、寡言、沒有人能走進他的世界。可是即使如此,一種別扭的感覺還是在我腦子裏揮之不去,這時我會下意識地将這種感覺歸結于我們十年未見,是時間造成的生疏感。
這是我在經歷之後的事情前仍舊太天真的想法,事實上,這個世界從來都只會往最複雜的方向發展,只是我們總是習慣性的忽略掉沒有呈現出來的那一面。當然,再次認識到思想的重大偏差時,我幾乎認為自己已經不可能活着從地宮出來了······
在這裏我想先講一個關于那時還不知道身在何處的王胖子以前的故事。胖子比我得大上十來歲,他是60年代的排頭兵,我則是70年代的吊車尾——要是可以晚生幾年說不定我就可以不管上一輩的那些破事了,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命定的事情就算改變也只是發生的早晚罷了。
這個故事是當年從墨脫回來,我們兩人坐在火車上突然起了講小時候事情的興致,這種沒有對前程忐忑,對同伴喪命地下的時候實在是難得,于是胖子摁滅了手裏的紅塔,兩只肥肥的手順勢搭在膝蓋上,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胖子小時候是家裏的老二,那年頭國家的計劃生育政策還沒有出臺,家家戶戶有兩三個娃娃都是少的,一般人家都有四五個小孩。何況那時的人們都是真窮得快揭不開鍋,現在煮一電飯煲的米夠他們一家老小吃上一個星期了。在這個背景下,他家因為有七個小孩更是過得比普通人家更艱難,胖子上面還有一個大哥,下面接着四個都是妹妹,老幺和我差不多大。
胖子在家裏屬于主要勞動力,他們家當時還在東北林子裏,據他說,雖然跟悶油瓶的老家隔得挺遠但好歹他倆都屬于大東北頂天立地的漢子。說到這裏他那雙賊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我道:“所以你們這些水滴滴的南方小爺們兒是不懂咱大東北漢子身上自然外溢的王霸之氣的!”
我冷飕飕地看他一眼,刺得這家夥一哆嗦假兮兮的抱胸,看我一臉的嚴肅就只好整理一下思路繼續講下去。
在那時,東北很多地區的冬天就意味着拾柴火-下大雪-停雪-拾柴火找窟窿挖兔瓜(大雪天,兔子凍得受不了會鑽到雪地裏,一個個白瓜似的)-下大雪······這樣一個內容形式簡單操作難度相當大的作息表的實現。胖子的大哥在家裏是衆位小弟小妹的頭領,而且深受爺爺的喜愛,所以地位就要比胖子這個爹不疼娘不愛的老二吃香得多。每次家長分配下來的勞動任務他總是劃水摸魚,打個比方,有次胖子去拾柴火,整整紮了一大捆,走到半道上就碰見自家的閑散大哥。他大哥比他大五歲,兩人的力量懸殊,在對方的威逼之下可憐的胖子不得不貢獻了一大半的柴火給大哥回去交差。
這件事的直接後果就是,把柴火拿回去最多的大哥吃了一碗當時非常罕見的作為獎勵的肉面,而胖子則因為自己的柴火不夠吃了老爹的一頓“竹筍炒肉”。胖子當時那叫一個恨啊,人家的大哥都是對弟弟妹妹好得不得了,他家大哥就是個坑弟的存在。但是礙于大哥淩厲的眼刀子,他就沒敢當場把事情抖出來。不過就算抖出來他那性急又單細胞的老頭子也不一定會相信他,所以小小的胖子就把這件事情悄悄記在心裏準備好好整整老大。
打定主意的胖子謀定後動,他想老大既然會幹這事第一次而且嘗到了甜頭就肯定會有第二次,所以過了不久,胖子的機會就到了。這天他出發的時候就留意到老大尾随在自己的身後,估計是想等他把柴火拾齊了就下手。胖子心裏冷笑一聲,這老大果然是仗着自己年齡大就以為他好欺負,來了一次就想有二次,今天他二爺不把這家夥狠狠地整一頓他還就不姓王了!
于是他拾完柴後立馬就開始往自己挖的陷阱那邊跑,老大一看,這小兔崽子居然發現自己後還敢跑當即就追上去了。這個老大跟胖子一比果然智力差了一大截,想都不想,就踏進了陷阱的外圈。其實胖子得意地稱之為陷阱的東西就是個一米多深的小坑,不過因為四壁挖得直,十三四歲的孩子掉進去一時半會兒也爬不出來,何況還有一堆雪會随着落入陷阱的人一起湧進坑裏更增大了困難被困者出來的難度。
所以當老大發現自己掉坑裏還萬分丢臉的爬不起來時果斷惱羞成怒,指着胖子就開罵。可惜胖子這小孩自小就不是善茬,心裏一分愧疚也無,不過他也知道這個天氣裏人命是很容易就沒有的,所以他就耐心地等在一邊守着自家的大哥防止他真出了什麽問題。他打算等老大服輸了就把老大拉起來,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對面罵他罵得正歡的老大突然發現自家的二弟不見了人影。
這可真是大白天的變活人,這蹲在一邊的二弟怎麽一眨眼就離奇消失了?情急之下他居然想到了踩雪上來的辦法,等他搞定這個陷阱沖回家找幫手救弟弟時,離胖子神秘失蹤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
雖然平時他經常欺負自家二弟,但真到了這事關生死大事的時候,他還是很後悔自己沒有看住二弟的。
就在衆人四處忙活找胖子時,他已經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他記得自己明明前一秒還守在老大旁邊,結果後一秒一不小心踩滑了連掙紮都來不及就掉進了之前從來沒有發現的冰窟窿裏。真的是一陣天暈地旋,撞到底的時候他甚至聽到了一聲骨頭碎裂的脆響聲,後來發現這底下少說得有十幾具凍屍,其中有一具還是骨架子,正是這具屍骨被他壓碎了發出剛剛的響聲。
不得不說,胖子從小就注定了以後的職業肯定不平凡,他那個年紀的小娃看了這駭人的一目居然沒有一點害怕。反而是被動得哆哆嗦嗦的爬起來,四處尋找出去的法子。結果這一找,出去的路沒找到,進去的路倒是被他找着了。
誤打誤撞,他就像武俠小說裏的男主角一樣按下了一個機關似的突起,然後一個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石門就開了。作為東北林場裏生活的孩子,他對冰窟窿可是很了解的,這玩意兒要條人命也不過時個把小時的事,他必須離開這裏。
天性中的大膽給胖子指明了方向——鑽狗洞!那石門後面的世界看起來十分黑暗,一般人看到這種地方都會下意識的逃避遠離,但此刻的胖子沒有辦法而且他天生就是個不怕這些深深怪怪膽肥的一個人,所以年僅九歲的胖子做出了人生的第一個生死抉擇。
從石門爬進來,胖子就被突然點亮的石室吓了一大跳,往光源看去,發現竟是石門左右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