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葉修,這樣不好吧。”張佳樂扭捏着朝後躲。
“有什麽不好的。”葉修手裏握着一管藥膏把玩着。
“你看這大白天的天色還沒全暗,我們這麽早就做這種事,是不是有點太快了。”張佳樂略為尴尬地揪揪自己的小辮子。
“都是男人你擰巴些什麽呢,快把衣服脫了。”
“葉修你這句話說得我心好慌啊。”張佳樂護胸。
就這麽來往了幾個回合,葉修有點煩了,一把把張佳樂推到床上撩起他的T恤下擺,露出雪白的肚皮。
張佳樂的皮膚很白,非常細膩健康的白皙,腰部的肌肉很柔韌,腹部隐隐浮現流暢的線條,明明應該是略為秀氣的男性美畫面,但是卻因為幾顆潤紅的凸起而顯得有點怪異。
張佳樂很是尴尬地撓了撓自己的臉頰,有點不好意思地望着天花板。
事件是從早上開始的。
當時犯罪嫌疑人張某用一黑色口罩遮住自己的大半張臉,遮遮掩掩走一步撤半步地蠕動進了訓練室。這明顯透露着可疑的行徑立刻遭到了看熱鬧不嫌事大有熱鬧不看白不看的隊友們的圍觀,而領隊葉修同志更是趁着張佳樂不注意的空隙一把扯下了他的口罩。于是張佳樂那張冒出了數個紅包的俊臉一下子暴露在了衆人的目光下。
方銳誇張地笑出了聲,一邊喘氣一邊靠着葉修的半邊身子:“天吶,張佳樂前輩請問您芳齡幾歲,這怎麽還發青春痘呢。”
“張佳樂當然是花一般的年紀。”楚雲秀接話,順便拿出手機照了一張。
張佳樂咬牙,認識了這麽久,這群曾經是敵人而現在是隊友的家夥的尿性他是非常清楚的。他做好了承受長時間嘲笑的準備,并且視死如歸地看向最能惹他爆炸的某人。而這次,這個某人卻沒有落井下石,反而很是嚴肅地湊近過來盯着他看,近到張佳樂能夠清楚地數出某人纖長的睫毛到底有幾根。
黃少天拉着喻文州驚叫:“老葉你居然好這口,這有點重口了吧。”
葉修沒空理會黃少天,他拉着張佳樂就往外走,去找隊裏配備的隊醫。
隊醫觀察了一會兒,問張佳樂身體上有沒有發類似的紅疹。張佳樂稍微有點臉紅地點頭,隊醫接着問了幾個問題,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水土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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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輕微的水土不服,過幾天就會好轉,基本上在小組賽開始之前就能恢複正常,但是臉上和身體上的紅疹最好要塗上藥膏。
“背部塗不到的區域可以讓隊友幫忙代塗。”
隊醫把藥膏交給張佳樂的時候随口囑托的一句話,事後張佳樂很快就抛諸腦後,而葉修卻記挂上了,訓練一結束,他就敲開張佳樂的房門,一臉純良地要幫他抹藥。
張佳樂的臉幾乎是扭曲的,他橫在門口并不想放葉修進來。但葉修只是一低頭一彎腰就從他的胳肢窩下鑽了進來。
目前肚皮已經露出來的張佳樂還想要垂死掙紮一下:“等等葉修,我就不能等我們副隊回來幫我塗嗎。”
“張佳樂同志,比起我,你更喜歡張新傑嗎?”
張佳樂抓狂,這都什麽和什麽啊。
“那比起別的什麽人,你更喜歡我嗎?”
