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宿醉
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做了什麽不該做的?
天花板上的燈盞一個勁地晃, 攪渾了空氣中橫沖直撞的雪薄荷香氣。
顧淩用兩根手指勾住身前男人的領結,仰起頭,流暢的頸部曲線像最精致的雕塑。
祁澈的薄唇抿成一條線, 總是波瀾不驚的眼眸像是一塊巨石砸進了死寂太久的深湖, 蕩開難以克制的波浪與漣漪。
“你……”饒是再怎麽強制鎮靜,他的聲音也難以控制地不穩, 許久才說出幾個字,“放開。”
顧淩迷迷糊糊之間,就覺得面前這個靠得很近的男人, 長得那可真是帥得慘絕人寰。
他手上用了點力,探身向前湊得再近了點。
祁澈僵住不動,就看着面前眼神失焦的人離自己越來越近, 眼尾那顆紅色淚痣就好像帶着焰火般狠狠刺進他的視線裏,完全無法忽視。
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唇角處幾乎感受到了顧淩發燙的吐息……
“不行。”顧淩忽地一頓,松開了抓着他領帶尾部的手, 上身一癱,重重跌回了沙發裏, 嘀嘀咕咕,“親了就得負責了。”
他的聲音難得軟綿綿的, 像是毛茸茸的爪子在心口抓了一下。
祁澈的眉眼微微一擡, 眸色深深,嗓音微啞:“你不想負責?”
顧淩緩緩合上眼, 覺得越來越困,腦袋越來越沉。
他吸了口氣, 又吐出去, 聲音越來越低:“是負不了責。”
許久後, 見顧淩再也沒了動作,祁澈才緩緩直起身來,下意識地将被弄亂的領帶整理好。
他垂眼看着已經陷在沙發裏睡得糊裏糊塗的顧淩,調整着有些紊亂的心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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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裏的人呼吸已經平穩綿長,顯然已經睡熟了。
半晌後,祁澈彎下腰,擡起顧淩的一只手臂,将他打橫抱起來上了樓,盡量輕地放到了床上。
主卧的床單雪白無暇,顧淩一身黑衣淩亂,黑發也被揉得雜亂不堪,領口大開露出一片鎖骨,修長脖頸染上異樣的紅,這幾種顏色糅合在一起,落到眼中是無比強烈的沖擊感。
祁澈只是将這幅畫面納入眼中了三十秒,便挪開了目光,掀起床腳處鋪着的薄毯,蓋在了顧淩身上,給他裹了個嚴實。
他拿出手機,給私人醫生打了個電話。
不出半小時,私人醫生便風風火火地準時到了。
私人醫生拿着祁澈的高額年薪,不過一年到頭真正工作的時候也沒幾日。
主要原因就在于,祁澈的生活節律和飲食習慣實在是太太太健康了,所以這幾年下來都沒有生過一次病,頭疼腦熱都沒有過,除了因為拍戲受傷之外壓根用不到他。
像今晚這種因為酒精中毒出診的就更令他震驚了,畢竟他知道自家老板很少碰酒,不論是在什麽樣的場合都沒見他喝到酒精中毒的程度。偶爾喝了一些喝醉了,也不至于要叫他來出診。
這種對自己的嚴苛要求,即使在他這個醫生眼裏,都覺得有些不像是一個人類能做到的。
來到祁澈的別院之後,私人醫生看着給他開門的祁澈,猶疑道:“祁先生?”
醫生快速打量了一下他,除了覺得他今天的神色看起來似乎沒有上次見到時那麽沉靜冷淡之外,沒有什麽別的異常之處。
“是您……”醫生問道,“酒精中毒?”
剛剛在電話裏,聽起來覺得祁澈說話非常正常,但是不排除是他還沒醉但是已經有不适症狀了。
祁澈把醫生讓進來:“不是,上樓吧。”
醫生十分意外,不是?不是他?
那是誰?
