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險
他......是被主人殺的。
能留下這道痕跡的,唯有主人自制的毒藥,名為烏青子,無色無味,只要悄悄滲入血液中,不出半刻,就會不知不覺地死亡,甚至沒有任何毒發的症狀。
只有後腦勺頭發下留下的隐隐發紅的淤痕。
如果不是看過主人用此毒殺人,今日僅憑着這點淤痕,我根本就不敢确定他是中毒而死。
但此毒,卻有一個破綻,還是主人親口告訴我的。
思及此處,我不禁雀躍萬分,剛要說與魏竹生,我卻一下子猶豫了。
很明顯,此局主人是利用了魏竹生的弟弟,以此革了魏竹生的職。
如果我幫了魏竹生,那......我又會如何呢?
突然間,我恍然大悟,終于知道小葉為何特意提醒我了。
這次,不只是主人對魏竹生的打壓,亦是對我的試探,若是我幫助魏府脫了罪,主人定然會懷疑到我頭上。
一旦反間,死的人就是我了吧。
正躊躇間,遠處忽然一簇簇火光不斷逼近,愈來愈快。
魏竹生頓時警覺,一邊拉着我的手腕,一邊小聲命令衆人退後。
來者速度太快,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将現場複原,就連身形都差點被他們發現,只好掩藏在不遠處的叢林裏。
一記記有節奏的腳步聲在暗夜中響起,顯得尤為突兀,迎着他們手中木棒的火光,我看到一襲襲忽明忽暗的黑影,急匆匆走到葉刃的棺椁前。
許是看到被破壞的棺材,他們步履霎時慌亂,竊竊私語起來,聲音微小,我一時聽得不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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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還沒探清他們的來意,我們根本不能貿動,畢竟對方人數衆多。
正緊張時,蔥郁的叢林中混着風聲,陡然傳來一聲厲喝,雖特意壓低了聲音,卻還是一字一句鑽進了耳中。
“快,把屍體燒了!”
那個領頭的黑衣人又催促道。
“動作快點!”
領頭黑衣人的身影我感覺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但一時沒想起來。
現在更令人擔心的是,若是他們燒了屍體,那證據不就毀了麽!
我不由得攥緊了魏竹生的衣袖,
焦急,慌亂,掙紮,腦中似有兩股力量在不斷撕扯,一者告訴自己,自己是主人的人,對魏竹生只是虛情假意而已,若是主人知道我背叛了他,我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而另一者卻告訴自己,若是不幫魏竹生,他的弟弟就要被處斬了,一條鮮活而無辜的生命,就這麽死于一場冤屈中,我突然想到了我爹爹。
我有點想他了。
我明明最恨玩弄手段,草菅人命的人,可什麽時候我竟要助纣為虐?
眼見那群黑衣人正拿着幹木柴和稻草鋪到棺材裏。
我幾乎緊張到了極致,額頭上不自覺地滲出了一層薄汗,手下突然有東西動了動,我緊繃的神經才松了松,只見魏竹生擰着眉朝我望過來,眼神滿是不解。
他繼續抽了抽手,我視線下移,這才看見他發紅的手背,我竟擰到了他的皮肉。
我略帶歉意地望着他,此刻,又一陣焚屍的催促聲灌入耳中,已經沒有時間了,心中緊繃的那跟弦徹底斷裂。
“魏竹生,如果行刑之前,我們查不出來,你會自此罷休嗎?”我扯過他的手臂,定定地望着他,問道。
“不能,絕不能。”他一字一句,眼神堅定,眼底深處漸漸升起一層愠怒。
“莫修塵的父親,也是我的舅舅,就是因他人的陷害而死,我絕不能讓魏府也平白蒙受此冤屈,更不能讓我的弟弟死得這麽不明不白。”
“屍體不能燒!”
