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許一鳴加快了腳步,肖雨扭頭撇了一眼晃晃蕩蕩走路的男人,緊張的抓住了許一鳴的袖口。
雨滴,一滴一滴的,落在兩人的頭發上,校服領上,然後滑進脖子裏。
“他怎麽跟着我們呀?”肖雨小聲道,腳步急促,一腳也不敢跨的很大,生怕男人看出來什麽端倪。
這一片是新開發區,所以比較空,街上除了幾家店鋪,行人零零散散的,比較少。
許一鳴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周圍,小聲寬慰道,“沒事,街上還有人,他不敢怎麽樣。”
“那現在怎麽辦啊,我要回家。”肖雨急的眼淚都出來了。
偷偷回頭一瞥,男人還在後面十幾米樹根那兒走着,他察覺到肖雨的目光,還笑着吹了聲口哨。
“小姑娘,小弟弟,別走這麽快啊,爺爺給你們買糖吃。”
許一鳴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肖雨開始微微打顫。
“你家在哪兒?遠不遠?”
“這條馬路斜對面那個小區就是。”
許一鳴擡眼看了看,高檔小區。
“沒事,我們貼着人走。”許一鳴把手伸進口袋裏,摸索着手機,确認感受到了側邊鍵的觸感後,他才安心了一些。
手機側邊鍵快速按五次,是緊急呼救。許文賢告訴他的。
兩個人等了十秒紅綠燈,順暢的過了馬路。
“他走了。”肖雨在周圍看了好幾圈,确認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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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藏起來了。”
天黑了,許一鳴把肖雨送到了小區門口就要離開。
“要不你還是來我家坐會吧,他說不定還在那兒等着。”肖雨擔心道。
“沒事。”許一鳴看了看表,七點,他又清除了幾個未接來電的信息,“我打車回去,別擔心。”
“那我看着你上車。”
“不用,小心流氓知道你住哪兒,天天來蹲點。”
“啊!我不要!”
“走了,我去對面打車,晚上企鵝聯系。”
“嗯嗯。我在門衛室看着你。”
“好。”
男人好像真的離開了,許一鳴安全的回到家後,就給肖雨回了個信息。然後就是許文賢的連環call。
“許一鳴,你是不是皮癢了!怎麽不接電話!”
“沒沒沒,哥,我剛送同學回家呢。”
“女同學?連電話都不接了!真是上樣了。”
“下次不敢了,哥我錯了。”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天都這麽黑了,你還在外面溜達。”
“我錯了。”
“挂了,忙,回家收拾你。”
許文賢今天好像有點忙,許一鳴九點準備洗漱的時候,他還沒回來。
“叮。”
您有一條未讀消息。
“叮。”
······
許一鳴滑劃開了企鵝。
肖雨:在嗎!!!我好害怕啊!
肖雨:剛剛我去超市買東西,我看見他在旁邊巷子那兒抽煙!
肖雨:我好害怕,你在嗎,許一鳴,回我。
許一鳴皺眉,他記得超市就在小區旁邊五十米。
距離送肖雨回家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男人很有可能住在那裏。
許一鳴直接電話打了過去,肖雨秒接。
“喂,他還在那兒嗎?”
“嗚嗚嗚嗚,我不知道啊,剛剛下樓買泡面,從超市後門出來就看到他了,吓得我直接往回跑了。”
“他在抽煙?沒看到你吧。”
“沒看到,我立馬撒腿跑了,他,他在抽煙,”
“你家小區附近還有多少住戶?”
“離我們這兒不遠,還有兩三個小區,跟一小塊城中村。”
許一鳴沒說話。
“許一鳴,你怎麽不說話?”
“如果我沒記錯,你家那裏是不是只有一個大超市,和一些小飯店?”
“差不多,因為很多店鋪都還在裝修,周邊綠化也沒做完。”
有點棘手,許一鳴心想,照這個樣子看,很有可能,男人早就知道肖雨住在這裏。
許一鳴深吸了一口氣,換了比較嚴肅的口吻,說道,“肖雨。”
“我在。”
肖雨的電話背景音呼呼響,她應該是在窗戶口吹風。
“我沒開玩笑,跟你家長溝通一下吧。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這不是一件小事。”許一鳴想要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有說服力,特意加重了語氣,但是還沒有過變聲期的他,顯而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電話那裏傳來哽咽聲,“我,我不敢·····”
“有什麽不敢的?這不是我們小孩能解決的事情。”許一鳴還沒有用這麽嚴厲的語氣和人說過話。
“就是不敢····。”
許一鳴聽到了她撕紙巾的聲音。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放緩,試圖去理解她的意思,安慰道,“沒事,到時候我們去做個筆錄,警察調查完又不會拿你怎麽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算了,許一鳴,幫幫我行嗎?”