他給祁澈工作也有五年多了,從來沒見過他的別墅裏進過除了他本人、高臨和在此工作的家政人員。
很顯然其他人也不敢喝酒喝醉倒在祁澈家中。
醫生不明所以,只得應了一聲:“哦好。”
他随祁澈走進去,走了兩步又猛地反應過來什麽,轉身回去到玄關處,拿起消毒噴霧給手噴了兩下。
畢竟他深知祁澈的潔癖程度,可不能踩在雷點上了。
聽到身後消毒噴霧的聲音,祁澈轉過身來,看向醫生手裏的那瓶消毒噴霧。
大瓶的。
顧淩就是用這瓶給他來了個全身消毒。
雖然手段沖動了點,但是畢竟是因為吃醋……可以理解。
祁澈這麽想着,薄涼的唇抿成一條線,挪開了視線,下意識地看了看樓上主卧的方向。
私人醫生消毒完畢,才随祁澈上樓,來到了主卧。
祁澈走進主卧內,一眼就看到床上的顧淩已經把身上的薄毯掀了,脖頸上的紅色似乎更重了些,睡顏看起來有些不安,還側着身蜷了起來,倒像有些發冷似的。
祁澈微微皺了皺眉,快走了幾步去把他身上的薄毯蓋好。
私人醫生站在門邊,看到這一切,已經驚訝地控制不住面部表情了。
我是誰?
我在哪?
不對,這是誰?
難道是……
醫生聯想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當場就覺得自己掌握了驚天大八卦,開始思考該如何措辭向祁澈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外傳,絕不會說出去讓他的千萬女友粉心碎……
祁澈轉過身,看着在門邊一動不動的醫生,說道:“麻煩了。”
醫生這才被提醒了自己的本職,連忙走上前,收回飄到十萬八千裏外的想法,檢查了一下病人的體征。
簡單檢查之後,醫生轉過身看向祁澈:“應當就是簡單的酒精中毒。”
接着他補充道:“就是喝多了。”
“不過……”醫生想了想,欲言又止,“就是……”
祁澈:“什麽?”
醫生走出卧室門外,放低聲音:“這位先生似乎營養狀況不太好。”
祁澈神情一怔:“營養狀況?”
“對。”醫生點點頭,“當然,沒有做具體檢查不能下結論。只是一個猜測而已,這位先生太瘦了,唇色也淡,可能營養狀況不好,而且這情況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也就是仗着年輕還看不出來。平時他的飲食結構怎麽樣?”
祁澈沉默半晌:“我不清楚。”
顧淩搬進來還沒多久,飲食是廚房統一安排的,應該不會有問題。但是從前……
他忽地意識到,自己對顧淩的過去一無所知。
私人醫生打量着他的神色,試探道:“不知道這位是……”
祁澈猶豫了一瞬,答道:“聯姻對象。”
醫生立即反應了過來,他聽說過老板突然有了婚約,聽說是跟顧家的聯姻,那看來就是這位了。
醫生有些意外,原本他聽說祁澈的婚約只是商業聯姻,應該沒有什麽感情,沒想到看起來……好像還挺關心對方的。
“顧先生的話……那肯定不是客觀條件導致的營養不好了。”醫生琢磨了一下,又覺得不對味,“難不成是他平時不注意,糟踐自己的身體?現在的年輕人吶,熬夜晚起不好好吃飯,還亂喝酒,這可不成……”
祁澈淡漠的眉眼微微蹙起,情緒難以探知。
所以以那樣的姿勢抱着顧淩感到輕松,并不是因為這個姿勢省力,而是因為他體重太輕。
“給他制定了一個食譜吧。”祁澈語調低沉,半晌後又補充道,“聽說他愛吃甜的。”
顧淩終于從十八層夢境中醒過來的時候,那叫一個天崩地裂。
光是頭疼的程度,就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又死了一回。
“這次是重生到幾歲了……”顧淩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語,在模糊的視線中慢慢覺得這房間的裝潢熟悉,“這大白牆……這大灰強……這也太性冷淡……”
哦。
顧淩閉上眼,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哪了。
不知道為什麽,一提到性冷淡這個詞,顧淩立即就想起了某個人。
就好像論适配度,全世界都找不出來比那個人更适合這個詞的人了。
顧淩擡起一只眼皮,往床的另一邊看了看。
沒有人,祁澈不在。
他頭疼得發懵,沒空琢磨現在是今夕何夕,反正祁澈不在就沒人管他起不起床,那就繼續睡……
“咚咚”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顧淩崩潰地睜開眼,艱難地下床。
他只覺得頭重腳輕,一路走過去在路上拐了個九曲十八彎,好容易去開了房門,看到陳管家站在門外。
“顧先生,您醒了。”陳管家微微躬身,“您感覺怎麽樣?”
