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話本(二)
第040章 話本(二)
陸續清楚寰天道君真正所愛, 并非鳳鳴峰主,而是師尊。
“有。說的是二位道君多年相知,并肩而戰的故事。”于興翻出一本, “但只寫了一兩回, 不怎麽受歡迎,就沒有後續了。”
絕塵道君光風霁月,寰天道君兇名遠播。執筆人不敢寫得太離譜,沒有香豔場面, 劇情平淡,自然沒人愛看。
“還有方休尊者和秦時師兄的。”
方休輕浮放蕩,游戲花叢斬落千芳, 有着乾天宗無人可破, 夜禦二十的記錄。
秦時曾和一位鳳鳴峰女修, 以及一位秀林峰女修相戀, 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惜後來兩位佳人渡劫失敗, 香消玉殒。他也并未再娶。
陸續的心情更加複雜。
方休看起來像是到處拈花惹草的狂蜂浪蝶, 實際臉皮極薄, 一撩就臉紅, 這些故事不可能是真的。
但當成八卦看,确實……引人入勝。
若不是後面幾本将他胡亂編排, 他都禁不住叫好一句:寶藏話本。
乾天十二峰,還有別的峰主的故事, 都妙筆生花, 扣人心弦。
最受歡迎, 筆墨最多的, 還是絕塵道君和寰天道君這兩位道行高深, 豐神俊朗的人中龍鳳, 和另一位絕代佳人的狗血愛恨。
“除了和歐陽峰主的三角糾葛,還有一位女修。”于興拿出一本編號只有三位數的《戲春風》。
書籍上施了法術,不腐不朽,仍能從中感受到時間的滄桑。
“故事說的,是峰主和絕塵道君還是金丹修士時的事。那時他二人才二十來歲,年紀尚輕,峰主也還不是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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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主曾有個師妹,”于興左右看了一眼,像是怕隔牆有耳,放低了聲音,“據說那位前輩長得花容月貌,比現在的歐陽峰主還要溫婉可人。是乾天宗第一美人。”
“她和峰主兩情相悅,定下婚約,并且有了夫妻之實。”
陸續和薛松雨不約而同将頭湊近:“後來呢?”
“後來,絕塵道君也愛上了那一位前輩。”于興将聲音壓得細若蚊蠅,“執筆之人未敢明說,但有暗示,道君曾借酒醉,強取豪奪了那位前輩。”
陸續心裏清楚,這事絕不可能。師尊不是那樣人的,這也不過是一個胡編亂造的故事。
然而八卦之心高于一切,他咽下一口唾沫,忍不住又問:“再後來呢?”
“峰主和道君是好友,可出了這樣的事,他二人關系就變得十分微妙。”
“後來有一次,三人,不,四人,還有方休道君,一同去秘境歷練。最後卻只回來了三人。”
薛松雨眉頭一皺:“那位前輩她……”
于興戰戰兢兢半掩着嘴:“後面的故事都沒了。這幾本《戲春風》年代久遠,據說當年曾被人下令銷毀。這本被一位師姐偷偷藏了起來,才幸免于難,流傳後世。”
“書沒了,後來的故事只有當年看過的人,憑着記憶複述。還記得的人已寥寥無幾。”
“就是說,你也不知道。”陸續輕嘆一聲,略微覺得可惜。
“不,在下曾聽過。”于興眼中閃爍着炯炯光輝,像是得了什麽功法秘籍,“那還是我剛入門沒多久的事。那時和我同一批入門的……”
薛松雨打斷他:“講故事。不是說你的。”
于興将話拉回正題:“四人結伴同去秘境。你們也知道,方休尊者舉止輕浮,那位前輩如此美貌,自然也遭到他輕薄調戲。”
陸續心說不可能,口說:“繼續。”
“那位前輩為了躲避方尊者,誤入了一處妖獸巢穴。”
“那時峰主才金丹,修為自然不比現在。他雖和道君一同前往巢穴救人,可惜将人救出來時,已經身受重傷,回天乏術。回到乾天宗後沒多久,就香消玉殒。”
“峰主和方尊者從此結下仇怨。有人說,峰主傾心歐陽峰主,皆因歐陽峰主和那位前輩相貌有些相似……”
“你叫于興對吧?”一聲狂傲陰戾的冷笑倏然從背後傳來,将三顆湊在一起的頭吓得猛然一顫。
寰天道君微揚着下颌,居高臨下看着于興,似笑非笑的睥睨令人不寒而栗:“本座不該将你從寒獄裏放出來。”
“峰,峰主……”于興唰的一聲,迅即站起。剛站直,又從驚吓中回過神,猛然跪地。
陸續也同樣一驚。寰天峰主什麽時候來的?怎麽又來了?
