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作畫
第042章 作畫
山遠天高煙水寒, 一簾風月閑。(*1)
陸續去往塵風殿,向師尊請安的時候,絕塵道君正在書房作畫。
金色淡光穿透窗棂, 被霞姿月韻的身影凝聚, 流散着高貴的溫雅。
陸續無聲跨過門檻,眉眼低垂,悄然站在門口,不敢出言打攪。
“阿續, ”絕塵道君早已察覺到他,未曾停筆,只溫言微笑, “過來, 陪為師作畫。”
陸續輕步靠近, 站在師尊三步之外。
他看向桌上的畫卷。
師尊才剛開始動筆, 潔白稠密的生宣上, 只有寥寥幾筆淡墨, 墨韻尚未成型。
“站這麽遠做什麽, ”絕塵道君嘆笑, “過來”。
“會畫畫嗎?”
陸續搖頭:“弟子慚愧。”
琴棋書畫四藝,字他認得全, 棋會走幾步,五音六律和筆墨丹青十竅通了九竅, 一竅不通。
“那不是正好?”絕塵道君一手拉過陸續的手, 另一只手壓着畫紙, 剛好把人圈在懷中, “為師教你。”
陸續默默嘆氣。被戲弄的次數多了, 他已可從容自若, 波瀾不驚。
甚至還能小心試探着問一點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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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以前可也有這樣把手教人的時候?”
師尊同那位心中明月,是否曾有走來窗下笑相扶,弄筆偎人久(*2)的光景?
他不免再次唏噓,強如師尊,也沒辦法同深愛之人松蘿共倚,窗前依偎。
只能看着他這個替身,傷懷佳人。
握筆的長指動作驀然一頓。
“若是有,為師的阿續可會吃醋?”
淡冷音調沉靜無瀾:“師尊說笑了。”
陸續又不是對師尊心懷不軌的孽徒。他尊師重道,對師尊只有程門立雪,高山仰止。
絕塵道君微不可查,輕聲嘆息。
“為師比熙寧大不了幾歲,我二人學藝,全由你師祖所教。”
“秦時拜入為師門下,已是束發之年,為師從未手把手的教過他。”
雅潤嗓音一字一句:“只有我的阿續,我才想這樣教導于你。”
他拜入師尊門下時,都快及冠了,又不是三歲小孩。陸續腹诽,無論是老來得子,還是代替品,他都不想這樣學。
師尊對他的恩情,他心懷感激。
但無論丹青還是劍法,抑或其他,一招一式,一筆一劃都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帶着禁锢,讓他疲于應對。
他不适合這樣的教學方法。事倍功半,什麽都學不了。
清豔的眉眼低垂:“師尊,畫的是什麽?”
此時宣紙上墨韻侵染,一道連綿遠山,上有一輪正圓,黑白墨畫上,暫時無法分辨是朝日還是落月。
“這是為師此生見過的,最凄絕绮麗的光景。”清雅音調染上幾分低沉,“一見,便誤了此生。”
“此情此景,镌刻心間,三夜頻夢。卻無法真正将其攬入懷中。”
師尊的未言之意再明顯不過。
這是與他心底那位明月佳人有關的地方。可惜再也不能同她纏綿相擁,坐看山河廣闊,風月婆娑。
陸續一時無言,不知該如何出言安慰。
倘若師尊看着自己,能有片刻的慰藉和安寧,他不介意當這個替身。
反正也不少塊肉。
握筆的玉潤手指又移向別處。
曲折無盡的蒼茫遠山下,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人影。
陸續心口瞬間一震,八卦的波濤霎時洶湧澎拜,翻騰不息。
師尊要畫的,應是那位佳人!