顧淩心道,你不來的話我還能睡個五百年的回籠覺。
“還好。”顧淩随口敷衍,“有什麽事嗎?”
陳管家說道:“祁先生走前囑咐了,中午十二點前務必喚醒您下來吃午飯。”
顧淩大驚失色:“十二點了??”
他嗖得竄回去找手機,一看時間果然十二點了,微信消息都百八十條了,都是群裏的消息。
他來不及看群裏說了什麽,只是緩不過神來:“怎麽睡到這麽晚?”
他這時才徹底清醒過來,按了按劇痛的額頭,回想起來什麽。
昨晚……酒吧……酒……
酒有問題?
陳管家在門邊說道:“您昨晚喝醉了,是祁先生派人接您回來得。”
顧淩更加驚訝:“他派人接我……”
首先,他能在酒吧喝醉,還是完全在完全不自知的情況下喝醉的,就已經非常詭異了。
他對自己的酒量很了解,昨晚那幾杯的量絕對不會有問題。
只能是酒有問題。
另外一點,祁澈又是怎麽知道他昨晚在什麽地方,又知道他喝多了接他回來的呢?
陳管家見他久久不語,還是記得自己的職責,提醒道:“您先下樓用午餐?”
顧淩拿起手機,跟他下樓。
【張琛大帥比:淩兒怎麽樣了,怎麽還沒出現。】
【洛願:應該還沒醒吧,絕了,周博文那個該死的……】
【張琛大帥比:當初我怎麽就沒把他給打得半身不遂呢?也不知道昨晚最後怎麽樣了……】
顧淩草草看完群裏的消息,由于這幾個人七嘴八舌說得太雜太亂,半天他也沒提取出有用信息了,便直接打了個電話給張琛。
張琛:“卧槽!!你可終于醒了,你沒事兒吧?”
顧淩:“沒事,就是喝多了,昨晚那杯酒不知道是什麽酒。”
張琛:“你被接走以後我留了點,找懂行的兄弟問了問,聽說這是哪家酒吧調出來的一種極高度數的烈酒,後勁還大,喝了分分鐘不省人事。”
顧淩聽到了關鍵詞,問道:“被……接走?”
張琛提起這事就很激動,叫道:“對對對,我還想問呢,昨天來接你的那幫人是誰啊?嚯,好家夥,訓練有素,我看着都覺得有安全感……”
“我當時就出去了一下,回來的時候就看不見你人了,到處找也沒找到,後來還是接你走的那幫人的一個過來告訴我,說你已經安全了。”
“神不知鬼不覺的,酒吧裏那麽多人愣是都問不出來你被接到哪去……”
顧淩聽他描述就知道了,當然是祁澈的安保隊伍。
畢竟都是能把祁澈從那麽多粉絲和記者圍堵中安全地進進出出的人,想把人從酒吧弄走還不簡單。
顧淩遲遲不說話,張琛提出了自己的猜測:“不會是……你老公安排的人吧?那看來不是普通人啊……”
顧淩狠狠打斷他:“我說過多少次!不要再說「老公」這兩個字!!”
張琛:“那你說怎麽說,畢竟你倆是要結婚了啊?”
顧淩想了想,破罐破摔:“就說老伴吧。”
張琛:“……”
張琛:“年齡符合?”
顧淩:“符合。”
符合,從某種意義上太符合了,機器人是超越時間,超越人類壽命的!
張琛咂咂嘴:“好吧,你老伴是何方神……哎呀老伴這個詞太怪了!!你真是的,對老公這個詞這麽敏感幹嘛?”
