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條件反射的側身,而一旁的楊海很鎮定的對那個婦女點了一下頭,也不管我的反應,直接走到黑豹的面前。我猜測他是不是跟這個黑豹很熟識,當然也許是因為洋粽子跟我本來就不是活在一個緯度的,他的很多想法我都無法通過他的行為來了解,但是很像悶油瓶子,不管是幹什麽,他的目的性都很強,盡管我并不能了解這個目的。
等那個黑豹完全上岸了,我真的被這家夥的體格驚住,正常的豹子怎麽可能肩高都快有兩米了,而且在這種自然環境惡劣的地方,人類生存都成問題。所以它果然是有主的,并且這個主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婦女剛剛喊的那個“薩馬”。楊海回過頭朝我招了一下手,眼神無波無瀾:“我們走。”說罷,身形迅速隐入了叢叢蘆葦帳中,我立即跟上,心裏也做好了凫水的準備。
沒想到一進蘆葦蕩,發現有兩根結實的繩索一上一下,這是讓人踩着下面這根扶着上面的挪過去?再看前面的楊海,他已經非常流暢的踩着繩子用不亞于在地面奔跑的速度飛奔到了盡頭,我(囧)。
作為一個年過三十,叔叔級的老男人,我不認為自己能夠有如此活力,但是,因為過去有太多次因為自己的身體素質差連累了陪在我身邊的人。在小哥進青銅門的第一年,我曾經喪心病狂的參加體能訓練,那個時候小花總是一臉“你已經無藥可救”的表情面對我,即便如此,他還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我最大的幫助。一路走來,我們開辦公司,他在都市面對沒有硝煙的戰争,我用另外的身份協力。
面具都只能成為我尚且年輕的一種佐證,現在的我需要做的是從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格之間轉換。每天睜開眼的第一時間,我必須問自己,今天是誰?深夜無法入眠的時候,我看着天花板,回顧這一天裏我的言行,那些是符合這個人格的?那些又是做的不對的。精神恍惚的時候,我會想,自己的存在,究竟又有什麽意義?直到那時,我才能夠理解張起靈的困惑,受失憶困擾的他,因他展開這一切計劃的我,同樣的磨難。我們都在疑惑,意義本身真的是值得追求的嗎?
對我而言······是的,因為我還有想要找回來的那個人。落到對岸地面的那一瞬,所有的思緒都歸結到一點——我還要找到他。楊海逆光在不遠處停步,面對着我,他的身後是大漠才有的火紅磅礴的朝陽,有些呆愣。恍惚間,以為自己找到了那個很可能已經葬身異界的張起靈。
“叮鈴鈴,叮鈴鈴······”一串串的鈴聲,蠱惑人心的聲音,在晨曦中,一個步履蹒跚的老人從我沒有留意到的大氈房裏出來。高聳的帽子,戴着貝殼串成的額飾,手裏拿着不知名的弦樂器,銅鈴聲來自綁在他小腿處的六角銅鈴。很像巫師,我在心裏給出判斷。陌生又親切的怪異感,他死死盯着我,好似我長了一張馬臉,我側臉看洋粽子,發現他也在盯着我。這一個兩個的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個巫師将臉湊過來,我下意識的往後退,卻被他一把擎住了脖頸。看起來年老力衰的巫師,沒想到手勁卻如此之大,讓我一時間無法掙脫。那張枯樹皮般褶皺橫生的臉,讓我避無可避,擡腳準備踹開他,卻驚訝的發現楊海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我身後束縛了我的反抗。這是怎麽回事?
那個巫師的雙眼像深井,耳畔是越來越綿長的鈴聲,我的意識漸漸喪失,在快要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巫師對我說:“你不是吳邪。”
作者有話要說:
☆、人格物化
人格物化
數不盡的星子在身邊劃過。我被黏稠的黑色淹沒,四周懸浮着銀光閃耀的星辰,像是落入了夜空,等待我的只有無盡的空虛與絕望。有人對我說,你不是吳邪。那我又是誰呢?不是吳邪的話是不是意味着我就可以不用承擔他所承擔的一切呢?那我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又是什麽呢?
