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2章
廊檐下,千鶴跟千尋像兩只土狗般奄奄一息地挨在一起,看着頭頂上明晃晃的太陽發呆,俨然都快被牧傾吓出病來了。
“主子竟然會說出那種話來……”千鶴喃喃着。
千尋點點頭,也想這麽說上一句,“主子到底想拿樓瀾來做什麽?”
“做什麽?”千鶴看他一眼,用兩手捏住他的臉往兩邊扯,“做王妃,沒感覺到嗎?我看主子這回是真動心了,他以前對太子都沒這麽上過心。”
千尋沉默着,千鶴心裏咯噔一聲,想到了一怒樓,萬一樓瀾知道一怒樓血案的罪魁禍首是誰,依他的性子,什麽王妃,王後也絕對不做了!
“怎麽了,忽然露出這麽一臉心虛的表情。”千尋眯起眼湊近他,“你在外面有別的野男人了?”
“去你的!”千鶴一腳踹過去。
翌日宮內傳來消息,皇上于昨夜駕崩了。
國有大喪,天下皆知。這樣舉國致哀的日子裏,牧傾一手錯開金扇,陪着樓瀾在王府後花園溜鴨子。
嘯烨要親自看着宮內的情況,今天換了錦衣衛副指揮使麒麟立在一旁,等着牧傾問話。
牧傾則是晾着他好一會,等樓瀾不知不覺追鴨子慢慢跑遠了,他才淡淡道:“你且回宮去吧,皇上死了這麽多年才葬下,也是他的報應。”
麒麟應聲,又道:“兇喪之禮,王爺可要露面?”
“沒空。”牧傾遠遠看着樓瀾跟小鴨子們玩的身影,勾着唇角,明明在笑出口的語言卻刻薄冰冷:“牧容死時的喪禮本王都沒露過面,先帝這個蠢貨配嗎?”
麒麟微微點頭,牧傾道:“登基大典,嘯烨擇了什麽日子?”
“半月後。”麒麟恭敬回答。
Advertisement
“半月後……”那便是秦然的死期了。牧傾冷冷一笑,那種妩媚強勢而又鋒芒畢露。
新帝駕崩,太子即位,這也是先帝遺诏上的內容,只是被牧傾稍微改動了一下,畢竟,原本的遺诏上可是寫明了,太子登基之時,定要不遺餘力斬殺容王次子牧傾,而當時遺诏上的太子,也不是赤玟。
就是這樣一封早早寫就的诏書,給先帝帶來了殺身之禍,甚至賠上了赤玟之外所有的皇族子嗣。
當然,還要除了樓瀾。牧傾看着樓瀾捏着一只小硬殼蟲沖自己跑過來,身後跟着三只一歪一扭的小鴨子,忽然發覺,若自己早年沒有做過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恐怕也遇不上樓瀾,這一生也不會有現在這麽釋然溫柔的情緒。
他慢慢扇着折扇,扇面上印着歪歪扭扭的聖人不仁四個大字。
“牧傾你看!”樓瀾舉着那個小蟲子咧開嘴興奮地拿給牧傾炫耀。
“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玩蟲子。”牧傾拿過那只藍色的硬殼蟲,捏在指尖。
“它都凍僵了。”樓瀾說。
“哪是僵了,明明是死了。”牧傾哭笑不得,做了個要扔的手勢,見樓瀾沒抗拒便真的一把扔了,彎腰摸了摸他的額頭,“都出汗了,回房吧,不然要發燒,你又不想喝藥。”
樓瀾看了麒麟一眼,以為他們有事要說便乖巧地點點頭,嘴裏說着“來呀來呀”領着小鴨子們跑遠了。
影衛們暗搓搓激動,我們王妃還會逮小蟲,相比起來王爺會打仗有什麽了不起的。
“差人快馬加鞭去告訴威遠,不用為了登基大典特意趕來,總歸他就算來了也沒什麽好臉色。”牧傾也随着樓瀾淺淺的腳印往回走。
麒麟跟在他身後,“是,屬下即刻去辦。”
牧傾擡手随意朝後揮了一下,麒麟道:“屬下告退。”
副使走了,牧傾回到主房推門進去,樓瀾在暖閣脫了外袍正蹲在地上掰着一塊餅喂給小鴨子們,牧傾從後面将他攬在懷裏,柔聲道:“餓不餓?中午就見你沒吃什麽東西。”
樓瀾道:“明明是你不讓我多吃的。”
“可以少吃多餐。”牧傾笑道:“你前幾日一直都睡,也沒怎麽進過吃食,別吃壞了腸胃。”
于是先帝喪儀期間,牧傾最大的樂趣就是滿王府逮瞎溜達的樓瀾,将他捉來喂東西,完全不管外頭亂成什麽樣子,反正先帝爺對他來說,不過是個刀尖下的一絲亡魂。
這日牧傾吩咐做了紫菜小馄饨,把樓瀾摁在桌子旁看着他吃。
“最近外頭很吵鬧啊,發生什麽事了?”樓瀾用勺子舀了點湯頭嘗嘗。
“沒什麽大事,就是皇帝死了。”牧傾輕飄飄道。
千鶴在後面險些吐血,皇帝駕崩不是大事,那什麽才是大事!
