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主權
“他是我的人!”
這小賓館裏的空調也不知道是哪年安裝的老古董了, 開了以後就像是拉風箱一樣,呼哧呼哧地出風,然而光聽起來很努力, 實際上卻沒起到多少作用。
顧淩站在門裏面, 耳邊安靜得只有這拉風箱聲。
他沉默地擡頭,看向祁澈, 祁澈還是戴着口罩,淩亂黑發下露出恬淡的眉眼來,眼神意外地很鎮定。
就是顧淩有點不鎮定了。
他一下子絞盡腦汁把那麽多套路給堵死了, 自以為萬無一失,不過很顯然通往羅馬的路不止一條,祁澈通向他房間的路甚至不止兩三條。
沒想到最深的套路就是沒有套路, 他被祁澈這個看似很真誠的理由給堵得說不出話來。
畢竟他實在沒想到祁澈會承認自己怕黑,說好的人間超絕Alpha呢?如果他其實是祁澈的粉絲,現在八百米粉絲濾鏡都要碎了。
然而話都已經說到這了,顧淩難以避免地聯想到那個黑暗的禁閉室, 頓時做不到把他不留情面地趕回房間去。
一切都是這該死的善良在作祟。
“行吧。”顧淩側了側身,臉繃得緊緊的,“湊合擠擠。”
畢竟如果不是為了幫自己,他也不會大晚上被迫住在這。
祁澈垂眼, 從他身邊走進了房間。
一點猶豫都不帶有的, 非常自然。
顧淩把房門關上,轉過身來。
這賓館房間當然很小, 放了一張床就沒剩什麽了,眼下放了個個身高腿長的祁澈進來, 就顯得房間更加狹小。
Advertisement
悶熱的溫度在空調的努力下也只稍微散了那麽一點, 顧淩給自己扇了扇風, 眼睛不知道往哪放,好像不管看哪,祁澈都會入鏡。
顧淩不禁有些發愁,祁澈這種程度的潔癖患者到底該如何度過這一夜。
不過發愁的只有他,祁澈把房間簡單噴了噴消毒噴霧後,神态悠閑地倒是像回了快樂老家一樣,把背着的小單肩包放下,拉開拉鏈,拿出兩個真空袋來。
顧淩震驚地看着他手中的真空袋,裏面居然裝着兩套睡衣。
再繼續看,這個小包就像哆啦A夢的口袋一樣,又拿出來一套洗漱用品,旅行套裝,四五個小瓶子。
顧淩:“你是來度假的嗎?”
祁澈直起上身,轉過身,把一套睡衣遠遠抛過來:“所以你帶了嗎?”
睡衣真空袋在空中形成一個抛物線,顧淩只得順勢接了:“沒。”
祁澈:“不用謝。”
顧淩:“……”
我好像還沒要說謝謝吧!!
你那股子「我就知道你沒帶所以你得謝謝我但是我說不用」的得意勁是從哪來的啊!!
心裏雖然吐槽,但是顧淩不得不承認機器人的确比一般人類想得要周到,都能測算出可能會發生的情況了,準備如此充分。
在這點上,他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手裏有幹淨的睡衣,顧淩頓時就覺得身上濕透了的衣服非常不舒服,恨不能立即就換上。
因為祁澈在外面,所以顧淩是穿戴整齊走進浴室的,上衣都沒脫,關上門才敢脫衣服。
雖然這個舉動顯得稍微有點扭捏,甚至可以稱為欲蓋彌彰,但是顧淩選擇無視這一點。
浴室太狹小,顧淩艱難地轉動着,好容易把幹淨衣服和換下來的衣服都放置妥當,快速地沖了個澡。
還好,雖然其他硬件設備實在拉胯,洗澡水卻很足,穩定又溫熱。
關上水龍頭之後,顧淩甩了甩沾濕的頭發,動作忽然一頓。
糟了,他沒有帶毛巾。
這間小賓館的毛巾,他當然不敢下手。
顧淩感受着渾身上下滾落的水珠,欲哭無淚。
也不知道祁澈帶沒帶,就算帶了,難道他要叫祁澈送毛巾嗎?
「噠噠」。
浴室門被輕輕地敲響,顧淩嗖得擡頭,頭發上的水珠被甩出了一條弧線。
“幹……幹嘛?”