我幾乎是逼着自己立刻吐出了這句話,我知道,只要說出來,就再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決定對不對,但我絕不能讓他承受莫須有的罪名,讓他經歷那些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的日子。
那樣的生活有多煎熬,我深有感觸。
我想,若是那年他在我身邊,定會為我奔走伸冤,所以這一次,我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我幫你,我已經發現了屍體的蹊跷,葉刃是中毒死的。現在不能讓他們燒掉屍體。”我晃着他的手臂,言語有些激動。
他晦暗的眼眸頓時亮了起來,“你說什麽,中毒?”
一時同他解釋不了這麽多,眼見黑衣人舉着火把就要扔入棺中,魏竹生立刻下令道,“将他們攔下來!”
剎那間,一片刀光劍影,铮铮的劍鳴聲回蕩在寂寥的夜空中,搖搖曳曳的燈火映着血色,一股股血腥味在鼻尖彌漫開來。
魏竹生将我死死護在身後,約莫半柱香的時間,終于停了,耳畔只留凄厲的秋風吹過,我不禁打了個顫。
一位冷面士兵跨步而來,“大人,他們皆已被俘下。”
我和魏竹生一步步走近對面被五花大綁的數人,目光對上那個領頭人,他倏然睜大黑眸,兇神惡煞地瞪過來,我控制不住尖叫一聲,退到了魏竹生身後。
是葉敵,竟然是他!
一只溫暖有力的手臂攬了攬我的肩膀。
“原來是你們亵.渎了我弟弟的屍體,怎麽,你兩個弟弟殺了葉刃,現在還想幹什麽?”葉敵目露兇光,不斷掙紮着繩索。
魏竹生一步步逼近,冷笑一聲,瞥了眼一旁棺木上的木柴,“不知葉公子深夜來此,又是要做什麽?”
“笑話,我做什麽難道還要向你彙報!”他臉上的不屑表露無遺,但還是難掩他眼底劃過的一絲慌亂。
魏竹生聲音低沉有力,暗藏暴怒,“你陷害于我魏府,今夜還想毀屍滅跡。”
“你胡說八道什麽,你弟弟才是殺人犯!”葉敵有些惱羞成怒,吼了出來。
“還有你身後那個,別躲了。”葉敵不可一世地諷笑道:“一個青樓裏風.騷浪蕩的玩意兒,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都已經被革職了,還在本公子面前牛什麽,我爹可是禦史大夫,識相地就快把本公子放了。”
一想起那日,我緊握了拳頭,指節咔地一聲響,恨不得現在就手刃了他。
魏竹生黑沉沉的目光盯着他,額上青筋漸漸顯露。
葉敵依舊嚣張,把目光投了過來,禽.獸似地看着我,“還有上次的事情,你小爺我的腿現在還沒好利索,我遲早會把你......”
話音戛然而止,夾雜着風聲,魏竹生揮過去就是一拳,葉敵頓時嚎叫了一聲,一拳拳密密麻麻砸到他身上,引起他一陣陣慘叫。
“魏竹生,你竟然......敢打小爺,你知道......我是誰嗎?”
“啊啊啊啊......”
