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酷guy,不是酷gay
本來應該是買不到票的,但據程景深本人所言,牙防所的護士小姐恰好是moon的常客,和老板關系匪淺,他又恰好幫過護士小姐一個小忙,所以才能拜托她弄到這幾張票。
moon不是酒吧,雖然氛圍上多少有點相似,但确實不是。四盞黃色的燈光打在舞臺上,樂隊還沒有到場,周圍已經站滿了人。
三張票換了三瓶啤酒。小西拿着免費的啤酒:“老板,你今天起碼得進賬萬把塊了吧。”
周餘下意識的糾正道:“6788。”
“什麽?”小西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周餘是在說今日入賬後又說道,“老板你記性也太好了吧。”
周餘愣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對數字比較敏感。”
小西沒有在意,她比較在意的是架子上的那排洋酒:“老板,開瓶……”
周餘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走了。
小西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鬼鬼祟祟的湊到程景深身邊說道:“那個啤酒小姐好像還蠻甜的樣子,需要我給你去要微信嗎?程大醫生~”
程景深無奈的歪了一下頭,無語的笑了笑。小西聳了聳肩說了一句“好吧”。
三個人拿着酒瓶走到了人群的最外圍,程景深看周餘好像很輕車熟路的樣子,便問道:“以前去聽過樂隊的現場?”
周餘點了點頭。
程景深問:“是什麽樂隊的表演?”
周餘思索了一下,報了幾個樂隊的名字,都是頗為有名的老牌樂隊。
旁邊的小西驚訝道:“我還以為老板你不會喜歡聽搖滾的,沒想到居然已經是資深人士了?”
周餘笑道:“那我應該喜歡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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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士樂、輕音樂或者民族樂之類的?”小西歪着頭細數道。
“是嗎?”周餘随口問道,語氣裏其實也沒有很在意。小西卻來勁了,偏要把程景深拉到自己的陣營:“是啊!程醫生你說是吧!”
程景深看了周餘一眼,笑了笑說道:“我覺得他還挺搖滾的。”
“真的嗎?”小西懷疑的問,怎麽莫名的感覺自己好像被這兩位男士排擠了。
autse出場的時候成功引起了一堆粉絲的尖叫,一首《夏日出逃指南》把現場的氣氛炒熱了起來。autse和其他樂隊似乎有些不一樣,樂隊成員的顏值都比較高,尤其是主場和吉他手。
周餘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但一時也想不起來。
“老板~主唱跟吉他是一對哦。”小西撞了撞周餘的肩膀。
周餘茫然的望了她一眼,小西以為他沒聽明白。于是超大聲的說道:“是gay!很酷吧!”
“是gay很酷嗎?”
“酷gay嘛!”
“……是酷guy吧。”
“都一樣!”
餘光看到程景深微皺着眉頭瞥了小西一眼,眼神意味不明,或許是對這樣的話并不認同。也在情理之中,直男多數時候都不會認同。
周餘收回眼神,認真看向舞臺。主場和吉他手之間确實有點不一樣的氣氛,眼神間的碰撞,無需肢體接觸的,那種似有若無的暧昧。
用通俗的話來講,他們用眼神在做愛。
周餘垂下眼睫喝了一口手裏的啤酒:“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主唱得過最佳歌手的!”小西說道。
周餘詫異道:“那為什麽還來玩樂隊?”
燙知識:玩樂隊賺不到錢。
小西情緒有點激動:“江湖傳言,主唱是為了吉他手放棄的事業。現在就喜歡到各種小城市巡演。不過具體的我也就不知道啦,我主要磕他倆的顏。”
這是周餘第一次聽autse的表演,歌詞有些平庸,但曲子做的非常精妙,吉他手的技術一看就很強,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主唱的聲音,很有自己的風格,鋒利中帶着一絲溫柔的感覺?不過主唱手裏的樂器周餘看不太懂,問道:“主唱手裏的是什麽樂器?”
