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62章
樓瀾在馬背上拿着一張格殺令,上頭沒有牧傾的畫像,但是寫明了身份,容王牧傾,殺之,朝廷賞金千萬兩。
他的風華無雙天下皆知,自然是不需要什麽畫像的。
樓瀾很不開心,抖着格殺令道:“世人都當你已經死了,為什麽還有這個?你豈不是很危險。”
牧傾笑道:“看這裏,這是東廠的官印,而東廠是錦衣衛的地盤,錦衣衛又是我的心腹,所以這格殺令,是我命人發出來的。”
“為什麽?”樓瀾不解道。
“放心,除了牧之沒人敢來殺我,夏侯冕便就是個例子。”牧傾笑道:“格殺令只是為了通知天下,我沒死,還活着,順便将朝廷完全孤立起來。格殺令是以朝廷的名義發出的,便是皇帝赤玟要殺我,這天下之大,四鎮将軍,五方統軍全部以我為尊,當他們看到這張格殺令,自然會被激怒,會想推翻朝廷。”
“不懂。”樓瀾皺着眉。
“你無須懂。”牧傾笑了笑,從後面抱着他,在他白皙的後頸輕吻一下,“我們快到了。”
再有幾個時辰的路途,便能進城了,如果小黑能跑起來,那就是半柱香的事。
快了,但有人比他還快。
尖銳的聲音響徹林間,“奉命取牧傾首級——”
十數個黑衣人齊刷刷手握鋼刀從樹林裏竄出來,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一般的馬都會受驚的長嘶一聲,而小黑只是哼唧了一下,非常波瀾不驚值得誇獎。
樓瀾摸摸小黑的頭。
“本王的首級,就憑你們還帶不走。”牧傾淡然笑着。
一群鴉雀被大片驚起,簌簌飛去,又一隊人馬從北面直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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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瀾睜大眼睛,“是大将軍和南法,還有王府的影衛,剩下一群不認識。”
牧傾勾唇:“看來不用我動手了。”
“他一雙招子失明,內功盡廢沒什麽好怕的,殺了他!”黑衣人四起,揚起鋼刀齊齊劈來。
李威遠和南法皺着眉,停在不遠處,李威遠滿臉怒氣剛要拔刀,卻被南法按下了,南法輕蔑笑道:“王爺就算是瞎了,也是個無所不能的瞎子,且看這些廢物怎麽死。”
牧傾飛身躍下馬,一刀拍在馬屁股上,小黑大聲哼唧了一下撒開四蹄朝李威遠等人跑去,影衛們紛紛激動得淚流滿面,伸手準備迎接王妃,數日不見我們都十分想念王妃,至于王爺,管他的,反正我們跟他又不熟。
牧傾長刀駐地,以聽覺辨位,刀鋒劈來的瞬間揚刀一個閃擊,黑衣人只覺得自己迎面撞上了一堵牆,手中的鋼刀眨眼便不見了,接着便是喉間一涼。
率先攻上來的黑衣人連一個照面的功夫都不到便抱着不斷噴血的喉嚨摔在了地上,牧傾只劃開了他的喉管,不至于立刻斃命,但卻會讓人痛不欲生,血液流盡致死。
牧傾站在原地都沒挪動半分,其餘黑衣人一見立刻後退拉開距離,不敢貿然上前。
“如今天下唯有本王可以號令,你們與本王作對,便是逆天。”牧傾緩緩擦去長刀上的血,聲若箜篌,不怒自威,“有如此膽量,想必也準備好來做本王的刀下亡魂了。”
“牧之派你們來的?”李威遠揚聲怒喊。
“還用問?”牧傾冷聲道。
李威遠怒道:“那還廢什麽話!殺了他們!”
一聲令下,南法率先拔刀率人掩殺過去,影衛們整齊劃一單膝跪地:“王爺。”
“何時到的?京中如何?”牧傾問,樓瀾小跑過來,牽着他的手。
“前日剛到。”影衛說:“嘯烨大人命屬下等護送徐大夫來北平,京中情形尚且不知。”
牧傾随意應了一聲,李威遠跳下馬就在牧傾腦袋上一通亂撓。
“做什麽!”牧傾不悅地推開他。
李威遠吼道:“老子看看你讓驢踢得那個坑好了沒!”
