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怦然 一歸迎上去,加深了那個吻……
這不是一歸第一回 如此近地去看尹舒, 卻因為小小的扇面隔絕了外面的一切,天地萬物在瞬間消失不見,落入眼底的只有眼前人的一颦一笑, 顧盼生輝。
尹舒眨巴着明亮的眼睛, 咯咯咯地笑起來, 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氣音說:“小師父,他的東西藏在……”
然後一筆一劃地,尹舒在一歸手心裏慢慢寫了一個字。他動作極慢, 指尖劃過一歸手掌的皮膚,要命的酥癢順着一歸手臂一路蜿蜒而上,一個勁兒地往他心裏鑽。
縱使一歸定力再強,被這麽鬧了幾遭也免不得心浮氣躁,仿佛小泥爐上燒滾的沸水, 血氣上湧, 下一秒幾乎就要滿溢出來。
明明只有一個字,尹舒卻故意寫了很久,對于一歸來說無異于百爪撓心。
下一刻,他忍無可忍, 再也不顧還有旁人瞧着,猛地反手一把握住了尹舒的手指, 将尹舒的手完全包裹住在了自己的掌心裏,然後順勢将人扯進了自己懷中。
小武的五個數字數到一半,見到眼前場景不由驚得張大了嘴,和其他所有人一起呆愣地看着那小小一面折扇。
明明隔着一層紙面, 但所有人都好像心知肚明那後面在搞什麽小動作一樣。
尹舒的字還沒寫完, 整個人倒進一歸懷裏,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 仰面瞧着他,眼睫輕顫,好像正在采蜜的蝴蝶的翅膀,撲簌簌地,将一身春光燦爛抖了一歸滿心滿眼。
随即一歸另一只手撫上尹舒面頰,因為常年習武,他的手掌帶着一層薄繭,所以手上動作極是輕柔,從發梢到頰邊,像是在觸摸一件稀世珍寶,生怕弄痛了對方,掌心的溫熱很快就将尹舒臉頰邊染上了誘人的紅暈。
這個瞬間兩人四目相視,掌心相扣,他們凝神盯着對方,都能在彼此眼中看見清晰的自己以及內心當中呼之欲出的欲望。
“小師父,我可以要個賀禮嗎?”尹舒綿軟的聲音裏帶着悠然的酒氣,萦繞在一歸耳際,久久不散,像是存心要将這本就暧昧道極致的氣氛更添幾分微醺。
一歸微不可查地笑了下,将懷中人抱得更緊了些,然後輕點下頭。
幾乎是同時,尹舒冰涼的唇瓣就湊了過去,借着酒勁兒,沒有任何猶豫,不輕不重地壓在了一歸滾燙的唇上。
那個吻起初還有些生澀,卻帶着十二分的真摯與熱情,聚合了前世今生所有暗生的情愫。一時間,兩人全都沉醉在了其中,完全忘卻了前世,複仇以及所有恩怨過往,就只專注地享受着當下心愛之人的鼻息與溫度。
似是感受到尹舒濕漉漉的唇上帶着的些微顫抖,一歸迎上去,用力加深了那個吻,一心一意地回應着尹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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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确認和回應,尹舒慢慢閉上眼睛,只覺被一歸身上那股草藥混着皂莢的好聞味道緊緊包裹着,那是綿延不絕的的缱绻情長,也是在續寫前世的悠悠過往。
其實他們以前從未有沒有過如此親近,但兩人都覺得彼此的鼻息和心跳是那麽熟悉,此時的擁吻也不需要任何磨合,一切都發生地無比自然和順理成章。
誰也不舍得分開,好像這樣的兩個人就應該融合在一起,在一個只有他們的地方,從白晝到黑夜,極盡耳鬓厮磨。
“咳咳,你們不帶作弊的啊!”白慕見這倆人還沒個完了,生怕接下來還會幹出什麽更出格的事情,終是忍不住假裝咳了幾下。
尹舒慢慢直起身,留給了一歸一個狡黠又明媚的笑,抿了抿唇,像是回味着唇上的味道,最後才嘩啦一下合了折扇。
“今兒可是我生辰,還不興我和小師父說兩句悄悄話嗎?”尹舒笑着說,故意不再去看一歸。
殊不知一歸的眼神依然黏在他臉上,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扇子已經撤了開去。
白慕深深看了一歸一眼。他太了解這個朋友了,一歸現在已經要把“情難自已”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他們自打認識的時候起,一歸就是個佛修,平日裏不茍言笑的看上去比誰都冷酷無情,多一個字都不願意講,可誰知自打他撿到尹舒那天起,一切就全變了副模樣。
且不論方才他倆躲在扇子後面整的那一出旁若無人,沒羞沒臊的好戲,就現在一歸看着尹舒那個的眼神樣子,好像都要把尹舒整個人生吞活剝了一般,白慕實在不忍多瞧第二眼。
他其實一早就知道一歸不喜歡女子,見到尹舒之後,也不是真想阻止兩人發生什麽,但他聽聞過懷清其人,對手下弟子素來嚴苛。一歸說到底還是普光山的佛修,和尹舒走得這麽近,還生了情愫,兩個大男人在一起,放在常人身上都會讓人指指點點,若是這事傳到懷清耳朵裏,還不定會發生什麽。
但現在事已至此,白慕用力揉了揉自己額邊,暗暗嘆了口氣,也只能祈求之後別鬧出什麽收拾不了的事情吧。
“好了好了,我數一二三你們一起說答案啊!”小武反應過來,準備繼續游戲。他看了看玉青,沖她擠眉弄眼了好幾下,真是恨不能沖過去告訴她答案是什麽,“一——二——三!”
