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下山(一)
第043章 下山(一)
“啊, 小曲兒,吓到你了?”方休瞬間意識到自己釋出的靈壓也會讓陸續難受,急忙收斂真氣, 上下打量他, 關切詢問,“有事沒?有沒有傷到哪兒?”
陸續搖了搖頭,看了眼孤零站在一邊,瑟瑟發抖, 顯得有些脆弱可憐的徐婉。
“她……”怎麽了?
方休冷冷哼笑一聲,連個眼神都不屑于施舍。
陸續默然。他瞬間猜到了經過,卻無話可說。
平心而論, 他理解徐婉的做法。
萬千修士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靠近方休這樣手握重權, 叱咤風雲的大能。
一個百年不遇的良機就擺在眼前, 想要抓住機會攀龍附鳳無可厚非。
薛松雨這樣不慕權貴, 從未想過通過他這層關系, 從師尊師叔那裏讨得好處的人, 反而才是鳳毛麟角。
易地而處, 若他是徐婉, 或許也會獻媚取寵,以色相侍奉方休, 以求攀上高枝。
可惜她失算了。方休并不是傳言中驕奢放逸的好色之徒。
他臉皮薄的連陸續無心撩撥之舉,都仿佛成了輕薄調戲。
一陣山風吹過, 莺歌輕鳴, 依稀能聽見遠處傳來若隐若現的飛瀑湍流轟響。
四道寂靜的影子投在高低起伏的草木上, 搖晃出嶙峋的扭曲。
片刻後, 方休清亮的少年嗓音沉聲打破寂靜:“小曲兒, 你陪我過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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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坐雲端的元嬰尊者, 纡尊降貴開口緩和僵局,陸續自然要配合他打這個圓場。
他點頭擡手:“有請師叔賜教。”
方休一怔,随後無奈笑了笑:“為何非得這麽客氣。”
這麽拘束謹慎,淡漠疏離。
二人走到一旁開始試劍。
方休前段時間開始教導陸續森羅劍法,但總會和聞風秦時争搶。
聞風的劍心和他完全不同,他教不了一會,就暴躁如雷,氣得停下來同他理論。
雖然時常半攬着陸續,除了心跳有些激蕩,其他倒也沒覺得有什麽。
而此時,白玉無瑕的臉近在眼前,幽淡的沉光香味滲入鼻尖,飄逸身姿奪盡天地色彩,方休的身體無可抑制發生了變化。
他以前曾帶着暢懷的惡意想過,聞風捧在手心溫養的這顆白菜,要是他去拱了,對方的表情一定精彩紛呈。
可自從那日樹下,他情不由己怦然心動,深愛便如海潮決堤,瞬間令他沉溺。
此生再難浮起。
他平生出劍,從未有過這麽優柔緩慢的時候。生怕一個不小心,誤傷到心尖上最柔軟的明珠。
他想極盡溫柔地對待這一價值連城的珍寶,傾盡此生所有,将其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再溫柔給予世間一切。
楚山雲闊盡夜雨的時候,他或許控制不住兇殘的本心,難以自控。除此以外,他定然将人好好護在心上,誰也不能傷他一根頭發。
還沒出到三十招,方休毅然抛下了劍:“不打了。”
不能再這麽下去。他得離陸續遠一點,讓冷風吹滅燎原的火星。
方休出招又輕又慢,攻勢弱的連薛松雨都不如。
雖然心知他是好意,被人當成一個好看的擺設,小瞧輕視,陸續心中也難免燃起不甘的微愠。
不是他普通且自信,不用靈力只比劍招的情況下,他能小勝秦時,能躲過寰天道君毫不留情的攻擊,對上方休也不會輕易敗北。
可惜對方輕視他,根本不願和他對招。他也沒了興致。
陸續收了劍,站在一旁觀摩薛松雨和徐婉的切磋。
方休自己打了圓場,徐婉也重新調整心态,從尴尬的氣氛中走出。
她仍沒忘記自己此時正在元嬰尊者面前,依舊想着表現出最靓麗的一面,期望能獲得方休的賞識。
她使出了最強的劍招,體态窈窕婀娜,綽約飒爽。
她并無惡意,只為展示自己,強勢的攻擊卻将薛松雨逼得手忙腳亂,左支右拙。
陸續微微皺了皺眉。
薛松雨處于下風,形容狼狽,他瞧見了,心裏不大暢快。但兩個姑娘堂堂正正的比試,又不好插手幹涉。
這時耳邊流過方休的聲音:“右下回擋,右上挑擊。”
在場三人同時一愣。方休在指導劍招?
