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拜谒 大師兄這是……金屋藏嬌?!
等幾人從面店出來, 都已經接近子時了。
玉青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和小武一同回家,一直說會叨擾到他家人,卻被小武一頓好說歹說, 最後都說到他娘想找個說話的在家作伴兒。後來玉青心知現在燕翠樓的确已經回不去了, 也只好應了下來。
小武得償所願, 走路時腳下都像要生出風來。
這邊尹舒喝得有些多了,腳下虛浮,一歸不敢讓他自己騎馬, 就和他同騎了一匹,牽着另一匹馬慢慢回家。
月光皎皎,如傾倒的水銀一般鋪灑在大地上,在夜晚漠北城的青石板路上落下了一地銀白。
尹舒要醉未醉,正是朦胧清醒時, 整個人像是沒骨頭一般, 軟得如那壽面,直往一歸身上倒:“小師父,你方才說讓我回去等着什麽?”
一歸攬了他,将他整個人都包進懷裏, 知道他又在撩撥,便不輕不重地在他腰間捏了一把。
“嗷!”尹舒叫出了聲來, 想要掙脫,卻被抱得愈發緊了些,于是笑着威脅一歸,“你再這樣我可要喊人了!”
一歸才不吃他這套:“喊啊, 怕你?”
尹舒一看他那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 低頭就着一歸手掌就咬了下去。
“屬狗的你!”一歸吃痛,卻也沒松開攬着他的胳膊, 低頭看着懷中人,又在他頰邊輕啄了一口。
尹舒全身一陣麻癢,往他懷裏縮了縮。
縮進了一片草藥和皂莢混着的味道中去,無限缱绻。
兩人一直走到一歸的宅子門口。遠遠地,尹舒就看見一個身影急急慌慌地朝着他們跑了過來。
那人直至跑到近前才發覺一匹馬上竟坐着兩個人,不由愣住。他那位號稱生人勿進的大師兄一歸懷裏竟抱着個人!待到看清尹舒的臉時,那人吓得連退幾步,差點跌倒,踉跄起身還沒站穩就要逃。
誰知尹舒卻将那來人看得清清楚楚,冷冷将他喝住:“一深?你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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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深對初見尹舒時的那幕還記憶猶新,此時一見他就覺喉嚨發緊,吓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縱使那張臉在月光下也能看出輪廓分明,眉眼分外好看。但在一深眼裏,光是尹舒站在那裏,就能讓他的恐懼開始無限放大。
此處宅院是一歸私屬,整個普光山只有一深一人知道地址。但之前一歸囑咐過,只有師父那裏有急事,一深才可以上這裏找他。
可一深哪知道這裏不光住着平時對誰都不大理睬的大師兄,居然還有那個當時差點掐死自己的瘋子?!
一聽瘋子還準确無誤地叫出自己的名字,一深大半夜直吓出了一身冷汗,帶着哭腔說:“我……我我,我是來找大師兄的。”
“找就找呗,哭喪個臉給誰看!”尹舒瞥了一深一眼,沒好氣地說。
說話的功夫一歸已經牽馬走了過來,看見一深立馬沉下臉來,直接問道:“是不是師父找我?”
一深全身抖得像個篩子,一邊往他身邊靠一邊點頭:“對,他說……”
“好的我知道了。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一歸沒讓他再說下去,然而轉向尹舒的時候立馬變了語氣,極為溫柔,“我得去一趟普光山,你在家裏等我回來,記得吃藥。”
一深像聽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怎麽這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大師兄在金屋藏嬌?!
他用力晃了晃腦袋,想要把這個荒唐的念頭甩出去。
被懷清生生擾了這月色撩人的秋夜,尹舒的不悅都擺在了臉上,輕哼一聲:“給你那師父帶句話,以後記得挑好了日子再來找你,哪有大半夜叫人去的!”說完也不等一歸說話就徑直大搖大擺往府門走去。
“好了好了,別生氣,我回來一定加倍賠你!你說吧,賀禮想要什麽?”
一深如果不是親耳聽見,簡直要懷疑自己是夜半神游了。
然後更令一深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他的大師兄說完之後,就快走兩步,牽着兩匹馬,跟在那個瘋子身後也走了進去。
一深徹底看傻了眼,剛才那個鞍前馬後的人,真的是他那位曾經傲睨萬物,不屑與人多說一句話的大師兄嗎?
怎麽看起來,根本就像是那個瘋子的……小跟班?
秋風卷起地上的枯葉,一深站在那裏,覺得瘋了的人也許是自己……
第二日一早,尹舒騎馬在一家叫缙雲閣的香料鋪門口停了下來。
在王允的那封信上,并沒有留下任何直接的詳細線索,而是奇怪的只留下了一種香料的名字,名叫月麟香。
尹舒本打算生辰宴之後跟一歸打聽一下有關月麟香的事情,未曾想一歸被一深突然叫走,只好自己先找香料店來看看。
他事先跟小武打聽過,這家缙雲閣是漠北最大的香料鋪子,幾乎所有的香料都出自于這裏。
店面委實不小,貨架上擺着各種奇奇怪怪的香囊和香爐。尹舒進去沒走幾步,就被各種熏香嗆得喉嚨發癢了起來,連忙掏出帕子捂住了鼻子。這裏的熏香不比一歸平日裏自己調制的那些清新宜人,卻都是些濃烈媚俗的香氣。
他正四處打量着,這時就見一個矮胖男人摟着一個纖腰細腹的女子走了出來。
那女子嬌嗔着說:“哎呀人家才不要那梨花香呢,寡淡死了,都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們家那個人老珠黃的才喜歡這個,人家要茉莉!”
