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那天下着陣雨,我出門之前習慣性的看了一下牆上挂着的以從前拍攝的風景畫為背景的自制時鐘,剛好上午十點整。聚會是在中午十二點,地點安排在莫泰南宋禦街店,說實話,這個店十年前是沒有的,我從青泰大門出來之前用發小解封藍教的方法在百度地圖上設定了路線。因為杭州這十年裏累積的變化我這一時間只能記得模糊的幾條主要道路,所以索性就準備走到聚會地點去。
撐着十年未用的黑色天堂傘,一股陳舊的氣息從頭頂灑下了,睡了十年果然連腦子也運轉遲鈍了。沿着人行道緩緩的走,黑色柏油路上是來來往往的車輛駛過軋開兩到水痕,一股股水流在路面上縱橫交織,織成一張無色的大網。這個時候,我忍不住想拿起相機開始拍攝,但是伸手觸到空蕩蕩的胸前,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随身攜帶相機了。
五顏六色的傘面,被路過的行人撐在手裏,雨點敲擊在傘面上,“噠噠噠”。我木然的看着過往的他們,沒有一絲的歸屬感,就像眼前的世界都是虛構的。他們的笑臉哭聲,都似被一層透明的玻璃阻隔,傳到我的腦子裏時已經遞減成沒有溫度的事實。我不知道自己應該走向何方,心裏深處有個意識反反複複的提醒我,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
我問那是什麽?這個意識便沉默不語。走着走着,我停下來,呆滞的看着前方将與我擦肩而過的路人。突兀的停步,仿佛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有人怪異的看了我一眼有馬上将目光挪開,像是見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直到······“怎麽不進去,阿關?”一個人大力的拍我肩膀道。我有些僵硬的扭頭朝他看去,原來是發小解封藍。穿着灰棕色長款風衣的他舉手投足都有着某種渾然天成的貴族氣質在裏頭,以前我将之稱為拙劣的模仿人家貴族風範,但是現在看來這個拙劣可以取掉了。解封藍的家族據說是很有背景的商業家族,而作為家族現任接班人的解封藍,身上的氣質想不貴氣都困難。
我嘆口氣說:“頭有點痛,不知道怎麽回事,等會兒再跟你詳講。”解封藍嘴角挂着常年不變的笑意,一把攬過我的肩膀大大咧咧的開口:“什麽事比你醒過來更重要,今天大家聚到這裏就是慶祝你出院的。開心點,不要擺出這麽張哭喪臉,你這十年都沒怎麽老,看我,”說着把臉湊近,一手指着自己眼角上的細紋,“看,都長皺紋了好伐?”我被他搞怪的動作逗笑,沒有接話直接走進酒店。
但是我想自己的臉上還是挂着笑意的,推開酒店二層豪華包廂的歐式實木拱門,裏面原本嘈雜熱鬧的氣氛瞬間凝固。我有些尴尬,不知道是進是退才好。還沒等我猶豫多久,後面的人直接将我搡進包廂裏了,不用猜也知道是解封藍。
很多很多,我并不熟識的人,對他們僅有一點印象,但是那也近乎于無了。解封藍後腳進門,這裏馬上又恢複成熱鬧的樣子了。有個我很熟的但是記不清名字的男人端着宴席上配備的紅酒朝我們走過來,他穿着一件黑色軍裝款式的風衣,領口處卻露出一件粉色襯衣的衣領。身材高挑,樣貌,實話說我見過的很多女人之中也不見得有他五官生得這般精致的。然而,我直覺此人風格異常淩厲,斜挑的下眼角帶着一種不自知的蔑視神态。
解封藍似乎和他很是熟稔,很自然的那手肘架在這人的肩上,對我介紹道:“我的遠房堂哥解雨辰,身家可有三百億哦。”最後一句語氣十分輕佻,讓我覺得他是在開玩笑。但是不見那個解雨辰對此話有什麽反應,他只是直直的看着我,用一種我不明白含義的目光,但是在對視的那幾秒,我覺得在他的眼睛深處似乎孕育着某種瘋狂的情緒。
我有些難堪的伸出右手,道:“你好,我是關根。”但是遲遲沒有得來此人的回應。有些煩躁,尤其實在我與這個世界脫節了漫長的十年後。我擡眼看向這個讓我尴尬的男人,發現他現在兩眼放空,嘴裏喃喃着:“你不應該死了嗎?”
