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心悅
初春到來的某一天，學堂多了兩位不速之客。
因着蘇寒同雲笙出門游玩，把念笙獨自一人丢在學堂，故而念笙的面色着實算不上太好。
即便是個小孩的模樣，念笙沉下臉色，氣勢絲毫不輸大人。
“有事？”
淡淡掃了闖入院子裏的兩只妖，念笙握緊了手中的掃帚，似乎他們有什麽動作不對，念笙便會動手。
“……”
沉默了半響，兩只妖還是開口說明了來意。
他們原本是箜芸寺後山的檀樹精，當年蘇寒從箜芸寺離開，他們是親眼看着的，而今化形後，箜芸寺的地界他們已經待不下去了，便想着來尋蘇寒，看能不能在蘇寒這裏待一段時間。
“你放心，我保證不多待，只是來的路上我們遇到了捉妖師，眼下修為受損，故而想要借此地養傷。”
再三強調了不會多留，才讓念笙眼中的警惕消散些許。
“既如此，先把地掃了吧。”
把掃把往青年手裏一扔，念笙便坐在臺階上，雙手托腮看着青年掃地。
“小檀，你先休息一下，這裏交給我就好。”
許是得了念笙的默許，青年接過掃帚，騰出手揉了揉身旁妹妹的腦袋，将她往念笙身旁推了推，示意她一同去休息，待芸檀坐好，芸樞這才開始掃地。
“你叫什麽？”
看着芸檀乖乖巧巧的坐到自己身邊，卻由始至終都沒有開口，念笙挑眉。
“我叫芸檀，哥哥叫芸樞。”
似乎被念笙冰冷的神色驚到，但芸檀還是乖乖的回答了念笙的問題，只是除此之外再沒有多說什麽。
見芸檀沒有開口的意思，念笙本也不是多話的人，當下便靜了下來。
沉默，在有些時候，會讓心底的寂寞無限蔓延，最終将人吞噬殆盡。
感受到蘇寒回來了，念笙幾乎瞬間便到了門口，想着跟蘇寒撒下嬌，順便說下芸檀兄妹的事情。
只是這些日子以來，念笙難得的一次愉悅，卻被眼前兩人的親密給打破。
蘇寒本想跟雲笙道謝，畢竟他送自己回來，總該是要禮貌一下吧。
然而蘇寒還沒開口，卻被雲笙突然靠近的舉動擾亂了思緒，唇上多出的溫熱，讓蘇寒清楚感覺到心跳正在加速。
“傻了？”
唇分，蘇寒還沒反應過來，倒是雲笙的輕笑，讓蘇寒紅了臉。
雲笙的聲音，是那種很溫柔，卻又不失清冷的聲線，輕笑的時候，有種獨特的魅惑感。
“蘇寒，你可懂此舉的含義？”
拉住想溜的蘇寒，雲笙臉上難得有幾分慎重。
他本不好男色，可不知為何，這段日子同蘇寒相處下來，後者的一舉一動，無時無刻不在牽動他的心緒。
“你想說什麽？”
好歹也活了那麽久，蘇寒即便再白癡，對這男女之事多少是懂一些的。
“蘇寒，我心悅你。”
耳邊是雲笙溫柔的聲音，卻讓蘇寒想起什麽，猛然後退一步。
“雲夫子估計是說錯話了，蘇寒有些不适，就不陪雲夫子多聊了。”
看着自己一句話便讓蘇寒變了臉色，雲笙還想說什麽，可伸出的手，終究沒來得及留住那人，只能眼睜睜看着那道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跑回自己房間鎖好門，蘇寒唯恐雲笙跟了過來。
不過好在，雲笙并沒有跟過來。
得出這個結論，蘇寒不知是該失落還是該慶幸。
之所以臉色慘白的逃開，不過是蘇寒猛然想起，自己是妖啊。
在人界活的太久，以至于蘇寒都快忘了自己不是人類，若雲笙知曉自己不是人，估計就不會這般待他了吧。
這樣想着，蘇寒感覺胸口好痛，似有人用刀子挖心一般。
其實，在雲笙吻他的時候，蘇寒很開心，他不知道那是什麽心情，但很開心，他清楚的感覺到心髒跳動着。
可那是雲笙，是人類啊。
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響起，蘇寒受驚般跳了起來，卻在看到門上略矮的影子時，微微松了口氣，卻不知該露出怎樣的神色。
“念笙，你來了。”
開了門，蘇寒強扯出一抹笑容，擡手揉了揉念笙的腦袋，心情放松了幾分。
“不想笑就別笑了。”
任由着蘇寒的動作，待蘇寒拿開手，念笙進了屋，把懷中抱着的兩壇酒放在桌上。
“喝酒嗎？”
念笙不會喝酒，向來是一杯倒的體質，今日抱着酒壇前來，無非是讓蘇寒理理心思罷了。
“喝。”
蘇寒也知道念笙的意思，毫不猶豫的接過酒壇。
酒，是念笙在梅樹下埋了三年的桃花釀，本是想着成年那日再開，可今日看蘇寒的狀态……
“你喜歡他。”
看着沉默飲酒的蘇寒，念笙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
可，他分明是嫉妒雲笙的啊！嫉妒雲笙能被蘇寒這般重視，嫉妒自己永遠無法取代他在蘇寒心中的位置！
“誰知道呢？”
苦笑一聲，蘇寒旋即倒滿了酒，将碗朝念笙面前一放。
“你也喝。”
明明是逃避的舉動，明明知道自己與雲笙不可能，卻還是這麽難受嗎？
目光注視着蘇寒，念笙沒有動身前的碗，直到蘇寒悻悻的收回手，念笙才端起碗泯了一小口。
不論如何，他得清醒着，得陪着蘇寒，得看着他睡着才能安心啊。
有人說，酒是穿腸毒藥，越喝越痛。
以前蘇寒不以為然，可今日，蘇寒卻恍然才懂。
“念笙，我到今日才知，我心悅他，如同他心悅我一般，可我也是今日才想起，我們之間本就不可能。”
說這句話的時候，蘇寒的神情很複雜，似是痛楚，似是悲涼。
起身走到蘇寒身邊，念笙擡手覆上蘇寒的腦袋，學着他往昔的舉動，動作溫柔的輕撫，安慰般的舉動，雖有些別扭，卻是念笙獨有的溫柔。
“莫哭，你還有我。”
人，本就不能與妖在一起。
不論年齡、修為、亦或是心态。
妖注定了一生只會心悅一人，而人類……
念笙不懂，但他看過諸多人類三妻四妾，抛妻棄子者更是不少。
如此輕易改變的人類，他怎會放心将蘇寒交出去，更何況，這是蘇寒啊！
念笙心悅蘇寒！
蘇寒，你可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