他早已多次果斷拒絕,此生絕不會改換師門,他怎麽還不死心。
他和薛松雨一同起身,垂眸拱手:“參見寰天道君。”
低頭時眼角餘光一晃,門口似乎還有一道白色身影。
他側頭悄悄一看,頓時和于興有了一模一樣的心情。
絕塵道君長身鶴立在門口,嘴角挂着清雅淡笑,鳳目微挑,悠然看向這裏。
方休也站在他旁邊,一身白色勁裝,流散着霜雪飒沓的少年意氣。
陸續心中滲出幾滴冷汗。
他們三人在這裏閑聊別人的八卦,被三個正主逮了個正着。
絕塵道君緩步走到陸續身邊,姿态依舊如清風流雲般高雅華貴,周身卻萦繞着一股似有若無的霜寒,無端讓人覺得心驚膽顫。
他目不斜視,沒朝薛松雨和于興,以及桌上的書掠視過一眼。
只向寰天道君微微揚了揚下颌。
寰天道君會意,朝于興冷冷開口:“滾吧。”
于興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就要手腳并用跑出門。
“慢着,”低沉冷戾的聲調又将他頓時吓個半死,“桌上的東西是誰的?帶着一起滾。”
于興手忙腳亂将桌上書本一卷,胡亂掃成一堆,抱在懷裏跑了出去。
無人理會的薛松雨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片刻過後,也埋首跟着告退。
房中無人再說話。似有一股穿堂冷風吹入,卷來寂靜的霜凍,凝滞在空氣中。
陸續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
他不知三人什麽時候來的,也就不知方才他們閑聊的那則八卦,被正主聽到了多少。
師尊和師叔神色如常,只有寰天道君面露幾分愠色。
表面看來,似乎是剛到,只聽到最後一句。
但陸續從師尊身上壓迫感十足的清寒裏,感覺到一種對方刻意無視的欲蓋彌彰。
就連方休都一反常态的安靜。看似無事,實則像是若無其事的掩飾。
師尊愛上了寰天道君的師妹,那位前輩卻因為方休之故,香消玉殒。
這則陳年的風月往事,必然也和現在的胡亂編排一樣,都是無中生有的胡說八道。
他卻無可避免地想到,師尊的那位心中明月。
謠言空穴來風,話本故事添油加醋。但許多年前,确實有一位絕色佳人,讓師尊深念至今。
究竟是位什麽樣的人?發生過什麽樣的事?才會讓師尊這樣位高權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的尊者,也有着求而不得的此生遺憾。
……風花雪月的八卦,太令人上頭。
陸續驟然明白,為何張穹一眼見到最新一回的《戲春風》,便心癢難耐,一定會拿出來翻看。
他此刻感同身受。
“……小曲兒!”
清亮嗓音在耳邊響起,如同炸雷,将飄離的神思拉入體魄。
陸續驀然回過神。
“在想什麽呢?”方休将臉湊近,“叫你這麽多聲都沒反應。”
在暗自編排師尊的風月八卦。
——自然不能實話實說。
他嘴角揚起精妙弧度,避而不談,轉移話題問:“師尊和師叔來此何事?”