這句話就像一個停止鍵,我只覺得自己周圍的所有人都被停住了。我,應該,死了?巨大的疼痛,簡直要将我的靈魂抽出軀體的痛苦,毫無征兆的襲來。為什麽我應該死了?難道我真的沒有存在的意義嗎?包廂裏的情景像是被淋濕的水彩畫,融化成一道道觸目驚心的五彩缤紛的線條,誰來帶我離開這裏,誰來救救我······
我像被遺棄在世界孤僻的角落,沒有人聽見我的呼救聲,沒有人。
“別怕。”“我在這裏。”“你不是一個人。”“回來吧,吳邪。”有人在很近很近有很遠的地方對我說。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真的是累翻了啊,不過抽空回顧了一下藏海花,希望對後面的發展有所幫助。
☆、夢醒時分
夢醒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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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hasimimasis......”“bebulema......”耳邊傳來嗡嗡的對話聲,講話的人語調抑揚頓挫,可惜說出來的句子我是一句也聽不懂。我像是又回到了大學時代考四級的時候,每天晚上聽着外星語言一般的英語聽力入睡,做夢的時候總會夢見塗着大紅色口紅的貞子用她的長發纏住我的脖子,要求我複述剛剛聽到的英語內容。每次夢到這裏,我會條件反射直接抓起不知從哪裏拿過來的英語教材幹脆利落的一把蓋在貞子的臉上,于是夢醒了。發現下鋪的三瘋同志被我用手機砸了臉······
這次我同樣習慣性的抄起身邊的某個東西,直接蓋在聲源上,表示被打擾到睡眠的不滿。只是這次的行動注定是要破産的,手才掄到一半,就被一個人牢牢地固定在半空中了。勉強睜開眼,卻被強光刺激的一陣目眩,感受到自己是被人背在背上的,左手還被那個人抓在手中。整個人上下颠簸,說明我們走的路很是崎岖。一個急停,背我的人放開我的左手,緩緩道:“既然醒了就下來自己走。”我的回答還沒出來就胎死腹中,這個小心眼的混蛋直接松手站直,于是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混蛋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我,疤痕滿面,眼神沉寂。到嘴邊的罵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這個人看起來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我無從得知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但是不知為何,看着這樣的他,我的心情也跟着不好。“再不起來我們就趕不上了。”他轉身,在擡步時停頓了一下,複又繼續前進的步伐。我的頭腦這時才開始慢慢運轉起來,想起之前那些就像真實發生的事情,心情繼續沉悶。“你沒有想要解釋的嗎,楊先生?”我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粘連的沙粒問道。楊海停住步子,緩緩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說:“這些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吳邪,你不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別人嗎?”這個楊海我不過才認識不到一天,他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對不起別人?我怒從心頭起,憤憤的看着他:“你是誰?又了解我多少?什麽對不起別人?請問你是站在什麽立場來跟我說這句話的?我做的一切為了什麽你知道嗎?!”說完我就後悔了,他本來就不在我的故事裏,要求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來理解我的心情本來就太牽強,對他也不公平。
楊海沉默,氣氛一時間變得僵硬,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不動聲色的表情下咬緊後槽牙的忍耐。但是開不了口,在這個時候假惺惺的道歉。于是我只好把注意力放在我們周圍的環境上,還是在沙漠裏,前面百米遠有一些身着白色土耳其長衫趕着駱駝的人。想必之前跟楊海講話的就是這些人。楊海見我根本不打算開口,嘆了一口氣轉身繼續往前走。這讓我以法的自責起來,但是明明是這個人和那個巫師合謀害我在先,憑什麽要我去道歉?