那男人湊過去親了她一口,讨好道:“好好好,小寶貝,都依你,依你!”
說着男人便對櫃臺後的跑堂的說:“沒聽見嗎!拿咱們店裏最好的茉莉香來!”
随即尹舒又聽見兩人傳來了一陣作嘔的膩乎聲,他用帕子作為遮擋,朝那兩人方向斜觑了一眼,這一眼不看不打緊,卻發現這男人他居然見過!只是這次竟和上次判若兩人。
上次在曹府,包永唯唯諾諾,謹小慎微的躲在曹玉嬌身後,都不敢正眼瞧席上衆人,而面前的包永卻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搖大擺地摟着那年輕女子誇誇其談,兩人膩膩歪歪,完全沒有任何顧忌。
“這位公子,您需要買點什麽?”有位夥計看他一直不說話,便熱情地湊過來詢問。
尹舒有意側過些身子,不讓包永注意到自己,然後對着夥計揚揚手,意思是随便看看。
夥計不明就裏,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便忙別的去了。
“你今天帶我去買那串項鏈好不好?”女子沖包永撒嬌道。
“不是上次才買過一條?”
“哎呀,人家還要嘛!”女子說着幹脆拉着包永出了店門。
夥計轉了一圈見尹舒還沒走,便又過來試探地問道。“公子,您可有挑到中意的?”
尹舒擡起頭,把手裏剛裝模作樣拿着的一排香都放下了,不甚在意地問道:“你這裏可有月麟香啊?”
那夥計上下打量了一圈尹舒,皺着眉頭說:“公子,您來看了這麽半天,原來是存心尋開心的是吧?能買得起月麟香的人還能來我們店裏來?”
尹舒看着他并不像是說笑的樣子,又追問了一句:“可是十分貴重?”
夥計擺出個極其不耐煩的表情:“號稱香中黃金,你說貴不貴重?”
“哦原來如此。”尹舒擺出個施施然的表情,像是無意問了句,“剛才出去那位,是你們掌櫃的嗎?”
夥計徹底被問煩了,伸手趕人:“公子,我們這還要開店做買賣,您上別處問去吧!”
出了香料鋪,尹舒倒是沒惱,這趟雖沒問出香料的事情,卻意外撞見了包永。于是他稍一琢磨,便直接去了曹府。
今日曹府裏看上去多少有些冷清,幾個下人在打掃庭院,只有佛堂裏的酥油長明燈依舊燃得旺盛。
曹玉骁不在府上。在尹舒說明要來找的是大小姐,并且有東西要交予她時,下人便應了下來,囑咐尹舒稍等片刻。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曹玉嬌走了出來。尹舒一眼就發現她雖然臉上施着厚重粉黛,卻還是沒能遮蓋住眼下深重的青黑。
“夫人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勞尹公子挂心,一切都好。”曹玉嬌雖是精神不濟,但說起話語氣還是拿捏得非常得體,不失大家閨秀的風範,“只是不知公子今日過府,是有何要事?”
尹舒與她也無寒暄之意,便直奔了主題:“我今日是要來轉交一件故人之物與夫人的。”
曹玉嬌甚至不解看着尹舒,此次按理說只是兩人第二次所見,尹舒怎會識得哪位她的故人呢?
尹舒輕輕笑了下,從袖籠中拿出一個帕子包着的東西:“這位夫人的故人在生前未能及時将此物贈予夫人,後來此物輾轉到了我這裏,所以我今日冒昧登門,是以為此。”
原來那日王芝臨走時,将銀票和此物一起交予了尹舒和一歸。只是尹舒知道這東西并不是要給玉青的,才偷偷留了下來,想之後尋得機會好當面交給曹玉嬌。
曹玉嬌猶豫了下,沒有伸手去接,卻已經從尹舒的話裏聽出了些什麽,不确定道:“我與公子素昧平生,公子又怎會識得我的故人,又會有此故人之物呢?”
尹舒淡淡道:“我說的這位,怕是位夫人一直記挂在心之人。”說着用手指在旁邊的茶案上,輕輕寫下了王允二字。
曹玉嬌立時被驚得大睜了眼睛,呼吸都急促起來:“不,不可能……”
“夫人放心,我前來并無惡意,不過只是轉交東西,而且我想,這樣東西,夫人一見便知我說的是不是真的。”說着就将手裏的東西又遞了出去, “夫人不如打開看看,因為這樣東西,是王芝托我轉交的。”
作者有話要說:一深:我大師兄,多的是我不知道的事【允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