“來給你療傷。”方休率先搶過他的手,“不是說過嗎,一日兩次。”
絕塵道君也伸出手:“阿續,手給我。”
俊逸鳳目微彎,含着溫柔風雅的笑意,瞬間沖淡了周身的凜冽冷漠,如同陽春三月的煦風和細雨。
陸續覺得自己這點小傷,實在不值得如此興師動衆,卻仍然乖順地将手伸出。
經脈被他人的靈氣強行撐開,沖撞侵/占的感覺着實不好受。每次療傷,他還得承受兩三遍。
大能們争搶着給他療傷,和他被人“指教劍法”一樣,依舊是許多修士一輩子得不到的殊榮。
陸續又轉頭看向寰天道君,以眼神詢問:你又來做什麽。
柳長寄揚嘴哼笑:“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在陸續滿目的疑惑中,他又在已經被梳理過經脈,注入自己的靈氣。
三股蠻橫的靈氣在體內游走争奪,互不相讓,陸續覺得身體都不屬于自己,只如一片殘葉在狂風浪卷的海面上沉浮,被人予取予奪。
好不容易熬過“療傷”,三人卻完全沒有一點要離開的跡象。
寰天道君從進門之始,就将這間屋掃視了幾遍,此刻皺眉道:“你還打算在這樣簡陋的地方住多久?”
這間竹院,在寰天道君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被養尊處優的峰主嫌棄過。
當時陸續以“南陽諸葛廬”作答,柳長寄不過随口一問,也未再多說。
不知為何今日又舊事重提。
陸續故技重施:“斯是陋室……”
“聞風,”寰天道君壓根不聽他說話,“陵源峰要是沒好的地方給他住,就讓他搬到辰宿殿裏來。”
方休和柳長寄素有罅隙,相看兩厭,柳長寄無論做什麽他都看不順眼。
但在和陸續有關的某些問題上,想法越來越一致。
陸續在這裏住了兩年多,他原本沒怎麽在意過,他自己選的地方,自己喜歡就好。
然而此刻聽柳長寄這麽一說,瞬間也覺得,這房間簡陋的根本沒法住人。
“小曲兒,要不還是換個地方?”
陸續沉默不語地站着,嘴角挂着看似明豔的淡笑,半垂眼眸遮擋不住冷漠的寒涼。飄逸身形挺拔如松,卻透着幾分瘦弱單薄。
方休和柳長寄突然就說不出話。
陸續修為低微,地位也和高高在上的元嬰尊者們隔着天淵溝壑。
無論按照尊卑禮法,還是實力強弱,他都沒有和這些王者平起平坐的資格。
他只能孤立在一旁,默然淺笑,無聲無息表達着自己無足輕重的反抗。
這種淡漠疏離的恭敬,如同一根柔韌的尖刺,狠重地戳在心尖上最柔軟,最重要的位置。
陰柔綿軟的一擊,瞬間讓人一瀉千裏,潰不成軍。
柳長寄怔然看向聞風。
雅淡的笑容中,是同他一樣的無奈。
絕塵道君對愛徒的縱容寵溺,天下皆知。
陸續是陵源峰最瑰姿绮麗的一筆濃墨重彩,是人心尖上的桃源,又是日星隐曜的深淵。
當意識到自己被吸引時,早已瀕臨絕境。明知會粉身碎骨,也情難自己地往下跳,從此踏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方休惡狠狠瞪了柳長寄一眼,無聲怒罵:都怪你,小曲兒不高興了。
将過錯全推到對方身上。
“小曲兒,你想住哪就住哪。”方休上前兩步,又怕自己唐突,不敢走得太近。
“阿續,”絕塵道君幾不可聞一聲微嘆,“剛剛療了傷,你調息半個時辰,再修煉兩個時辰的太玄真經心法,今日的修行便可結束。”
“為師就不打擾你了。”
勁長有力的手指溫柔撩起幾縷鬓邊如墨青絲,陸續心中哂笑:師尊又将他誤看做心中明月了?
