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點出乎許一鳴意外,男人就在小區對面早餐攤上吃早點。
許一鳴剛下車,男人就呲着一口黃牙,向許一鳴招了招手。
許一鳴喊肖雨下了樓,正正好是4路公交車的點,男人就站在那兒,還不停的往褲腿上抹油。
看樣子,猥瑣男是想等二人上車,許一鳴直接忽視了他,他打開了一輛的士的車門,讓肖雨進去。
“他是不是神經病啊?”
“噓!”許一鳴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肖雨這聲有點大,在這個萬籁俱靜的早晨,許一鳴覺得男人聽見了。
後知後覺的肖雨猛吸一口氣,急忙轉頭。
伴随着許一鳴啪的一聲關車門聲響起,肖雨透過窗戶,肉眼可見的,男人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初一生,一男一女,打車上學。這個消息很勁爆的。
盡管許一鳴挑了學校附近的街道下車,還是被同學撞見了。
回到班裏,兩人被圍堵了,原因是昨晚上企鵝空間瘋狂轉發的一條視頻。
許文賢沒有加班裏很多同學,所以比較莫名奇妙。
有人偷偷拿出藏好的手機,播給所有人看。
這是一個後座的視角,能看出來公交車在不停的前行,還有些颠簸,鏡頭也跟着左右搖晃。先入眼的是一雙熟悉的髒髒的皮鞋。
許一鳴瞳孔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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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是一個農民工打扮的男人抱着一個小女孩,玩弄,摩挲,揉弄。兩人還共吃了一個棒棒糖。
大家看到這裏不約而同的發出了幹嘔的聲音。
“出現了出現了,許一鳴,這是不是你們兩個。”
許一鳴順着他的角度,找到了自家校服模樣的少年和少女。
果然。
兩個人在視頻的一角,還是比較惹人注意的。鏡頭裏的二人緊緊貼着,從這個角度拍出來,不知道女生是不是在拉着男生的袖子。
“喔喔!牽手了!牽手了!”
“許一鳴,班長,快跟我們講講事情經過呗!我們要吃瓜!”
下課後許一鳴找到了校園一處僻靜的角落,下了個貼吧,學校論壇裏面這條視頻熱度不怎麽高,因為關注論壇的人很少。
不過許一鳴還是找到了一些相關的信息,這個男人叫王國棟,從今年過年剛跟妻子離異,就一直徘徊在附近學校蹲點。
發帖的人應該是他前妻的朋友,語言激烈,并且用詞嚴重違反了論壇規定。
幾乎是一眨眼,這條評論就被删除了。
晚上許一鳴把肖雨送到小區門口,揮手告別。
“謝謝你,一鳴。路上小心。”肖雨掃了身份卡,許一鳴看着她進去才轉身。
許一鳴擺擺手,“企鵝聯系。”
天黑的越來越早了,空氣也愈發的寒冷。
許一鳴走了幾步,路過超市停了下來。
“茲——”
是4路的末班車。
許一鳴擡手擋了擋刺眼的車前燈。
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最後一個人。
許一鳴沒看見王國棟。汽車又開走了。
他突然間想去肖雨說的那個小巷子看看。
從超市裏買了一瓶蘇打水,許一鳴繞了一圈從後門走了出去。
“嘶。”冷飕飕的空氣直往許一鳴脖子裏鑽,他縮了縮脖子,把校服拉鏈拉到了最上面,兩只手都揣進了口袋。
還好穿了秋褲。
謝謝我滴哥。
後門這兒的風景和前門截然不同,人流量,環境,完全兩個世界。
離這七八百米遠遠的還能看見幾排村莊,一條街上路燈十個能有兩三個亮着就不錯了。
許一鳴屏住呼吸,風聲。
他拖着腳步,按照肖雨描述的位置來到了巷子口,往裏面望去,一片漆黑,只能看見口邊上扔了不少煙頭和酒瓶。
“嗡嗡嗡。”
電話突然在口袋裏震動,許一鳴吓了一跳,不用猜來電顯示肯定是許文賢。
在這兒打電話還是有點閡人,許一鳴把鈴聲調成靜音,準備回超市接聽。
“噠。噠。噠。”
陡然間不安感從腳底蔓延到全身。
“嗚,嗚,嗚。”許一鳴還沒轉頭,就被一雙手死死捂住了嘴,發不出來聲。
這雙手很多繭,刮的他臉生疼。
“嗚,放,開。嗚。”許一鳴雙腳胡亂踢着,自己的視線被迫從平地移到了天空,他能感覺到自己在被人拖着走。
王國棟。
他想把自己拖巷子裏。
“如果你再亂叫,你就死定了。”男人沉悶的嗓音在許一鳴耳邊響起,癢,惡心。
他喝酒了。
臭。
惡心。
惡心。
“放開我!”許一鳴猛地咬了一口他的手指,終于呼吸到了空氣。
還沒等許一鳴撒腿跑,男人一雙手揪着他的頭發生生的把他拽回了他的懷裏。
許一鳴疼的哼了一聲,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老實點。”
王國棟彎腰從地上撿了個黑黑的東西,抵在了許一鳴的脖子上。
冰涼涼的觸感,粗糙不平的切面,彌留在空氣中的酒氣被吸入鼻腔。
許一鳴不敢動彈,大腦快速運轉思考對策。他的手機在褲子口袋裏,他想要伸手去拿,但是兩雙手被王國棟牢牢的扣在了後面。
“一會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王國棟握着劃片,輕輕的,在許一鳴脖子上比劃。
許一鳴還能感受到殘餘的液體滴落在自己脖子上。
許一鳴被王國棟抓着頭發死死的按在地上,右邊臉緊緊的貼着地面,呈跪趴狀。
“放心,只要你不叫,我會很溫柔。”
王國棟松開了扣住他的左手,轉而去解腰帶。
“跪着。”
許一鳴只能按照他的指示行動,一邊挪着起身,一邊尋找角度不讓自己的手機被發現。
“幫我解腰帶。”王國棟呼吸明顯的急促起來,言語中帶點興奮。
他摩挲着許一鳴的臉蛋,頭發,還給他拉開了校服外套。
許一鳴動作很慢,磨蹭着,伸出了右手。左手悄悄的摸到大腿根,準備去掏手機。
他不想發生這樣的事。
不,不要,
“快點。”王國棟一巴掌扇在了許一鳴臉上。
好疼。許一鳴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摸到了摸到了,終于摸到手機了。
“愣什麽,解腰帶,#它。”王國棟有些不耐煩,拽着許一鳴的胳膊往前伸了伸。
許一鳴被吓了一跳,心髒猛的突了一下。
男人嫌他動作慢,自己動手解開了。
嘔。許一鳴發出了幹嘔的聲音。
腥#氣,汗味。
側邊鍵按五下,一二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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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什麽?”王國棟借着微弱的月光,眯着眼睛,用力把許一鳴胳膊從褲兜子裏拽了出來。
“啪!”