張佳樂其實并不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麽,只知道和葉修對話一向都讓他的心好累。
至于喜歡不喜歡之類的,平常會讓人有些局促羞赧的詞彙,幾乎就脫口而出根本沒有經過思考。
“喜歡喜歡,最喜歡了,哎,你別亂動。”葉修随口答着,比張佳樂更為漫不經心,他原本一手壓着張佳樂,一手握着藥膏,張佳樂的力氣比他大一點,他疏于鍛煉的身體算是超常發揮才稍微壓制住了張佳樂。而現在,他忽然發現原本像條泥鳅一樣在他身下亂扭的張佳樂不知怎麽就安分了下來,微紅着臉歪着頭,眼睛不肯直視葉修。
“早這樣不就好了嗎。”葉修順手掐了把張佳樂的細腰。
張佳樂下意識地一顫,但視線依舊執着地黏在了床旁邊的落地臺燈上。
葉修這傻逼……
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啊……
張佳樂有些無語地感受着葉修叉開腿坐在他胯上的觸覺,耳邊回蕩着一句輕描淡寫的“最喜歡了”。
張佳樂覺得有點糟。
他居然因為葉修随口一說的喜歡而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開心。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以至于他被葉修像烙餅般地翻了個面後也還是沒能回過神來。
酒店的燈光一向以昏暗暖黃為主,這種暧昧的暗光澆灑在張佳樂泛着瓷光的背部上,有點誘人,有點危險。
“老張,你皮膚挺好。”葉修潤白的指尖沾了點晶瑩的藥膏,口頭上調戲着張佳樂,但手下的動作相當輕柔舒緩。
張佳樂昨晚發出了這些紅疹,癢中帶着麻意,還有些疼。此刻清涼的膏狀物抹在這些凸起的紅粒上将不适消去些許,同時也放大了溫熱皮膚之間的觸感。
指尖細嫩的皮膚順着那些紅包畫圈輕揉,葉修嘲道:“張佳樂你還真是倒黴。”
“……嘁。”張佳樂趴在床上撇嘴,“你等着,老子馬上拿個世界冠軍給你看。”
“嗯,我等着。”葉修又一次把張佳樂翻了個面,指尖襲向了他的胸口,揉了揉左邊的那顆乳頭。
“我操,你在幹嘛!”張佳樂蹭地一下掙脫了葉修,縮在床頭櫃前一臉驚恐地看着他。
葉修聳聳肩,指了指他乳暈上的那顆紅粒,非常無辜。
張佳樂噎了一會兒,滿臉通紅地把藥膏搶過來,背對着葉修自己給自己抹上了,一邊抹一邊念道:“你也太不講究了吧……正面我可以自己來。”
葉修沒有和他争來争去,見張佳樂自己可以,就不再動手,随手拿起床邊小木櫃上的一包零食吃了幾口,再看了眼包裝。
“我去,櫻花味的,張佳樂你要不要這麽娘。”葉修半真半假地嫌棄道。
“這他媽是孫哲平送的好嗎。”
“哦……對了,認識了這麽多年我一直有一個疑問,你們準備什麽時候結婚來着?”葉修又吃了幾口。
“……葉修你少看點網絡段子,還能不能好好做直男了?”張佳樂回頭朝他翻了個白眼。
在“我晚上再來幫你塗一次”和“永遠別來了”的對話後,葉修揉着肚子往喻文州的房間走。
“喲,少天不在?”喻文州開門後,葉修沒有聽到某個熟悉的聲音,稍微有點不習慣。
“嗯。他和方銳去超市了。”喻文州側身讓葉修進來,然後關上門。
“我們小組賽第一輪是和瑞典打來着,我昨天發現了點東西,你看看。”葉修把随身攜帶的U盤塞給喻文州,等他在臺式機上插好後和他湊在一起分析了起來。
開始之前,喻文州狀似不經意地問了句:“今天沒在餐廳裏看到你,午飯在哪兒吃的?”