樓瀾懵懵地看着牧傾一會,繼續埋頭吃馄饨,牧傾不禁失笑,他就知道樓瀾會是這麽個反應。恐怕得自己死了,他才能有點正常反應——牧傾非常不要臉的往自己面門上貼金。
“我等會可以去找辰軒嗎?”樓瀾銜着一只馄饨含糊道:“我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牧傾勾唇道:“吃完我陪你一塊去。”
樓瀾吹涼勺裏的馄饨喂給牧傾,兩個人能吃得快一點。
屋頂上影衛們紛紛嬌弱捂胸口,艾瑪我們王妃和王爺這麽恩愛我們感動得都哭了。
天氣仍然很冷,比之冬天卻已經好了很多。長街上仍舊人來人往,在先帝大喪期間百姓也是諸多樸素衣着。牧傾不得不承認,對于百姓而言,先帝爺在世時的确是個為民着想的好皇帝,這大概也是他的父親牧容和長兄牧之對這個王朝忠心耿耿的原因了,可惜牧家偏偏出了牧傾這麽個睚眦必報不會寫“寬宏大量”四個字的主兒。
到了辰軒院內,樓瀾叫了一聲,辰軒打着簾子出來,臉上是一貫溫和的笑容,“見過王爺。”
牧傾一揮手,“今後免了你的禮,不必拘束。”
辰軒笑了笑将兩人迎進去,屋內政鴻正在埋頭剝松子,已經堆了一小盤,頭也不擡道:“少君誰來了啊?”
“政鴻!”樓瀾一下子杵到他面前。
“你很久沒來了。”政鴻口氣熟稔道。
“前些陣子病了。”樓瀾笑着說,和牧傾挨在一起坐在桌旁。
“現在大好了?”辰軒倒了茶過來,轉而對政鴻苦笑道:“別剝了,我真的吃不了這麽多。”
樓瀾道:“嗯,已經完全好了。”
“吶,吃松子。”政鴻把堆滿松子仁的盤子放在桌子中央,端着茶大有要跟樓瀾通宵達旦促膝長談一番的架勢。
樓瀾到了這裏就比在王府裏話多了去了,讓牧傾有種帶他回了娘家的錯覺。他其實能察覺到,樓瀾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隔閡的,這小呆子一點都不會僞裝掩飾,有時刻意躲避他的眼神表現得那麽明顯,還自以為隐藏得很好。
牧傾自然也怨不得別人,所幸一輩子很長,他可以慢慢彌補。
喝茶吃松子,就這麽聊了半天,千鶴從王府趕來,宮內有事要向他禀告。牧傾不打擾他們的閑聊,起身走到院子。
樓瀾轉頭看着牧傾遠遠的背影,忽然壓低聲音說:“政鴻,其實我是來找你的,有件事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
“你家王爺權勢滔天,有啥事要我幫忙?”政鴻渾不在意。
樓瀾附耳過去,叽叽咕咕了幾句。
辰軒笑道:“這麽神秘,我也不能聽?”
兩人完全無視了他,政鴻摸着下巴道:“這事兒……小菜一碟,就是萬一被發現了,那我就慘了,說不定還會連累我家少君。”
“不會的吧,千鶴說你可是神将呢。”樓瀾說,“就算被發現了也沒關系,我可以求牧傾把你撈出來。”
“行吧,看在你從北平回來時帶的特産份上。”政鴻爽快的應允了。
“謝謝。”樓瀾說。
政鴻道:“不管被發現與否,你确定王爺不會生氣?你這麽做,若是換了我,反正我指定生氣。”
樓瀾低頭敲着杯沿,唇角的笑意有些苦澀:“就算他生氣,我也一定要知道。”
他們不願說辰軒自然也沒問,只輕輕吹了一下口哨,“王爺來了哦。”
于是樓瀾和政鴻火速恢複了之前的話題。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