徐婉霎時喜上眉梢。方才她大着膽子請方休尊者指教一二,他讓她和同門切磋,讓他過目。
雖然她想以色侍人,自薦枕席爬上他的床榻,被拒絕了。但是……她以自己的修行天賦,獲得了他的賞識?
她下意識按照方休說的方法揮劍。
——根本不對!這不可能是她揮劍的招法路數。
忽然間左下一道寒光襲來,她心中一驚,急忙閃避。
清亮的少年嗓音繼續說着:“左下橫掃,右挑。”
銀光流轉的槍尖急勢朝徐婉襲來,全是向着她的死角。她根本無法回劍招架,只能倉惶閃避。
此刻誰都看得明白。方休确實在指點某人。
并非徐婉,而是處于弱勢的薛松雨。
方尊者不吝賜教,公然偏向薛松雨,徐婉花容失色,随之而來的是無可避免的郁郁不樂。
她額頭瞬時滲出幾滴冷汗,動作也因一時驚惶露了破綻,被對手反敗為勝,占了上風。
薛松雨一槍破風,挑飛對手雙劍中的一柄,結束了這場切磋。
徐婉心有不甘,心中泛起一陣酸苦。蒙尊者賜教,如此殊榮,為何不是她得?
哪知事情并未就此結束。
方休從乾坤袋裏拿出一枚丹藥,細長手指輕輕一彈,一道白光掠影直沖薛松雨而去。
“給你的。”清亮嗓音無波無瀾,“能助你結丹。”
這個女修是陸續養的貓狗,他愛和她一起玩。若能讓陸續高興,他偶爾照顧一二也不費事。
徐婉面若嬌花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薛松雨怔了半刻,不卑不亢擡手謝過。
陸續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方休心血來潮的一次關照,對薛松雨不一定是好事。說不定還會給她惹來是非。
他正打算說點什麽,耳邊驀然傳來一陣熟悉的狂傲笑音:“怎麽,聞風準你離開陵源了?”
陸續還未答話,方休已愠怒道:“柳長寄,你來做什麽?”
徐婉已經快要被吓傻。先是方休尊者,現在又是寰天道君。
她入乾天宗幾十年,只遠觀過幾次的大能,今日居然離她這麽近。
她顧不上再想其他,下意識轉向薛松雨,卻從對方臉上見到不同于自己的鎮定,似是早就習以為常。
她這個同門,資質平平,在問緣峰幾乎是個誰也沒注意過的透明人。她也是因為來此處練劍,才和她漸漸相熟。
薛松雨往常見到的,都是些什麽人?!
她深埋着頭,大氣都不敢出,将目光悄悄移向寰天道君。
寰天道君對方休視而不見,繼續朝陸續笑問:“來這練劍?可需本座相陪?或者本座陪你在山間信步走走,散會心?”
“不需要。”依舊是方休在回答。
他冷笑:“小曲兒有我陪着。哪來的滾回哪去。”
柳長寄繼續視若無睹,再次自說自話問陸續:“練劍還是散步?本座都陪你。”作勢就要去拉他的手。
方休忍無可忍,拔劍出鞘:“柳長寄,你找死。”
柳長寄這時才漠不經心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哪來的野狗亂吠。今日本座就賜你一死。”
陸續夾在二人中間,無力地揚着虛假淡笑,揉了揉眉心。
心中期盼:能不能來個人,把這兩個興風作浪的瘋批拖走?