顧淩吓了一跳,頓時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浴室的門沒有鎖,所以直接從外面打開了,但是只開了一條縫。
一只手從這條縫隙裏伸了進來,修長手指間拎着一條雪白的毛巾。
顧淩:“……”
他擡手接過來,只覺得尴尬地都快原地爆炸了,一聲都不敢吭。
啪,浴室門從外面被關上。
顧淩手拿着毛巾,久久不能平靜。
他忽然覺得自己低估了祁澈的生活能力。雖然他看起來每天都前呼後擁,無數人在照顧着他的生活起居,但是真把他丢到荒郊野嶺,他依舊可以靠自己生活得精致又妥帖。
同時還能順帶着帶上自己這個拖油瓶。
拿人手短的顧淩默默擦去身上的水,偶然看到鏡子裏的自己,臉頰已經紅得快滴血了。
就算是洗熱水澡熱的,他也知道熱不出這種效果。
動作雜亂地擦幹身體,換上睡衣,顧淩看向鏡子,沉默。
擡起手,努力伸了伸胳膊,他才把手掌從袖口裏露出來。
低下頭,褲子也長了一截。
顧淩動作緩慢地彎下腰,把褲管往上卷了兩圈,那種感覺簡直難以言喻。
這是祁澈的睡衣,尺寸比較大。
要不是穿了他的衣服,顧淩壓根不會承認自己的體格跟他居然真得差了這麽多,明明平時看起來也就是身高矮了一點點而已。
顧淩深受打擊,在浴室裏猶豫半天都不想這副面貌出去,直到浴室門再次被敲響。
“別敲了。”顧淩沒好氣地開門走出去,“沒暈。”
顧淩打開房門,浴室內的熱氣才稍微消散了點,有水霧氤氲開來。
顧淩擡眼,看到面前的男人已經脫了上衣,流暢分明的薄肌恰到好處地分布在寬闊肩臂上,鎖骨深陷而分明,腰腹處的肌肉随着呼吸的輕微起伏變幻着線條。
祁澈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看到他微濕的黑發搭在眉骨上,眼尾還有尚未褪去的淡紅,袖子太長,只有幾截白皙手指隐約露在外面。
時間在這一瞬間停滞,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或許在眼神交彙的那一剎那能相互明白,但是他們默契地選擇了暫時避開。
視線交錯,身影交錯,浴室門在兩人之間輕輕關上,只是人交換了地方。
顧淩背對着浴室門,聽着自己狂亂的心跳聲,隐約能聽見浴室內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以及接着響起來的淅瀝水聲。
他回過神,快步走去拿起空調遙控器,猛按幾下,把空調的溫度調低了好幾度。
他在床尾處重重坐下,被這硬板床硌得尾巴骨生疼。
他站起來打量這張床,床很小,估摸看也就勉強一米五寬,長度似乎都不到兩米。
要睡下兩個人的話……
顧淩的視線挪了挪,遺憾地發現床邊的空間也很小,地面上的污漬非常勸退,可見睡地板的門檻有點高。
更何況,大夏天的床上只有一條薄毯,床墊也硬邦邦的只有一層,連打地鋪的基礎設施都沒有。
那就只能……
可是離得這麽近,要是有什麽磕磕碰碰……
顧淩站在床尾思考,就聽見浴室門打開,祁澈走了出來。
他剛剛平複的心跳忽然又亂了幾拍。
然而這回祁澈穿得很妥帖,他的頭發也有點濕,随手用毛巾擦了擦。
“早點睡吧。”祁澈看向他,說道,“明天還要早起。”
顧淩怔了怔:“哦。”
祁澈這句話說得沒什麽問題,但是顧淩卻覺得莫名被晃了一下似的,仿佛踩了個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該說什麽。
“早起……”顧淩回過神來,問道,“你明天是不是還有通告?”
