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事情鬧鬧騰騰的,都要九點了。
許一鳴掏出碎屏的手機,給許文賢發消息。
手機摔碎了,按鍵也不好使,許一鳴扣了半天才打出來兩個字:接我。
又是兩分鐘過去,他給許文賢發了個定位。接着就在健身器材那兒坐着發呆。
頭皮疼,臉疼,肚子還隐隐有點痛。
腦子亂。想不通。不想了,以後也不會想這個問題。
我真勇敢,我還能自己回家,還能打電話。竟然還能在危險時機補一腳踢裆!,我真牛#
事情越想越後怕,許一鳴背後漸漸起了雞皮疙瘩,他不知道如果那個男人手電筒沒打過來,會發生什麽。
可能自己再也見不到許文賢了。
許文賢也吃不到自己做的飯了,真可憐。
油膩的觸感好像還在,仿佛還能聞到那xingsao,和啤酒汗味混合的味道。
只要一閉眼,就能回想起來剛剛被按在地上的場景。
許一鳴蹲在地上幹嘔,直到蹲着頭暈目眩才起身。
要該怎麽和許文賢解釋?
昨天剛寫了檢讨,說自己晚上早點回家。今天許一鳴就又犯錯了。
九點,東區?跑這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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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許文賢覺得自己控制欲太強了些,對許一鳴不接電話的行為感到很煩躁,但是還是壓着怒氣提前申請下班。
“喂,你爹,上車。”
許一鳴費力的接通了電話,五個字,簡短,明了,然後很快的挂了。
許文賢開的是一輛大g,很顯眼,很好找。
許文賢對許一鳴接電話的速度很不滿意,但是當看到許一鳴一身的狼狽,所有怒氣都消散了,“怎麽了你這是!”
許一鳴坐進了副駕駛,關上了車門,仿佛隔絕了世界的一切。
車裏面空調開着,溫暖瞬間遍布全身,然後他疲憊的嘆了一口氣。
怎麽突然間這麽疼了,好累,不想動。
許文賢把他座位調了調,讓他躺下,然後急忙用手扳過他的臉,心疼又焦灼的摸了摸,然後瞬間怒火在胸中翻騰。
“怎麽腫了,誰幹的?”
許一鳴在他家呆了一年,他甚至都沒動過他一根手指頭。平常罵也罵不得,頂多就是罰面壁思過。
許一鳴不想動彈,他把手機掏出來,遞給了許文賢,“碎了,對不起。”
許文賢摸摸他的頭,許一鳴吃痛的閉上了眼。
“怎麽這兒也有傷?!”許文賢緊緊咬着嘴唇,眼裏投射出怒不可遏的怒火,臉皺巴成了一團。他也不管許一鳴的反對,把他的衣服都扒了個幹淨。
“撅起來,給你爹看看哪兒還有傷。”
“不想動。”
“乖,聽話。”
幸好,只有膝蓋和胳膊輕微的擦傷。
“哥,我累。讓我歇會。”
許一鳴閉上了眼,他還沒想好怎麽解釋,這肯定是一句話兩句話說不完的,他決定先休息。
“好。”許文賢幫他系了安全帶,在他腦門上親了一口,“先回家。”
許文賢買了點藥,給許一鳴塗上,“我勸你,最好老實點告訴我怎麽了。”
“哥,周五了再告訴你,你得答應我那天別生氣。”許一鳴大字型躺在床上,光溜溜的,遮擋的羞恥心也不負而存。
“什麽意思?什麽叫周五了再告訴我。”許文賢好像被點了火藥桶一樣,蹭的一下從床邊上彈了起來,“許一鳴,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這傷是被打的嗎?”
許一鳴現在腦袋很亂,“哥。”
“我告訴你許一鳴,你今晚不說你就別睡覺了。”許文賢牙齒咬的嘎嘣響,“行吧,你不說,我現在就報警,我看是誰給我的弟弟打成這樣。”
“哥哥,求你了。好嘛,明天,明天我就告訴你。”
許一鳴很累,他該怎麽說,哥,我被猥亵了,我答應了別人周五再報警?