在這樣美麗的星空深處有一個連光線也無法逃避的角落,我被強大的引力吸進去,像是某個靠抽水馬桶穿越的魔王那樣,七葷八素。腦袋一陣抽痛,睜開眼這個簡單的動作甚至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鼻腔裏充斥着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耳邊傳來心電圖機滴滴答答的聲音,試着擡起左手,發現臂彎上插着針管,手指夾着脈搏測試機。這裏是醫院無疑,可是為什麽我會在這裏。
我吃力的側頭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這是特護病房,周圍都是維持生命體征的儀器。頭部尤其是後腦一陣陣的疼痛伴随着傷口愈合的瘙癢。我這是怎麽了?穿越到狗血言情車禍主角身上了?呵呵,我不禁有些佩服自己居然有心情自嘲。門被推開,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醫生手裏拿着速記板走進了我的病房,但是臉色明顯不好,細看之下還能發現他在喃喃自語着什麽。
“這個病人要是再不蘇醒可能就要做安樂死了,真是麻煩。”他嘀咕着。我躺在床上,思考着安樂死的含義,終于從腦子裏混雜着的一大堆資料中找到,一種讓人無痛苦死亡的方法,舉例:注射氰化物。我何德何能,最後得到跟人工智能之父一樣的死法。男醫生越走越近,我半睜着眼,不打算引起他的注意。因為一時間,我竟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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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醫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熟練的記錄了儀器上的參數,正準備離開。忽然他的目光無意識的掃過了我的眼睛,然後頓住。我猜,要是我的耳朵上沒有隔音棉的保護,接下來這聲來自他的狂呼肯定會将我吵聾。“你醒啦,對吧對吧,你真的醒過來了吧。來,聽得到的話眨一下眼睛。”男醫生很激動的湊到我鼻前問。因為氣管插着呼吸機,發音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依言眨了一下眼睛。他益發不能鎮定了,快速的翻開我的眼皮,擡起我的右手又緩緩放下。一番檢查之後,他就果斷按下了床頭的紅色按鈕。
我被一大群陌生的護士折騰了大半天,感覺頭都大了一圈,真是一場磨難。護士長模樣的中年女人一臉慈愛的看着我說:“關少爺,您的父母馬上就要到了,不要着急。”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長什麽樣子了,也不清楚她是從哪裏推斷出我想見自家父母的。說是快到了,我是在病床上等了整整四個小時後才見着正主。
一對年過半百的老夫妻相互攙扶着朝我走來,夫妻二人斑白的頭發,在陰暗的病房中異常刺眼。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只覺得鼻子一酸,有什麽液體從眼角垮下來。還是老媽忍耐不住,疾步朝我跑來,我提心吊膽的盯着她的腳下,憂心她會絆倒。我開始想起了自己之前好像是出了一場車禍,起因?有人搶道。
接着,我記起自己是在開車去替祖父買七十歲大壽賀禮的路上出的車禍,然後,我是一個攝影師兼職是游記作家,曾經幾乎跑遍了中國各地的名勝古跡,自然風景區。出車禍的時候我剛好二十四歲,在業界已經小有名氣,認識了不少的圈內名家,只差一個可以攜手共度一生的佳人,所有的一切在車禍來臨之前都十分順利,簡直可以歸為一帆風順。
我被母親擁在懷裏,聽她低聲的啜泣,又看見站定在我們不遠處的父親嚴肅如常的表情,以及那無法忽略的削瘦軀體,明明在記憶中父親是富态的。母親對我說,今天是你成為植物人後的十周年。所以,我睡在這張床上過了整整十年,從二十四歲到三十四歲,從青年到中年,一事無成。
數月後,我徹底康複出院,在家人的歡聲笑語中重新過上了正常的生活。這個一日千變的時代,一開始讓我非常的不适應,04年時流行的翻蓋手機被現在的直板智能機取代,相機更是經歷了跨越式的發展,如今基本上沒有人用膠卷了,數碼相機成為一統天下的帝君。幸運的是,這十年,雖然有很多過去流行的攝影技術被廢用了,好在大體的理論知識還是沒有怎麽改變的,這讓我在應聘新工作時不至于太痛苦。
從前我是個很喜歡到處跑的人,現在我變得不大喜歡離開家人,總覺得我的人生就像在倒計時,每過一天時間就緊迫一分。但是,也只是在我做飯的空暇時間才會無端冒出這種想法,我确實不知道自己這樣擔心的理由,人生本來就是一場真實的夢境。
直到有一天,一個很久未見的大學同學組織了一次同學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