“嗯。”祁澈說道,“十點鐘左右。”
“哦,那來得及。”顧淩下意識答道。
祁澈坐在了靠近浴室的那一側床邊,顧淩走到另一邊,手放在開關上:“那我關燈了。”
本來就不怎麽管用的燈泡啪得滅了,房間內就陷入一片黑暗。
山下小鎮,空氣通透程度比較好,夏天的夜晚沒什麽雲彩,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反倒顯得比開燈更加靜谧柔和。
顧淩背對着祁澈躺下來,睜開眼能透過薄薄一層布窗簾,看到窗戶外的一輪清透的半圓月。
“晚安。”
男人的嗓音比月光更清澈。
已經聽過很多次這聲晚安了,但是顧淩卻覺得今天的這聲不太一樣。
蹲在路邊跟野狗分烤腸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要睡大馬路了。
又或者,找個破舊的農家借住一晚,運氣好的能在深夜降臨前找到這家「蘭馨賓館」,開個房穿着滿是塵土的衣服湊活睡一夜,雖然這房間住起來或許還不如天為被地為床來得舒坦。
總之他不會想到這種可能,他穿着雖然尺寸偏大但是幹爽舒适還散發着雪薄荷淡香的睡衣,躺在簡陋的硬板床上,面對着窗外的月光,身後躺着這個到哪裏都是耀眼奪目的大明星。
甚至于這個大明星,對這種住宿條件似乎還挺滿意,也不知道他滿意個什麽勁。
顧淩閉了閉眼,輕輕笑了一聲。
身後的祁澈低聲問:“笑什麽?”
“沒什麽。”顧淩的眼皮開始打架,小聲嘟囔着別人聽不清的話,“覺得你傻。”
一切都改變的那天,是顧淩十五歲的生日。
馬路上開着一輛小轎車,路兩邊都是盛開的油菜黃,金澄澄的。
顧淩坐在後座上,拿着小相機,給媽媽拍照。
“往左邊靠靠,這邊的油菜花好看。”顧淩指揮着她,“快點快點,擺個pose。”
媽媽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耶,腼腆地笑:“這樣行嗎?”
顧淩咂咂嘴,皺了皺眉:“不好看,這個太老土了,換一個。”
媽媽立即把手放下,顯得有些局促:“那你說怎麽弄,媽媽哪懂這些……”
“哎呀,真是的。”顧淩伸手去抓她的胳膊,“這樣吧,你就……”
車窗外的景色往後倒退,油菜花的金黃模糊成一片,就像正午的明媚陽光。
金黃的陽光忽然炸開鮮紅,刻進最深處的眼底。
小相機的拍攝屏幕上,一輛面包車以極其失控地速度直直沖來。
顧淩手中緊緊抓着那個小相機。
而媽媽緊緊抱着自己。
開車的爸爸猛打方向盤,讓車子的左側跟那輛失控的車頭正面撞上,顧淩只覺得自己好像在極大的沖力中甩出了一整個弧度,然後就是鮮紅的陽光,與刺目的油菜花。
他只覺得自己距離那輛沖來的面包車很遠,也覺得媽媽的懷抱從溫熱逐漸變得冰冷。
他飛出了車窗,輕盈地漂浮着,他努力地伸手去抓,但是好像再也抓不到任何東西。
好多次了,記不清是多少次了,他猛然意識到這已經是自己不知道多少次在虛空中努力去抓住什麽。
當然,他知道自己會失敗,因為已經失敗過無數次,除了空氣,什麽都無法被他握在手中。
要放棄了,放棄吧,沉淪下去,等再睜眼時就會發現那是已經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頹然落下的手忽然觸碰到了什麽。
微涼的觸感,将他蒼白的手緊緊地包裹了起來,妥帖地像是在對待最難得的珍寶。
一股燥熱的空氣猛地被吸入胸口,顧淩倏然睜開眼,入眼是一片黑暗,只有窗外有幽微的月光。
祁澈低啞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怎麽了?”
顧淩大口呼吸,滿頭都是冷汗,許久才道:“做了個噩夢。”
身邊傳來床板吱呀的聲音,祁澈撐起了上身,支着手肘用左手碰了碰他的額頭。
顧淩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被蜷成了一個拳,被他緊緊握在右手掌心裏。
額頭的冷汗被祁澈慢慢擦去,顧淩有些窘迫,說道:“吵醒你了?”