話說回來,那個友好部落到哪裏去了?我們前面的這些人肯定不是那個部落裏面的人。之前我們去的那個部落,無論男女都是露臉并且穿戴的都是色彩鮮豔的服飾,所以不大可能是同一個族群的人。但是,現在唯一能夠解答我疑問的人就在剛剛被我氣走了,我只能靠自己來猜測這一切的經過。
之前我以為自己是穿越到古代了,但是在古代又碰到了那個詭異的巫師,這個巫師讓我陷入了一場真實得可怕的夢境,而在那個夢境裏我成了關根,真正的我卻隐約被人說是瘋掉了。這一切簡直就像是在盜夢空間,一層又一層的夢境,回想起來都覺得後怕。只是,還好在這個夢境中還有楊海這個相較而言十分靠譜的搭檔存在······
所以當我厚着臉皮去坐人冷板凳時,我真的是一點都不在乎之前的問題了。就像篤定這個洋粽子不會抛下我一樣,似乎我又在進行一場可能虧得血本無歸的博弈。贏了,我吳邪這一輩子不會有什麽遺憾了,輸了,沒有必死更慘的結果了。
楊海被我纏得有些不耐煩(?)只好開始他不願意提起的之前發生的事情。看了一眼我的表情,他依舊冷若冰霜能凍出冰渣來。
“吳邪,你能覺察到自己失控的話就能夠明白我們現在的處境。”楊海在我旁邊邊走邊講道,“仔細的感受一下,這裏的一切是不是都是符合現實的。”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越發混亂了,這一切不符合現實的話,潛臺詞就是這裏不是現實?不是現實又會是什麽地方?很多個疑問冒出來,造成我的大腦處于超負荷運轉狀态。不對,這不是我應該會有的反應,如果是正常的我,面對這種問題不會一開始就抱怨,而是立馬着手分析。
所以,連帶着我自己都是有問題的嗎?我吃驚的神情很明顯,楊海自然是看見了,但是他也不打斷我的思考,只是靜靜地等待我的問題。“你說我們這是在哪裏?”我環顧四周,起伏的沙丘,偶爾一遇的長根植物,遠方傳來的駝鈴,身着民族服飾的異邦人。試圖找出不合理的地方,可惜都是徒勞無功。楊海将目光投向前方的那些人,開口道:“吳邪。你應該讀過關于西域三十六國的文獻吧。”他的語氣篤定。我有些疑惑的回答:“沒錯,在我開古董店的第一年曾經因為收到一件西域的樂器查閱過那裏的各民族風俗文獻。但是這跟你說的不符合現實有什麽關系?”楊海很認真的看着我說:“你觀察過那些人的衣服沒有?清一色都是白色的對開長衫。”聽了他的話,我仔細觀察了一陣發現的确如此。
點到這裏不用他說我也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了。土耳其人的民族服飾大多顏色鮮豔色彩缤紛,很少會有土耳其人穿白色的衣物,據說那是不吉利的象征。但是這些人穿的又是我記憶中土耳其服飾的标準樣式,這說明了我先入為主,在自己腦子裏首先腦補出土耳其衣飾,但是又受到環境暗示下意識的選擇了最清涼的顏色——白色,作為這些人的身上所穿衣物的顏色。
這樣一分析,我陷入了某種恐慌之中,這是一個意識決定物質的世界。通俗的意思是,這是一個可以物質化的世界。那麽,這種能力究竟是我一個人的,還是所有在這個世界存在着的人都擁有的。“那麽你呢?你也是我臆想出來的嗎,楊海?”我很怕他說是,那樣的話我就真的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沒錯,我是你想像出來的,但是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楊海擡手,用手背觸碰了一下我的顴骨,“我是借助你給我造出來的這個軀體進入這個世界的,吳邪,不要怕,我是真實存在的。不過現在我真正的身體不在這裏而已。”
我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為什麽會是這樣?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就進入這個虛假世界的?楊海像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問,松口道:“還記得我們是一起坐上買買提的越野車來交河故城取一件考古隊找不到的古物嗎?這個動機是屬于真實世界的。”他的手背有些粗糙,我不知道這是自己的臆想還是真的就是如此,總之當他将手放下時手背擦過我面部皮膚,那裏傳來一陣刺痛。“接着我們到了那個部落,見到那個将你催眠的巫師,這是另一個真實的世界,不過那個世界是存在于一千多年以前。”我想到那是見到的跟小哥長得一模一樣的士兵頭目,便問道:“那些抓住我的蒙古人又是怎麽回事?”楊海聽到我的提問似乎有些驚訝于我會問跟正文無關的話題,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說:“你是想知道那個打算把你當祭品的官員的身份?”