今日師尊不在,他怕二人又像上回那樣大打出手,引來乾天宗主和各峰峰主。
況且寰天峰主排場比師叔大。
薛松雨她們在一旁垂頭拱手,寰天峰主漠不關心,全然沒有叫她二人平身的意思。看樣子只要他在,這二人就得一直保持低頭行禮的姿勢。
“師叔,時間不早了,”他朝向方休,“我們回陵源吧。”
劍拔弩張的方休和柳長寄同時一怔。
方休揚了揚嘴,看向柳長寄的眼中全是陰冷又得意的笑:“好啊,小曲兒,咱們回去。”
柳長寄半掩在寬袍大袖中的手緊捏成拳,嘴唇微張,最終什麽都沒說,只在心中嘆了口氣。
陸續朝薛松雨傳音,說了句“我先走了”,便沿着林間小道,大步流星走回自己的居所。
方休和柳長寄寸步不離緊跟在他身後,無人說話。
只有小道上堆積的落葉發出細碎輕響,映出三道沉默的倒影。
回到小院,陸續敷衍着,朝師叔和寰天峰主告辭,頭也不回進了屋,無聲果決地關上門,将所有一切都隔絕在屋外,自己給自己禁了足。
***
山高氣清,雲霭繞日,光染朝霞。
陸續清晨的心法修煉完畢,出了屋打算在院外練劍。
前日他雖得到師尊許可,離開陵源峰,卻因為有方休在,壓根沒能同對手盡興切磋一場。
又因為寰天道君的到來,早早回了屋。
昨日他本想再去一趟深木林。師尊沒在,前日準了他外出,沒說只允許一天,他這樣……似乎不能算違抗師命。
沒想到薛松雨傳訊說她有事得下山。
罷了,還是自己一人在院裏修煉。
剛一開屋門,就見一道玉樹臨風的高挑身影站在院外。
是秦時。
陸續暗中吐了吐舌。秦時一有空,就來“指教”他劍法。
雖不再同他過招對戰,卻總對他拉拉扯扯,指指點點,想方設法打擾他練劍。
他還得裝出一副虛心接受指教的模樣,同秦時虛與委蛇。
搞得他心煩氣躁,心累不已。
精致的嘴角揚出虛情假意的笑,說了一聲“師兄早。”
秦時也同樣笑裏藏刀:“昨晚……休息的好嗎?”
不好。他向來淺眠,昨夜做了一個迷迷糊糊的夢,半夜醒來就神思恍惚,半睡半醒直到天亮。
他不想在對方面前露出一點疲态,只輕笑道:“很好。師兄呢?”
秦時身形驀然一頓,過了半刻,才含糊說道:“我也……睡的很好。”
這極不自然的閃爍其詞,不禁讓陸續覺得,他昨夜做惡夢,是不是因為秦時在下咒詛咒他。
否則修仙之人,是極少做夢的。
四目相對,微風吹起一陣難言的詭異安寧。
“小曲兒,啊,小石頭也在。”
一道修長如竹的俊健身影随着山風出現在院子門口。
方休今日沒穿那一身金色龍紋飛旋張揚的白色勁裝,換了一套稍顯素淨的短打衣袍,依舊是一副少年意氣風發的模樣。
他口中說着“正好”,撇着嘴的表情将對秦時也在的“不湊巧”表現的淋漓盡致。
“小曲兒,你有沒有別的常服?小石頭你也換一身,今日我帶你們下山去玩。”
陸續微驚:“下山?宗門有規定,門中修士上山不到五年,不能下山。”
為了讓門內弟子斬斷塵緣,新入門的修士,必須在山中待滿五年才可下山沾染凡塵。
他才來乾天宗兩年多,至少還得再待三年。
“宗門規矩?”方休輕嗤,“乾天宗什麽事我說了不算?老子才是規矩。”
畢竟是一個戰力高過宗主,時常想着重回魔門,令萬千修士心驚膽寒的元嬰大能。
別說乾天宗,哪的規矩他都不放在眼裏。
“可是師尊……”
“聞風不會說什麽。你放心。他要是責罰你最好,你別認他那個師父,我們尋個地方雙宿雙栖。”
陸續無言以對。
他和秦時都在這裏,這個師叔如此毫無顧忌悖言亂語,真沒問題?