祁澈頓了頓,低聲道:“沒有。”
顧淩:“……”
雖然能理解你是想安慰我,但是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顧淩扯起嘴角笑了笑,順着他說:“那你夢話說得挺清楚的。”
祁澈放在他額上的手輕輕拍了拍,像是在哄孩子:“睡吧。”
他面對着顧淩躺下來,呼吸清淺。
顧淩沉默了半晌,然後翻了個身,跟祁澈面對面躺着,只隔着一小段距離。
他什麽都沒有說,閉上了眼。
他的手還蜷在祁澈的手心裏,但是他沒有動,祁澈也沒有松開。
下半夜,他沒有做夢。
但是空調不大管用了。
盛夏的天,空調沒用就算了,最要命的是緊靠着身邊還睡着個正值盛年的男人,哪怕他平時看起來是個冰山,此時觸碰起來也像一輪烈日。
顧淩在半夢半醒中燥熱地拳打腳踢,直到一股子微弱的涼風沖着臉緩緩吹來,才稍微消停了一會。
也不知道這股風吹了多久,顧淩才不踏實地又睜了睜眼。
他這才意識到,這不是自然風,是風扇的風。
小風扇運作的細微聲音在頭頂響起,顧淩借着淩晨的月光看了一眼,發現自己背對着祁澈躺着,已經縮到床邊去了。
不用說,一定是睡夢中的趨利避害,遠離熱源。
身後伸過來一只手臂,一個在片場常用的手持電風扇被祁澈拿在手裏,手腕搭在顧淩的肩頭,風就正好對着他的臉吹。
顧淩驚了幾秒,頓時愧疚起來,側了側頭,也不知道祁澈睡沒睡着所以不敢亂動,只得小聲道:
“祁澈?”
“你放下風扇吧,好好睡。”
過了好半晌,肩膀上的手腕才略微一動。
祁澈半夢半醒地輕輕應了一聲:“嗯。”
顧淩沒動,等着祁澈把手收回去。
下一秒。
「啪」,電風扇精準地砸在了他臉上。
第二天一早,顧淩拿起遙控器,把空調關上。
這該死的弱智空調,怎麽也得跟老板娘說一聲麻溜換一下吧,做個人。
他轉過身,冷着臉看向祁澈。
祁澈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眼角的一小塊淤青,喉結不自然地滑動。
顧淩看到他的微小表情變化,冷笑了一聲。
怎麽說呢,就昨晚,就發現祁澈給自己默不作聲支着風扇的時候,他是有那麽一瞬沖動,心想真正的心動果然總是在這種難以預料的細節之中……
然而風扇精準砸在眼角的時候,別說心動了,心都不跳了。
不得不佩服,讓廣大粉絲們操碎了心的小汽車是有那麽點本事的,這人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符合偶像劇男主的要求,但是真丢進偶像劇裏,只配演成喜劇。
當然,感動是很感動的,但是心動需要氛圍,氛圍!!
“走吧。”顧淩拎起祁澈的包,自己背上。
祁澈跟在他身後,伸手從他肩膀上拿包,被顧淩一側身拒絕了。
“別動。”顧淩冷漠道。
祁澈果然停了動作,接着問道:“為什麽?”
“我想試試。”顧淩繃着臉說道,“如果我來演偶像劇男主的話合不合格。”
不就是帥,高冷,裝逼,會撩,還得雙标寵妻什麽的?
他哪點不占?
顧淩瞥了一眼走在身邊的祁澈,沉默地噎了噎。
寵這個人的話……就好像把老虎當貓撸,既令人欲罷不能,但是又非常古怪。
來到前臺退房,此時小姑娘已經被接班了,一個雖然約莫四十歲的女人坐在裏面,應當就是小姑娘的媽媽。
顧淩對祁澈說道:“你先出去。”
祁澈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他肩上的背包肩帶給撸了下來。
力道挺霸道,顧淩争不過他,只好放棄。
偶像劇男主大計劃在第一集 就要折戟。
果然對象很重要,像祁澈這種就不合格,完全無法成就自己的偶像劇男主人設。
“等會。”顧淩看了一眼賓館外,見人似乎多了起來,似乎還有很多年輕人,于是從前臺拿了個對外售賣的墨鏡和草帽,三下五下給他呼在臉上,“出去離人群遠點,別跟陌生人說話。”
祁澈沒開口問什麽,把顧淩給他戴歪了的墨鏡給正過來,接着走出了賓館。
顧淩來到前臺,付了墨鏡和草帽的錢,問道:“大姐,我給你打聽個事。”
老板娘見他爽快付了錢,好感倍增,于是笑道:“你說。”
顧淩再次把那個抖音視頻調出來給她看:“這幅畫,是賣給鎮上的黃奶奶了?您知道她家怎麽走嗎?”