墓園裏回蕩着他一聲聲凄厲的叫聲,只見他‘噗’地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他叫得越慘,魏竹生下手越狠。
我覺得頗為解氣,如果自己親自打他一頓肯定會更爽,不過我還是收了我的心思,這種英雄的時刻應該留給魏竹生。
然而,魏竹生好像有點不受控制了。
只見葉敵被打地鼻青臉腫,連叫喊的力氣幾乎都沒有了,奄奄一息地蜷在那裏。
“夫君,你別把人打死了。”我上前急忙扯住魏竹生袖口,“他是證據啊。”
他緩緩回頭,眼底一片猩紅,面龐上染了點血跡,映着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暗,像個暗夜幽冥一樣。
碰了碰他的指尖,我輕輕握住,他臉上的瘋狂才漸漸褪去,我不禁松了口氣。
只見他又轉身,狠狠朝他膝蓋踢了一腳,‘咔吱’一聲,在寂靜的夜空中尤為響亮。
葉敵的腿......應該又斷了。
“有解氣一點嗎?”魏竹生問我。
我正要點頭,他又轉回去,居高臨下地睨着葉敵,“他欺.辱于你,死了都不為過。”
還以為他又要控制不住,我即刻攥緊了他的指節,勸道:“現在為魏府翻案最重要,而且葉敵肯定也脫不了幹系,他會受到他應有的懲罰,夫君,你冷靜點。”
“放心,我有分寸。”他聲線都饞了寒意,顯然是強壓着怒意。
我意識到必須先回到正事上,于是翻過棺中葉刃的屍體,向他展示了那處細微的淤紅,并言明此味毒藥的作用。
我說得極為認真,最後将它的破綻一并說了出來,“只有百年一遇的玉羯枝露可以驗出這種毒,只要将玉羯枝露灑在他屍身上,他便會呈現正常中毒的跡象。”
話聲散在風裏,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黑壓壓的一群人湧了過來。
我和魏竹生警惕地對視一眼。
地上的葉敵先有了反應,聲音破碎而嘶啞,“救......我,快救我......”
看樣子來人是葉府的人,但來者人數衆多,方才一戰魏府已經傷了不少人,現在若是硬碰硬,勝算基本渺茫。
千鈞一發之際魏竹生抽出兵刃,抵在葉敵的脖頸,向暗夜中的層層黑衣人威脅道:“再往前一步,我就殺了他。”
他們果然止了步。
“魏竹生,你敢拿我作威脅,要是我爹知道了,定将你剝皮......”
“啊啊......”又一聲慘叫穿破耳膜,他捂着将才被魏竹生觸碰的膝蓋,又疼得倒吸了一口氣,聲線顫抖,咬牙切齒地說出了最後兩個字,“抽筋。”
魏竹生挑了挑眉,挑釁似地斜了他一眼。
葉敵銅鈴怒瞪,似是忍無可忍,朝那群黑衣人聲嘶力竭道:“你們是不是傻,他根本就不敢殺我,快,給我綁了他!”
此言落畢,不遠處的腳步聲漸近,魏竹生将我攬往身後,側首小聲問道:“毒藥的事你确定嗎?”
我肯定地點了點頭,“我确定。”
猜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纖長的眼睫落下,以為他不信,我欲要解釋,他清雅的嗓音便傳了來,“我信你。”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聲音不大,卻仿佛蘊含着無窮的力量,一時間我有點受寵若驚。
但我思緒很快抽了出來,當務之急是先解眼前的困局。
緊張之際,一記嘹亮的嗓音頓時穿破夜空。“太子在此,誰敢亂來!”
立刻被聲音吸引,一行人齊刷刷遠望而去,入目的白蟒香車煞為顯眼,四周燈盞閃耀,車後随行着數隊訓練有素,身披甲胄的士兵。
方才厲聲喝止的人便立在車廂一側,頭戴官帽,正是魏竹生的老師大理寺卿陳大人,此刻,他正大步朝魏竹生走來。
我看到魏竹生緊繃的神色漸漸松了下來。
随後,車廂裏出來一個儒雅貴氣的男子,正是太子殿下。
太子一來,葉敵自然不敢妄動。
魏竹生急促将這裏的情況言明。
由太子做主,壓着這裏的所有人,以及葉刃的屍體,去了大理寺。
事情進行的很順利,只不過太子聽到玉羯枝露的時候,神情頓了一下,頗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我頓時繃直了背,好在他最後什麽都沒問,我才默默地松了口氣。
這玉羯枝露雖世間珍品,百年難遇,但在尊貴的太子殿下這裏定不是什麽難事。
果不其然,他即刻派人去宮裏取回了玉羯枝露。
因着外界傳言太子腦子被磕傻了,我便多注意了他一下,一旦挨他近一寸,偶爾會聞到他衣襟上沾染着淡淡的藥香味。
太子難道一直在喝藥?
不由得多想了一層,他是一直靠着湯藥維持正常嗎?