“忘了吃,這不得給唐昊的訓練軟件升升級嘛。”葉修操作着鼠标,“他用過之後才能發現還有幾個地方需要改進一下。”
“不吃飯?”喻文州不贊同地皺眉。
“沒事,剛才在張佳樂那裏吃了點。”葉修捏着喻文州的下巴把他的臉掰正,對着電腦屏幕,“別說這個了,先給我好好工作。”
喻文州垂着睫毛,投下的陰影打在他的眼裏,過了一會兒才嗯了一聲,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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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最近和隊友們在團隊戰中的磨合程度不斷提高,以至于和這些原本不太親近的隊友們在生活中也拉近了些距離。喻文州每隔一天會把更為完善的軟件拷到他的電腦裏,通過這種訓練,唐昊在配合上的進步幾乎是飛躍式的。
喻文州記得當時葉修和他說,唐昊從來都不缺能力,缺的只是要去配合他人的這種想法。
現在想法也有了,能力本來就有,于是進步飛快到讓人驚詫的地步也無可厚非。
“他将來會變得更好。”
葉修說起這句話的時候,眼中含着笑意,像是粼粼的水光碎成星芒一點一點地灑在墨色的湖裏。那種眼神讓喻文州的心跳加速,整顆心髒都變得很柔軟,卻又有些酸脹。
特別是在看到唐昊對葉修那有些惡劣的态度之後,喻文州不知為何覺得很難受。
他在以前就挺了解葉修這個人,這個人會怎麽做事怎麽說話,他都差不多能夠想象。但想象是一回事,真正見到卻又是另一回事。
以前他覺得葉修很了不起。
現在他很心疼葉修。
唐昊最近心情不錯。
平常訓練時團隊賽裏的出色配合以及單純技術上的些許進步,讓他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向上的精神狀态。
二十歲左右的大男孩,眼神中澆注了陽光,本來就挺亮眼的皮相更顯得耀眼奪目。但是這份光亮并沒有持續多久,在幾天後就黯淡了下來。
第一輪小組賽,中國隊的對手是瑞典隊,在擂臺賽,第四位周澤楷上場後就結束了比賽,而團隊賽卻輸得極其慘烈。
唐昊的發揮失常沒有跟上團隊正是這場失敗的主因。
賽後的休息室裏氣氛自然并不太好,但沒有人說唐昊的不是,也沒有人進行安慰。
他們都是職業選手,輸贏都經歷了太多次。
這僅僅是其中的一次而已。
沒有人會因為僅僅一次的失敗就産生懷疑,他們接下來的征程還很長。
但是這次的失敗對于唐昊而言着實是一次不小的沖擊。
甚至剛剛比賽完,就有人在與榮耀相關的各種論壇上發出了對唐昊的質疑。
第二天就有國內的記者通過各種方式試圖采訪到唐昊對這次比賽中失誤的看法。
葉修走進房間的時候,唐昊正在對着筆記本看新聞,他一眼看到标粗的标題。
“最不适合團隊賽的選手唐昊,這場比賽中選用他是否是領隊或隊長的失職。”
葉修随口就念了出來,而唐昊一聽到身後的聲音立刻一驚,猛地回頭,葉修正靠着門對他笑。
唐昊不知道他為什麽覺得鼻子發酸,只是粗聲粗氣地哼了一聲:“你滿意了吧?”
“嗯?你說什麽?”
“我輸了,你一定很得意吧,全被你說中了,我根本做不到……”
唐昊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葉修忽然幾步跨到他的面前,用雙手捏住他的肩膀,眼神非常認真地凝視着他。
“你覺得你做不到嗎?”
唐昊的半截話卡在喉嚨裏,湊到如此近的距離後,他才發現單看此時葉修這張認真的臉的話,這人似乎也不那麽惹人讨厭了。
面對葉修輕描淡寫的問話,唐昊只停頓了一秒鐘:“下一場我還要上場。”
“首先,作為領隊,我可以不采納你的提案。其次,你覺得你目前的狀态适合上場嗎?”
“你……”唐昊語塞。
這個人果然還是很讓人讨厭。
可是第二天第二輪對挪威的成員名單分布後,唐昊有些意外地在團隊賽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以上就是我和文州覺得對戰挪威比較适合的隊伍。”葉修靠在投影幕布邊歪斜地站着,“由于上一場失分比較慘烈,所以這一場盡可能地拿下大比分。我想這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散會之後,喻文州被唐昊叫住。