“走,換衣服去。”方休不由分說,抓過陸續的手腕将他拉進門。
“師叔……”秦時阻攔不及,跟着進門。
——然後兩尊面紅耳赤的門神,腦門冒着青煙,同手同腳從屋裏走出,在門外呆立站定。
陸續又莫名生出一種自己耍流氓,輕薄了良家少男的錯覺。
換件外袍而已,至于嗎?!
真該讓這些養尊處優的金枝玉葉,見識一下公共浴池。
陸續好不容易從箱底翻出一套他剛來炎天界,拜入絕塵道君門下之前的衣袍。
之所以還留着,或許是潛意識裏擔心,哪天師尊覺得他這根朽木實在有辱門庭,要将他逐出師門。
褪下陵源峰弟子的道袍後,他還得找瘋男身衣服穿着離開乾天宗。
換好衣服,出了房門,又和方休沿着山道跟着秦時去往他的居所。
等秦時換完衣袍,陸續才猛然想起:“寰天道君不是有一個法訣,可以讓別人認不出自己。”
方休冷哼:“柳長寄那些藏頭露尾的小伎倆,老子不屑。”
秦時在一旁正色莊嚴:“我們森羅劍一脈的人,不善法咒。改頭換面的術法也沒什麽大用處,很少有人願意學。”
陸續不知該說什麽。這些事都和他這只小弱雞無關。
以他的修為,即便用了易容咒,境界稍微高點的修士一眼就能看穿。
方休一路拉着他,興致勃勃走上下山的道路。
陸續自己也隐隐懷着一絲期待。自來乾天宗,他一直在山裏,從未見過山下的乾元鎮,難免好奇,想看一眼外面的世界究竟長什麽樣。
出了山門,沿着臺階順道而下,走到半山腰處,便能透過微茫的鎖山雲霧,依稀看到山下城鎮的輪廓。
是個規模巨大的城鎮,在雲霧缥缈間,一眼望不到盡頭。
“對了,小石頭,把你的靈息隐藏起來。”方休突然想起這一樁,提醒秦時,“元嬰修士走哪都會引起轟動。咱們下山去玩,盡量別惹人注意。否則就不好玩了。”
他笑看了一眼陸續:“小曲兒是築基高階,我也僞裝成同你一樣的境界。”
又補了一句:“雖然我不屑用藏頭露尾的法咒,但我們這一脈隐藏修為靈氣的本事是炎天一絕,絕對不會被人察覺出來。”
陸續依舊無語。隐藏修為和靈息的法咒,也和他這個修為微末,要走近才能感覺到的小弱雞無關。
從方休的話,和秦時言聽計從的态度,陸續敏銳地猜測出,方休應當經常下山,化作尋常修士,混跡于凡塵世界中找樂子。
秦時褪下陵源峰入室親傳的華貴道袍,常服依舊錦衣玉帶,自有一種龍血鳳髓的王孫公子氣,想必平日仍是以元嬰尊者的高貴身份,只去往修真界的高門府邸,少有纡尊降貴下過凡塵。
還是和他這個境界低,連無門無派的散修都比不過的小弱雞無關。
乾元鎮臨靠仙界大宗門,無論是定居于此的本地人,還是來乾天宗尋仙問道的游客,修士凡人混居一城,熙來攘往,熱鬧非凡。
原本一個人間小鎮,歸屬乾元山所在的凡人國界,又被視為仙宗的外門領地。
鎮內設置了簡單的法陣,可護佑一地百姓不受邪獸侵擾。
同乾天宗內一樣,城鎮上空禁止修士禦劍飛行,以昭示仙門森嚴莊重的等級和禮法。
只是天道有序,仙凡有別。修士如非必要,不插手凡人事務。
鎮內修士起了紛争,由乾天宗定奪。凡人間偷雞摸狗的日常瑣事,由凡界朝廷設立的官府負責。
總而言之,是個魚龍混雜,卻又泾渭分明,混沌又有序的奇妙地方。
陸續一行穿過城門,進入城中,沒走幾步,就見大道上一隊近百人的缟素。
白色紙錢随着行進的隊伍,漫天飄灑,街道兩旁的行人紛紛主動靠邊避讓。
秦時從沒見過凡人做白事,好奇問道:“這是做什麽?”