話音剛落,幾個人便同時報出了答案,阿欽說的是袖籠,白慕和阿昭說的是後腰。
但奇怪的是,尹舒、一歸還有玉青都沒有說話。
“你們怎麽都不猜啊!”小武指着尹舒和一歸說。
“我們猜了啊!”尹舒笑道,“再說了,人家玉青姑娘也沒吭聲,你怎麽光盯着我們啊?”
小武瞬間臉紅了大半,偷看眼玉青,然後揪着尹舒不放說:“尹公子,一歸師父,你們不帶耍賴的!”
“我們哪裏是耍賴。”尹舒扇着扇子看向一歸,“你說是不是啊小師父?”
一歸這會終于恢複了慣常的淡定:“你根本沒有簪子。讓我們猜什麽?”
“你沖着人家玉青姑娘使眼色,就是不想讓人家說話,然後我們幾個無論猜什麽都是錯的,這樣一來我們都得罰酒,而只有玉青一人得勝,你恰好找個機會說玉青對了此題,日後順理成章補她個簪子做禮,我說的可有錯啊?”尹舒一口氣說完,笑起來,眉眼彎成了月芽兒。
小武聽完直接傻了眼,小伎倆被戳了個對穿,懊惱地跺腳道:“你怎麽連這個都能猜到啊尹公子!”
“喲,怎麽還惱上了?”尹舒笑道,“不過猜你一題而已,你日後可別忘了人家姑娘簪子的事啊!我們這麽多人可都看着你呢!”
一輪游戲作罷,席上衆人把酒言歡,熱鬧了一陣。
“尹公子,壽星也得猜啊!”小武嚷道。
尹舒站起來,用扇子輕敲着自己手腕:“那讓我想想要藏什麽。”
趁着尹舒環顧四周,一歸卻出乎意料地提議道:“縧子。”
尹舒有一瞬的詫異,但很快恢複過來:“既然小師父說了,那就縧子好了。”說罷他盯着一歸,不動聲色地,用細長的手指一點一點将縧子解了下來。
一歸盯着他,仍不罷休:“若我能猜對,你需答應我一件事情。”
“小師父,你這話可不要說得太早啊!”尹舒笑說,“你還是等猜中了再說吧!”
誰知一歸居然不依不饒起來,必須當下說定。
尹舒噗嗤笑出聲來:“那就依小師父好了,量你也猜不出來!”
于是為了藏那縧子,尹舒特意走到了角落裏的屏風後面,半天才出來。
“拖這麽久,是生怕我們猜對吧?”白慕斜眼看着尹舒。
“你要能猜對,我請你吃一個月的花膠雞。”尹舒挑釁似的對白慕說。
“一言為定!”白慕眼睛放光,“你剛才去那麽久,別是藏在靴子裏了吧!”
“不會不會,尹公子将那縧子寶貝得緊,怎麽可能放在那種地方!”小武信誓旦旦地說,“你一定是藏在袍子裏了!”
“你這小子,狡猾得緊!”尹舒用扇子指着自己那件長衫,“我這麽大一件袍子,你這範圍也太大了些!不算!”