顧淩不語,他也不知道怎麽的,剛剛一聽見這詞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一段模糊的回憶忽地冒了出來,但是馬上就被頭疼就掩蓋過去了。
“總之不行。”顧淩強調道,“你要覺得怪,叫甲方也行。”
張琛又跟他吐槽了半天,堅稱換酒的人絕對是周博文,說了好多個不靠譜的報複他的方法。
顧淩頭疼腦熱,還餓得要命,沒空聽他廢話,敷衍兩句就挂斷了。
顧淩心煩意亂地喝着養胃的小米粥,同時胡思亂想。
他也沒想到周博文能放肆到這種地步,昨晚這麽做的目的……
顧淩忽地感到一陣後怕。
他随手夾了塊麻團塞進口中,正想着這味道不錯,忽然又反應過來。
“這……”他轉頭看向王姐,“不是……不讓有這種甜食嗎?”
王姐笑道:“祁先生吩咐的,說給您的食譜裏添加一些甜食,但是要控制量,并且前提是要把每餐給您安排的餐食都吃完。”
顧淩:“?”
他拿着筷子夾着一個咬了一大口的麻團,半晌不動。
這個聽起來像是哄幼兒園小朋友好好吃飯,吃完飯就可以小零食獎勵的說法是怎麽回事?
也不知道那位機器人又出了什麽怪點子。
雖然想不明白,但是麻團傳來的香味實在是太誘人了,顧淩沒空琢磨,心滿意足地吃上了打從搬進來的第一口甜味。
有甜食相佐,這頓飯就非常完美了。
即使王姐真得盯着他吃掉了一個水煮蛋和六只白灼蝦,以及一碟蔬菜和水果。
吃完飯,顧淩再次睡了個回籠午覺,就差不多下午四點多了。
此時他的頭疼才好了一些,不适症狀也消除得差不多了,才有力氣思考昨晚的事如何秋後算賬。
按理講,周博文此時應該好好蹲在裏面為他酒駕和飙車的行為付出代價,但是居然跑出來了,還再次使壞。
現在就缺一個證據證明,最好的證據就是酒吧內的監控。
他還未來得及打電話給酒吧要求調監控,祁澈此時便回來了。
顧淩站起身,往大門玄關處走,跟祁澈投來的目光對上。
祁澈依舊淡淡的:“酒醒了?”
顧淩點了點頭。
祁澈沒說什麽,随手去拿玄關處的消毒噴霧,但是将要觸碰到瓶子的時候又忽地收手,同時下意識地向顧淩那邊看去。
然而顧淩沒發現他的這點異常,而是另琢磨着別的事。
昨晚他喝醉了,他這輩子就沒喝醉過,世界上就沒人知道他喝醉了是什麽樣子……
祁澈是唯一一個。
該怎麽辦?要滅口嗎??
祁澈用随身攜帶的小瓶洗手液消了毒,走進別墅,從正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顧淩身邊路過。
淡淡的雪薄荷香味襲來,顧淩忽地回了神,那段模糊的記憶突然又清晰了點。
高臨緊跟其後走進來,剛一進來就沖顧淩說道:“顧先生,您沒事兒吧?昨晚……”
顧淩:“……”
能不能不要提昨晚了,不會又多了一個人需要滅口吧?
祁澈忽地從樓梯口處轉身,涼涼地瞥了高臨一眼。
高臨:閉嘴.jpg;
祁澈轉身上樓,丢下一句:“你把事情交代給他。”
高臨立正站好:“好嘞。”
顧淩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高臨從包裏拿文件,往客廳走,一面說道:“那個叫什麽周博文的事,您以後就不要私自行動,祁老師會解決的。”
顧淩:“他怎麽知道我在……”
高臨嘿嘿一笑:“顧先生,您也太低估祁老師的情報能力了。”
顧淩:“……”
他幹咳了一聲,摸了摸鼻尖。
準确地說,他并不是覺得祁澈不會知道,而是覺得他并不會在意自己去哪,只要他在家時自己在家就好了。
各自私下裏去了什麽地方,原本也不是他們這種關系會關心的。
高臨見他不語,又說道:“不過昨晚的事,是祁老師從周總口中聽來的。”
其實當時祁澈也只是猜測,沒想到抱着試試的心理讓高臨派人去酒吧找,還真得把這人從火炕邊緣給救了回來。
王姐給上了清熱的涼茶,高臨在客廳沙發上坐了,喝了一口。
顧淩走過去坐到他對面:“他父親找祁老師說了我們的事?”