老板娘看了一眼,說道:“啊對,我閨女剛跟我說了。是賣給黃大娘了,她家住在鎮南邊,那個上山的路口附近的巷子裏。”
“其實好找,咱鎮上沒有姓黃的,就她一個。”老板娘說道,“黃大娘是前些年從隔壁市搬過來的,這兩年她兒子也過來了。這畫呀,我本來覺得沒大有意思,準備當廢品扔了的,給她看見就非要收着,說是自己閨女畫的。”
顧淩擡了擡眼,垂在身側的手指忽然一顫。
“她……”
顧淩只說出一個字,就忽然覺得沒什麽可說的了。
他想起來,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外婆,母親也早早跟娘家斷了聯系,但是在一些偶然提起的場合,他确實有印象說外婆姓黃。
“謝謝您。”顧淩低聲道了句謝,嗓音有些微顫。
“沒事兒。”老板娘說道,“有空再來住哈。”
“嗯。”顧淩笑了笑,“空調得修修。”
走出小賓館的門頭,外面正值晨曦,陽光溫和,空氣微涼。
早晨的小鎮往往熱鬧,老人們都出來下地買菜,為數不多的早餐攤也架上了,熱氣騰騰地滿是煙火氣。
小賓館附近停了幾輛車,顧淩打眼看了看,見是劇組的車,看架勢應該是些小成本劇,在長溪山取點外景。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游客會坐的鎮上大巴,長溪山雖然旅游業不發達,但是畢竟算影視聖地,附近城市的人會來打個卡。
顧淩四處看了看都沒看見祁澈,心想讓他走遠點也不是這個走遠法,往路口多走了幾步,才看到祁澈站在馬路牙子裏面,面前站了幾個人。
他心裏咯噔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為什麽要離這麽遠,不會是被粉絲認出來了吧?
他加快了步伐,這時候只能自己承擔起保護藝人的保镖責任了,于是開始做拉着人就跑的心理準備。
然而走近了,他才發現并不是。
雖然祁澈附近站着五六個年輕男女都在偷偷看着她那邊,但是真正跟他搭話的只有兩個年輕男生,穿着打扮精致漂亮,跟鎮上的風格完全不同,看起來像游客。
其中一個面色猶豫,腼腆地詢問,後面那個則一個勁慫恿他給他鼓勁。
“小哥哥……可以加個微信嗎?”
顧淩走近了些,祁澈見他大踏步地過來,擡眼看他。
雖然戴着厚厚的墨鏡,但是顧淩仿佛看到了這雙平淡眼眸中的一絲無助與窘迫。
顧淩攜着一身正氣,沖了過去,劈頭問道:“要微信幹什麽?”
開口要微信的男生面色緋紅,被顧淩吓了一跳,立即不敢說話了。
在他後面慫恿的男生面露不悅,越過顧淩看向祁澈:“帥哥,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給個痛快話啊。”
顧淩眉眼微蹙,轉頭看了一眼被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地祁澈,頭上戴着接地氣的草帽,墨鏡口罩遮得紋絲不露……
這都能看出帥??離譜了吧??
旁邊站着的年輕男女大概是他們的朋友,一直在旁邊觀戰,見狀都幫忙插嘴:
“這位小哥哥,我朋友找你朋友要微信,你管什麽呀。”
“就是啊,跟你有什麽關系呀?”
顧淩原本還沒那麽生氣,聽了這話蹭蹭頭頂冒火。
大概是這火氣起到了幫助,剛剛宣告失敗的偶像劇男主計劃突然死灰複燃。
他伸手撈起祁澈的胳膊,把人向後一攬,結結實實攔在自己身後,喊出了讓他之後想起來就腳趾扣底的一句話:
“他是我的人!你們說有沒有關系?!”
作者有話說:
汽車:謝謝偶像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