別開臉,我不想接茬,只是等他接着上面的話繼續給我分析這寫經歷。“那個人,你很在意?算了,接着說後面也就是你在夢境中的經歷,那個我沒有參與,只能告訴你這段經歷可能是某個人的執念。至于現在,很不湊巧,我們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一個合理的世界,換言之,這裏是思想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很多靈感都迸出來,結果就是不知道該腫麽去表達了,治絲益棼的趕腳~
☆、番外(一)(二)
番外(一)真實的關根
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在無錫上的,大學考上浙大,因為對于攝影癡迷到無以複加的地步所以放棄繼續深造讀研的機會,二十一歲開始長達三年的環球旅游攝影、寫作長篇游記。出車禍年僅二十四歲,之後是直至死亡的植物人經歷。
在十年前,我遇見這個充滿激情的攝影家。那個時候關根很喜歡穿一件卡其色的夾克衫,脖子上永遠挂着一架單反,寬寬的系住相機的繩子,黑底穿插一道紅線。我們接觸的時間不算太長,認識的原因是我大學的室友三瘋是他的堂哥。
那年的上半年我還跟土夫子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在那段時間,三瘋同志組織了一次大學校友的沙漠徒步旅行,地址在新疆鄯善。這次的旅行攝影師就是關根。我這個人很喜歡幹的一件事就是對感興趣的東西和人反複推敲琢磨,大概是開古董店的後遺症,喜歡追究到底同時非要鑒別真僞不可。
關根是個很奇怪的人。大家都知道他叫關根,但是據我觀察,很少有人真正能記住關根的樣子,這真是一件怪事。我曾經和他讨論過這個話題,他對我說:攝影師需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才能客觀記錄大自然最純粹的風景。
再之後,大奎死了,雲彩死了,胖子種地去了,潘子死了,霍仙姑死了,陳皮老四死了,陳文錦霍玲齊羽不知所蹤,張起靈進了青銅門。到這裏關根出車禍了……三叔死了,小花和一個富家千金結婚生子,吳邪瘋了……關根又活過來。
我不清楚上天給我的期限在哪裏,在每個徘徊在杭州城的深夜,找不到自己歸屬地在哪裏的我才忽然發現,這一路走來,自始自終,我從來都是一個人……
番外(二)
這個故事發生在九年前,要是按照時間順序來看,故事發生在悶油瓶進青銅門後的第一年春節。
某個著名演員的逝世一周年紀念也是那年,當時我正因為長沙盤口的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忙得雞飛狗跳。小花那時還在準備公司上市的相關事宜,胖子也沒有去墨脫而是守在巴乃折騰他那一畝三分地。我坐在去某個古玩市場的公交車上,王盟被留下守杭州的鋪子。
公交車開得有點急,過道上站着幾個高中放學後,穿着校服背着書包的學生。他們似乎在讨論某個游戲,一個矮個子男生攥緊拳頭沖另外一個胖子出了一拳,當然只是男人之間某種聯絡兄弟義氣的方式。我忽然想起自己的學生時代,那個對着隔壁班女生路過窗前時臉紅的中二膽小少年正在以光速遠離我而去。
這個時候我看到一個存在感很低的男生離他們不遠不近的現在靠窗的地方,周圍的人都跟他保持着二十公分的距離,看來是一個天生自帶排異氣場的少年。
我很自然的想到身在青銅門內的張起靈,他的少年時代又是怎樣的?是不是跟眼前的少年一樣?當然,也可能是穿着深青色的長衫,靜靜地在人海中穿過,無影無蹤。更多時候應該就是一種淡漠的妥協吧,張起靈對于自己的命運。聽人說過一句很粗俗但是很有道理的話。