雖然不知師尊畫技究竟如何,畫出的人物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亦或獐頭鼠目,狀如惡鬼。
他至少有機會看一眼,究竟是怎麽樣的絕代佳人,能令師尊這樣的遺世谪仙深情蝕骨,懷戀至今。
忽然小臂一緊,一只膚色淡青的手陡然插/入,橫過師尊的手,抓住他的。
然後猛然一拉——一條漆黑墨跡從左至右,侵染整張生宣。如同一道巨大的傷痕,将畫卷攔腰切斷。
這幅還未成型的畫,就這麽一分為二,土崩瓦解。
方休嬉皮笑臉站在一旁,似乎在為自己的傑作自鳴得意。
“小曲兒,你想作畫?我陪你。我的畫技比師兄好。”
他一邊說,一邊将陸續朝自己的方向拉。
草。陸續心中怒罵。誰他娘的在乎你畫技好不好。他只想看師尊心中的白月光長什麽樣。
他嘴上揚着咬牙切齒的假笑,不動聲色抽出手,抱拳道:“師叔。”
方休的手空無一物,頓在半空中。
淡青色血管微微突起,五指捏動幾下,最後緊縮成拳,收回身後。
他若無其事繼續嬉笑:“我筆墨丹青的技藝都在師兄之上,琴棋之技也比他厲害,劍法還比他高超。”
“小曲兒,你拜我為師,我定然比師兄教的好。”
陸續驚詫得睜大了眼。
他見過幾次方休的墨寶。字如其人,方休的字春蚓秋蛇信筆塗鴉,輕浮放蕩之氣躍然紙上。
和師尊筆勢雄放,蒼勁勻稱的字跡有着雲泥之別。
竟然好意思,說自己的字比師尊寫得好?
“你不信我?”方休不服,非要争個長短勝負,“那我寫給你看。你說一句話,我和聞風一起寫,然後你來評判,誰寫得更好。”
說一句什麽話?說方休是個兇殘暴躁的瘋批嗎?
陸續揚起嘴角,虛假卻完美的笑容無可挑剔,恭敬中刻意疏遠的充耳不聞昭然若揭。
方休心尖宛如被銳利霜寒的冰刺狠戳,酸澀中侵染上透心的涼,悶聲悶氣道:“你陪了聞風,也必須陪我。小曲兒,你不能偏心。”
他站在門邊,堵住了路,大有對方不答應,誓不罷休的架勢。
陸續完全不能理解,“至死方休”為何在這點小事上也要不依不饒。
他再次不予理會,垂眸轉向絕塵道君:“師尊,我有一事相求。”
今日本就為此事而來,方才師尊教他作畫,沒找到機會提。
現在畫被方休毀了,想必師尊也沒了重畫一副的興致。
方休見他對着絕塵也是同樣恭敬拘謹的語氣,心中那股不暢的煩悶稍減,才不再打算繼續在陸續陪他寫字畫畫一事上糾纏。
“小曲兒,”他又越過絕塵,先一步開口,“有什麽事盡管說。聞風不答應,我答應。”
陸續繼續置若罔聞,在心中冷睨他一眼:你又不是我師尊。
絕塵道君輕輕一笑:“阿續,你我之間還有什麽求不求的。只要能讓你開心,為師沒有什麽不能答應的。”
“多謝師尊。”陸續心道他的請求,師尊說不定真的不答應。
為防對方反悔,他先行道謝後才說:“師尊今日能否允許弟子前往深木林?”
他被禁足兩月有餘,自覺認錯态度良好,從未離開過自己的院子。然而師尊一直沒說,何時才解除他的禁足令。
天璇法會的時間越來越近,已不足兩年。他一直想着盡力助薛松雨提升,卻因禁足沒辦法陪她練劍。
昨日見了她,又聽說徐婉一事,更加按耐不住。
況且在禁足期間,他的劍法全由師尊,師叔和師兄“指點”,若再不能自己鑽研領悟,被那三人扯來扯去,混擾自己的步調,就真要不會用劍了。
書房中熏着香傳十裏的振靈香,香韻缭繞,雅意奢華。
房內無風,流淌的淡薄熏煙卻倏然飄蕩,在虛空中形成一股股若隐若現的龍卷,旋凍着浸鼻的涼意。
無人說話,淡日華光似乎在寬敞明亮的房中凍結,陸續驀然覺得有點刺骨的陰冷。
絕塵道君長身鶴立,臉上淡雅的笑容未變,周身卻似乎突然攏上一層無形的寒意。
方休方才答應的痛快,此時也抱肩斜依書桌,沉默不語。
陸續抱拳的掌心霎時滲出幾滴冷汗。
時計的滴漏落下幾聲滴答淨響。
過了半晌,溫和雅音輕言道:“阿續,為師這幾日有事要下山。等過幾日為師歸來,再陪你去那處散心。”
不是,深木林就在陵源峰邊界外,離他住的地方又不遠。況且他去找薛松雨練劍,師尊陪着去做什麽?
