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4章
酉時天色漸暗,牧傾回到容王府時千鶴迎上來,“主子。”
“樓瀾呢?”牧傾邊走邊問。
千鶴繞到他身後站在千尋身邊道:“已經睡下了。”
“這麽早,他晚上吃了什麽?今天什麽時候回來的?”牧傾微微皺着。
千鶴挨個回答道:“晚膳還沒用,今日辰時去了辰軒那裏,沒多久就回來了,不知為何有點悶悶不樂。”
牧傾倏地腳步一頓,轉過身,目光有些冷漠地落在千鶴身上,“不知為何?我不是吩咐過你要寸步不離地跟着他麽。”
“進去前,樓瀾将屬下攔在了外面。”千鶴老實說。
牧傾危險地眯起眼,思量須臾,搖着折扇進了前廳,千尋給他倒了茶,看得出牧傾的心情在一瞬間壞倒了極點,忙給千鶴使眼色讓他下去,自己在這頂着。
千鶴欲哭無淚,主子要真要罰,下去也沒用啊。
牧傾想得卻不是那些,樓瀾向來呆傻,說難聽點那就是缺心眼,究竟要和辰軒說什麽,才會這麽刻意把千鶴留在外面不許他進去?
“都下來。”牧傾忽然冷聲,把手中的茶盞猛地掼在桌上,把千鶴吓得一哆嗦。
四名影衛立刻從屋頂翻下來,進了內廳齊齊單膝跪在牧傾面前:“王爺。”
“今日樓瀾去了辰軒那裏,說了什麽做了什麽,統統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牧傾出口成冰,所有人都能察覺到他的怒氣。
一影衛道:“回禀王爺,公子吃了一小盤松子。”
“公子還喝了半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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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還吃了一塊綠豆糕!”一名影衛想起來後馬上補充道。
千尋:“……”
千鶴:“……”挑重點會死啊!
牧傾冷冷勾起唇角:“我看你們也是活夠了,秦太傅一個人受刑寂寞得很,你們也去陪一陪他吧。”
影衛們面露難色,面面相觑了一下,只好老實道:“回王爺,公子他……在調查一怒樓的血案。”
果然!心裏的猜想被瞬間證實,牧傾眉心一跳。
“王爺息怒!公子他只是……”影衛們急忙要替樓瀾辯解。
牧傾随意揮手,“你們下去。”
“是。”影衛們弱弱應聲,躍上了屋頂,飛檐走壁火速躍到住房的屋頂上,和另外守着樓瀾的三名影衛暗搓搓蹲在一起分享最新情報。
“我們王妃跟王爺辣麽恩愛,不會有事的。”影衛說。
又一影衛說:“但是王爺向來心狠手辣,我們又打不過統領。”
“必要時候讓老小裝成山賊把王妃和小王爺擄走!”
沒錯!我們都是容王妃的人,容王是誰我們根本不認識!見都沒見過好嗎!
“他們倒是向着樓瀾。”牧傾深吸一口氣,頓時有些失笑,單手在桌面上敲了一下,千尋立刻過去給他重新斟滿熱茶。
“主子不生氣?”千尋小心翼翼問道。
“為何要生氣?”牧傾疲憊地揉揉眉心,雖然剛才心裏的确是有點驚吓。
千鶴哭喪着臉道:“主子,那現在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說的好像樓瀾已經知道了一樣。”牧傾說。
“啊?”千鶴梗着脖子道:“他去辰軒那裏,應當是找了政鴻,主子不是不知道政鴻不是一般人。”
“他若是知道了,你覺得他只會有點悶悶不樂,而不是趁着本王不在想盡千方百計逃走?”牧傾說。
千鶴閉上嘴,千尋點了點頭道:“一怒樓的案子當時雖說有些轟動,但并未留下任何卷宗,就算是政鴻,想查也無從查起。”
無從查起,便足可以将矛頭指向他了,這樣一起充滿惡意的兇殺案,在天子腳下卻掀不起丁點波瀾,只能說明兇手權勢滔天,要诠釋這四個字,他自己不就是鮮活的例子麽。牧傾一陣頭疼,當初一個沖動便鑄成大錯了。
他悔得直想甩自己一耳刮子。
樓瀾睡在暖閣裏,穿着小褂子蜷縮着手腳,無精打采地偎在床上抱着被子。
牧傾以為他睡着了,剛走近樓瀾便睜開了眼睛,眸子黑白分明,漆黑深處還有些眷戀似的念想。牧傾便順勢捏了捏他的臉,輕笑道:“沒吃飯怎麽就爬上床了?”