“這次謝謝你了。”唐昊的視線沒有放在喻文州的身上,臉頰有些微紅,“你是個很好的隊長。”他想他這次之所以能夠在團隊賽內出戰,一定是因為喻文州說服了葉修。
喻文州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看到轉角處站着的葉修,似乎是忘了拿東西準備折回來取。
走廊的窗戶折射出熱烈的光線,葉修把食指豎在嘴邊朝喻文州微笑。
喻文州的眼前似乎疊加起重影,層層疊疊的葉修。
這個人似乎一直都是這樣。
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發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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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發現最近的訓練軟件讓他越發的得心應手,在單人訓練和團隊訓練之間都應對自如的舒适感使他對自己在即将到來的第二輪小組賽裏的表現感到挺有信心。而這一切,他覺得必須得感謝喻文州。
雖然外界對唐昊的評價一直都是一位狂妄不羁的年輕選手,但他并非不懂得感恩不屑于接受別人的幫助。
于是這次的世邀賽就讓唐昊對喻文州這個在職業圈中一直人緣很好的藍雨隊長産生了敬意和好感。
一旦有了喜歡和讨厭的比較,那麽其中某一個人的缺點或優點就會被無限放大。
比如唐昊看了眼坐在隔壁床上閉目養神的葉修,很是不爽地皺起了眉頭。
室內打着溫度略低的空調,葉修僅穿着一件國家隊的大碼文化衫,盤着線條蒼白的腿靠着床頭櫃。
其實唐昊能在房間裏見到葉修的機會很少,基本上每天早上他醒來葉修就已經離開,每天晚上他入睡葉修還未回來,而平常的休息時間葉修也很少會回到他們兩個人的雙人間,鬼知道這人在什麽地方打發時間。
這讓唐昊感到很輕松。
說真的,他挺不想面對葉修的。
有些讨厭的情緒其實并不帶有惡意,只是單純的合不來,純粹的不喜歡。
讨厭這種情緒比喜歡更不講道理,也不需要列舉充分的證據,也許只是共處同一空間呼吸就讓他有點難受。
而葉修現在就在他身邊一米不到的地方。
這人剛洗完澡,黑亮柔軟的頭發還淌着水,膝蓋帶着被熱氣蒸騰熏出的粉潤,成為他身上唯一突出的色彩。
唐昊盯着葉修看了一會兒,見這人沒有醒來的意思,忽地站起身離開房間,很大聲地關上了門。
葉修有些疲憊地睜開眼朝緊閉的門扉瞟了一眼,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
他這幾天有點累,或者說他從剛開始到蘇黎世,和唐昊住在一起時,就一直挺累。
分析對手資料,和喻文州張新傑肖時欽一起開戰術讨論會議,為不同的選手制定不同的訓練計劃,再加上對唐昊的特別關照。
唐昊加訓的那些軟件全部都是葉修自己一點一點做出來的,他從聯盟最簡陋拮據的年代一路走來,與榮耀有關的事情什麽都會一點,就連編程也能一定程度地做得像模像樣。但這會極其浪費精力。也許他可以讓國內技術部門的專門人員代做,但不得不說,目前為止,葉修覺得沒有人能比他更了解唐昊所需要提高的部分在哪裏。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葉修對于唐昊在操作和思考方式上的了解與日俱增,他能夠為他制定出一套最為有效的訓練方案并且及時修改完善。包括一些口頭上無法表達出的細微之處,他也能在訓練中為唐昊指出。這些并不是那些遠隔重洋的技術人員所能夠了解的。
然而在第一輪小組賽唐昊發揮失常之後,葉修一把第二輪比賽的布陣名單傳給聯盟就收到了委婉的暗示,意思是唐昊選手近期狀态似乎并不好,要不要讓他暫時休息一段時間。葉修和馮憲君溝通了很久才說服了他,讓唐昊繼續在第二場小組賽裏出戰。
“葉修啊。”馮憲君似乎在電話裏嘆了口氣,“你知道,因為現在關于世邀賽的人員安排,又有人在質疑你……你多注意一點,別什麽事都自己擔待,需要的時候我也不是不可以幫你說說話。”
“呵呵,主席你什麽時候這麽會心疼人了?”