牧傾:“……”
樓瀾還當了真,緊張問道:“你什麽時候讓驢踢了?”
影衛們非常不厚道的笑了,我們也不知道,我們跟王爺又不熟。
南法快刀斬亂麻殺光人,一個活口不留,命将軍府的侍衛拖下去處理屍首,回來道:“王爺,徐大夫已經找出醫治您眼睛的法子了,速同我們回府吧。”
“急什麽。”牧傾跟李威遠說:“跟你換匹馬騎,先栓你府上。”
李威遠也沒異議,跟牧傾換了馬,牧傾拉着樓瀾上馬,先一步走了:“我先随樓瀾去東城郊,随後再去将軍府。”
再往前就是李威遠的地盤,衆人也沒管他,李威遠騎上小黑,跟南法說着話,衆人揚起馬鞭疾馳而去,一陣塵煙後,李威遠幾乎還在原地。他兩腿一夾馬肚,小黑哼唧了一聲,往前溜達了兩步。
李威遠:“……”
換了李威遠的精良戰馬,牧傾頓時整個人都舒坦了。進了城便由樓瀾控缰,戰馬小跑着往城郊跑去。盒子交給了影衛們,小王爺們自然是被衆星捧月般高聲擁護着帶走了。
淙淙溪水旁,是一座不大卻精致小木屋。
“你小心腦袋。”樓瀾推開門後提醒了一句。
牧傾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額頭在門楣上一撞,咚的一聲,樹上影衛們都十分心疼,我們小王爺如此小的年紀就要迎接喪父之痛,天理何在。
“沒事吧。”樓瀾立刻點着腳尖伸手蓋住門楣。
“怎這麽矮?”牧傾哭笑不得,彎着腰進屋。
屋中是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冬暖夏涼,又依山傍水的确是個好地方。
“我們不先去将軍府嗎?”樓瀾領着牧傾在床邊坐下,窩進他懷裏,“你的眼睛要早點醫治。”
“無妨,等威遠回來,自會來這裏找我們的。”牧傾彎腰給他脫下靴子,“走了一天,在你這裏歇會。”
牧傾抱着他躺下來,兩人說着話,小睡了一會。
醒來後樓瀾道:“大将軍怎麽還沒來?”
牧傾笑道:“估計小黑還在路上。”
等暮色四合時,李威遠才姍姍來遲,威名遠播的大将軍趴在馬背上,簡直疲憊不堪,連句話都不想多說了,南法十分心力憔悴。
影衛們紛紛去圍觀那馬,連跑都不好意思跑,這麽羞澀可愛,一定是我們王妃的寵物。
李威遠手指抖着,好像想罵牧傾一句,但是又被小黑折騰得很無力,大将軍征戰沙場二十多年都沒崩潰過,今天讓一匹馬給整崩潰了。小黑非常值得驕傲,先是擊潰了容王,又再次擊潰了大将軍。
馬生有此作為,夠炫耀一輩子了。
在小木屋逗留了一陣子,天黑前他們到了将軍府,樓瀾看見小七殺很高興,把小黑拴到了小七殺旁邊。李威遠在旁邊看着,嘴裏啧啧嫌棄,到底戰馬跟蠢馬就是不一樣,七殺即便還小也身姿挺拔一看便是難尋的良駒,至于小黑,他根本就不想再多看一眼。
晚飯後牧傾跟樓瀾往後花園溜達了一圈,徐認來把牧傾拽到房中,準備給他泡藥浴。
“都是些什麽?”樓瀾看着飄滿水面的各種藥材和發黑的水問。
“寒性解毒的藥材,”徐認站在一邊,用手量着分量将藥材放入水中,“用熱性的效果會好些,但王爺內力至陽,故才用些寒性藥物壓抑,否則引亂了王爺的內力不僅餘毒不除,王爺連性命都會不保。”
樓瀾吓了一跳,“怎麽這麽嚴重?”
