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換
這一年，荒沒有回來，司竹每日都去森林之中，在湖邊一守便是兩個時辰。
然而此番舉動，荒并不知悉吧。
有的時候司竹會想，若他同荒說了自己的心思，荒是會生氣?還是會轉身離開?不!依着荒的性子，估計不懂他在說些什麽吧!
這樣想着，司竹又會輕笑起來。
本想着荒許幾天便歸來，但司竹卻沒有想到，整整兩個冬季，荒都沒有回來。
沒有了荒，這冬日的雪依然在下，只是卻沒了往年的盛大。
荒不在的日子裏，森林太過寂靜，司竹每天都會抽一兩個時辰進去，什麽都不做，只是呆呆坐在湖邊等荒。
這是第三年的冬季，初雪已經下了，可荒依然沒有回來。
坐在湖邊看着眼前的景色，司竹甚至想過，荒是不是不會再回來了?
但這個想法，每次在冒出苗頭的時候就會被他否定。
他不願意思考這個可能，即便到如今為止，這個可能是最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荒，過幾天我就要出發去京城了，你若是再不回來，可就會有一陣子見不到我，也不知你是否會想我？”
低聲念叨着，司竹沒有察覺的是，一道白色的身影憑空而現，緩緩朝他走來。
“你要去京城？”
熟悉的聲音，明明冰冷如霜，但司竹依然可以聽懂她的困惑。
“荒，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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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起身，站在身後的少女依然傾城，模樣同初見時一般無二，但司竹卻又成長了不少。
目光貪婪的注視着荒，司竹的眼中仿佛裝不下任何東西，唯獨荒的身影倒映其中，歷久彌新。
“你要去京城？”
許是見司竹一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荒忍不住重複了一遍。
“父親讓我早些出發去京城，一來是增長見識，二來是為了趕考。”
其實，司竹本不想這麽早出發，但時間定在明年初春，司竹已經拖了許久，若再不出發，恐就來不及了。
若是可以，司竹是真不想趕考。
他想陪在荒的身邊，想時時刻刻都看到荒。
“哦。”
仿佛沒有看到司竹眼中的眷戀不舍，荒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在昆侖山的日子，雪女同她聊了不少，對于司竹眼中的情緒，荒不是不懂，只不過，她不能懂！
“太晚了，你回去吧。”
飛身坐到樹上，荒的目光不再看向司竹，只是平淡的眺望遠方天際。
“那我明天來找你。”
有些不懂荒的轉變，似乎多年未見，荒對他的感覺陌生了幾分？
不！這絕對不可以！
垂下的眼簾遮住了眼中的瘋狂，司竹再擡眸時，依然是溫柔如玉的青年。
“不了，這些日子我要出去一趟，不會待在這裏，你直接去京城就好。”
微微晃了晃腳，腳踝上的銀鈴響了幾聲，清脆的鈴聲讓司竹眼中的黑色更加濃郁，卻又仿佛被什麽壓抑着無法動彈。
“好。”
最終，千言萬語只化為一個溫柔的好字。
荒，不能觸碰人類。
僅憑這一點，就足夠讓司竹隐藏自己的心思了。
他不想失去荒，所以，他更不能碰她！
如今這樣就很好了，荒是他的，沒有其他人類知道荒的存在，只要荒沒有開口，只要荒沒有丢掉他，她要什麽他都給！
“唉——”
目送司竹的離去，荒緩緩嘆了口氣。
胸口的位置殘存着心跳的餘悸，想到司竹說他要去京城的事情，荒便有些煩悶。
良久，荒跳下樹，以靈力為刃，割破空間離去。
荒不能觸碰人類，因此，人類世界她連去都不能去，但不知為何，聽到司竹要去趕考，荒卻想陪着一起。
滄生這個店，似乎剛開不久，坐落在人界較為偏僻的小巷。
門口那個少女很美，便是随意的坐在，也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
讓人不容忽視的強大，舉手投足間，透着天地大道。
“您好。”
第一次看到這個店的時候，荒是不想來的，但因着滄翎的存在，便記住了這個店，卻沒想到隔了多日，她還是來了。
“有事？”
似乎心有不悅，滄翎連帶着語氣也透着漠然。
雖然滄翎表面很冷，但荒似乎感覺得到，她是一個很好的人。
最終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荒用初雪令換了件衣裙。
滄翎遞過來的衣裙，雖然簡單，卻能讓荒陪着司竹，盡管她從此之後只能穿這件衣裙，盡管失去大半修為，那也無妨。
向滄翎道了謝，荒便離開了。
衣裙是淡藍色的，卻以金線繡着漫天雲霞。
找到司竹的時候，他已經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了。
穿上不屬于初雪的衣裙，雖然很開心，卻無疑讓荒修為大減。
可在看到司竹的時候，荒還是淺淺的勾了唇角。
她很開心。
“司竹。”
沒有試圖靠近司竹，荒只是想讓司竹看到自己新的衣裙，唇角微揚，她想讓他看到不一樣的荒。
“荒，你怎麽來了？”
無疑，荒的到來，最開心的是司竹。
“陪你去京城。”
冬日的陽光，總是燦爛的，卻透着微涼。
荒的聲音落入司竹耳中，卻是換來後者喜悅過後的皺眉。
“荒，你回去吧。”
原本的喜悅，在司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變為心涼，荒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她想陪着他，她喜歡陪在他身邊，為什麽他要生氣？
“你為什麽生氣？”
秉承不懂就問的原則，荒走近司竹面前，盡管小心翼翼的沒有靠近，卻宛如彼此相貼。
“若是碰了人類，你會消失！”
這段時間，荒似乎總是忘記自己不能觸碰人類，這讓司竹感到擔憂。
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司竹避開與荒的危險距離，他怕自己忍不住觸碰她，他怕她消失！
“無妨，我同滄翎換了玄衣，暫時可以觸碰你了。”
盡管，是以修為為代價。
荒擡手貼近司竹的臉頰，親密的動作，讓司竹為之一愣，但轉瞬間，卻是更大的驚喜。
“荒，你可以碰我了？”
震驚的目光，讓荒不由得失笑。
看到司竹這麽開心，荒也很開心。
“是啊，可以觸碰你了。”
說着，荒貼近司竹，将自己鑲在他懷中，緊緊地，仿佛再大的風浪也無法分開彼此。
體內的修為一點點被玄衣吞噬。
滄翎說過，她每一次觸碰人類，玄衣都會吞噬她的修為，等到她修為完全被吞噬的時候，也就是她消失的時候了。
縱然如此，荒卻絲毫都不後悔。
她想看到司竹這樣開心，她想陪在司竹身邊。