“我想等你一起。”樓瀾跪坐在床上,看着牧傾。
“好,讓小廚房做你喜歡的魚絲面。”牧傾攤開兩手,千鶴和千尋一前一後地伺候他更衣。樓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牧傾勾起唇角,淡淡揮手:“你們下去休息吧。”
兩人應過聲,相繼出去,牧傾身上朝服還沒完全褪下,他走到床邊,樓瀾立刻在床上站起來,伸手去解他的衣扣,研究了一會才拿下貴重的搖翅紫金冠,像個乖巧的內妾般幫牧傾的朝服褪下拿去放好,回來時手裏還捧着一疊寝衣。
牧傾笑着摸摸他的頭,“這麽乖?”
樓瀾望天,其實他是有點心虛,但其實更心虛的是牧傾。
但是他完全沒有表現出來,撚起胸膛前散落的青絲随意抛到身後,“愛妃伺候本王沐浴?”
樓瀾小小的哦了一聲,小尾巴般跟着牧傾繞到屏風後,結果被牧傾一把拖進了浴桶。牧傾倚在一邊,從後面抱着樓瀾給他洗爪子。
“牧傾,我有件事瞞着你。”樓瀾忽然說,他到底過不去心裏那道坎。
“什麽事?”牧傾口氣輕淡,将樓瀾的頭發撥到一邊,擦拭他的脖頸。
“但是我又不想告訴你。”樓瀾轉過身,怯生生問道:“你會生氣嗎?”
“不想說就不說吧,等你想說再告訴我。”牧傾微微俯身,點點自己濕潤的唇片。
樓瀾摟着他的脖頸親上去,一點一點舔舐,牧傾将他抱得更緊,溫柔地回應他的親吻。
兩人洗了半天,工序繁瑣的魚絲面也做好了,下人在外頭通報了一聲。牧傾将樓瀾抱出水,擦幹他的身體,又給他穿好寝衣,轉頭随意道:“把膳桌擺到暖閣來。”
“是。”外面立刻響起微弱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牧傾身上還有些水珠,他披上寝衣,樓瀾給他擦幹頭發,仰着頭問道:“你明天還要出去嗎?”
“哪都不去,在王府陪你好不好?”牧傾低笑道。
“好。”樓瀾眼底暈開大片的笑意,兩人之前鬧了近乎一個月的別扭,他其實是很想念牧傾的。
牽着手出去,牧傾拉着他坐在桌邊,他的心口被樓瀾那樣歡欣的眼神狠狠擂了一拳般,有些隐隐發痛。他發自內心的感到自慚形穢。
翌日樓瀾還在睡,牧傾讓一個夢給驚醒,出了一額頭的冷汗。
他偏頭看了看,樓瀾正躺在他身邊睡得舒服,閣內很暖,他踢了被子,小褂子被蹭得掀上去一些,露出光潔的小肚皮。牧傾輕手輕腳給他蓋好被子,蹬上靴子下床,随意在肩上披了袍子走出去。
外頭千尋早就候着了,見牧傾出來,便上前一步道:“主子,昨夜秦然死在了獄中。”
“昨夜何時?”牧傾漠然問道。
“寅時。”千尋說。
“寅時,也算一天一夜了。”牧傾笑起來的樣子像是要殺人,“多少刀?”
千尋道:“副指揮使親自操刀,共兩千三百六十二刀。”
“皇上明面暗地裏可有想法子救過他?”牧傾問。
千尋回道:“沒有,皇上昨夜一直在養仁宮。”
“果然也是個冷心冷肺的。”牧傾不屑道,随後一手錯開折扇,“你去休息吧,一大早的不用候着了。”
“是。”千尋又道:“主子,李太師的事……當時朝中那麽多雙眼睛盯着,這麽放任不管,有損溫侯威名,主子真的不管?”
“總歸本王治不了他。”牧傾說,“誰最在乎威遠的名譽,你找誰去。”
千尋愣了愣,忙道:“是,屬下明白。”說完連忙去找南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