多麽傻。
許文賢氣的臉發紫,憤怒在胸中洶湧起伏。
好像一切都安靜了,許一鳴先是難過,傷心,悲憤,然後是生氣,憤怒。
他緊繃着臉,用潔白的牙齒緊緊咬住薄薄的嘴唇,片刻感到吃痛才松開了嘴,嘴唇上留下了一排齒痕。
許文賢胸口好像被壓着了一顆石頭,他試圖舒展許一鳴的眉頭,但他們又很快的皺在了一起。
“我去抽個煙。”
許一鳴在床上躺着,望着天花板的暖燈,腦袋空空。
許文賢抽了個煙回來,許一鳴還是剛剛那個姿勢,瞪着眉毛,眼睛睜的渾圓,臉都扭曲成了憤怒的獅子。
許文賢沒見過他這樣,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渾身緊繃成了一根弦,“許一鳴?一鳴寶貝?”
許一鳴想回話,可是怎麽也張不開嘴。
“寶貝兒,別吓我。”許文賢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寶貝兒?”
“嗯。”許一鳴沉沉的聲音,像是被什麽掐住了嗓子。
許一鳴想要睡覺,然後明天就告訴許文賢,他不想讓他擔心。但是他一閉眼,就控制不住的手心淌汗,全身出虛汗,腳掌頭皮發麻。
“一鳴,我心慌。”許文賢握住了許一鳴的手,揉着他的眉心。
許一鳴的心裏,好像有一只鼓,一直在咚咚咚的敲着。
許文賢從外衣口袋裏掏出那個碎手機,想要找點什麽線索,但是屏幕已經亮不起來了,許文賢捉急的撓頭。
這晚上許文賢沒睡,一直看着許一鳴,許一鳴睡覺的時候眉毛也皺在一塊。
淩晨一點半,許一鳴發出了一聲嘶啞的驚叫,然後又睡了。
淩晨四點,許一鳴渾身顫抖着,哭着醒了,夢中的恐懼占據了全部的睡意。
許一鳴睡不着了,他剛醒就被煙味嗆的直流眼淚打噴嚏。
“寶貝兒,告訴我吧。”
許文賢兩眼鳏鳏,許一鳴再也控制不住了,一下鑽到了許文賢懷裏,所有的委屈湧上心頭,最終化為淚珠滾落,許一鳴哭的稀裏嘩啦,許文賢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
“怎麽了我的寶貝兒?別哭。”許文賢抱住許一鳴的頭,将他圈在自己懷裏。
許一鳴呼吸着許文賢身上渾厚又濃郁的男人氣息,很快平靜下來。
“哥哥。”許一鳴聲音沙啞,将自己的腦袋緊緊貼在他胸口。
“我在。”許文賢摟着他,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
“哥哥,我。”
“被猥#xie了。”
“我沒打過人家。”
“我本來想保護一個女同學。”
許文賢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好像如晴天霹靂,怎麽也無法消化這個事實。
許一鳴從肖雨怎麽和她一起坐公交車上開始講,一直到昨晚和肖雨的對話結束。
當天早上他就帶着許一鳴,去找王國棟。
他把王國棟堵在巷子裏,把他打的鼻子都錯了位,又抄了鐵棍打斷了他的腿,他的雙臂。
許一鳴最後拉着他,沒讓許文賢弄斷他的老二。
他帶着許一鳴去警察局做筆錄,前兩天在企鵝空間瘋狂轉發的視頻也被翻了出來。
事情不知道鬧的算不算大,反正王國棟被抓了。
網上一個公交車男性猥#亵小女孩和男孩的新聞一下子上了微博熱搜,盡管許一鳴并沒有出鏡采訪,但是學校裏都流言傳着他的事情,貼吧,微博,各種論壇。
許文賢這兩天一直聯絡着朋友,讓他們幫忙下熱搜,買屏蔽詞。
許一鳴說省點錢買大房子吧,沒事。
肖雨在開庭的時候和父母大吵了一架,許一鳴知曉了頭尾,總之事實并不全是肖雨闡述的那樣。
相反,肖雨的父母還是很愛她的,只不過對她比較嚴厲。一些事情多是誤會和莫須有,還有肖雨的過度解讀。
許文賢說她心裏有問題,很黑暗,讓他們不要再來往了。
許一鳴又沒有朋友了,他也不想要了。
許文賢給許一鳴辦了轉學,他說怕許一鳴有過多的心理壓力。
許一鳴的眉頭終于松了,許文賢請了一星期假在家遠程辦公。除了許文賢上廁所,睡覺,許一鳴整日都窩他懷裏,吃飯也要坐腿上。
許文賢的媽媽來家裏住了幾天等所有事忙完就走了,因為開庭的時候,許一鳴的父母根本沒來。
“開心啊,一定要開心啊。”許文賢的媽媽很溫柔,眉眼間都漾着暖意。
許一鳴跟她聊了很多好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