對方的回答讓陸續滿心莫名,其中含義卻很明确:他的請求被師尊委婉地拒絕了。
師尊打算繼續禁他的足。
房內又是一陣無聲寂靜,連和煦的日光都仿若要被凍結。
滿心期待的請求被拒,陸續心中略微有些涼寒和沉悶。
這時方休驟然開口,沉聲道:“我陪他去吧。”
陸續眉頭微微一蹙,聽見師尊點頭:“也好。熙寧,這幾日我不在陵源,你把阿續照看好。”
“我知道。”
這幾句看似正常卻又奇怪的對話,讓陸續莫名覺得有些難以言說的詭異。
他這麽大一個人,還需要人寸步不離的照看?
無可避免地讓人聯想到秦時名為照顧,實則監視的護送。
可他又很難從怪異的感覺中挑出實實在在的問題。
師尊對他從來都是過度的關懷和溺愛。
好歹能夠去深木林走一躺,行禮謝過後,陸續告退出了門。
塵風殿外日光明媚,花色缤紛,方才書房中詭谲的沉悶一掃而空。
方休又如往常一般,腳步輕靈,隽逸的臉上帶着少年得志的洋洋意氣,邊走邊圍着他左晃右蕩。
仿佛剛才在塵風殿中的異乎尋常,都是一場被暖陽融化的錯覺。
“不知師兄又下山做什麽壞事。”方休突然調笑,“我本來說和他一起下山,然後回來告訴你,他究竟做了些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如毒蛇一般螢亮的雙眸笑看陸續一眼:“還是陪小曲兒更為緊要。”
方休又趁機毀謗師尊。陸續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他不需要方休陪。
這種對于心愛之人,不遺餘力抹黑,使其孤立,最後身邊只剩自己的病嬌瘋批,他敬謝不敏。
說起來,剛才方休故意打擾師尊作畫……
心中一個念頭閃過:方休不想見到師尊畫出心中明月?師尊的那一段傷魂蝕骨的往事,方休作為師弟,知道多少?
寰天道君對此守口如瓶,他十二分的好奇,可惜無法得知。
方休會願意告訴他嗎?
陸續一旦起了好奇,心緒便如決堤的潮水,洶湧澎湃,難以堵回。
他試探着詢問:“剛才師尊所畫之人,師叔知道是誰嗎?”
方休腳步瞬然一頓,不答反問:“小曲兒……你不知道?”
對方略帶幾分認真的态度,陸續心覺有戲,更加膽大放肆:“是師尊心愛之人。”
見方休看向他的疑惑目光中混入幾分肯定,他單刀直入:“那人為何不在師尊身邊?她是否已經……”
“駕鶴西去?”
方休怔然着眨了眨眼,看向陸續的眼神更為疑惑:“小曲兒,誰告訴你了些什麽?”
寰天道君曾暗示過,師尊有個亡妻。但陸續不好将這件事抖露。
他雖不喜寰天道君,一碼歸一碼,別人告訴他這個秘密,不能轉頭就将人賣了。
方才師尊作畫時說的那些話,幾乎也在隐晦地告訴他這一事情。
他将絕塵道君的話,簡略地告知方休。
方休默然了半晌。
白靴踏上山間小道堆積的落葉,重疊了兩聲柔軟細響。
半刻後,方休嘴角輕輕揚起,眉頭輕蹙,似是含着幾分苦笑和無奈:“小曲兒,有些事,不能從我口中說出。”
“但你若有什麽想問的,我可以答。”
陸續心中微疑,方休許過什麽誓言,不能說?還是和寰天道君一樣有自己的底線,不願說?
但他自己猜出來,方休不會刻意隐瞞。
他道:“師尊年輕時,有一位深愛的妻子?”
方休點頭,默認。
“那位前輩她……仙逝了。師尊對她情深入骨,至今難以相忘。”
方休偏過頭,不言不語,再次默認。
那位前輩為何會消香玉隕?方休不會說,陸續只能自己猜測。
他思忖片刻,驟然想到那日他和薛松雨,于興閑聊《戲春風》的風月八卦時,方休和師尊刻意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不尋常舉動。
“那位前輩,在你們修為尚淺時,在秘境中遭遇了,意外?”