思索間,仵作已查證出葉刃确是中毒而死,太子盛怒,逼問葉敵,葉敵最終抵不過嚴刑拷打,将一切和盤托出。
他說确是他殺了葉刃,是他嫉妒父親重視葉刃這個養子,而且葉刃多次頂撞于他,于是他就對葉刃起了殺心,當日與莫修塵發生了沖突,他發現正好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于是便趁機下了毒,不僅可以除掉葉刃,而且還可以嫁禍給魏府,出從前的一口惡氣,一舉兩得。
最後還問出了葉府積年累月做的腌臜事,貪贓枉法,吞了五成的赈災款,依着官位之便,與朝中衆臣相互勾結,嫁禍之事更是頻出不窮,甚至放任真兇逍遙法外,罔顧律法,更是背了數條命案,這樁樁件件,足以令葉府一招落敗。
是謂若想人不知,除非己不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所有攪亂乾坤,枉顧民生的人必會受到應得的處罰。
但此事卻沒有牽扯出主人,我不禁有些納悶,葉敵只說是在一個神秘道士那裏取得的毒藥,根本未提主人一言。
可我萬分确認烏青子才不是來自什麽道士,而是主人親自研制出來的。
但我更不會傻到親自去揭露這件事。
已至寅時,一股困意猛然襲來,我掩唇打了個哈欠,肩膀被輕輕捏了捏,我欲要轉眸,魏竹生先附耳過來,他說讓我先回府休息,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他就可以。
既如此,此案已翻,魏府已然無事,我便沒有推拒,索性回府等他。
回府後,我先讓小厮去告知了魏夫人,讓她安心。
然後,我一覺便睡到了晌午。
直到燃香将我搖醒,興沖沖地喊了幾句,“少爺回來了。”
睜開惺忪的睡眼,我立刻醒了,下了榻,穿好衣裙,簡單梳洗了下,便去尋魏竹生。
到達正堂時,魏竹生正在與魏夫人說些什麽,
他身後還跟着兩個狼狽不堪,瘦弱的小人兒,像兩只喪家之犬一樣。
一個虛弱蒼白,而另一個卻是滿臉不甘,似是察覺到我的目光,莫修塵倏地轉眸,狠狠剜了我一眼。
我皺了皺眉,心中罵道,不識好歹,若不是我說出毒藥的事情,他明日就腦袋搬家了。
忽然感到一道視線落了過來,我掀眸瞧去,正好與魏夫人對視,我眼睫顫了一下,以為她又要對我發難,然而她的眼神好像不似往日的嫌惡,而是在用審視疑惑的目光打量我。
接着她轉向了那兩個狼狽的小人兒,“你們兩個好好梳洗一番,大夫我已經喚到府中,收拾好就來正廳,我做了一桌家宴,給你們接風洗塵。”
兩人垂頭應了是,臨走前,莫修塵又瞪了我一眼。
我徹底不解了,他是不是腦子被夾了,緣何對我怨氣這麽大。
他們走後,魏竹生也與魏夫人敘完了話,我走向魏竹生,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角,“夫君,究竟怎麽樣了?”
他撫了撫我的鬓發,“禦史大夫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由太子主審,罪狀已立,葉府徹底落敗,所有直系親屬七日後處斬。”
“太子也複了我的官職。”
我聽來簡直大快人心,尤其是葉敵,他早就該死了。
正高興間,魏夫人突然挪步,近前走了一步,我吓了一跳,不禁往後退了一步,而魏竹生卻攬住了我的肩,溫情的目光望着我,那神情好像是在說:“不要怕,我在這裏。”
原以為魏夫人是還有話同魏竹生說,可她的視線卻是落在了我身上,我疑惑不已。
心想,我可是救了他的兒子,她還要對我發難不成?