生活就是強要,反抗無效不如好好享受。當然,那個回憶裏成天悶悶的不講一句話的小哥,他只是很努力的去找一個結果來證明自己在活着的漫長光陰中,所作所為都是有意義的。即使他會說,意義這個詞本身就沒有意義。但是正是因為曾經反反複複去思考過它的意義,才能得出這個聽起來很莫名其妙的結論。
下了車,我在車站目睹這輛車載着這夥青春飛揚的少年走遠,也不知道是不是湊巧,那個一直思想游離的少年擡頭看了我一眼。那個眼神淡漠,卻讓我覺得異常的感動。假如,張起靈可以像一個正常人那樣活着······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出現的一些不常見的名詞~
【名詞注釋】
1.交河故城:此城位于吐魯番市十三公裏處一塊高臺地上,是古時車師前國的都城,現在古城遺址已成為著名的旅游景點。
2.西域三十六國:公元前138年(漢武帝劉徹建元類卯三年),張骞奉命出使西域,當時在現新疆境的西域三十六國,經考證在如下地方:烏孫、龜茲、焉耆、若羌、樓蘭、且末、小宛、戎盧、彌、渠勒、皮山、西夜、蒲犁、依耐、莎車、疏勒、尉頭、溫宿、尉犁、姑墨、卑陸、烏貪訾、卑陸後國、單桓、蒲類蒲類後國、西且彌、劫國、狐胡、山國、車師前國車師後國、師車尉都國、車師後城國 除此之外還有大宛、安息、大月氏、康居、浩罕、坎巨提、烏弋山離等十幾西域國。
3.土耳其人:西亞土耳其人口占多數的民族。另有部分分布在希臘、保加利亞、南斯拉夫、阿爾巴尼亞以及西歐等國家和地區。屬歐羅巴人種地中海類型,混有蒙古人種成分。使用土耳其語,屬阿爾泰語系突厥語族西支。文字曾用阿拉伯字母書寫,1928年改用拉丁字母。信奉伊斯蘭教,多屬遜尼派。土耳其人系西突厥後裔。7世紀西突厥滅于唐後,其中烏古斯部塞爾柱人自中亞遷至西亞,同當地波斯人結合。
4.阿拉伯風俗:阿拉伯人喜愛白色,很多建築物的外觀都是白色的,游牧的阿拉伯人則住在用羊毛或帆布制成的四角形帳篷裏。男人的傳統服裝是白色的纏頭巾和寬大的白色長袍。這是因為白色對強烈的陽光有反射作用,吸熱較少。
感謝度娘百科慷慨支援,作者榭洛伊2013年10月19日 02:11:36
☆、思域之城
思域之城
我猜,大概是世界太瘋狂,總是以耍人為樂。要死不死的,我就是這個被耍的人,沒有之一。曾經我總是覺得自己是活在一個作者的筆下,他的筆尖輕微的一動就能夠決定我的生死,現在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無法弄清的真相,被歷史的積雪覆蓋,讓此時的我倍感壓力。
楊海口中所講的“思想的世界”在我的認知中近乎一場夢,但是這場夢受到很多外界因素的影響,而不像我們平時的夢那樣單純。人類的潛意識和表意識的鬥争永遠都在進行着,潛意識總是希望一切都大起大落,帶有毀滅的傾向,表意識則是竭力維持着人類的理智,使我們真正的與動物有分別。
所以如果是這樣來理解,人正是因為尋求理性才能成為人。那麽物質化是怎樣一個東西,我試着用自己全部的所見所聞來理解它,最開始這種能力出現在老癢身上,原因是青銅古樹。假設這是能用科學來解釋的,首先這種能力被人體接受,證明人體出現了某些異變。這些異變分為兩類,一類是生理學上的異變,舉例的話就像是蜘蛛俠被變異蜘蛛咬了一口于是自己也變成了變異人。按照這樣的想法出發,得出的結論是,物質化來自某種物理條件的影響,根據我們之前在秦嶺的經歷,我有理由推測這種能力來自青銅古樹,所以很有可能是古樹存在某種放射性物質致使我們的身體出現了異常。另一類是心理學上的異變,打個比方就是信徒們對于神的存在為何堅信不移?這是一種強烈的環境暗示,當周圍的所有信息綜合起來指向了同一個結果,人就會在潛移默化中受到影響。所以從這條線索上出發,得出的結論是我們曾經經歷過的某個環境會讓我們産生這樣不受自己控制的臆想。這明顯十分符合我現在的處境。