旁邊的程景深側了側身,湊在他耳邊說了聲:“筚篥,你也可以叫它管子。”
程景深手裏的啤酒已經空了,微微帶了點酒氣,吐出的氣息拂過耳廓,有點癢,引得周餘稍稍縮了縮肩膀。
周餘幾乎要覺得程景深是故意的了,明明不需要做出這樣的動作。
“很蒼涼的感覺。”周餘這樣說着,腦子裏卻在想着別的事情。
autse一共唱了十首歌,最後一首幾乎是完全的情緒宣洩之作,主唱到最後幾乎是嘶吼的“我說別緊張沒關系,我的靈魂只會愉悅一分鐘”,那種強烈的求生欲就在眼前炸開,仿佛他唱的不是靈魂,而是我想多活一分鐘。
周餘看着場上的人,不知為何,他有些恐懼。是面對強大的,生機勃勃的生命時那種無能為力的恐懼。
一杯啤酒下肚,小西的情緒莫名亢奮。站在酒吧門口等車的時候,看到大長腿的妹妹眼睛都直了,非要幫程景深要人家聯系方式去,也不知道是要給程景深要還是自己想要。
“不用。”程景深拉住了她。
被拉住的小西有點不爽,抱胸看着程景深:“啧,你害羞什麽?男人要主動一點。”
“喜歡的話,我會主動的。”程景深說。
小西扁了扁嘴,意會到了精髓:“ok,那就是不喜歡喽。”
程景深沒有說什麽。
小西靠了過來:“所以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別太抽象,給我個打樣,我保證還你一塊魚塘。”
程景深瞥了一眼一邊旁邊的周餘,半開玩笑似的把手搭在周餘的肩膀上說道:“就這樣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周餘臉上泛了紅,他笑了笑說:“別開玩笑了。”
小西的眼神變了。所有的事情都有跡可循。她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又說:“這樣的可是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周餘輕聲嘆了一口氣:“你們倆夠了。”
出租車正好來了一輛,小西跳上了車子,朝兩位揮了揮手,愉快地說了句“拜拜~”,便離開了。
又到了兩個人的獨處時候,已經是春日的風了,輕風陣陣,黑夜被吹得搖搖欲墜,旁邊的玉蘭花順着樹脊被風吹落在程景深的手裏,很輕,兩個人的呼吸也很輕。
周餘見程景深把那朵玉蘭花放在手裏轉了兩下,驀地就遞到了自己的眼前,還沒來得及收回笑,便半是疑惑半帶笑的看向程景深。
程景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朵玉蘭花:“借花獻佛,也算過情人節了。”
周餘無奈的別過臉笑,程景深見他不接,便又問道:“嫌棄?”
周餘輕嘆一口氣,接過了花:“謝謝。”
“不客氣。出租車怎麽還沒來呢?”程景深把手插回兜裏,轉身朝着馬路盡頭張望,深夜十一點半的馬路上車輛熙熙攘攘。昏暗的路燈照在程景深的側臉上,捕捉到一絲不太自然的神情,周餘暗暗的想:他不會是害羞了吧?
出租車顯然還要一會兒,兩人只好繼續呆立在門口。
“你喜歡哪首歌?”程景深突然開口道,“剛剛的表演。”
周餘想了一下說道:“喜歡《頂樓》吧。”
程景深問:“為什麽?”
周餘說:“感覺是寫給去世的人的。”
程景深神色疑惑,顯然是沒有聽出來:“有寫到這個嗎?”
“沒有,就感覺而已。像是很重要的親人離開後,有想要跟他一塊離開的……那種念頭吧。”周餘這樣說着,又想到最後那首歌爆發的生命力,故而不太确定。随意猜測別人的人生說起來也是不道德的行為,于是笑了笑說,“不過他最後都唱了‘沒關系別擔心’了,那應該就是沒關系了的意思吧。”
程景深看着他沉默了幾秒後開口,語氣裏似乎有因為無法共情而産生的抱歉:“我沒有過這樣的想法,所以不能理解這樣的感情。”
周餘轉了轉手裏玉蘭花的花瓣,淡淡地說道:“很多人不是因為活着所以活着,是因為親人、夢想、信仰之類的詞語活着的。”
“那你呢?”程景深問。
周餘看了他一眼問道:“什麽?”
“你是因為什麽原因?”
周餘微微蹙了下眉,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因為怕疼吧。”
真好笑,不會怕死,卻會怕疼。但事實就這樣。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程景深想起上次天臺上說的那本書,于是詢問周餘是否已經看完,還是否願意借給他。
周餘原以為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程景深還記得這件事,于是忙把書拿給他。
兩人這才互相說了晚安。
程景深回到自己房間看到小西發來的消息:“所以你其實是深櫃?”
小西不愧是小西,有着腐女特有的gay達敏銳度。
程景深原本想解釋兩句,但最後還是把打好的字都删掉了,只發了一句調侃:“所以你其實是腐女?”
其實,本來也沒什麽不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