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5章
牧傾在廊下站了許久,望着遠處微微泛青的天色,風雨欲來,不是好兆頭。
樓瀾睡了許久,躺着懵了一會才爬起來,慢吞吞地穿好衣服下床。外頭沒有人候着,樓瀾揉着眼睛出去,看到牧傾長身玉立靜靜地站在廊下的風中,一頭墨發傾瀉在背上。
他叫一聲,牧傾轉過臉,勾唇笑起來走過去,“醒了怎麽也不喚一聲。”
“你在幹什麽?”樓瀾被他牽着手又塞到暖閣裏洗漱。
“想些事情。”牧傾看着他,笑道:“早上想吃什麽?”
樓瀾炯炯有神,“蛋花湯!”
“好,那我們出去吃小攤。”牧傾揉了一把他的頭發,親自給他梳洗。完事叫上千鶴一塊出門。
倆人牽着手剛走到府門口正巧碰上一身靛藍錦袍的南法從外面匆匆回來。
千鶴在後面打了個呵欠,随口問道:“你一大早去哪了?”
“李府。”南法道,“那李太師不依不饒,非要将軍登門,我就去跑了一趟堵一下言官的口。”
“只有你去,李時蹤只怕更是火冒三丈。”牧傾道。
南法攤攤手:“他自認為是将軍的叔伯,自然瞧不上我這個侍衛。但若是将軍親自前去,一定會将他揍得嘔幹血,哪還有力氣跳腳。”
牧傾搖着折扇笑而不語,牽着樓瀾這就走了。
“去哪?”南法問千鶴。
“去吃飯。”千鶴道:“給你帶一籠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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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法擺擺手,“我還有事,先回去了。”說罷步履匆匆小跑着進去,一影衛從屋頂上跳下來,遞出一塊搓衣板給南法,南法笑着揮了揮手,“謝了。”說罷拎着搓衣板進屋了。
“主子,當真不管李太師的事?溫侯那一腳踹完,在朝中影響甚大。”落座後千鶴将長刀放在一邊,夾了個包子吃。
“李時蹤要的是威遠登門賠禮道歉,你覺得威遠會同意?”牧傾淡淡道,把蟹肉包夾到樓瀾盤子裏,“威遠身邊就南法這麽一個內侍,威遠也從來沒把他當成內侍看,李時蹤這麽不識好歹連南法的面子都不賣,自己看不透你去替他操什麽心。”
千鶴吃着包子點了點:“若要溫侯沖他賠禮又道歉,只怕南法也不同意。”
“你既知道還啰嗦什麽,不吃滾一邊去。”牧傾說。
千鶴麻溜往嘴裏塞包子,吃相和影衛一模一樣,一看就是容王府的人。
樓瀾捧着一碗蛋花湯沒認真聽兩人在說什麽,反正他也聽不懂。
一頓早點過後牧傾牽着樓瀾在長街上瞎溜達,順便消消食,千鶴在後面拎着一籠還冒着熱氣的包子,打算帶回去給千尋吃。路上遇到一個沿途行乞的叫花子,衣衫褴褛面黃肌肉。
樓瀾轉身在牧傾懷裏摸來摸去,牧傾一時失笑,将他的手從自己衣襟裏拿出來,微微擡手,千鶴連忙拿出一錠銀子從後面遞給他,牧傾将十兩銀子放在樓瀾手上,樓瀾腰一彎,咣啷把銀子放在乞丐的碗裏了。
乞丐感恩戴德。
就說我們王妃很霸氣,又有愛心,我們一定要把王妃的精神貫徹到底!衆影衛紛紛現身,在牧傾和樓瀾走後挨個往乞丐的碗裏丢了一錠十兩銀子。我們可是容王府出來的,必須非常有錢!
乞丐和周圍的人全都驚呆了。
回王府後牧傾端着一個小碗,陪樓瀾去喂小鴨子們,說起來也邪了門了,樓瀾養這小鴨子少說也一個多月了,府裏的下人全當成小王爺整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偏偏一點都不見長大,鵝黃色的絨毛都沒退,每天都能在後花園看到樓瀾腳邊跟着三只毛茸茸的小球。
日子過的越平淡,牧傾心裏就越忐忑。
這日樓瀾在午睡被外面一些細微的動靜吵醒。
廊檐下千鶴一臉怒色,面對面前七個黑衣影衛破口大罵:“你們是不是活夠了!去暗探居然也能讓禦林軍發現,容王府養你們何用!”
影衛們低頭乖乖挨訓。
“到底怎麽回事!”千鶴怒道。
“回統領。”一影衛哭喪着臉道:“我們聽壁腳的時候,老小忽然拿出了一包炒蠶豆……”
千鶴瞪大了眼睛:“然後你們就分着吃了?”
衆影衛可憐巴巴地點頭。
白癡啊!容王府怎麽就養出了這麽幾個蠢貨啊!千鶴心裏狂風暴雨:“那麽靜悄悄的環境吃什麽不好你們吃那種嘎嘣脆的東西!老小禁你一年的零食!”