他拱手致謝:“謹聽師尊吩咐。”
絕塵道君的手在半空中頓住,片刻後收回,又溫言囑咐了幾句,修行需要循序漸進,切莫心急,待會打完坐就好好休息雲雲,随後離開了竹院。
屋中終于只剩了陸續一人。
他輕呼一口氣,嘴角的淡笑也消失不見,只剩清豔眉目裏的無風無雨。
師尊是他萬般敬重的谪仙,薛松雨是他遭受冷眼譏嘲時,唯一一個對他親切友善的朋友。
即便二人一個将他當做心中摯愛的替身,一個将對不知所蹤的弟弟的親情,轉移到他身上,他也覺得無所謂,只想回報二人的恩與情。
至于其他人,他并不想強顏歡笑地應付。
可惜世事人情,必須應付。弱者如浮萍,躲不開世間風雨。
他的運氣已經極好。若不是師尊,他就只能和于興他們一樣,竭盡全力的生,無聲微賤的死。
哪能得到大能們的關注,搶着要收他為徒。
精雕的嘴角揚出自嘲的涼薄哂笑,陸續坐上長榻,收攏思緒,開始今日的修行。
即便步履維艱,卻是唯一能将命運抓在自己手中的虛僞念想。
***
一夜寒雨花鋪滿地。雲迷霧鎖,萬樹銜天的華林還浸着潮濕氤氲的冷煙寒露。
不染纖塵的皓白身影隐匿于陰暗幽靜的樹影中,宛如一副淡墨寫意的磅礴畫卷。
陸續一眼掠過時計上的滴刻,細小的水珠即将填滿九時。
今日又是秦時派人給師尊奉茶的日子。
絕塵道君金尊玉貴,秦時只會給他敬奉炎天界最好的清茶。
師尊愛喝的君山銀葉,只有每隔三個月,才能在産茶的北梁國拍賣會上買到。還得和炎天界別的修士競争。
即便秦時這樣財大氣粗的元嬰尊者,也并非每次都能買到。
泡茶也得用當天最潔淨的晨露,露水燒沸了,再烹上三分鐘。
整個工序分秒不差,極其講究。
茶烹好後,需得在半刻鐘後,水不燙不涼時奉到師尊面前。
——是陸續這等出身平凡的俗人無法仰望的奢雅境界。
好在分秒不差的時間,極其方便他将茶水于半路攔截。
只需在每隔三個月的十五,早上九時之前,埋伏在山道兩旁的樹林中,看準時間偷襲即可。
穿着內門道袍的弟子逐漸走入陸續的視線。
清豔眉宇微微一皺,怎麽又是夏志?
最好的情況,每次更換不同的人,這樣好找借口。
可他已經撞過夏志兩次,再撞第三次,夏志怎麽都能看出來——他就是故意阻止師兄的茶送到師尊手上。
上回就是因為這杯茶,他被秦時捅了一劍,又将自己的劍架在他的脖頸上。
秦時因此生出殺心,由恨意轉為殺意。
前段時間他隐晦地勸說秦時,他們一門四人,就這樣安心恬蕩,不争不搶的相安無事。
秦時果斷拒絕。
大能們道心堅定,所求之物,無論用何種手段,不得手誓不罷休。
罷了,反正他和秦時爾虞我詐,笑裏藏刀也不是一兩天。
大家心照不宣,表面和睦,早晚有一天還是會撕破臉幹起來。
上回他和秦時那一架,夏志也在場。就當他今日心存怨恨,蓄意報複。
只要師尊還寵他,秦時都不能拿他怎樣,夏志更不能。
夏志走過樹林,陸續悄然無息從陰影處鑽出。
縱使夏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仍舊躲不開陸續有心的算計。
白玉茶杯從托盤上掉出,落在花瓣滿地的路上,只發出一點柔軟悶響。
夏志半張着嘴,呆愣地看着茶水打濕碎花。過了兩息,将目光轉向陸續。
豔姿傾世的眉眼輕彎着,微垂的眼角閃過一縷鋒光,萬千繁花投在臉上的陰影,讓明豔的笑容蒙上一層幽冷的霜華。
陸續揚着虛假卻完美的淡笑,等着夏志找他理論。
等待中的惡言惡語并未到來。
夏志張開嘴,又閉上,又張開,幾番開阖,最終無力嘆了口氣,什麽話都沒說。
看來他知道自己有意為之,說什麽都是無用。
嘴角揚出一絲微乎其微的歉意,陸續躬下身,要将茶杯拾起。
夏志快他一步,一邊拾撿茶杯,一邊有力無氣,拖着冗長的尾音:“算,了。我,來,吧。”
将茶杯撿起後,他又偏着頭,盯着陸續看了一會。
古怪的眼神,看得陸續莫名其妙。
因為他三番五次故意搗亂,讓夏師兄心累無語了?