“······”
許一鳴不理解,皺眉道,“我不懂。真的。”
沉默。
安靜。
“他們喜歡弟弟,都不愛我,會罵我的,我怕他們打我。”
有一瞬間,許一鳴的思緒被拉回到了過去。
他喃喃道,“怎麽會不愛你呢?”
“求求你了····我真的很害怕········”
許一鳴最終同意了,他說以後這幾天都去接她上學。
他覺得自己是個非常冷靜的人,刷完牙後許一鳴躺在床上,擺弄着手機,猶猶豫豫,消息發了又删。
許一鳴:哥我跟你說個事你別生氣,今天早上坐公交車我···
删。
許一鳴:哥我跟你說個事你別生氣,我明天上學要···
删。
許一鳴:哥,在嗎?
消息發了出去,許一鳴又給它撤回了。
他想幫肖雨,他知道這件事最好由成年人介入解決,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了肖雨的解釋後,他就誰也不想說了。
如果告訴許文賢,肖雨的家長肯定就知道了,但是事情肯定就解決了,但是她說自己肯定會被趕出去?
聽不懂。
她的話邏輯很亂。
許一鳴完全不理解。
算了。
不想了。
靜觀其變吧。這幾天看看再說,時機不對了肯定是要報警的。
許文賢帶着一個快遞回來的,是陳輕寄的,一封信,一張明信片。是英文花體,很好看。
陳輕,許一鳴都快把這個人給忘了。
為什麽要寄信,筆友嗎?
許文賢讀完信件,許一鳴就不可避免的被許文賢數落了一通,然後他才被允許上床睡覺。
另外自己還被要求寫一千字檢讨,附加條件:楷書。
許一鳴問許文賢為什麽自己要寫檢讨,許文賢說自己想看,想體驗一把處罰學生的快樂。
許一鳴無語·····
粉色信封還蓋了郵戳,反正很漂亮,信紙也很漂亮,總而言之就是,定制,用心,簡約,不是許文賢喜歡的風格。
兩人躺上床後,就是睡前故事時間,是一天中兩人能在一起閑談的唯一的親密時段。
“哥,周末我要跟我同學出去玩,周六下午,行嗎。”許一鳴拱了拱許文賢的胳膊,從自己的被子裏伸出腿,搭在了他身上。
“檢讨寫完再說吧,看我心情。”許文賢放下書,關了小臺燈。
許一鳴知道這是勉強準許,但離百分百同意還是差點意思。
“哥!”許一鳴半坐起來,俯身在他腦門子啵了一口,“好嘛哥哥?”
這一下給許文賢整的猝不及防,變聲期的男孩嗓音還帶點沙啞。
他嗖的一下臉就紅了,“都學會撒嬌了,從哪兒學的。”
“不告訴你,好嘛?能去嗎?”許一鳴重新鑽回被窩,眨巴着眼,直勾勾的盯着許文賢。
他不會告訴他這是從肖雨的言情小說上學來的。
“行吧,不過必須早點回來。”
“晚安哥哥。”許一鳴開心的道了聲晚安。
“先別睡,從哪兒學的?哪個小姑娘?”
“晚安我親愛的哥哥!”
“聾了聾了別喊了!知道了,晚安寶貝。”
第二天許一鳴起的格外早,他拿了存錢罐裏的錢就利索的收拾東西出門了。
許文賢沒事就往存錢罐裏放點百元大鈔,超市的零錢也放,他沒怎麽花過這裏面的錢,所以裏面差不多有幾千了,吧?
總之這段時間肯定是打車更安全,他買了早飯,就在門口打了的士。
許一鳴掐表掐的剛剛好,幾乎是他剛上車,許文賢就醒了。
許一鳴:哥我今天值日,先走了!桌子上是我打的豆漿!
文賢賢賢賢:行吧。
許文賢解決完了自己早飯,剛下樓就發現許一鳴的自行車還停在樓道,輕咦了一聲。
文賢賢賢賢:你自行車咋還在這兒呢。
許一鳴:還有水坑,路不好走。
許文賢擡眼瞅了瞅幹淨的水泥地,随手發過去了一張照片。
文賢賢賢賢:咱倆是在一個地方吧?
騙鬼呢你!
家裏的小孩都會撒謊了,我老了,我老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