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6章
“這裏沒你說話的份!你閉嘴!”赤玟這輩子,最恨的恐怕就是樓瀾了,“你只不過是我的替身,一個代替品!”
“你這幅嘴臉,很難看。”樓瀾說。
牧傾将他抱得緊了些,該懂事的時候,這小呆子的确很懂事。
“赤玟,秦然死了半年了,你就不想去陪他?”
赤玟一怔,“你不能那麽做……”
“來人。”
嘯烨和麒麟踏入殿內,“王爺。”
“把太子拖下去,”牧傾撚着樓瀾的一縷額發,輕笑道:“大卸八塊。”
“牧傾!你一定會有報應的!”赤玟癫狂的大吼,被麒麟一記手刀劈昏過去,拖走。
樓瀾轉頭看着牧傾,牧傾道:“怎麽了?”
樓瀾搖搖頭。
牧傾問嘯烨道:“皇後如何?牧之呢?”
“皇後在長春宮,一直軟禁未曾苛待過。”嘯烨回道,“至于仁親王,囚在仁親王府。”
“先去看看皇後。”牧傾抱着樓瀾起身,輕輕将他放在地上,牽着他的手出去。
“我見過皇後。”樓瀾說,“以前在這裏的時候。你要殺她嗎?她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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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傾笑道:“我殺她做什麽,她是無辜的。你又怎麽知道她是好人?”
樓瀾嗯了一聲道:“我跟她要秋千,她就從秋千上下來,給我了。”
牧傾哭笑不得,“讓秋千給你的就是好人了。”
偌大紫禁城唯有長春宮是一派正常景色,宮女內監一應俱全,只是氣氛壓抑了些,外頭劇變,即便沒人來動這長春宮,裏頭的人也定然是人心惶惶。
嘯烨推開宮門,裏面幾個小宮女驟然見了牧傾大驚失色,忙跪在地上問安。
“起來吧,皇後在做什麽?”牧傾聲音清冷問道。
“回王爺的話,皇後娘娘正在暖閣內看書。”小宮女說。
牧傾牽着樓瀾進去,嘯烨候在殿外。
紅蘿炭在閣中燒得旺,牧傾揮退殿內伺候的宮人,領着樓瀾進了暖閣,白妤京手中正執了卷小話本在看,聽見聲音擡頭一看,也無驚吓,只禮數周全的起身行禮,“白妤京見過王爺。”
她沒以皇後自稱,在牧傾面前自然是放低了姿态。
“你這裏頭倒是暖和。”牧傾踩在踏腳上在白妤京的對面坐下,樓瀾把快窒息的兒子們放出來,小鴨子們在暖閣內亂跑,樓瀾則非常自覺地爬到牧傾腿上,窩在他懷裏。
牧傾抱着樓瀾,輕聲說:“本王賜了赤玟一死。”
白妤京眼底波瀾不驚,只問道:“那白妤京如何自處?”
“還當你會問是否殉葬。”牧傾道。
白妤京道:“我并不想死,若王爺有此意……”
牧傾打斷她道:“大婚至今,赤玟可有入你的身?”
世上哪有這般問話的,白妤京臉上羞臊得微紅,輕輕搖了搖頭。
牧傾道:“既如此,你若是想回涼州,本王便派人送你回去,你若是想留在宮內,便以皇後份例用度照舊。想來新帝也不在意這些。”
白妤京輕聲道:“既已嫁入了皇宮,再回去只會給父親蒙羞,白妤京願終生留在皇宮,多謝王爺挂心。”
“也罷,待外頭的亂子平息,你也可出宮門走動,近幾日還是留在長春宮不要出來了。”牧傾說罷起身。
白妤京在後面忽然叫住他,問道:“能否問王爺一個問題?”
“問。”牧傾道。
白妤京道:“王爺最初,為何點名要讓白妤京進宮?”
牧傾沉默一會,領着樓瀾遠走:“不過是一時興起。”
“你騙人。”在外面走了一陣樓瀾忽然說,“到底是為什麽要讓皇後進宮?”
行至禦花園,牧傾牽着樓瀾坐上秋千,在旁邊推着他,笑道:“因為她很優秀,詩畫雙絕,名震一方,性情又溫柔無害,作為國母再合适不過。”
樓瀾看着他,牧傾在樓瀾身邊坐下,攬着他看着園中盛開的臘梅,輕聲說:“我原本,是真的打算還政,讓赤玟掌權做個真正的皇帝,雖然有些別的目的,但現在都不重要了。”
“你喜歡過他嗎?”樓瀾說:“皇帝。”
牧傾捉住他的手笑道:“夫人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樓瀾想了想,說:“假話!”
牧傾道:“那一點都不喜歡,非常讨厭!”
“那真話呢?”
牧傾抱着樓瀾,笑容安靜下來,聲音輕輕道:“不知道,應該是喜歡過的,否則我早廢帝自立了。”
樓瀾撅着嘴,有點不高興道:“你明知道他不是真心待你,你看你,你就這點出息。”
“夫人好兇。”牧傾失笑,在他耳邊說:“那時還沒遇見你,寂寞得像是深淵,明知赤玟是在利用我卻也無法消抹他。”
“所以南法才說你優柔寡斷。”樓瀾哼唧一聲。
“如今不會了,為夫有你一人足矣。”牧傾笑道:“你都跟小黑學壞了,哼唧什麽呢。”
三只小鴨子在他們腳邊打轉,天氣漸冷,心中卻暖意橫生。
宮中蕭索不堪,今時不同往日。
數日後牧傾和樓瀾回了容王府,原本府中上下的人都被小五挨個找了回來,牧傾牽着小七殺進府,問道:“人都齊了?”