許一鳴手裏的手機沒拿穩,摔在了地上。
鎖屏突然亮了,緊接着就是一個電話界面彈了出來。
“好啊!”
王國棟毫不客氣的朝許一鳴肚子踹了一腳,許一鳴吃痛的捂住肚子摔在地上,連滾帶爬的去找手機。
是肖雨打來的,他直接滑動了接聽。
“巷zhi!”許一鳴幾乎是嘶吼着,他肯定是臉腫了,根本就吐不清字。
王國棟立馬彈起一把抱住了許一鳴,手裏的碎片緊緊抵着他的背。
“你們幹什麽!”
突然一束手電筒的燈光打了過來,王國棟愣了一秒,許一鳴得此機會,朝他#處踹了一腳。
“啊!”王國棟面色痛苦的捂住裆部,咬牙切齒,“你死定了。”
“你們在幹什麽!”男人舉着手電筒,拉住了逃跑的許一鳴。
只見一個男孩衣衫不整,腫着臉,眼淚不要命的往下流,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巴。
許一鳴用勁掙開了他的手臂,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打着手電筒的男人看情形不對,這兒還有個醉漢,嘟囔着心虛離開了。
男人穿的是超市的工作服,應該是晚上來撒尿。
剛跑到外面的大街上,許一鳴就見肖雨穿着睡衣,拿着手機,頭發淩亂的跑來了。“許一鳴!你沒事吧。”
肖雨家沒人,許一鳴跟着她上了樓。不管肖雨問什麽,許一鳴一直沉默着,什麽也不說。
進屋換了鞋,肖雨擔心的看了看許一鳴臉上的腫脹,“我,我去給你找點藥。”
“不用了,肖雨。”許一鳴叫住了她,“報警吧。”
“什麽,什麽?”肖雨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抓住了許一鳴的手,“一鳴,不是說好要幫我的嗎,不是說不報警的嗎?”
“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許一鳴臉上幹涸的淚痕又被新的覆蓋,他指了指自己的臉,指了指自己的頭發,指了指自己的校服外套,被刮爛的校服外套。
“我,我。”肖雨開始啜泣。
許文賢有點心煩,有什麽好哭的?
“我只是通知你一聲,不是為了征求你的同意。就這樣吧。”許一鳴說完轉身就要走,肖雨死死的拉住他,眉毛都擰成了麻花,她哭道,“求求你了一鳴,別報警,我家人知道了真的會打死我。”
許一鳴揉了揉剛剛被撕扯着的頭皮,還有點疼,他甩開肖雨的手,說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理解,我不理解為什麽你自己受到了人身傷害,你的父母還會打你。最重要的是,現在是你,是你的生命受到了威脅。不是你父母,不是任何人。你的邏輯很亂。”
“因為他們不愛我!”肖雨眼淚如湧泉一樣,止不住,一直流個不停。
許一鳴皺眉,“你解釋清楚,我真的不理解。”
“他們經常在外面賺錢,天天不回家,電話也沒打過幾個,滿嘴提的都是我弟弟我弟弟。我和我弟發生了争吵他們永遠先打我,有一次我弟弟把我媽媽的手機弄壞了,我弟弟說是我做的。我一直解釋,我媽媽就是不相信我,還說我狡辯,扇我了一個巴掌。”
“我在學校發燒到了四十度他們也不管,還說要去接我弟弟放學,我差點就要死在那兒了。”
許一鳴抿着嘴,“這次事情有證據有視頻有證人,你有什麽好怕的?”
“你看。”肖雨露出自己白皙的胳膊,和大腿。
全是劃痕。
許一鳴閉着眼睛不想看。
“他們真的不愛我,我甚至想去#。”
“如果他們知道,一定會更讨厭我的。”
許一鳴覺得肖雨腦子有點問題,或者過度缺愛,一直把自己封閉在一個怪圈。盡管他能感同身受,理解她的父母不愛她的事實,但是也無法理解她不自愛的行為。
“我的腦子很亂,你讓我想想。”
許一鳴只覺得自己腦子裏都是一團漿糊,他搞不懂肖雨腦子到底怎麽想的。
“許一鳴····”肖雨繼而懇求道。
“行了,這樣吧。給你兩天思考時間。這兩天你別去上學了。周五我要去報警。走了。”
“一鳴!求求你了,我肯定會被打死的!”
打死?
不至于吧?
被害妄想症?
許一鳴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