“是你這人總是讓人操心……”
馮憲君的餘音消失在了大洋彼岸,對于他的關心,葉修只是笑了笑。
說實話,對于不被理解之類的事,葉修從來都不覺得委屈。
他只是單純做了他想做的事而已,并不是為了被褒揚或者被感謝,也不是為了受到誰的喜歡。他其實有點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味道,他知道他過于直白的語言可能會傷害到唐昊,所以即使為了唐昊做了一些事,也不覺得唐昊就需要對他感恩戴德,反而在思索怎樣才能讓唐昊接受他做出的幫助。
他覺得唐昊和孫翔有點像,區別在于唐昊更為強硬,橫沖直撞,有可能撞得頭破血流,但就算撞到南牆也不一定回頭。在他眼裏,唐昊就是這麽一個固執到有些可愛的大孩子而已。
他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來,希望能夠幫助這個孩子突破瓶頸得到更好的成長。即使這會在下一賽季對他一手培養起的興欣造成更大的麻煩。
“你稍微有點太不遺餘力了吧。”喻文州這麽提醒過他,情緒不明。
“是啊,我也這麽覺得。但是還是忍不住想看到他更強的樣子。這樣會更有趣的吧。”葉修笑,“畢竟榮耀是游戲,最重要的是有趣不是嗎。”
葉修揉着胃走在通往訓練室的路上。他這幾天忙到總是忘了吃飯,每天要等到唐昊入睡後才輕手輕腳地回到房間,身體上有點超負荷。他正在注意調整自己的生活規律,不希望在比賽中因為自己的身體原因而造成什麽差池。
剛走到一半,卻聽到了一些喧鬧嘈雜,其中夾雜着他挺熟悉的聲音。葉修擰了擰眉心,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剛轉過拐角就看到唐昊和幾個挺眼熟的外國人在争執,牛頭不對馬嘴的雞同鴨講下,唐昊憤怒地撸起了袖子,葉修面色一凜,趕緊沖上去拉住他,結果唐昊正好揮起手臂,胳膊肘頂到了葉修的胃。
唐昊反應過來的時候,只看到臉色煞白的葉修兩手抱着他的一根胳膊,正死死瞪着他。
唐昊的心突地一跳,原本滿腔的火氣像是結了冰。
接着葉修叫來雙方翻譯和比賽主辦方,試圖了解來龍去脈并且對這件不太光彩的事有個定性。
事情其實很簡單。
那幾個讓人覺得眼熟的人正是瑞典隊的選手,他們和唐昊在走廊偶遇,面對這個在比賽中表現并不好的中國人他們調笑了幾句,說了類似,你們隊長放你到團隊賽裏根本就是失職之類的話。由于這幾人用的是英語,唐昊聽不大懂但大致意思算是明白了,自然心裏不服,道理和他們講不通的情況下,一沖動就想動手。
而這個時候葉修正好經過,制止了鬧劇的發生。
最後的結果以瑞典隊的幾位選手給唐昊口頭道歉而告終。
“你沒事吧。”做了一段時間的心理建設後,唐昊才扭曲着表情,極其別扭地詢問葉修。
“我能有什麽事?”葉修不太明白地看了他一眼。
“我剛才……打到你了。”唐昊支吾道。
“哦,沒事。你下手又不太重。”葉修放下正捂着抽痛的胃的左手。
“哼。”唐昊見葉修的表情不太像有事,就不再看他。
“你這麽喜歡文州嗎?”前往訓練室的路上太沉悶,葉修挑起話題開着玩笑,“可惜文州已經有少天了。”
“我只是不希望隊長因為我的關系被人誤會。”唐昊不理會葉修的扯淡,“明明是一位非常好的隊長,卻被人亂說,太沒道理了。”
“喂喂,聽說中國隊領隊比隊長受到的質疑更多诶,隊長因為疲于比賽精力不夠,領隊沒做好工作才是首戰失敗的主要原因。”葉修笑道,“怎麽不見你為領隊說話了?”
“那是你活該。”唐昊冷哼。
“呵呵,誰說不是呢。”
唐昊和葉修到達訓練室的時候其他選手已經在喻文州的組織下提前開始訓練了,葉修輕描淡寫地說了說唐昊和別隊選手起沖突的事:“總之雖然是對方有錯在先,但是如果唐昊同學動手了的話那可就會變得很麻煩了。希望大家引以為戒,下次注意。”
說完後他就一個人窩到角落裏去了。
蘇沐橙多看了葉修幾眼,她隐隐覺得這人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只是看着他交叉雙臂抱着胃的姿勢覺得有點奇怪。倒是周澤楷行動力更強一些,他幾步走到葉修面前,當葉修茫然地擡頭看向周澤楷的時候,他一把撩起了葉修的T恤下擺。
周澤楷的表情相當正直,方銳驚呼他第一次見到如此一本正經地耍流氓的人。但很快他就得瑟不下去了,他看到葉修靠近胃部的地方有一塊烏青,不大不小,在蒼白卻細膩的皮膚上分外紮眼。
訓練室裏很安靜,葉修把衣服下擺從周澤楷手中救回來再拉好,有些無奈地看了周澤楷一眼:“小周你這是幹嘛?”
“隊醫說你問他要了胃藥。”周澤楷答道。
“……胃藥治的是內傷你撩我衣服幹嘛。”
“一直捂着,看起來很難受。”
葉修不再端着:“既然你們都看到了,那我就回去躺一會兒,都是大人了,別幹領導不在就偷懶的傻事兒啊。”
“操,你以為我們像你一樣沒節操?”