高臨灌了一大杯下去:“聽他說,你拿走了周博文手下工作室的一部分手稿。”
顧淩心裏猛地咯噔一聲。
讓祁澈知道了。
雖然他也沒想瞞着,但是周博文父子惡人先告狀,就不知道在祁澈面前搬弄了什麽是非。
雖然他跟祁澈的關系一直處得不冷不熱,看起來似乎還挺平和的,但是真正面對利益糾葛的時候,就不一定了。
顧淩不由得警惕起來,想了想也只有将實話說出:“那家工作室……以前是我母親的,被顧家的人送給了周博文。”
首先得說清楚,自己絕沒有想損害祁氏集團利益的意圖。
高臨擺擺手:“沒事沒事,我們都知道。祁老師的意思是讓您拿回去經營權。”
“然後我……”顧淩一愣,“啊?”
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高臨把手裏的文件遞給他:“咋啦?是你的,你拿回去,有什麽問題嗎?”
顧淩:“但是……”
他一時間也說不出來但是什麽,只覺得祁澈這一個簡單的決定,好像對又好像不對,一時間都把他弄糊塗了。
高臨繼續道:“祁老師今天讓人做了調查,Truly這一年推出的春夏仿古系列新品中有相當一部分是你所說的那家工作室所屬的設計師作品,但是并沒有署名。這些事周博文都會扛着,逃不掉的。”
“具體事宜我會盡快安排。”高臨指了指文件,“這是這幾年工作室的一些經營細節和賬目流水,您先看看。”
顧淩半晌回不過神來,沒想到自己琢磨來琢磨去的計劃,在祁澈那裏只是輕飄飄的一擡手,一點也沒有糾結自己到底是不是別有所圖。
該他的就給他,做錯事的周博文父子就要受到懲罰,一個極為簡單但是又很難在現實生活中踐行的規則。
高臨把事情交代完,便完成任務走了。
顧淩想了想,上樓去了祁澈的書房。
書房的門掩着,只留下一道很細的縫。
顧淩輕輕敲了敲門。
裏面沒人應。
顧淩沒有直接推門進去,而是繼續等着。
半晌後,門才打開了,祁澈站在門邊,垂眼看他:“有事嗎?”
顧淩抽了抽鼻子,又是熟悉的淡淡雪薄荷香味。
又是因為這個味道,再次勾起了一些他非常模糊的回憶,大概是關于昨晚的。
顧淩隐約覺得這段記憶還挺重要的,就是實在想不起來了。
顧淩想了想,半天說不出什麽來:“我……”
祁澈沒有催他,淡漠的眉眼微低,就這麽看着他。
顧淩沒有跟他對視,但是餘光裏能察覺到他在看自己,莫名的呼吸就有點亂了。
許久後,他終于開口:“謝謝。”
祁澈回答了标準答案:“不用謝。”
陷入沉默。
顧淩也覺得不意外,就知道對話走向會變成這樣。
果然是既定程序。
他又不想讓氣氛就這麽直接沉默下去。
受到了那段關于昨晚的模糊記憶的啓發,顧淩于是開啓了一個雖然他此時覺得很平常,但是之後讓他後悔了好幾天的話題。
“那個……”顧淩擡頭看他,故作蠻不在乎地随口提起,“昨晚我喝多了。沒說什麽不該說的,做什麽不該……做的吧?”
祁澈平靜無波的眼神忽地晃了晃。
顧淩壓根沒注意,畢竟他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絕對不會說什麽奇怪的……
祁澈平靜道:“你叫我老公。”
顧淩:“?”
顧淩覺得自己這一瞬間,耳朵瞎了。
祁澈再次開口:“你想親我。”
顧淩突然想,現在把面前這AI機器人打暈有多少可行性,或者說斷電也行。
但顯然沒來得及:“你還說不想負責。”
作者有話說:
我們不會笑的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