他不知道牧傾中了符岩,自然也沒人敢告訴他,牧傾泡在水中輕聲道:“萬物兩極,不會有事的。”
“要泡多久?”樓瀾問。
徐認道:“水涼後再緩半柱香就好,我先下去煎藥。”
這些藥材跟牧傾的內力相克,泡在這麽一大堆裏面,滋味實在不好受。樓瀾小狼狗般将兩爪子搭在浴桶邊上,陪他說話解悶。
沒多久徐認端了一碗藥來,讓牧傾服下,又打開藥箱,将牧傾的青絲撥到一邊,在他乘風穴上紮了一針,緩了一會又拔出。
剛開始還好,泡着泡着牧傾就開始覺得心亂如麻,難以集中思緒,胸中擁堵得發痛。樓瀾見他面色難看長眉緊蹙,有些擔心地摸了摸他的額,“牧傾,你覺得怎麽樣?”
徐認在他身後施針,牧傾緊閉着雙眼,輕聲道:“沒事,別擔心。”
樓瀾乖乖坐在小板凳上,水慢慢涼了下去,徐認将針收回,擦了把汗道:“王爺,再過一會就可以出來了,明日再繼續。”
“要多久?”樓瀾問。
徐認想了想道:“因人而異,多則三兩月,少則五六天。王爺的情況實在特殊,得慢慢來,公子不用擔心,王爺的眼睛并非經絡受損,清了餘毒便可複明。”
樓瀾點了點頭,送徐認出去,又拿了一張大毯子侯在旁邊,他掐算着半柱香的時間,然後喊牧傾出來,将毯子給他披在身上。
“感覺怎麽樣?”樓瀾給他擦着頭發說。
“還不錯。”牧傾勉強笑道,事實上這感覺糟透了。
樓瀾給他穿好寝衣,他又到屏風後沐浴,出來後兩人坐着說了會話,牧傾習慣性捏了捏他的臉,十分想念他純稚可愛的笑容。
京中在錦衣衛的入侵下完全變成了沒有硝煙的戰場,而北平卻一如既往的平靜祥和。
這樣過了半月,昨天下了場大雨,樓瀾不小心淋了點雨,又連日擔心牧傾的身體情況,身子松懈,便發起了燒,徐認灌了兩劑藥下去才好轉了點,晚上喝過藥,抓着被子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翌日牧傾眼中溢進一絲亮光,他慢慢睜開眼睛,視線裏是祥雲紋的輕紗床幔,枕邊是一張潮紅熟睡的小臉。牧傾笑了笑,側過身,仔細看着樓瀾,眼裏是湖泊般閃耀的情愫。
他摩挲着樓瀾的唇角,輕輕吻了一下,樓瀾的呼吸發燙,還未完全退燒。
等他醒過來,牧傾沒有立刻告訴他已經複明的事。
樓瀾在他懷中伸了個懶腰,蹭蹭他,小聲說:“眼睛好了嗎?”這半個月來他每次醒來就要這樣問一句。
牧傾搖頭道:“還沒有。”他用手指輕輕撓着樓瀾的臉,笑道:“所以你得快點好起來,然後才可以照顧我。”
“嗯。”樓瀾聽話的點點頭。
牧傾揚聲道:“來人。”
有丫鬟進來随伺,樓瀾漱過口,接過藥碗勇氣十足的一幹而盡,然後苦得咳嗽了一下。
牧傾忙去拍拍他的背,取了顆八寶糖給他吃。
樓瀾皺着眉道:“我想喝水。”
丫鬟立刻遞了溫熱的水來,牧傾随手接過喂給他,樓瀾喝了一半忽然雙目圓瞪看着牧傾:“你看得見了?!”
牧傾笑而不語,樓瀾拿軟枕打他,“你怎麽這樣!”
“好了不鬧,夫人別生氣。”牧傾勾着笑将他一把攬進懷裏,揮手遣退屋裏的人,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麽。
樓瀾頓時安靜了下來,仰頭小聲問:“真的?”
“自然是真的。”牧傾在他唇邊吻了一下:“為夫哪舍得騙你。”
“你剛才就在騙我!”
“好了,夫人不氣不氣。”牧傾将懷裏的人揉捏夠了才松了手,一件件給樓瀾穿好衣服,“我們出去,用過早飯他們應當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