老小登時感受到了深深的惡意,不關我的事好嗎!炒蠶豆只是不小心掉出來然後他們搶着吃的我連一顆都沒吃到好嗎!
“什麽事啊?”樓瀾一手輕輕推開窗子,趴在窗臺揉眼睛。
王妃救命!衆影衛哭天搶地,統領好可怕,我們都快吓死了!
“暗地裏的一些事。”千鶴道,把事情簡單跟樓瀾說了一下,反正牧傾什麽都不瞞着他。
樓瀾看着七個影衛,小聲說:“他們都知道錯了,你就不要罰他們了。”
他們什麽時候知道錯了?!千鶴一瞪眼睛,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衆影衛馬上齊聲道:“我們知錯了統領!”
千鶴張了張嘴,無言以對。面對這群蠢貨實在提不起教訓的力氣,只揮揮手讓他們撤了。
“牧傾呢?”樓瀾問道。
“在和溫侯議事,我去叫?”千鶴說。
“不用了。”樓瀾縮回去。
千鶴道:“還沒睡醒?繼續睡吧,主子回來了我叫你。”
“好。”樓瀾探出半個身子把窗戶關好,又爬上床繼續午睡了。
牧傾攜千尋回來的時候千鶴正守在門口吃一包從影衛那裏繳獲來的炒蠶豆,嘴裏嘎嘣嘎嘣響,說話也含含糊糊:“主子。”
“樓瀾還沒醒?”牧傾随意問道。
“之前醒來了一次,又睡下了。”千鶴說,撚着一顆炒蠶豆塞進千尋嘴裏。
牧傾揮手沒讓他們跟進來,自己踏入內閣,樓瀾正躺在床上翻着一本《三言二拍》,眸子亮晶晶的。
“在看什麽?”牧傾欺身将他虛壓在身下,攬着他。
“賣冬瓜。”樓瀾還在糾結這個故事,他随手将書放在一邊,攬着牧傾的脖頸。
牧傾點點自己的唇,樓瀾微微支起身體軟軟親上一口,牧傾笑着将他抱在胸前揉揉捏捏,解開他小褂子上的絲扣,聲音誘惑又妩媚:“想要嗎?”
樓瀾倚在他胸前點點頭,胡亂扯牧傾的衣服。
“主子。”兩人在閣中打打鬧鬧了好一會,千鶴忽然在外頭敲了敲門。
牧傾随口道:“進來。”
樓瀾滿面漲紅趴在牧傾肩上忙沖外面喊道:“不準進來!”
千鶴剛把門推開點縫隙就停在了外面,“主子?屬下能……進去了嗎?”
過了好一會裏面才傳出牧傾淡若清風的聲音:“進來吧。”
千鶴這才推開門走進去,看到裏面的畫面愣了一下,連忙別開視線。床榻上牧傾裸着半身,一身緋色長袍搭在臂彎露出整個光潔的後背,肩上還有兩個小小的牙印。樓瀾被他擋在裏面,牧傾動作溫吞地給樓瀾穿好小褂子,微微偏頭轉過一個側臉給千鶴,哼出一個懶怠的音節,“何事?”
“鎮西将軍的邊關來報。”千鶴将印有封漆的戰訊遞上來。
牧傾沒去接,專注給樓瀾穿衣服,仔細系好他小褂子上的絲扣才捏了捏他通紅的臉伸手接過戰訊,随便拆開。
樓瀾被他攬在身前也往戰訊上瞄,牧傾大方地給他看,輕輕嗤笑了一聲,“這天下才剛平定幾年,岚召王就按捺不住了。”
千鶴聞言一愣,下意識問道:“岚召有謀反之意?”
“并不算,小動蕩而已,岚召新王登基還不足一年,他就算再野心勃勃,也得先穩固了自己的政權再觊觎我大炎。”牧傾并不放在心上,就算岚召真的起兵入侵,也不會給他帶來一絲一毫的焦灼,“你下去吧。”
千鶴馬上退了出去,忽然慶幸自己剛才敲門的時候牧傾沒有一掌劈來打死自己。
“岚召王是辰軒的哥哥。”樓瀾說。
“我知道。”牧傾拿過他的外袍給他一件件穿好。
“你會砍辰軒的頭嗎?”樓瀾怯怯問道。
牧傾道:“你若不想讓他死那便不砍,若岚召王真的想反,自然也是不再顧及辰軒的性命,砍一個質子又有何用。”
樓瀾唔唔兩聲伸出小指,“真的不砍,不騙我。”
“不騙你。”牧傾也伸出小指勾着,穿戴好打算帶着樓瀾出門。
樓瀾臉上還有些不自然的潮紅,跟着牧傾身邊低着頭。
“主子要去哪?”千鶴往前跟了幾步。
牧傾頭也不回道:“畫舫,賞燈,省得再讓你給攪了。”
千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