“那……那我猜袖籠好了!”小武說。
“我也猜袖籠吧。”玉青小聲緊跟着說,說完就見小武立馬回頭沖她一笑。
然後阿昭和阿欽便依次猜了腰帶和脖頸。
尹舒笑而不答:“小師父,就剩你還沒說了!”說着用扇子指着一歸。
卻見一歸不緊不慢,拿起茶杯緊抿了一口,然後緩緩道:“我猜,縧子在你亵衣裏面,貼近胸口的位置。”
他說這話的時候,白慕剛巧喝了口水,聞言直接噴了出去,就憑白慕和一歸這麽熟悉的關系,若不是親耳聽見,都難以想象一歸會說出這種話來。
這話實在說得太過于暧昧,答案如此詳細不說,居然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了亵衣二字,就連阿欽和阿昭也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然而神情最古怪的還當屬尹舒,他完全沒料到有人會猜到,而且這個人好巧不巧,就是他的小師父。
“我說的可對?”一歸故意坐直了身子,微一挑眉,看着不遠處一時愣怔的尹舒。
“你……你怎會知道?”尹舒難得有些失了方寸,斷斷續續地問道。
這句話不問則已,一問出口就是不打自招。
一歸沒說話,卻勾唇笑了笑,才開了口,一如既往地不帶情緒,就用平平淡淡的語調說:“因為那是離你心口最近的地方。”
一句話落,白慕直接倒吸一口涼氣,只覺自己從來沒認識過一歸這個朋友。
而平日裏伶牙俐齒的尹舒此時徹底啞聲。旁邊的幾人安靜了一瞬,還是小武眼巴巴看着尹舒,幽幽開了口:“尹公子,一歸師父,你們……你們真是惺惺相惜的一對兒……一對兒……”他努力尋找着措辭,好不容易才憋出兩個字,“知己!”
然後他像在自言自語地喃喃:“等我買了簪子,也要把它貼在心口上!”
這時尹舒終于回過了神,走到一歸身側,看着他道:“小師父既然猜對了,可以提出你的要求了,我一定照辦!”
一歸神态自若,似是早已料定這個結果,一手數過念珠,另一手擡起杯蓋刮過茶葉抿了一口,濃眉下壓,讓人看不清他臉上表情。
“急什麽,你先欠着,等之後我再來兌現。”
尹舒拿他沒辦法,只好笑着應道:“好,依你,都依你還不行嗎?”
“好了好了,你倆有什麽話能不能回去再說!”白慕走過來,“哎,壽星新的一歲有什麽願望啊,說來我們聽聽?”
“生辰之願,說出來可就不靈了!”尹舒斜睨一眼,才不接他的話。
“那不如說說你今生所願為何?”一歸倒是沒有善罷甘休,說罷眼神一擡,看向了尹舒。
尹舒聽出這話話裏有話,下意識地,他便去摸了摸縧子,擡頭的時候正好與一歸視線撞了個正着,無處遁形。
他知道一歸有心讓他放棄追尋前世真相之事,但眼下他并不想當着這麽多人面談及此事,于是抿了抿唇,神色變得鄭重起來,認認真真道:“希望我能不負流年,不畏過往。”
希望有一天,尹舒想,自己能夠真正從那些可怕的夢境裏醒來,安然度過以後每一個長夜。
一歸心下了然,他看得出來這句尹舒動了情緒,便不再問下去。他知道在尹舒內心深處,始終渴望能夠手刃仇敵,只有如此才能真正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哪怕為此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片刻後,一歸站起,給自己的杯中倒滿酒水,對着尹舒說:“那我與你一起。”
這句話只有他們兩人之間才能明白其中分量,一個想要一往無前,一個想要風雨與共。
是為知己。
尹舒看着一歸,先是慢慢咧開了嘴角,然後看着他鄭重地點了下頭,舉起了自己酒杯。
兩只杯子在空中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然後他們同時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你倆到底在這說什麽呢?”白慕奇道。
誰知尹舒放下杯子,立馬折扇一橫,揚起下巴沖着他說:“你方才又沒有答對,憑什麽問我問題?”
一句話就給白慕堵了回去。
桌上衆人繼續玩鬧,小武和阿欽劃拳總是輸,喝得已經有點東倒西歪了。
玉青斟了杯茶輕輕遞了過去:“小武哥,你喝點吧!”
小武頓時眉開眼笑,仿佛那杯子裏的不是茶而是蜜一樣。
于是白慕寂寞地喝光了他的第五壺茶……
“改日再送你一個吧。”一歸低頭看着尹舒的縧子說,“這個不好看,就別一直挂着了。”
尹舒看過來,媚眼如絲:“小師父,你是我什麽人啊,管頭管腳?”
這話分明就是借着酒勁兒在拱火,一歸只覺剛剛被按下去的燥熱又騰了起來,一把抓了尹舒胳膊,眯起眼睛壓低聲音說:“你可還欠着我呢,今晚你等着!”
作者有話要說:也是巧了,居然在除夕之夜讓我家倆崽親上了!!
那就在這裏攜崽崽們給大家拜年啦!
虎年大吉,新春快樂,新的一年祝我們都萬事皆如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