但是,可怕的不是這其中的任何一點,可怕的是,當這兩點綜合起來,真真假假的編織出一個世界。記得有人講過,真假攙雜的語言是最讓人無法不相信的。我能夠相信楊海的話嗎?自己這一關真的是太難過了。
“轟隆隆”遠處傳來沉悶的雷聲,這讓我詫異不止。楊海牽過我的手,很用力的握住,然後對我說:“吳邪,先不要糾結這個問題,我們的挑戰到了。”他的聲音很嚴肅,讓我意識到真正的危險可能馬上就會出現了。
這個時候常年不見雨的吐魯番盆地的天空竟然開始聚集厚厚的烏雲,是要下暴雨的趨勢。這也從側面證實了楊海的話,這裏的确是一個思維的國度。在我腦海裏的暴風雨居然可以轉換成這個世界真正的暴風雨。“這就是你的意思嗎?只要是我想出來的東西都會變成真的,在這個世界裏。”我問。“······沒錯,理論上是這樣。但是,落子無悔,一旦想象出來,你就無法回收了。”所以,在這個世界我是可以素構出一個悶油瓶的,只是這種想法僅僅停留在腦子裏一秒中,轉瞬就被無數的念頭淹沒。
我自己想象出來的他,從本質上就已經不是他了,我要找的是那個只代表自己的張起靈,不是任何人想象中的他。也許當初老癢面臨的問題跟現在的我是相同的,不過是他選擇了前者,而我選擇了後者。
暴雨。好像神話故事裏不周山被共工撞斷,天空缺掉一塊,肆虐的洪水從天而降。千萬道水幕,隔絕了視線,我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個屋檐躲雨,這個願望在茫茫沙海之中,只能是奢望。楊海倒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也許是因為他的身體是我虛構出來的,并不能感受到外界的冷暖。
但是不管能不能感知溫度,都是折磨,這樣大的雨落下來,打在人身上死疼。楊海拉着我朝一個方向高速跑去,大量的雨水漫進了我眼睛裏,我能想象自己的眼睛現在肯定哄的跟兔子一樣。沒有辦法,形勢比人強,只有跟着貌似很了解這些的楊海走了。
不知跑了多久,雨還是在下,即使是我這個常年在杭州的南方人也不禁覺得煩了。腳底下是打濕後的沙子,踩在上面一步三滑,要不是楊海的平衡能力都快逆天了,我也許會一路摔到眼前的目的地。
要怎麽形容才更貼切?枯骨千裏,流水漂橹?眼前的景象完全就是占地巨大的亂葬崗,橫七豎八的屍體,年代久的早已化成枯骨,年代近的也風幹成醬紫色,但是又因為這場暴雨腐爛的肉體開始浮腫,一具具,讓人怔忡不已。還有散落一地的破碎衣料,轱辘廢掉的戰車,插在屍體、地面、盾牌上的箭矢。也許是古戰場?但是我能确定自己絕對沒有見過任何關于這個古戰場的信息。
扭頭看見身側的楊海,他正看着這個場面出神,大概是在推測這裏出現的原因。但是,接着他說的一句話讓我覺得我們的處境更加不安全了。他說:“我好像見過這個地方。”說完看了我一眼,神色甚為嚴肅,不過又接着說,“也許是我們的經歷疊加成這個世界。而現在第一要務是離開這裏回到現實世界。”
我們兩個人,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就像不自量力的螞蟻,妄圖撼動大象。當然,我和楊海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世界的危險性已經超出了真實世界。等到我們認識到這一點時,縱使後悔莫及,也只能是莫可奈何了。
在一個下着傾盆大雨的日子裏,在一片由白骨構成的灌木叢中,在一座用血肉堆砌出的墳山上,跋涉。身邊是一個比鬼神更猙獰可怖的同伴,我忽然覺得自己以後再也不會出去踏青了,眼前的場景實在是難以磨滅的記憶。我害怕自己未來要是有一天想通了,徹底放棄去找那個人,開始無數人熱衷的新人生時,一不小心又回想起從前自己在種種匪夷所思的地宮墓穴裏,又或是在現在這個不可以常理揣度的地方經歷的種種,于是整個後半部分的人生都會活在噩夢裏。