方休一臉洋洋得意,朝師侄答疑解惑:“做法吧。凡人都愛舉行個什麽祭天祈福,求神拜佛的祭典,乞求他們臆想出來的神佛保佑。”
“聽說今天是他們一個什麽節日,熱鬧非常。”
所以他才想着帶陸續下山玩一圈,希望熱鬧的氣氛也能讓他開心。
陸續嘴角揚着萬年不變的虛假淺笑,心中扶額。
他方才還以為師叔經常混跡凡塵,對凡界的情況甚為了解,沒想到也是高高在上,漠不關心的一知半解。
過了兩三個街口,接連見着幾場法事,方休仍然半懂不懂胡亂解釋,還嘲笑:“這些人靠着乾天宗,還求什麽神仙?拜聞風都比這管用。”
陸續實在忍無可忍,不得不糾正師叔的謬誤:“有擡棺的,是家裏死了人,起靈下葬。沒棺材的是拜天祭祖。”
他曾聽薛松雨介紹過一些後晉朝的凡間風俗。今日他們撞上的是類似清明,中元的一個節日。
方休一愣:“小曲兒,你知道的這麽清楚?”
說完後速即反應過來,陸續才入道兩年。此前十多年,一直是個凡人。
他移開一點目光:“你以前生活在哪兒?”
聞風是在何處遇到他,将他帶回乾天宗的?
陸續平靜回答:“在炎天界第二層一個名為安水的小村。”
他穿入炎天界的時候,就落在那個地方。
方休帶着詢問的目光看了眼秦時。秦時悄然搖頭。
炎天第一層住着人族修士,凡人和妖修。第二層住是凡人和低等妖族。第三層則是人族魔修和妖修的地盤。
炎天中層靈氣稀薄,修行不易,修士們極少踏足。
二人連幾個大國的名字都鮮少聽聞,更別說不知位于何處的一個小村。
不知道最好,陸續心道。在衆人眼裏,他就是一個生長在偏僻荒村,沒離開過村子百裏,對世界一無所知的鄉巴佬。
這樣就沒人會對他一個異界來客的過去起疑。
他也是時運不濟,沒穿對地方。倘若穿越到武俠世界,妥妥一個從小山村裏逆襲出來的絕世少俠,郭大俠都沒他武藝高強。
為了避免顯出自己的無知,方休和秦時沒再追問陸續的過去。
陸續甚至覺得有點可惜,若是二人問起,他可以滔滔不絕地忽悠他倆,如何種植雜交水稻,保管讓不食五谷的仙君聽煩了,再也不想找他說話。
三人走過幾條大街,來到北邊城區。
此處有一個坊市,是修士們擺攤賣貨的地方。雖然也有不少凡人愛來開開眼界,但來往的大多是乾天宗底層的內門外門,和無門無派的散修。
他們以物易物,或賺取靈石。
街上人頭攢動,喧鬧擁擠。
陸續再一次感慨,若不是有師尊照拂,他就是這群人中的一員,為着低階法器和一點靈石,拼死拼活。
修士們出售的低階法器,方休和秦時自然看不上,也就來人多的地方湊個熱鬧。
沒走多遠,方休忽然腳步放緩,朝陸續笑道:“有人跟蹤我們。”
這就是他隐藏修為,混跡凡塵愛找的樂子之一。
底層修士資源緊缺,蝼蟻草芥不得不為了一點法寶丹藥互相争奪。
殺人奪寶是修真界常态。
若被人知道他的真實修為和名號,人人避而遠之,離他十裏地,就沒什麽可玩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誤會小劇場
1.
方休:不能再打了。【】了!
陸續:方休看不起我,不屑和我比試。
2.
陸續做惡夢:秦時下咒詛咒我??
秦時做美夢,但是阿晉不允許說。
3.
方休:老子才不屑柳長寄藏頭露尾的法咒。
秦時:森羅劍派不善法咒。
柳長寄:呵呵。
師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