只見她半張了張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然後清了清嗓子,望着我道:“從前是我目光短淺,太過苛責與你,往日沒有發現兒媳的優點,這次多虧了你,保住了譚生和修塵的命,幫他們翻案,才能讓魏府轉危為安。”
這一席話,溫軟中透着真誠,我一時驚了,無比驚訝地望着她,畢竟我一輩子都沒想過魏夫人有一日也會對我溫言以對。
默默咽了咽口水,我說:“魏夫人,這是我應該做的,身為兒媳,怎麽可能親眼看着魏府落于危難而不顧。”
她聽來,卻是簇了簇眉,我一怔,以為我又是哪句話說錯了,仔細回味一番,我明明說得大方得體,根本就無錯處啊。
疑惑間,一節纖長的指節輕輕握住我的手,我難以置信地望着相觸的肌膚,只聽魏夫人溫聲道:“怎麽還這麽生疏?”
我好像聽懂了她的意思,霎時僵在原地,不敢相信地望了魏竹生一眼,而他卻對我笑笑,手指又被魏夫人捏了捏,我才轉過眸,唇角扯出一抹笑,心裏做了很大的準備,終于吐了出來,“婆......婆。”
魏夫人又握了握我的手,溫色的臉龐立刻綻放了一抹滿意的笑顏,眉梢上揚,金黃色的陽光映到她身上,鋪了一層暖色,整個人也變得柔和起來。
這一幕恍若錯覺一般,往日魏夫人對我不是尖酸刻薄,就是惡言相對,而這一刻,我卻仿佛看到了我娘親。
娘親是個溫柔的人,時常對我笑,榻前還會給我講故事,哄我入睡。
其實魏夫人也曾哄過我,不過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不僅如此,在我幼時,魏夫人和我娘親也曾是很好的閨中密友。
她們雖一個潑辣,一個溫婉,但性情互補,絲毫不影響她們成為朋友。
也是因此,我與魏竹生才熟絡起來。
只不過後來因為一些生意上的事,她們才漸漸生疏了。
魏竹生忽然攬過我的肩膀,我的思緒瞬間被拉出,只見他用嗔怪的語氣說道:“娘,以後你可不能再說小苔的不是了。”
魏夫人笑笑,“好,小苔可是魏府的功臣,我捧着還來不及呢。”
我讪笑了一聲,她語氣這麽溫柔,我還真有點不适應。
******
一炷香過後,莫修塵和魏譚生才至正堂,蘇姐姐因身子不便,便沒有來。
我們依次落了座,魏夫人硬扯着我坐到她身旁,我不好推脫,只好應下。
期間,魏夫人頻頻為我夾菜,臉上寫滿了示好之意,我知曉她是好意,但卻顯得熱情過了頭。
而且,我又感覺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射來。
我忍無可忍,回瞪了莫修塵一眼。
“姨母你現在倒是把她當成寶了。”莫修塵唇角譏诮地勾起,目露嫉妒之色,“若不是因為她,我怎麽會同他們起沖突?”
魏夫人神色立刻凝固,面露厲色,“那也是葉敵先欺辱小苔,而你一時沖動就跟人直接動手。”
“竹生讓你在家裏好好待着,你偏要拉着譚生同你一起出去厮混,你都已經惹了多少事!”
“我是為了表哥,他們侮辱表哥!”莫修塵言辭铮铮,漲紅了臉,急于争辯着。
魏夫人擱下木箸,冰冷的視線落在莫修塵頭上,“你既然為了你表哥,怎麽不聽你表哥的話好好在府中待着。”
莫修塵眼眶泛紅,看了一眼魏竹生,又擡眼望了一眼魏夫人,唇瓣蠕動着,似是飽含委屈,而後目光驟變,惡狠狠地朝我射了過來,“姨母你知道她之前都做過什麽嗎?”
好像是沉溺在美夢的人突然被點醒,醒來發現還是處在地獄。
“嫂嫂可還記得,七月十六日辰時,嫂嫂主動尋我讨論棋藝的事?”他薄唇冷冷勾起,鷹隼似的目光,似是要将我頭顱穿透,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那天嫂嫂與我都做了什麽,可還記得嗎?”
我頓時如墜冰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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