“是,一個不缺。”小五道:“全按照原本進行安排,府中與從前無異。”
牧傾懶懶嗯了一聲,“把那個吉祥給本王叫來。”
“是。”小五麻溜去找人。
小鴨子們蹲在小七殺頭上,窩在一起取暖,牧傾随手把七殺的缰繩交給一旁的影衛,影衛們紛紛心碎的要敞開衣襟給小王爺們溫暖,牧傾怒吼道:“你們剛掃完茅房別碰我兒子!”
“……”
千鶴憋着笑,過去把小鴨子們抱在懷裏,跟在牧傾身後随他一同進了主房,炭火旺盛……千鶴彎着腰随手把鴨子們放在一旁桌子上。
沒多久吉祥就過來了,這小半年不知被流放到了哪去,顯然吃不少苦,人都瘦得形銷骨立。進來便哭,都沒想到還能再回容王府。
“不要哭了,回來就好。”樓瀾把自己的綠豆糕遞給他一塊。
“謝公子。”吉祥抽噎着道謝,一邊哭一邊吃。
牧傾道:“你給的樓瀾這三只什麽玩意兒?怎麽總長不大?”
影衛們瞪大了眼睛,剛才不還是“我兒子”麽!怎麽馬上就變成“什麽玩意兒”了!還有沒有父愛了!我們小王爺真真可憐!王妃晚上一定要把王爺吊起來毒打!
吉祥擦了擦眼淚,老實道:“回王爺,這三只鴨子是去年年春孵出來的,養了小半年一直未長大,之前見公子悶悶不樂,念着長不大,這才拿給公子玩耍。”
去年春天,這麽說吉祥養的時間加上樓瀾養的時間,都快兩年了,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牧傾若有所思,把一只小鴨子捏起來看了看,的的确确是只鴨子啊……
邪了門了。
“長不大就長不大吧。”樓瀾說着把鴨子拿回去。
牧傾讓所有人都出去,外頭冷,鴨子們的絨毛不禦寒,便都塞小窩裏了。他和樓瀾牽着手出去,容王府恢複的迅速,沒有一個生面孔,小五當真是在短短數天內把容王府上下上百人都搜羅了回來。
“對了,有件事還一直未告訴你。”牧傾牽着樓瀾在府內閑逛,“你就從來不想知道,為什麽你會和赤玟長得一樣?”
“千鶴跟千尋也長得一樣啊。”樓瀾懵懂道,顯然就從來沒多想。
“他們是有些說不得的原因。”牧傾道:“和你不一樣,你和赤玟都是昭懷皇帝的嫡子,可惜當年貞靜皇後生産時留下的線索太少,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哥哥還是弟弟。”
樓瀾哦了一聲。
牧傾哭笑不得:“你哦什麽哦,就一點不驚訝?”
“驚訝什麽?”樓瀾仰頭看他,接着緩緩漲大了瞳孔:“什麽……你是說我爹就是先帝爺?”
牧傾笑着将他拉到一邊風景亭,原來不是淡定,是反應慢。
“對,剛将你接來王府後幾日我便知道了。”牧傾說。
樓瀾道:“那我為什麽會在一怒樓?”
“被宮人偷偷送出宮的吧。”牧傾緩緩說給他聽:“當年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時我還在漠北打仗,你的娘親也還不是皇後,她以貴妃的身份生下了你和赤玟。當時後宮徐皇後一人獨大,膝下有大皇子,為保證大皇子穩坐太子之位自然不許別的皇子出生,但又不知你娘親腹中是雙生之象。”
“所以那個皇後,以為害死了我,其實是有人把我偷偷送到宮外了?”樓瀾問。
牧傾點點頭:“應當是這樣,你娘親一直以為你沒能活下來,後來郁郁而終。啧,似乎我娘也是這樣,我打小被我爹扔到戰場,她也是每日為我擔驚受怕,精神垮了,郁郁而終。”
這麽一整理下來,牧傾忽然有些心虛,樓瀾的所有親人,可謂是被他殺得一個不剩……
“原來是這樣。”樓瀾倚在他懷中喃喃道。
“你會不會怪我?”牧傾說,“我殺了你的父親,殺了你所有的兄弟。”
“沒關系,我又沒見過他們,而且我不喜歡那個赤玟。”樓瀾握着他的手,掰他的手指玩,只好奇道:“先帝爺是你殺的?為什麽?”
“我和昭懷皇帝有些過節。”牧傾道:“他殺了我爹——雖然我也不太喜歡我那個所謂的爹,之後他又想除掉我。我為自保屠戮了皇宮,将當時身為太子的大皇子同昭懷皇帝一塊斬殺,扶持赤玟,霸占了皇權。”
樓瀾道:“你權勢這樣大,為什麽喝那杯毒酒,你可以潑到他臉上。”
牧傾笑道:“估計赤玟也沒想到我會喝下去。”
“那到底為什麽?”樓瀾皺着眉,顯然對過去牧傾曾九死一生過感到心悸。
“因為我把你弄沒了啊。”牧傾抱緊了他輕聲說:“當時生無可戀,忽然間乏了,什麽都不想去管,有那麽多人想讓我死,死就死了吧,借此機會當個閑雲野鶴也不錯。”
“我不想你死。”樓瀾說。
牧傾眼內暗沉,小聲說:“若我有一天忽然暴斃呢?”
“那我也不活了。”樓瀾費力轉過身,抱着牧傾的腰,将臉埋在他胸前。
牧傾摸着他的腦袋笑道:“亂說,你還小,沒到殉情的年紀。”
樓瀾說:“那你就不要死啊。”
牧傾低聲道:“生死有命,世事難料。我活着,定然不會負你情深似海,我死後也不許你自戕殉情,你還這樣小,随時可以重新開始一段沒有我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