方休将手背搭在嘴上,依舊沉默。但不否認的态度,将一切答案明示。
陸續嘆了一口氣。《戲春風》的故事,九成虛構,也有一成空穴來風。
當年更為詳盡的情況不得而知,方休不說,他也無心再去揣測。
舊事揭到這個程度,已然足夠。
那些花前月下,春風拂柳的點點滴滴,是師尊镌刻一生的寶藏。
師尊若只想閉疏窗,獨立殘陽,孤心思量,他也不會再去探究。
“多謝師叔。”陸續揚了揚嘴,将方才的一切藏于淺笑之下。只當所有的對話從未發生。
腳步聲再次踏出軟綿細碎的聲響。
方休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憋着沒狂笑出聲。
他不知陸續究竟是從哪兒産生的奇怪想法,但事情最終的結果,他喜聞樂見。
當初他好奇,聞風為何會将陸續這麽一個資質平庸的人收為徒弟,于是仔細觀察過這個好看得令人心驚的花瓶。
陸續修為低,毫無自保之力,周圍又全是恨怨至深的敵意。
因此他如履薄冰,對誰都心存戒備。
即便善意,也統統當做心懷鬼胎的圖謀。
唯獨對聞風一人,心懷感念,深信不疑。
聞風真是下了一步絕好的棋。
不過陸續這樣心思缜密的人,最容易犯固執己見的錯誤。
他只會認定自己心中所想,其餘誰也不信。
不知是誰給聞風挖的坑,讓陸續深信聞風心中有個懷念至今的亡妻——這對他來說,是求之不得的天大好事。
只要陸續一直有這個誤解,聞風就絕無半點機會。
“小曲兒,”方休凝心靜氣了好大一陣,才終于壓下心中那股笑到肚痛的狂喜,“師兄他一直愛着亡妻。但他絕不是個好人。”
“還有……”
方休又空口污蔑師尊。陸續置若罔聞:“還有什麽?”
“我……不會害你。”
方休側過頭。他本想将自己的心意告訴對方,話湧到喉間,便被重如擂鼓的心跳灼燒的灰飛煙滅,只剩從脖子一路蔓延到耳根的面紅耳赤。
罷了。就算鼓足勇氣,将心中愛意宣之于口,陸續依舊不會相信。
他的心意,必須想辦法讓陸續自己察覺。
二人來到偏遠僻靜的深木林。
陸續遠遠透過樹影,看到林中空地上,兩道正在練武的倩影。
薛松雨旁邊的那個,應該就是徐婉。
他上回匆匆瞥過一眼,只記得是個貌美如花的姑娘,具體什麽樣沒注意。
徐婉修為高,率先察覺到有人到來,停下手中動作。
陸續已經傳音給薛松雨,二人都知曉他等會過來,本來沒怎麽在意。
然而此時見到來人,都驚愣在原地。
并非因為陸續,而是他身旁的方休。
即便薛松雨知道陸續身份特殊,也曾近距離見過陵源峰的三位元嬰大能,方休會來此地,她從沒想過。
徐婉就更不用說。她一內門弟子,即便是問緣峰主,也沒有資格靠的這麽近。
薛松雨畢竟見過幾次,心中對這些元嬰大能沒那麽尊崇。
她率先回過神,拱手行禮:“參見方尊者。”
方休昂着下颌,用冰涼的目光掃視她一眼。
這個女修是炎天界多如蝼蟻的底層修士中,他唯二認識的兩人之一。另一個是柳長寄門下的胖弟子。
他雖不愛見到陸續和她來往,但陸續喜歡和這兩只貓狗一起玩,他也沒轍。
他高傲地點了點下颌,示意對方可以平身。
陸續朝薛松雨撇了撇嘴:“我師叔你見過,他很随和,你不用太拘謹。”
就知道方休來了會是這樣。可方休非要來,他無可奈何。
只能說幾句場面話,盡量讓氣氛不那麽凝重。
薛松雨朝陸續引薦徐婉,有方休在旁邊負手而立,三人只得簡短寒暄幾句,場面肅然的令人不敢多說。
陸續朝薛松雨傳音:我們練我們的,不用在意他。
薛松雨無聲點了點頭。陸續要拿捏好分寸,時刻應付這幾個只要一靠近就靈壓逼人,令人不寒而栗的大能,不是一般累。
陸續同女修切磋,将他晾在一旁,原本讓方休心情不悅。