“夏師兄,”他臉帶些微愧意,吐了吐舌,打算再多道一句歉,誰知對方一言不發調頭走了。
幾片微濕的落花飄落盤旋,掉在皎淨的白衣上,芳華遍布的山道中,孤立着一抹茫然身影。
就這麽走了?就算知道他是故意,不也該罵幾句出氣?
還是說,今日遇到別的什麽事,夏志本就喪氣消沉?
可看臉色不像。那種似乎從他臉上看出什麽,了然于心,又微妙古怪的眼神,反而讓陸續一頭霧水。
思忖了半天,還是沒想明白。
帶着滿心莫名,陸續信步離開了山道。
不管怎樣,他又一次成功阻止了秦時的詭計。
……
秦時雙手抱肩,在寬敞的房間裏來回踱着步子,極盡全力壓抑着內心焦灼的迫不及待。
又怕願望落空,不敢将期待表露地太過明顯。
門外傳來匆忙的腳步聲,秦時心中一震,俊朗的眉眼間瞬時湧出難以抑制的欣喜若狂。
細長手指輕彈,一道無形靈氣将房門打開。
門外的夏志剛打算敲門,門扉已自動打開,他愣了一瞬,随即擡腳跨過門檻進了屋。
“如何?”秦時沉聲問道。
雖然已經竭力讓自己平心靜氣,微沉的呼吸還是暴露了心中的忐忑。
從夏志回來的時間計算,他已猜出答案。
卻仍然無可避免的擔憂,擔心出現令他心涼失望的結果。
“果然如大師兄所料。”夏志雙手一拍,滿心崇敬地恭維:“陸師弟又把茶打翻了。”
那口不上不下的悶氣終于吐出,秦時嘴角無可抑制的揚起。
見他眉眼間的溫柔笑意,夏志好奇詢問:“陸師弟這到底什麽意思?”
大師兄為何不怒反笑?
秦時笑眼中流轉幾分如願以償的得意,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不是和大師兄争寵嗎?
夏志老早就這麽覺得。
陸師弟不願道君喝大師兄敬奉的茶,因此屢次故意搗亂。
道君對陸師弟有多寵愛,大家有目共睹。
他卻還要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同大師兄争搶,可見是個貌美心毒的蛇蠍美人。
夏志此前一直替大師兄抱不平。
可最近一兩月,師兄弟二人的關系突然緩和不少,在一起言笑晏晏,和睦融洽。
他本以為陸師弟不會再故意阻撓大師兄給道君奉茶。
大師兄卻說,陸續或許會來。
沒想到真被大師兄說中。
夏志撐着下巴,冥思苦想了許久,乍然靈光一閃,恍如醍醐灌頂。
“陸師弟不想大師兄給道君奉茶!他故意引起大師兄注意!”
秦時眉眼間的喜悅之意更甚:“你也這麽認為?”
夏志只管盡心竭力地奉承:“大師兄道行高深,德才兼備,品貌非凡,陵源峰的師弟師妹們少有不心儀大師兄的。”
“若說陸師弟也對大師兄心存戀慕,我覺得合情合理,毫不意外。”
秦時輕笑了幾聲,嘴角快要高揚到極限:“我吩咐人一直溫着的茶,可以拿出來了。你派人給師弟送……”
“不,我自己給他送過去。”
夏志應了一聲“好”,轉身準備出門,走了一步又回頭問:“道君那邊……”
“君山銀葉以後都不用再準備了。”
若是師弟不喜歡他給師尊奉茶,他就不再送了。
以師尊對師弟的寵愛,或許還得和師尊争上一争。
只要陸續在意的是他,而非師尊,他絕不拱手相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