“滾滾滾,看到你在這兒就礙眼,快滾去躺着準備入土。”
“別忘了塗點藥,要是你過早死掉我們會很頭疼的。”
“別杵在這兒了,快滾回去。”
職業選手們七嘴八舌地說着話,神情相當不屑一顧,葉修笑着站起來:“知道你們關心我,沒辦法,哥就是這麽招人疼。”
“天吶,怎麽會有人這麽不要臉?”
“這人是誰?我不認識他。”
“我只好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
面對隊員們口是心非的關心,葉修面色淡然地照單全收,晃幾晃幾着走回了房間躺床上準備眯一會。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正好對上拿着一管軟膏,眉頭皺得死緊的唐昊。
唐昊似乎沒有想到葉修會忽然醒過來,一時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手裏的軟膏都差點掉到地上。
“怎麽了?”葉修用胳膊肘撐起半邊身體,眨了眨眼,視線還有些放空有些懵。
“……”唐昊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是讨厭葉修沒錯,但他從來沒有過想要傷害他的念頭,甚至在看到那蒼白的皮膚上泛起的帶紫烏青時心裏有了點慌亂。
“嗯……”葉修盯着唐昊手裏的軟膏看了會兒後大大方方地撩起自己的衣服到胸部以下,露出軟嫩的肚皮和一片細膩的皮膚,“想給我上藥?來吧。”
唐昊顯然被葉修這個忽然掀起掀起衣服的動作吓了一跳,過了半秒才恍過神來,面皮上不知不覺地泛起紅暈,似乎是欲蓋彌彰般地說了一句:“我不是關心你,只是不想顯得我很不負責任罷了。”
微涼的藥膏搓上皮肉的一瞬間,唐昊的手指有些許發麻,他吃驚于手下的肌膚的觸感居然是從未想象過的柔嫩溫熱。那點細膩如同脂玉般吸手膩人,因為他不知輕重地用三指進行揉捏,一小塊軟肉被他捏起,葉修似乎是感覺到了痛,用鼻音輕哼了一聲。唐昊像是觸電般地收回了手,收斂了下心緒後才再次用手指抹上軟膏在那塊烏青上搽揉。
唐昊的動作雖然看起來粗手粗腳,但其實小心地沒有弄疼葉修。葉修忽然想到了張佳樂,這幾天幫他抹藥,他身上的紅包已經好得差不多,只剩下零星的紅印還留在他的身體上。
等會兒再去看看他好了。
葉修把這件事記下,順便随口謝了下已經停下動作的唐昊,再倒了杯水和着吞了兩顆胃藥。
“你的身體也太弱了。”唐昊冷眼看着。
“還不是被你氣的。”
葉修半真半假地開着玩笑,但顯然唐昊并不喜歡和葉修說笑,做好他認為的本分工作後就離開了他們兩人的房間。
晚上十一點,喻文州再次在訓練室裏偶遇了葉修。
“喻文州小朋友,現在應該是你睡覺的時間了。”葉修瞟了非常自然地坐到他旁邊的喻文州一眼,繼續着手下的工作。
“睡不着,來看看你。”喻文州一直知道葉修每天都會在空無一人的訓練室裏待到很晚,一是不希望影響唐昊的休息,二是要每日跟進唐昊新的訓練情況并且更新軟件。他其實不太贊同葉修的做法,與其如此,不如就別和唐昊繼續住在一起,這對兩人都好。
然而葉修面對喻文州的詢問卻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多做過解釋。
電腦屏幕是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喻文州盯着葉修,葉修盯着屏幕,過了一會兒,喻文州也改為盯着屏幕。
然後他忽然覺得肩頭一沉。
葉修的腦袋忽然擱到了他的肩膀上。
“讓我靠會兒。”
葉修的聲音悶悶地傳來,喻文州的身體在一瞬間僵直,不敢有一點輕微的動彈,生怕驚動了這個與平常不同的葉修。
他就像一只養不熟的野貓,不管你投喂他多少水或食物,他都不會過于靠近你分毫,保持着若即若離的距離,時不時還會亮出鋒利的爪子給你疼痛和煎熬。但是當他難得湊近你的腳邊,用柔軟的小腦袋磨蹭你的褲腳,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撒嬌,你就會受寵若驚。
讓人心煩。
又惹人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