這樣想想,都覺得自己會精神失常,說不定真有那麽一天被人當作瘋子送進精神病院。據說有個作者就是太沉迷于自己筆下的世界而出現這方面的問題,我可不想重蹈覆轍。思考到這裏就戛然而止了,因為天晴了。
更因為,一座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恢宏城池突然映入我們的眼簾。這是一座仿佛飄在半空中的城池,突兀拔高的臺地,在我肉眼能見的極限聳立着巍峨的城牆。我盡量仰着脖子打量這座空中之城,但是因為沒有其他設備,只能看個大概。至于楊海,以他們這些專業人士的平均水平觀之,他大概是能看清城門上的鉚釘有多少個的那種人······
一條在沙漠地區來說非常寬闊的河流從臺地四周環繞後交叉而去,整個地勢是靠近我們的地方低,遠離我們的地方高。最讓我驚喜的除了雨停了外,就是這裏似乎有活人存在。遠遠的就能看見河對面有船只泊在河面上,我甚至發現了更遠處行駛在河面上的小船載着之前出現過的穿着白色土耳其衫的奇怪人士。
楊海擡手輕拍了一下我的左肩,悄聲道:“看來,我們只有先想辦法進城了。”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跟着那群怪人。所以我們接下來就是想辦法坐上那些船中的一條,為此我不得不絞盡腦汁想辦法,怎麽讓那些船過來呢?還是說不靠船游過去?這條顯然無法實施,原因?我已經餓得沒力氣了,看來這個世界裏基本的諸如人是鐵飯是鋼之類的規則還是存在的。不得不說,想問題也是很耗體力的,我這還沒考慮出方案,肚子兄已經忍不住發出令人尴尬的憤怒聲了。
反觀楊海還是一臉的淡定,這讓我覺得也許不論是這個世界還是真實的世界裏都不會有什麽能夠影響到他的心情。當然了,他的心情,上帝才能窺測······估計是胃将軍的空城計彈得實在是太兇殘了,就連素來無悲無喜的洋粽子都已經受不了這個魔音了。所以,當楊海用一臉同情的兇煞表情看着我時,平生第一次,因為吃飯的事情丢臉·····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究竟是為什麽我身邊的人都是這麽的耐饑餓?讓我堂堂中年人的臉面往哪擱?、
楊海幾不可聞的輕嘆了一口氣,眺望着河對面說:“上船之後再吃東西。”我有些艱難的用腦子裏所剩不多的ATP來消化這句話,上船?有東西吃嗎?無意間瞥了一眼楊海的背後,發現那裏赫然是一個大大的野外生存背包。等等,這玩意兒是怎麽被他帶來的?還是說,是虛構的?好吧,無論如何,有這個包在我立刻就覺得輕松萬分了。
只是,當我看到一條半舊的客船晃悠悠的從對岸朝我們駛來,并且有艄公立在船尾一下一下的搖着船擺子時,還未及舒口氣,就痛苦的發現那個劃船的是個一半是白骨一半是與常人無異的身體。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好開心啊,不用上思修課~
所以雙更吧╮(╯▽╰)╭
☆、大唐游者
大唐游者
“嘩嘩”這是河水被木槳帶起來後發出的聲響。規律的擊水聲,越來越接近了。我有些不習慣的扯着身上剛剛被某人強制套上的圓領窄袖袍衫外翻的領口,這種衣服也不知道是洋粽子什麽時候準備的,唐代的男裝雖然被各類電視劇演繹的十分潇灑帥氣,但真穿到身上就不是一般的不方便。窄袖什麽的果然還是穿不慣啊。
再看身旁穿着跟我身上這件一模一樣唐裝的楊海,他頭上頂着黑色的袱頭,感覺甚是怪異。不過他屬于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