但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又不由自主揚起了笑。
陸續本就賞心悅目,看一眼就讓人心曠神怡。
靈動飄逸的如竹身姿似流風回雪,劍影銀光在他周身閃耀,亂絮飛花,天地間只剩這一抹色彩,瞬間奪去了他的心跳。
他看得目不轉睛,連呼吸都慢了幾拍,生怕錯過任何一幕峥嵘绮麗的美景。
一道身影卻不識時務,乍然擋在他面前。
“方尊者,”徐婉改了修士們抱拳拱手的道禮,朝他溫柔婉約地福身,“小女是問緣峰的內門弟子徐婉……”
“你剛才說過了。”方休皺了皺眉,越過她頭頂,繼續看向心中的明光。
壓根不在乎眼前這個女修性甚名誰。
徐婉半步側身,讓出正面的位置,将鎖骨低垂出一個好看的角度:“久聞方尊者大名,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
“方尊者劍法超群,在整個炎天都是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
柔媚的嬌聲微微一頓:“小女鬥膽,懇請方尊者指教一二。”
除了“至死方休”這個兇名,方休還有另外一個傳聞。
據說他生性浪蕩,到處沾花惹草流連花叢,乾天宗許多美貌的弟子,都和他有過一夜春風。他并非強勢逼迫,修士們皆是心甘情願自薦枕席。
能被他這樣的大能看上,對她們來說,都是高攀。
能得他寵幸,得些指點,更或者将他伺候高興了,賞賜一些丹藥法寶,足可受益一生。出賣點色相又算得了什麽。
徐婉做夢也沒想過,自己竟然有能距方休這麽近的時候。
她自信長得不差,若能把握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一定可以擺脫目前的困境。往後再無同門敢欺/淩她。
“指教?”方休目光未動,看着不遠處嗤笑道:“行。你和你同門切磋幾招給我看看。”
徐婉喜出望外。看來方休真和傳聞中一樣,只要她主動投懷送抱,他必然不會拒絕。
“松雨和貴師侄打得正酣,方尊者站在這裏難免無聊,不如先讓小女伺候尊者,等會他二人切磋完這一局,小女再在尊者面前獻醜。”
她一邊說着,一邊伸出手打算去挽方休的手臂。摟着溫香軟玉看人切磋,不比獨自站在這裏惬意?
“你,做,什,麽?”方休雙瞳微縮,目光有如毒蛇一般幽亮陰冷,無情睥睨着眼前的女修。
投懷送抱的人他見得多了,以前就沒搭理過,更何況現在他已心有所屬,這還是在他傾心之人的面前。
這女修不想活了?
盛氣淩人的威壓彷如無形的狂風巨浪,壓的人胸中氣血翻湧,難以呼吸。
徐婉剛走一步,就感覺全身骨骼似如巨力捆壓,劇痛的邁不動步,連站立都得拼盡全力。
令人毛骨悚然的靈壓同樣影響到了不遠處的陸續。
他和薛松雨一劍一槍對招正酣,忽覺一股森寒重壓滲入血脈,動作驀地一滞。
二人不約而同停下比試,面帶疑惑看向方休。
作者有話要說:
*1 長相思
*2 歐陽修 《南歌子》
————
誤會小劇場
1.
師尊畫的是陸續。
至于二人如何相識,先前已經說過,重點劇情不會劇透XD。
2.
陸續:師尊畫的是誰?
方休:這不是你嗎??
陸續:柳長寄說,師尊有個白月光。
方休:柳長寄幹的漂亮!
就讓小曲兒一直誤會下去!
知道真相後的師尊:柳長寄&方休給爺死!
3.
陸續:戲春風的故事居然是真的?!
師尊:……若是讓我找到作者,一定燒了他。
4.
(此處可代入任何人)朝陸續表白。
陸續白眼:我逗弄起來就這麽好玩?!
總之就是不信。
所有人: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